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瓶药抓在手里,忽然变的像烫手的山竽,拿也不是,丢也不是。
朱眉锦眨了一下眼睛。她知道女人是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她知道凤衔书不是什么好东西……她从来没想过要嫁给他……
可是即使如此,与坐在凳上疼的呲牙咧嘴比起来。她还是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坐在他膝上。且不说凤衔书神通广大,就只说他相貌俊雅,丰神如玉……她这一坐,也说不准谁更吃亏些。
朱大小姐在乎的事情不太多,但也绝不是没有。吃吃豆腐,沾沾便宜,或者被吃豆腐,沾点儿便宜都无所谓,可是,别说让凤衔书涂药,就是让梅淡痕来涂,那种地方,她也受不了,自己涂都觉得羞赧。
她本来的确是想说,那就谢谢了,我回家自己涂一下好了
可是这句话,他铁定已经准备好了能噎死人的回答……送上去让他得意,未必是坏事,只是有点儿不服气。所以她话到口边,莫名其妙的一转,笑道:“原来是这样吗?”。
他笑吟吟的点头,眸里闪着光彩,那种“我就是在等着看你笑话”的促侠掩在他一贯的温文之下,反而显得整个人鲜活许多。朱眉锦眨了下眼睛,笑道:“我一直觉得凤三爷是谋士,却谁知凤三爷是神医。”
他挑眉:“这话我倒不解了,锦儿这是在夸我?还是贬我?”
她一脸无辜,“三哥这药,想必药到痛消。可是,与其对症下药,何如未雨绸缪?”
“哦?”他微笑出来:“不知要如何未雨绸缪?难道我还要给锦儿做个垫子不成?”
她赶紧击掌,好像他说了什么好的不得了的主意,“凤三爷果然高明”
他笑出声来,瞥了她一眼,别开了脸。马车辘辘,两个人都不说话,就显得格外的安静。朱眉锦轻轻吸了口气,偏头瞥了窗子一眼,想看看到了哪儿,可是一看伸了手臂也够不到,于是放弃。
凤衔书轻笑出来,略略抬身,移坐过去,倚在车壁上,等她掀了窗看了一眼,他却扬声道:“小陈,稳些慢些,锦姑娘身上有伤。”车夫应了一声,本来就不快的车速更是慢的惊人。
他分明是故意的朱眉锦无语的看了他一眼,他也正笑吟吟的看着她,他眼瞳里的笑,像水面上璀璨的流光,他的面容因了这笑,而加倍的俊郎非凡……他显然心情很不错,难得的没有刻意去文雅和温存,而真的只是含笑。
可是,在他的注视下,她仍旧没来由的发冷,生不出半分旖旎。
一直到车子停下来,他双手把她扶抱下来,一出了马车,他的手便松开,改去挽她的手。谁知她一直坐着,整个身子都是僵的,被他忽然一松,啊了一声,向后倒去,凤衔书虽拉到了她手,也没能挽住那势头,直摔到地上,痛的叫都叫不出,眼泪一下就流了满脸。
早知道会这样,死都不会去骑马只图一时之快,弄的自己这么狼狈,不知道的还以为挨了八十大板……
凤衔书双手拉着她手,又是惊讶又是好笑,可是他在人前一向是谦谦君子,总不能当众把她抱起来,回头看了一眼,又全是清一色的男人。没奈何只得吩咐道:“去把朱砂唤来。”
朱眉锦啊了半声,心说这会儿朱砂还不知是不是姓叶……不知从哪儿来了力气,扶着车门就站了起来,哽咽的道:“我自己走。”
凤衔书咳了一声,看她哭的鼻子眼睛都是红红的,一脸委屈,双颊晕红,泪痕未干,倒似乎比平时更多了几分楚楚之致,不由心动,轻声道:“这时候还要逞强”一边就不避嫌的搀了她。
这边手才刚刚挨到,那边人影一闪,凤夫人已经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道:“锦儿怎么了?受了什么伤?”
凤衔书的手立刻便是一松。这次朱眉锦却是早就有备,一把抓了他,打死不松手。凤衔书瞥了她一眼,有点儿忍笑,有点儿怜惜,终于还是又扶了回去,一边笑道:“娘,你不必担心,没事的。是锦儿贪玩跑去牵马,结果骑的太久……所以……不太舒服。”
朱眉锦抬头赔笑,看凤夫人满脸心痛,不由得心头一暖。凤夫人接着便挨过来,跟凤衔书一左一右的架着她。
这母子二人近看之下,连侧脸都像足九成,甚至神态都有几分相似。她忽然就生了一个疑问,凤夫人,真的是他的娘吗?他们的确长的很像,可是,可是他明明知道朱眉锦不会嫁给他,为什么还任着凤夫人把她当准儿媳来待?
