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小夫妻 第二卷 两情终相悦 第三章 赢得同情

作者 : 凌冰儿

夫人不相信是承业干的,因为这孩子虽然顽皮,可懂得分寸,知道自己可以在什么时候什么场合淘气,而不能够在什么时候什么场合胡乱撒娇,从他很小的时候起起,谢锦书就一直在教他做人处事的规矩,她相信,在这一点上,承业不会胡作非为。

于是夫人说:“锦书,承业还小呢,不要吓坏了他。”

谢锦书也不相信是承业干的,因为知子莫如母,承业是她一手带大的,她怎么会不清楚?承业虽说很是顽皮,可那是在乐心居。谢锦书不止一次地告诫他,出了乐心居,一定不能随心所欲,更不能摆孙少爷的架子。可是,彤姨娘的那个丫鬟的话再明白无误地告诉大家,这件名贵无比的鹤氅,十有八九是承业弄坏的,而眼下又没有充分的证据证明不是承业所为,因此,谢锦书只能逼问儿子。

谢锦书这么严厉地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子,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承业的亲祖父——自己的公爹——定国公,并不十分喜爱承业,他最喜欢的,是李怡和薛敏的大儿子——李承祖。当然,这一点任何人都没有意见,承祖是长孙,将来是要承袭定国公地爵位的,最受祖父喜爱,一点儿不奇怪。可是让谢锦书一直心里都不舒服的是,都是定国公府的孙子,自己的公爹却有些过于明显地厚此薄彼,尤其是对待自己和李慎的孩子承业,似乎有那么一点不放在心上,至少,与对待李恒的儿子承怙的态度相差甚远。

谢锦书并不是计较自己儿子的满月没有承怙的满月隆重热闹,她并不在乎这个,但她在乎承怙将来的地位。从她重新回到定国公府的那一天起,她就明白了一个道理,在这样的大富大贵人家做儿媳妇,不是想要与世无争的生活就能要到的,除非你心甘情愿被人踩在脚下永世不得翻身,否则,该争取的,一定要争取,不该争取的,也要适当地争取一下,这样,才不会被人小看,才不会被人当做可有可无或者好欺负的小人物随意摆弄。

因此,尽管谢锦书十分不想管家,也觉得掌管这么一个大家庭,远不如只管好自己乐心居的一点点事务来得轻松自在,可是她不得不把掌家大权牢牢握在手里,不能给旁人丝毫觊觎的机会。因为她知道,一旦她松懈下来,就会有人趁虚而入,将她置于死地。前面刘雪娇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尽管最后她没有得逞,可那是因为种种原因迫使她不得不罢手,而不是她良心发现放过了自己。

鉴于这些原因,谢锦书在定国公府不敢行差踏错半步,处处自律,而且教育承业和下人们也要低调处事,万不可给人以趾高气扬的感觉。这一次,看到自己的儿子被人诬陷有损坏祖父鹤氅的嫌疑,谢锦书心里明白,这是有人又想在定国公府兴风作浪了,而且,这一次,这个人是拿未成年的承业开刀。自己一定要冷静,不能一个不小心让定国公対承业产生误解,那比自己受到诬陷还要可怕。

于是谢锦书跪在地上请罪道:“父亲,出现了这样的事情,是锦书办事不力,父亲请放心,锦书一定将这件事情查个水落石出。如果真是承业年纪小不懂事弄坏了父亲的衣服,锦书一定按照家规处置,绝不姑息”

谢锦书没有抬头,可心里清楚,此时此刻,承业一定是气得涨红了脸。

定国公点头道:“嗯,这件事情交给你,我是放心的。本来我也不想这么大动干戈,可一来这件鹤氅为先皇所赐,现在弄坏了,是对先皇的不敬,二来,弄坏一件衣裳事小,可是家里有人这么不懂规矩,那就绝不能容忍。不过,若真是小孩子弄坏的,也不要处罚了,教训几句就好,毕竟是小孩子,不懂事,不用太认真。”

谢锦书暗自松了一口气,站起身来,瞪着承业,厉声喝道:“还不赶快回去面壁思过?”

承业弯腰施了一礼走了,几乎每个人都看见,承业一直紧绷着的泪水在转头的那一刻终于落了下来。

夫人心有不忍。因为尽管丈夫对这个孙子不是很放在心上,可她因为喜欢谢锦书的缘故,十分疼爱这个孙子,其疼爱程度,远远超过了李怡的那几个孩子,而现在,李恒的儿子承怙更不能与自己的亲孙子相提并论。眼看着事情还没有弄清楚,谢锦书就严厉训斥自己最疼的孙子,虽然明知道儿媳妇也是做给人看,可还是将心里的不满发泄了出来:“锦书,你这是做什么?是谁干的还没弄清楚,你就先把这么大个罪名扣在了承业的头上。要是过几天查出来不是他干的,我看你如何给孩子解释?”

