敖琪严肃的表情显然已经回答了赵越的问题。
“没错,我曾在寿王府见过柳媛媛,所以柳媛媛是赵恒的人,而且乔文慵也是赵恒命柳媛媛杀的。为了隐藏这件事,刘媛媛也被赵恒派的人杀了灭口。”
敖琪的后半句话推翻了众人心中原本对乔文慵死亡的认知。顺着敖琪的话,重新缕出一条线“乔文慵不是鹰空阁的人,而是赵恒嫁祸鹰空阁做的。”
叮咚,显然众人已经理解了敖琪所要表达的意思。
众人皆是一脸的豁然开朗的表情,只有一个人深深的眉头仍然没有解开,敖琪问道“还有疑问吗?”。
殷岁寒抬头看了看敖琪,表情有些不自然的道“刘媛媛被下了毒,那为什么你没事?”
这个问题真的让敖琪一愣,而且稍稍有些后怕。
是啊,为什么她没事,如果今天在曦园的时候,茶水是有毒的,那只能说明敖琪的茶里也同样有毒。敖琪是看着刘媛媛倒水进茶杯。如果真的只是想毒死刘媛媛,那毒就可能是下在茶杯上,可是在妈妈送进来之前,那杯子也无法完全肯定是谁用。
是敖琪命大?还是赵恒的失误?还是其他呢?
如果赵恒真的不打算毒死敖琪,又怎么能笃定敖琪不会喝那杯茶水。这个问题,的确让人想不通。而且敖琪能感觉到,赵恒是想让敖琪将这个案子继续查下去的,可是这案子继续查下去对赵恒又有什么好处呢?
敖琪没想到的是,下一刻这个问题的答案,突然间就迎刃而解了。因为去查各州府死亡名单上的人和京中联系的黎振东回来了。
“敖先生,事情有些奇怪。”黎振的十万火急的冲进院子道,整个人气喘吁吁的,看起来是快马加急赶回来的。
“何事奇怪?”敖琪不自觉的站了起来问道。
黎振东仍旧呼吸不顺,不过手上到麻利,从怀里掏出那名单还给敖琪,只不过名单后面都重新添加了那些人在京中的各种关系图谱。而之所以奇怪,是因为这些人跟敖琪一开始所说的那个名字并无太大关系,反而是跟另一个人的关系却是千丝万缕。
敖琪大致浏览了一遍,眼神中的疑虑越来越大。“怎么会是他,难道是我想错了。”
敖琪有些失神,殷岁寒接过敖琪手中的名单,其他人也凑了上来。那名单上名字众多,虽然赵越这个王爷平时懒散,但却不是混事的,自然对朝野上下都略知一二。所以赵越是第一个发现问题的“这些人都是六弟的人。”
“没错,这些人都是赵元偓的人。”敖琪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空茫,但是却好像很确定的在告诉她自己,说给她自己听。
然后敖琪猛然转头问赵越“耶律隆绪为什么住进都亭驿?”
只要仔细研究敖琪这句话的人,就会发现一个细节,敖琪问的是为什么住进都亭驿,而不是问为什么来大宋。因为在座的都知道萧绪其实是一直在大宋的,只不过现在有所区别的是,萧绪表明的身份,那他在大宋必然就会有一份使命。
否则,一个大辽的皇上难道还能长期住在大宋的使节馆嘛。
赵越被敖琪问的怔住,月兑口而出的第一句话不是回答敖琪的问题,反而是问“你怎么知道那家伙在开封?”他可是一直瞒着的,可是到最后才发现,只有他自己傻傻的以为敖琪不知道。
“你先别管我怎么知道的,我只想知道他到底是因为什么理由来开封?”敖琪坚持的问道。
赵越表情看起来不大愿意说,不过最后还是在敖琪眼神的压力下张口道“是来迎娶四妹的。”
敖琪显然没预料到是这种答案,微微一愣,然后才有所反映,神色略有些暗淡“是和亲吗?”。
赵越点头“这事儿是六弟说服父皇的。所以父皇才出了国函,邀请他来和亲。”
所谓国函不过是多此一举,那家伙都不知道打入大宋内部多少年了,要不怎么会有秦淮首富之称。依赵越看,那信送去大辽也没人收,还不如直接交到萧绪手上,国函没出国土就送到了别国国君手上,这还真是讽刺。
而敖琪根本懒的理那什么国函,她所想到的是,真的是赵元偓。赵恒之所以想让敖琪继续查下去,是想让敖琪查出这些上报给赵光义,为赵元偓安插一个勾结敌国的罪名。
不过萧绪跟赵元偓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显然已成了不争的事实。想来鹰空阁想从军器监得到的东西,也是为了帮助赵元偓上位的。
赵元偓的野心,是想借助辽国的扶持来帮助他坐上皇位,这件事情中,萧绪肯定得到了某种利益。怪不得,萧绪在洪州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拉拢赵元偓了,想来这一切都是早就算好的。敖琪不由的打了个寒颤,这些人真的是可怕至极。看来这开封城要不安宁了。
