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王妃说:“琦儿。从小到大,我们什么事都依着你,哥哥们也让着你,可这终身大事,你还是不要太任性了,得听父母的。”
“我不是任性啊,只是觉得李侍郎和女儿有缘。”
“你们两个从未谋面,何来有缘一说啊?”肃王妃好笑道。
“母妃,你也知道,我的师父沧海一剑七年前就隐退江湖,很多人想见他一面都见不到,即使见到了,也未必就能知道他的庐山真面目,因为我师父很讨厌人家知道他是谁。可这个李慎,不仅见到了我师父,而且还跟他这么投缘,还能亲眼见到我师父向他展示幻影剑法。母妃你说,这不是有缘是什么?”
肃王妃哑然失笑:“要说有缘,那也只是跟你师父有缘,与你有何相干?”
朱琬琦撒娇地摇着肃王妃的胳膊:“母妃,和我师父有缘的人。就是和我有缘的人。母妃你忘啦,当初我师父早已从江湖销声匿迹,与江湖上的任何人都不再来往,可仍然愿意收我为关门弟子。”
“那还不是你父亲面子大?”肃王妃说,“行了琦儿,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过了今年秋天就十八岁了,可不能这样任性,婚姻大事,要听父母的,知道了吗?”。又吩咐丫鬟,“阿璞,快替郡主铺床,伺候郡主就寝。”
朱琬琦撅着嘴看着母亲走出房门,一跺脚,也不等阿璞铺床,自己拉开被子胡乱睡了。
……
今年的夏天特别炎热,一连十几天,湛蓝湛蓝的天空中连一丝云彩也没有,明晃晃的太阳晒得人眼晕。
太阳下山了也好不到哪里去,一丝风都没有。谢锦书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拼命摇着扇子,一面怀念二十一世纪穿着吊带短裤、吹着空调过夏天的惬意日子,一面汗流浃背地借着一点灯光设计秋天的服装。那天赵文涛过来,说今年的秋装要及早上市,作为赵家制衣坊的首席设计师,谢锦书责无旁贷,再热也要坚持工作。
秋云这两天不在家。去给一个即将出嫁的好姐妹帮忙。这个即将出嫁的女子,是她在谢家的时候结识的同为丫鬟的一位小姐妹,叫做秋雁。早上,谢锦书给了她一些银子,就让她去了。
秋云出门的时候,叮嘱道:“小姐,我晚上就不回来吃饭了,秋雁的娘家就在京城,说好了要留我们在她家吃晚饭。你的晚饭我做好了,因为天热怕放坏了,没敢做别的,就做了一些酥皮点心和凉粥,水缸上面还有半个蜜瓜,你对付一下吧。”
谢锦书说:“没关系,反正天热,我也吃不下东西,你好好玩儿去吧,不用惦记我。”
秋云兴高采烈地走了。一路走一路庆幸,幸亏遇到了这么一位通情达理的主子,自己可以出去玩耍,这要还在谢府。夫人一定不答应的。
谢锦书坐在藤萝架下画了一会儿图,越发觉得闷热难耐,心想不如洗个澡好了,虽然自己不会用古代的锅灶做饭,可烧一桶热水估计还行,反正这个天气,也不需要太热的水。于是往大锅里倒了凉水,又往灶眼里填了柴草,用扇子扇着,等待水开。
兑好了温水,撒上花瓣,反锁了房门,月兑掉已经被汗水湿透的衣服,谢锦书迫不及待地钻进大木盆,享受着清水和花香的抚模,惬意地闭上了双眼。
突然,传来一阵不徐不疾的敲门声。
谢锦书慌乱地直起身子,侧耳倾听,想知道是谁在敲门。
门外隐约传来了李慎的声音:“锦书,秋云,快开门!”
谢锦书气恼地从木盆里站起来,一面嘟囔着“这个人,真会挑时候来”,一面急匆匆披上衣服去开门,可不料脚下一滑,竟然摔倒在地上,手臂划过旁边椅子腿上的一根木刺,一下子鲜血直流。
李慎敲了半天也不见有人来开门,心里十分紧张。心想这两天燥热难耐,中暑的人很多,这主仆两个该不会是也中暑晕倒了吧,要是晕倒的时间太长,那就不好办了。于是索性翻过院墙来看个究竟。
可是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树上的蝉拼命喊热。
李慎又一看,院子里的房门都紧闭着,心道不好,这主仆两个果然中暑了,说不定一早上就晕倒了,因为这个天气,清晨也不凉快。
李慎来到谢锦书房间门口,敲门道:“锦书,锦书,你在吗?”。
谢锦书这时候胳膊上流着血,想让李慎进来帮忙,可突然又想起来自己没穿衣服,就高声叫道:“你先别进来!”
李慎一听她声音特别紧张,还带着哭腔,以为发生了比中暑更加严重的事情,很可能是屋里进去了歹徒,而那个歹徒又威胁她不准任何人进屋。心里越发着急,就高声喊道:“锦书。你别怕,出什么事了,快告诉我!”
