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慎一抬手,打断了彭文澍的喜出望外:“这件事情我会解决的。对了彭大人,这几天你派人四处寻找,那些刺客,你找到了没有?”
彭文澍的眼睛黯淡了下去:“回大人,还没有。这些刺客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赣州任何一个地方,都不见他们的踪影。”
李慎说:“这样吧,我这次来赣州的差事已经办完了,多留也无益,因此,我准备明天就动身回京复命。”
“大人这就要走吗?”。彭文澍有些吃惊,他原本以为,李慎怎么也要等到那些刺客全都被抓到后再走。而且,最最重要的是,这次赈灾的余款,他还没有见着呢。
李慎很了解他的心思:“彭大人,这次来赣州赈灾,多亏大人鼎力相助,才使得这次差事办得圆满,回京之后,我一定如实奏明圣上,为诸位论功行赏。”
彭文澍急忙谦虚道:“哪里哪里,这都是李大人办事得法。”
李慎一摆手:“彭大人就不要谦虚了,圣上一向赏罚分明,彭大人一定会得到朝廷的嘉奖的。对了,这次赈灾,还余下不少银子,就按照我们之前商定的,一部分拿出来救济孤寡老人,一部分办公学。这两件事情,还需要彭大人亲自监督,办好才是。”
彭文澍急切地问道:“大人,那么您和莫小姐的事情,不如就在赣州先举行一个简单的仪式,也算是对莫大人远嫁女儿的一个安慰。”
李慎看着他笑道:“彭大人倒是比我还着急啊。”
彭文澍不好意思:“这个……下官这不也是为莫大人着急嘛。”
“这个,我会和莫大人讲清楚的,彭大人只需办好我刚才吩咐的那两件事情就行,其余的,不必费心。”
彭文澍不明白李慎究竟是什么意思。按照他的计划,李慎纳珍娘为妾,那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只要这件事情一办成,他就可以捏住李慎一个把柄,将那笔不少的余款据为己有。可是现在,李慎好像并不因为这件事情而心虚气短,彭文澍也不好挑明了说,只好藏住懊恼,点点头。
……
疾驰在回京的路上,李慎心情非常愉快,因为这次来赣州赈灾,尽管一路凶险,可最终没有折损一兵一将就圆满完成了任务,总算能向皇上交差了。只是,这个多出来的珍娘倒是个不大不小的麻烦,李慎一边思忖着怎样安置她,怎样向谢锦书解释,为什么带回来一个年轻的女子,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四周的情况。据他的分析,两番行刺珍娘的刺客,十有八九是袁天建和刘承嗣派来的,所以,自己带着珍娘离开了赣州,他们也一定在不远处跟着,因此,他绝不担心这些刺客会留在赣州继续兴风作浪。
果然不出李慎所料,那些刺客就跟在整个队伍四五丈远的地方,若即若离,每逢走到荒山野岭,他们就试图惹出些乱子来,可都没成气候,因为李慎早有防备。
因此,这一路上倒也算平安,李慎顺利回到了京城。
听了李慎的汇报,皇帝十分高兴,连连夸赞李慎差事办得好,要给予奖赏,可是被李慎用一番冠冕堂皇的话推辞了,皇帝也不再坚持,而站在李慎身边的袁天建则气得脸色铁青,因为看上去,皇帝对李慎的谦虚谨慎十分满意。
刘承嗣急忙给袁天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要冷静,然后上前两步,奏道:“陛下,此番李侍郎去赣州赈灾圆满而归,实在是可喜可贺啊,不过,李侍郎此行,除了将朝廷的恩泽惠及赣州百姓外,他自己,也算是没有白跑这一趟啊。”
皇帝十分奇怪:“刘爱卿此言何来啊?李侍郎为什么没有白跑这一趟?”
刘承嗣不慌不忙地说:“李侍郎此番赈灾圆满,又抱得美人归,可谓是双喜临门呀。”
皇帝皱起了眉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慎好笑地看着刘承嗣,想听听他怎样在皇帝面前将这件子虚乌有的事情说成事实。
刘承嗣见李慎不吭声,以为是他心虚,于是极力隐藏着内心的得意,说:“陛下,此番李侍郎前去赣州赈灾,不是举荐了上犹县主簿做了知县吗?而这位莫知县的女儿莫珍娘,现如今已经是李侍郎的人了。”
皇帝点头:“李侍郎举荐的上犹县主簿,这个朕是知道的。那位主簿在上犹县克己奉公,体恤百姓,口碑非常不错,李侍郎举荐他做知县,也是很顺理成章地事。不过刘爱卿刚才说的莫知县的女儿又是怎么回事?”