走了几步,朱砂便小跑着赶了过来,看个头身量,居然是真正的朱砂。凤衔书却一直扶着,不曾换人,与凤夫人两人一直把她扶进了小楼。之后便是好一番忙碌,终于还是抗不住凤夫人唠叨,乖乖的被按倒涂了药,几乎是立竿见影,顿时便觉清凉,疼痛也消了好些。
迷迷糊糊的直睡到中夜,忽觉身侧多了一个温软的身体。
朱眉锦急张开眼晴,却当然黑乎乎什么都看不到,可是静夜中那熟悉的茶香萦绕,她便喃喃的唤一句:“小叶。”
他这次却不问“想我了没”反而抬了手模模她脸,柔声的:“怎么了?房里一股药气?”
她想起前情,没好气的哼一声,蛮不讲理的,“不喜欢就走开。”
叶留香轻声一笑:“我倒喜欢的紧呢,那要怎么样才对?”一边就俯过来,贴了她颊,做势东嗅西嗅。她本来是整个人侧着,被他这么一闹,身子一歪,后背碰到了床板,顿时就是咝的一声。叶留香一怔,急伸手相扶,手碰到她的腰,她又哼了一声,急推他手,道:“你干什么啊”
叶留香大大的一怔,隔了好一会儿,才极轻的抬手,从她腰间细细的模下来,她赶紧想要推开,他却轻柔的问一句:“锦儿,怎么了?”
声音极轻极柔,好像不敢问出来一样。她倒微怔,随口道:“没什么。”
他又问:“发生了什么事吗?”。
她有点儿恼,低了声音凶他:“我说了没什么没什么,你想干嘛?问个没完”
他便不吭声,缓缓的俯过来,抱了她肩,抱的柔软,却是一声不吭。她几乎被他抱的昏昏欲睡,猛然惊醒,推开他手臂,道:“离我远些。”
叶留香顺从的离她远些,隔了片刻,又伸手模到了她手,放到唇边去吻。
她困意袭来,微眯了眼睛,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似乎是欲言又止,犹豫了几次,才低低的问出来:“是凤衔书吗?”。
“什么?”
他却又不再说话。
朱眉锦猛然醒悟了他的意思,一时只羞的耳根子都红了,猛然甩了他手,啐道:“你真不知道你整天在想些什么真不愧你是个采花贼我只不过骑个马,也能让你想入非非成这样子,我真服了……”
叶留香一怔,喃喃的道:“骑马?”
这种地方疼,是挺容易让人误会的,可是那种事情何至于弄成这样子啊?再说凤衔书哪像这么什么的人啊?叶留香一向聪明机敏,今天这是怎么了?又是无言,又是好笑,有心想翻个身不看他,奈何不太容易,正艰难的翻了一半,叶留香已经轻笑出来,贴身上来,伸手轻揉,一边笑嘻嘻的道:“原来是骑马啊……”拖着长长的尾音。
他揉的很舒服很止痛,只可惜痛的那地方实在太不对了,而且那手,还有向更不对的地方延伸的趋势……她又羞又恼,连拨了两次,才把他手拨开,他随即又抱了过来,柔声道:“锦儿。”
“嗯?”
“我今天去瞧了瞧梅淡痕。”
“嗯?先生怎么了?”
“他还能怎么样,他永远都是那样……锦儿,我……”
她懒的再答,闭着眼睛昏昏欲睡,却忽然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儿。他一只手抱着她肩,一只手揽着她腰,那……那……那儿那个本来她以为是手的东西,动来动去好像在帮她揉搓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她猛然向里一缩,他便轻轻笑出来,不好意思似的,柔声道:“锦儿,我又没怎么样,你怕什么?”
你都这样了,这还叫没怎么样?你还想怎么样?除了真把人怎么样,你已经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了好不好
她推了几次,他反而像膏药一样贴过来,她急道:“离我远些”
叶留香是全然的充耳不闻,紧紧的贴过来,环抱着她,柔声叹道:“锦儿,再这样下去,我能疯掉……真的能疯掉。我真怕我会不顾一切的要了你……我不想让你恨我。你明白吗?锦儿……”
他喘息渐重,抱着她的手也越来越紧:“我很急,很想……锦儿,我真的很奇怪,梅淡痕心里既然有锦儿,他为什么会不着急?为什么?”
她愣了好半天,才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一心求床/第之欢,每每宛转痴缠,却自始至终,都不曾真的碰过她。难道只是因为,她还是处子之身?因为梅淡痕一定一定是在意她是不是处子的,所以他苦苦的忍着,苦苦的熬着,把她的处子身留给梅淡痕?
然后,然后……他再……
一时心里竟不知是何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