不过既然这两个人是一伙的,那么那些死的人呢?萧绪怎么可能去宰掉跟他站在同一边的赵元偓的人。
如果敖琪在还不知道萧绪跟赵元偓的联系之前,还可以猜测,只是萧绪为了从内部瓦解大宋,而除掉已经没有利用价值和暴漏了身份的鹰空阁收纳的大宋官员。
可是现在,敖琪却能肯定这个推断是不可能的。既然不是萧绪,不是赵元偓,那么……
“是赵恒”敖琪的脑子突然清明了起来,不禁失声喊道。
敖琪虽然想通了,不过在座的却还不甚清楚,敖琪这一声赵恒喊出,听的众人都是一脸的不解。
敖琪只有细致的解说道“是赵恒杀了那些官员。”
这句话显然是旱地惊雷,如果刚刚说乔文慵是赵恒杀的,已经推翻了在座的固定思维,那现在敖琪的话就是完全推翻了他们之前所有的调查结果。
不过也不乏脑筋赚的快的,如殷岁寒,如严敬幽。
“你是说就像赵恒杀乔文慵嫁祸赵元偓一般。赵恒杀了那些官员,也同样是为了嫁祸给鹰空阁。”
看着已经越来越接近的严敬幽,敖琪毫不吝啬的给了她一个赞赏的眼神,不亏是她敖琪的军师,不止计策妙,现在连想法也跟敖琪有共通点的了。
“没错,不过不是全部官员。而且杀人和偷尸,我想应该是分开的。偷走那些尸体和将季文寒的尸体泡在血水中的事情,以及胡清平的死应该是鹰空阁的手笔,剩下的应该全部都是赵恒派人杀的。”胡清平的确是萧绪的一个警告,不过不是给开封府的,而是给赵恒。将人丢尽开封府,只不是因为想告诉敖琪,胡清平是假冒伪劣的鹰空阁成员,是赝品。所以这个尸体他们不要。
赵恒则跟萧绪和赵元偓一直在斗智斗勇。赵恒弄死一个,萧绪他们就偷走一个,不让那个鹰空阁的图案显露在人前。因为他们始终是忌惮赵光义的,所以在还没有弄到军器监的批文之前,萧绪和赵元偓只能低调行事,处处受赵恒的制约。
而季文寒是因为当晚敖琪在,所以他们有所顾忌,只好用了最繁复的办法,帮季文寒的尸体“洗掉”了那个图案,而不是将尸体偷走。
“那李邯龄和莫岚央呢?”黎振东插进来问道。
敖琪微微一笑“同样是赵恒。”然后从布包中拿出上次黎振东查过的那些银线“这个东西也是嫁祸的一部分,我们在座的有几个曾见过萧绪的影卫。皆是一身的银衣黑甲。可是那些影卫身上的银衣,皆是一些闪亮的银片构成,虽然细密但绝对不是银线之流,应该是特制的。所以既然仿不到全像,似像非像总是可以的。而且我记得黎大人你说过,这些银纹绫只有宫中才有这种技法,赵恒想弄到并不难。”
而且赵恒杀李邯龄的目的,同样很容易猜,是为了将胡清平送进鹰空阁的内部,还借了敖琪的手,只不过萧绪太过精明了,显然这个计划并不成功,胡清平才会有那样的一个下场。
“宓妃草也是嫁祸的所用吧”众人寻着声音看去,才发现东篱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停尸房回来了。缓步走过来,站在敖琪旁边问道。
“是”不过就算敖琪不回答,显然这个答案大家已然了然于胸了。
“我查过刘媛媛的尸体了,也是一种见血封喉的毒药,叫山芥藓,是一种罕见的毒,同样来自于辽。而且据说很贵,材料很难配齐。”东篱一直呆在停尸房,所以刘媛媛尸体送来的时候,她也就顺带一起检查了。“看来这个寿王,为了嫁祸还真是不惜万金。”
何止钱财那名简单,我们的寿王还不惜废了那么多的脑细胞呢,差点将敖琪绕死进去,才想明白。
敖琪想起还有一件事情没做,于是对着黎振东道“杨铁山在牢里可还好?”
“不吵不闹,得知我们接回了他**,更是表现良好了。”
敖琪笑着道“那就好,今晚跟他做点好吃的。”黎振东不明白敖琪怎么突然对杨铁山上了心,难不成?
看黎振东一脸古怪的表情,敖琪就知道他想歪了“我可没想将杨铁山法办,不过那的确是他的最后一餐,吃完后,给我放人。”
“什么?放人?”严敬幽惊道“那可是我好不容易抓回来的啊”
“放心,你可美白抓,再说杨铁山的母亲不是还在咱们开封府吗,难道杨铁山还能跑了不成。”
“那你这是?”
敖琪奸猾的笑了笑道“山人自有妙计。”敖琪说完就要离开,可是方向却不是她的房间。殷岁寒提声问道“你干嘛去?”
敖琪回头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道“我去罢工。”
殷岁寒不禁满意的点了点头,罢工吗?这个好,他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