李慎觉得,是该自己说话的时候了,上前一拱手:“回陛下,这件事情,臣正要向陛下说明。”将发生在赣州的行刺事件简要讲了一遍。
在李慎讲述的时候,袁天建和刘承嗣的神情非常不自在。
皇帝听后十分震怒:“什么人这么大胆,竟敢行刺朝廷命官?”
李慎说:“本来,臣捉到了那伙刺客的头领,可是那个人冥顽不灵,对臣的好言相劝根本听不进去,咬舌自尽了。至于莫小姐,臣需要陛下答应臣一件事。”
“什么事?”
“请宫中的嬷嬷们为莫小姐一证清白。”
此言一出,大殿里的人都惊呆了。一时间,大臣们议论纷纷,都不明白李慎这是什么意思。本来,一个钦差大人,在地方办事,看上某个美貌女子娶回家来,以前也是有过的,人们并不过多计较,因为人家你情我愿,横竖不碍别人什么事,也算是一桩美谈。可是这次的情况稍稍有些不一样,因为这个女子的父亲,被钦差大人举荐,由九品主簿一跃而为七品知县,这就有些任人唯亲的嫌疑了。不过,如果李慎真的做了这种事情,怎么会在朝堂上请求皇上出面,为那个女子证明清白?这于情于理,都说不通啊。
皇帝微蹙眉头:“李爱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慎坦然道:“陛下,刚才臣已经说过了,因为遭遇刺客的缘故,莫小姐和臣遭受了一些误会,而这个误会,只有用为莫小姐证明清白的方法才能解除。”
皇帝有些头痛:“李爱卿,你倒是给朕出了个难题呀。这样吧,朕与皇后商议过后给你答复,要动用宫里的嬷嬷,得皇后点头。”
李慎说:“多谢陛下。”
皇帝又说:“至于那位莫小姐,就先留在宫中吧。”
李慎将珍娘留在了宫里,自己回家了。
珍娘被暂时安排在程皇后的坤宁宫,程皇后让人专门收拾出一间偏殿来,安置这位特殊的客人。
……
当天晚上,程皇后就专门安排了三位嬷嬷为珍娘验身,验身的结果不言而喻,关于李慎与她的谣言,不攻自破。
谢锦书听到这个消息,抚着胸口,长长出了一口气。
秋云笑道:“二少夫人,你还是不相信二少爷。”
“不是不相信,而是担心。”谢锦书一面和秋云收拾着李慎的行李,一面有些自嘲地笑道,“这一次二少爷去赣州赈灾,一路凶险,就是劫银车的,就不下十次,所以我这几个月来,这颗心一直悬着,生怕二少爷路上有什么闪失。不过现在好了,他总算平安归来,差事也办得不错。”
秋云说:“这一次二少爷赈灾有功,应该受到奖赏吧?”
谢锦书摇摇头:“没出岔子就不错了,奖赏是不敢奢望的。这次赈灾,本来没有二少爷什么事,可皇上非让他去,可见是有人从中作梗,目的就是要二少爷离开京城。”
“可是这几个月来,不也风平浪静吗?”。秋云疑惑道。
“你忘了,三少夫人还在刘家呢。”谢锦书蹙眉道,“再过一两个月,她就要生了。”
秋云忽然变得有些吞吞吐吐:“二少夫人……您说……那位,二少爷带回来的莫小姐,会不会……有那么一点点……喜欢二少爷呀?”
谢锦书一挑眉毛:“秋云,为什么这么说?”
秋云咬了咬下嘴传:“二少夫人,不是秋云胡乱猜测主子的事情,而是那位莫小姐这一路跟着二少爷来到京城,实在是有些……讲不通。您想啊,如果不是喜欢二少爷,她明知道自己和二少爷一点关系也没有,为什么会跟着一起来呢?”
谢锦书想了想,说:“先不说这些了,天色不早了,先休息吧。”
……
李慎和谢锦书久别胜新婚,自然免不了一番缠绵。一番**过后,谢锦书枕在李慎的胳膊上,慢慢地叙说着别情,又说了些家里的事情。末了,忽然问道:“李慎,你带回来的那个女孩子,已经被证明是清白的了,那么你什么时候送她回赣州?”
李慎一愣,他还没来得及考虑这个问题呢。
想了想,说:“要送莫小姐回赣州,那得专人护送,路途遥远,万一出个闪失,我不好和莫知县交代。等忙过这一阵子再说吧。”
谢锦书说:“也是啊,一个女孩子,不宜总是长途跋涉。要不,我明天进宫去看看大姐,将这位莫小姐先托付给她照看。”
“嗯,这件事情你看着办就好。”李慎困顿不堪,合上双眼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