谢锦书一面慌乱地扯过一条自制的大浴巾披在身上,一面隔着门喊道:“没出什么事。”
李慎可等不及了,又听见房间里面丁丁咣咣的,不知道是谢锦书在手忙脚乱找鞋子,只以为歹徒在行凶。一瞬间,他的脑海里闪过了歹徒侵入房间对两个弱女子图谋不轨的画面,来不及细想,一脚踹开房门。
谢锦书没想李慎会这么快就进来,因为李慎以前总是彬彬有礼的。不得到自己或者秋云的允许,绝不会擅自进来。
这一次,可能是等的时间太长不耐烦了。
惊愕之下,谢锦书抓着浴巾的手松开了,浴巾从她圆润白皙的肩头滑落,一直滑到了脚踝。
谢锦书本能地尖叫一声,蹲子去捡浴巾。
李慎也瞬间羞红了脸,而且并未发现歹徒,正想出去,可突然看见那浴巾上竟有斑斑血迹,再一瞧,她的胳膊上也在流血。
急忙冲上去抱住她:“锦书,你怎么了?有人要暗害你吗?”。
谢锦书拼命挣扎:“快放开我,没有人要暗害我!”
李慎兀自不松手:“那你的胳膊上怎么都是血?是谁伤了你?快告诉我!”
谢锦书浑身湿漉漉地被李慎抱在怀里,很不舒服:“是我自己不小心摔倒弄破的。”
李慎这才松开她,紧张地问:“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还摔到哪里了?要不要我带你去看大夫?”
谢锦书简直不知道该先回答他的哪个问题,只得先轰他出去:“你能不能先出去一下,我把衣服穿好了再请你进来。”
可是李慎已经不想出去了,他看着谢锦书玲珑有致的身体,突然有些呼吸困难。
谢锦书已经用浴巾裹住了身体,催促他:“你先出去呀。”
李慎非但没有出去,反而上前一步:“锦书,还是我帮你把伤口包扎好吧,你一个人,弄不过来。”
谢锦书慌忙往后躲去:“不用了,我一个人能行的。”
可是李慎已经抓住了她的肩头,虽然隔着浴巾,可她仍然能感觉到,李慎的手滚烫灼人,就像是要把自己融化了一样。
谢锦书没有再挣扎,而是乖乖地伸出那只受伤的胳膊,给李慎看。
李慎仔细察看了伤口,心疼地责备道:“怎么这么不小心?”
谢锦书一听气不打一处来:“你还好意思问我呀?要不是你催命似的使劲儿敲门,我也不至于摔倒。”
李慎看了看房间里的木盆和一地的水:“原来你在洗澡啊。秋云呢?”
“她的一个好姐妹今天出嫁,她去帮忙了。哎哟你轻点儿,疼死了!”谢锦书叫起来。
“我得看看伤口深不深呀。”李慎很无辜地说,“要是伤口深的话。那就还是去看看大夫吧。不过,”又捏着谢锦书胳膊看了看,“你这伤口不算深,就是口子有些长,上点儿药就行了。”
说完,熟门熟路地从一个柜子里拿出药箱,从里面取出一小瓶白酒、一块白布和一些药膏。他以前见秋云从这个柜子里拿过药箱。
谢锦书觉得自己这样面对着李慎实在是有些荒唐,尽管严严实实地裹着浴巾,可没有穿衣服,感觉还是怪怪的。
李慎将白酒洒在伤口上,谢锦书顿时痛得皱起了眉头。
李慎说:“很快就会好的,你忍一下。”
谢锦书只好忍着。
很快,李慎将伤口包扎完毕,看她满头是汗,就说:“我帮你擦擦汗吧。”
谢锦书说:“唔,不用了,我自己擦就行。”
心里想,我哪里只是头上出汗,这会儿裹着厚厚的浴巾,我浑身都在冒汗呢。可又不好意思说,只盼着李慎快走,自己好接着洗澡。
李慎很是热心,看着一地的水,说:“你洗完了吗?我帮你把水倒掉。”
谢锦书忙说:“还没呢,我刚刚开始洗,你就敲门了。”
李慎急忙道歉:“都是我的错。这样好了,为了弥补打扰你又害你受伤的过错,我来帮你洗澡吧。”
谢锦书惊得跳了起来:“那怎么行?男女授受不亲你难道不知道吗?”。
李慎有些不怀好意地笑道:“我只是帮你洗澡弥补一下过错,又不做别的事情,你干嘛这么紧张?再说了,你的这只胳膊受伤,最好不要见水。否则,这么热的天,化了脓,那就不好办了。难道你希望你的这只胳膊坏掉吗?”。
谢锦书不服气地说:“只是划破了一个口子而已,哪有那么严重?再说我会小心的,不让这个伤口溅到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