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山间的小路上,她回想起老女乃女乃说的话,沿着这路一直走,不用一个时辰就可以走到一个名为木溪的小镇,到时她可以找找亲人。虽然她根本不可能在这里找到亲人,这个身体的亲人她也无处寻找,可她想,有人的地方总不会将她饿死。
沿着山路走了快两个时辰,她仍没有走出林子,眼前赫然出现一座庙宇!她暗喜地连跑几步,天马上就要黑了,正愁着没地方过夜,她可不想再在外面等狼来吃,现在可没有天降奇狗了。
这还真是个破庙!她略略打量一番后得出这个结论。到处都是破破烂烂,破门烂窗,残佛碎案,屋檐下一片片的蜘蛛网上都布满灰尘!肯定是荒废好久的,杂草已经长到了庙门口,刚刚走的那条路可能就是以前香客进香的路,现在也是杂草丛生。在这样一座荒山里建庙,难怪会断了香火。左盼摇摇头,走了进去。
寺庙的角落里有一堆铺得很平整的干草,好像是给人睡的一样,让左盼惊喜的是,干草铺前还有一个大缸。她检查了下,这里装了半缸的居然是清水。她再找了找,竟找到了一口破铁锅。
看来这里偶尔会有人住呢。
她用瓷碗打了点水出来,用布片沾水小心地洗了洗脸。这才打起另一碗水,等水波渐缓后,她把脸凑过去。
虽然水中倒影不是很清晰,瞅不清楚皮肤是白还是黑,却也可以看得出是个瓜子小脸儿,眼睛挺大,鼻子挺翘,一咧小嘴还有两个酒窝。就算不是美得惊天动力也算秀色可餐了。以后长大了或许会更好看。她对自己的新外表挺满意。
左盼捡了一大把枯枝烧了几个火堆。这荒郊野外的,就她一个人,她害怕,好像多些火光心里也要温暖些。然后,她将铁锅洗刷干净,支起一个木架,在缸里舀了半碗水放在架子上烧着,模模包袱里的仅有的一个黑馒头,寻思着留到明天吃。
左盼依着墙角,周围的火堆热烈地燃烧着,噼噼啪啪不时蹦出几点火星。这让她想到了现代的烟花,想到了一起看烟花的那个人,想到了过年时与爸爸妈妈一起吃的年夜饭,想到了曾经的幸福时光。
她呆呆地望着通红的火焰,内心袭来深深的空虚。这是她来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晚上,这一天发生的事太匪夷所思,这所有的事都是她以前想也不敢想的。
是什么人会对一个小孩子下这样的毒手?又是有什么事让这原本应该无忧无虑的小孩子面临这样的毒刑?她熟悉的这么大的孩子都是快乐地坐在明亮的教室里读书呢!
她不知道怎么会莫名其妙地来到这个地方,为什么她两世为人都要经历艰辛、波折……
想着,想着,一滴泪珠从眼眶滑落。她没有去擦,反正也没人看到。渐渐地,泪珠由一滴一滴变成一串一串,她再也没压抑地大哭起来。
“哭得真难听。”一声细若游丝却满是嘲弄的公鸭嗓传来。
难听就难听,哭难道还会好听吗?反正也没人听到!
“喂,我说,你别吵到我睡觉好不好?”还是这个声音!很飘,却真实存在着!
啊?!左盼心里一震,这才惊觉:有人!
她猛地止住哭声,张惶地瞪大眼睛,头迅速地朝着发声之处一转,还没来得及收住的眼泪在火光下耀目一闪,熠熠生辉。
左盼眨了眨眼睛,这才看清破庙角落堆积着许多干草,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正横卧其中,身子埋在干草里只露出一张苍白却俊秀的脸,惨白的脸上沾了一些红色污迹,两颊隐隐塌陷进去,眼神却极是清亮,明亮的大眼睛正警觉地望着她,一对秀挺的剑眉紧紧地皱着,给人一种坚毅顽强的感觉。这是一个古代小酷哥啊,左盼不禁感叹。
正在左盼发呆之时,那少年眉梢微不可查地一扬,复又紧拧成结,盯着左盼惨兮兮的小脸儿看了好一会儿。“喂。”他动了动,苍白的嘴唇紧抿着,一脸痛苦。
他好像不对劲。
左盼慢慢地移动脚步向他靠拢。她心里并不害怕他,如果他真的有恶意的话早就出手了,也不会等到现在。而且也只是个小孩子,不具备什么攻击力。
左盼走近,却又在几步之外站住了,打不定主意接下来该怎么做。
“喂。”那人又喊了一声,眼里似乎有点火气。
真不懂礼貌!这小屁孩儿欠管教,不管你了!左盼睕了他一眼,抬脚就走。
“喂……你能不能帮帮我?”这次他的语气倒软了许多,似有求救的信号。左盼回过头,见他眼眸却仍是寒意一片。想了想,左盼掉转身,蹲下把他身上的干草给拿掉。
等他完全暴露在眼前时,左盼不禁紧皱眉头,双手拿着最后一把干草僵立在那里,对着这触目惊心的身体完全的束手无策。
只见他身着一身白色中衣,就像是被人从被窝里提出来还没来得及穿衣服似的。可这白衣却血迹斑斑,右手臂的袖子已经不见踪影,露出包扎着的右肩,看不出右肩的伤口有多深,她只知道,现在还在流着血,不仅把包扎的布条染红了,他身边的干草上也有一滩尚未凝固的血液。
这人年纪应该比她现在大不了多少,都只是个小孩子。不知道是不是同病相怜,也有可能是幼师一贯的保护欲,她忽然觉得有点心疼。
她轻轻地将他扶起来,却见他眉头紧皱,牙关紧咬,似乎在隐忍着疼痛。于是她手上的动作更轻柔了。
左盼缓缓地把他扶起来依着墙角坐好,并塞了些干草在他背后,好让他靠着舒服点。她在这边也生了一个火堆。刚刚扶他的时候感觉他身子冰冰冷冷的,可能是失血过多的原因,靠着火堆或许好些。
“刚刚你在煮水吗?”。靠着左盼给他制作的“干草沙发”,少年吸了吸鼻子,笑了笑问。“拿来给我。”看左盼不回答,男孩刚刚露出的一点点笑意迅速隐没,沉着脸说。
左盼撇着嘴,斜视着他。有这样求人的吗?好歹那也是我的东西呢。“拿来给我。”,切~
左盼露出一个鄙视的表情后,还是乖乖地去端了。煮了这么久,水早就沸了,就在左盼思忖着要怎么把这烫手的瓷碗端过去的时候,那边又叫道:“快点,一点点沸水而已,明天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