虽然面向着谢锦书说这番话,可谢锦书能听得出来,夫人这是在警告其他人,不许给她的宝贝孙子受委屈。

定国公也觉得谢锦书有些过分:“锦书,就算是承业干的,可那毕竟是小孩子不懂事,我刚才已经说过了,如果是小孩子干的,不予追究,随便教训两句就行了。”

谢锦书装作惭愧的样子低下头:“媳妇明白,是媳妇错了。”

……

回到乐心居,李慎正在安慰承业。在自己家中,承业放松了自己的情绪,抽噎着说:“爹爹,真的不是孩儿干的,娘她冤枉人我再也不理她了。”

谢锦书笑道:“还在跟娘生气呀?”

承业气呼呼地别过脸去,真的不理她了。

李慎见状不禁气道:“锦书,不是我说你,你对待承业未免太严厉了些。我今天可正式警告你,我只有承业这一个孩子,可不许你给吓坏了”

谢锦书看了李慎一眼,没有说话,只是吩咐秋云:“秋云,先带孙少爷回房去,洗洗脸。”

秋云这一次也对谢锦书十二分的不满意,可她不敢像李慎那样明说,可看到自己看着长大的承业受了这样的不白之冤,也是十分心痛,红着眼圈过来抱走了承业——尽管承业早就不需要人抱着了。

谢锦书看秋云抱着承业走了,这才对李慎说:“我和你一样,也只有承业这一个孩子,而且,他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比谁都心痛他,比谁都不愿意看着他受委屈。可是父亲的鹤氅被损坏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我怀疑是有人暗中使坏嫁祸于承业,或者说,是想嫁祸于我们乐心居。因此,我不得不先十分低调,严厉斥责承业,让大家同情他,如果有一天查出来,这件事情真的是承业干的,那么,就算我不责罚他,也不会有人在背后嚼舌头,说我在当家,却对自己的儿子网开一面。而且父亲已经吐口,说如果真是承业干的,不予追究。”

李慎怒道:“你怎么把什么事情都想得这么复杂?不过是一件衣裳而已,父亲不会因为是承业损坏的就大动肝火。”

谢锦书针锋相对:“自从我嫁到定国公府以来,哪一件事情是简单的?这件事情出得这样蹊跷,难道你就不许我多个心眼保护我们的儿子吗?”。

李慎无话可说,过了半晌,垂头丧气地坐在床沿上:“好吧,就算你说的都对,可是承业怎么办?难道你一天没有查清楚真相,就让他承受这不白之冤吗?”。

谢锦书将眼睛眯成一条缝:“不会的。谁也不能冤枉我的儿子,我不会让他得逞”

……

晚上,谢锦书来到承业房中,承业已经做完了当天的功课,此刻正偎在秋云怀中,听秋云讲故事,听见门响,明知道谢锦书进来,可生气地崛起了嘴巴,故意装作没有看见,催促秋云往下讲。

秋云也不大想理睬谢锦书,因为她认为,谢锦书这一次太过分了,弄坏鹤氅的事情还八字没查出一撇,她就先入为主地冤枉自个儿的儿子,真是太不像话了。

谢锦书说:“秋云,你先下去吧。”

秋云不情愿地将承业轻轻放在枕头上,出去了。

谢锦书坐在床边:“承业,还在生娘的气吗?”。

承业嘟着小嘴:“孩儿不敢”

谢锦书笑道:“承业,今天的事情,是娘做得过分了。可是你想过没有,为什么娘会这么做?”

承业抹了一把腮边的泪水:“孩儿知道,娘做任何事情都是有道理的,可是今天这件事,孩儿真的不明白。孩儿什么都没有做错,为什么你要那样说?”

“傻孩子,”谢锦书疼爱地说,“你知不知道啊,白天要不是我狠下心来说那番话,你的祖父会答应,如果是你做的就不予追究吗?”。

承业气愤地大叫:“就算是要狠狠追究我也不用怕,因为根本就不是我做的”

“承业,家里有很多事情,你不明白,娘相信不是你做的,祖母也相信不是你做的,可是别人呢?这一次,很明显是有人嫁祸于你,而我们不一定能很容易就找出嫁祸的那个人来,万一有人在祖父耳边嘀咕些什么,到那个时候,我们再替你求情,那就晚了。承业,你记住,在这个世上,并不是黑就是黑、白就是白这么简单,如果有人想把本来清澈的水搅混,那么很有可能,这一池水永远都是浑浊的。”

承业慢慢回味着母亲的话:“娘,照你这么说,这世上就没有道理可讲了。”

“不是没有道理可讲,而是你想要讲清楚道理,必须首先成为强势的那一方,处于弱势的人,即使是有道理,也不会有人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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