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少凡看着叶小舟溜走了,看她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心里暗暗偷笑,这个丫头实在是有趣的紧。笑了笑,严少凡就快步离开院子,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到了房门外,严少凡才想起,应该去对陈进升说一下那三个调皮鬼的事情,于是他又转身,朝着陈进升的书房走去。还没有到书房,在半路上遇到了陈进升的一个贴身小厮,于是他停住脚步,问小厮道:“你们老爷在哪里?在下有些事,想要跟他商议。”
小厮道:“老爷在外厅会见一个重要的客人,老爷吩咐过,不许人去打扰,卢先生若是有事,还是晚一些再找老爷吧。”
重要客人?严少凡挥退了那小厮,凝眉细思,不许人打扰,是什么样的重要客人呢?难道是那老妖妇的人?想到此,他就转了一个方向,往一条僻静的小径走去。
县衙外院的厅里,杜宇身穿一件银白色牡丹暗纹锦缎交领袍,腰系暗青色镶宝珠玉带,佩着一对双鱼玉佩,他面容清瘦,却不损眉间的英挺,一双剑眉斜飞,衬得他更加俊朗不凡。此刻,他面朝那张猛虎下山图,就那么随意的站着,身上就很自然的流露出一股威严的气质来。
陈进升一路小跑着过来,一进门,就挥退了衙役和丫鬟,关上了门,这才谄媚的哈着腰对杜宇笑道:“不知杜公子驾临,有失远迎,还请公子恕罪恕罪。”
杜宇缓缓转过身,淡淡的道:“陈大人不必多礼,你是朝廷命官,我只是一介布衣,哪里担得起你这样的大礼?”话虽然这样说,可半点卑微也没有。
陈进升忙将腰弯的更低,道:“小人惶恐,杜公子可千万别这样说。”眼前之人,虽说确实没有官职和功名在身,可是,他可是皇后一族的人,他一个小小的县令,怎么可能惹得起?
杜宇淡笑一下,对陈进升说的话不置可否,径直在上首坐了下来,端起茶盏啜了一口,似是这才发现陈进升还在站着一般,道:“陈大人,请坐啊。”
陈进升告了罪,擦着汗在另一上首位置坐下,不知为何,他每次见到这位杜公子,就会不由自主的害怕,似乎从这位杜公子的身上能看到杜丞相的影子。要他说的话,杜府上下,也就杜宇这个人跟丞相最相似,言行举止,眉梢眼角,时时都带着一丝威压,让人不自觉的心生畏惧。
杜宇将陈进升的状态都看在眼里,淡淡一笑,眼睛似是不经意的往外瞥了一眼,眼眸一转,便道:“陈大人,今天我来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路过这青珑县,听闻陈大人得了前朝才子江淮的出水芙蓉图,在下不才,自小便爱收集名画,找这幅画亦是找了好久了,所以此番过来,就是想问一问大人,是否肯割爱?”说是讨要,不过看杜宇的样子,却是势在必得。
这陈进升虽说贪得无厌,却也不笨,更何况这杜宇还是他不能得罪的主,纵然那幅出水芙蓉图是他心头至爱,此时也不敢说个不字,只是一迭连声的道:“杜公子实在是太客气了,既然杜公子喜欢,只管拿去就是,说什么割爱的话。”
杜宇淡笑,“既是如此,不知那出水芙蓉图现在何处?可是在书房?在下愿即刻随大人去拿,顺便,也可一睹为快。”
陈大人忙道:“不敢不敢,那幅画,此刻在小人房中,劳烦杜公子稍等,小人这就派人去取。”说着,急忙喊人。
杜宇端起茶盏,抿了一口,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低笑道:“是我糊涂了,这幅画对大人如此重要,怎会在书房里呢?自是珍而重之的收藏起来才是。”说着,他含笑的双眸又是朝着外面看了一眼。
躲在横梁上的严少凡心头一震,在心里琢磨起了杜宇的这句话,“如此重要的东西,怎会在书房,自是珍而重之的收藏起来。”他若有所悟,他要找的东西,应该不会在书房,自然也不会在陈进升的屋子里,这样的东西,丢了可是要掉脑袋的,陈进升这点分寸还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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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小舟刚放下斧头,坐下来休息一下,就看到秋水匆匆走了过来,道:“小红,快些劈柴,要开始做晚饭了。”叶小舟心不甘情不愿的站起来,揉着手腕道:“这不是还不到做晚饭的时间吗?干嘛这么早就开始忙?”
秋水道:“你不知道,听说今天来了贵客,老爷吩咐千万不能怠慢,而且,那贵客还点了几道菜,说是晚饭的时候要吃的,所以我们要比平时早一个多时辰准备,若是到时候做不好,伺候不好那位贵客,只怕我们厨房的人,个个都要被牵连呢。”
“这客人还专门点菜?不是向来客随主便吗?”。叶小舟无奈的又拿起斧头,心中还在月复诽,怎么就这么倒霉,就不能让她安安稳稳的捞一笔走人吗?
“谁知道呢,以前可从来没有过,可能这次来的人,老爷也惹不起吧,总之老爷是千叮咛万嘱咐,这件事,千万不能搞砸了。”那丫鬟也不太清楚,只是将自己知道那一点说出来。
这丫鬟还真是不好当,上头一句话吩咐下来,低下就得忙个半死,叶小舟真是暗自庆幸自己是被慈心师太捡了回去,没有沦落到哪个府里做个低等的丫鬟,以前还为自己不平来着,现在倒觉得,人,还是知足点好。
两人说这么几句话的功夫,厨房的管事娘子就劈头盖脸的骂了上来,“你们这一个个的,都活腻了是不是?府上有贵客,你们还一个两个还磨磨唧唧的,居然还在这里聊天,怠慢了贵客,我让你们一个个都吃不了兜着走。小红,赶紧劈柴,秋水,你这个小蹄子,还不赶紧去择菜?全都是一群没用的废物。”
叶小舟一边在心中暗骂着那管事娘子,一边慢腾腾的走到柴堆旁,拿过一些柴,将柴放在地上劈了起来,不过两天做下来,她都腰酸背疼的了,这烧火丫头,可真不是好做的。
劈完了柴,叶小舟抱着柴进了厨房,厨房里早已忙得人仰马翻,叶小舟嘴角泛着一丝微笑,这个时间是最好偷懒的时候,于是她赶紧霸占着灶台上的位置,等着那个顾大娘吩咐她烧火,然后顺便欣赏着其他人忙忙碌碌的样子。
“小红,赶紧帮我提一桶水去。”一个婆子喊道。
叶小舟赶紧站起身,然后装着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道:“不是要我烧火么?”死婆子,她要是真的跑去提水,以后提水的活也落到自己身上去。
那个婆子见她站在灶台上,也不敢说什么,就自言自语道:“那个小蹄子,也不知道死哪里去了?唉,这一个两个的,都是榆木疙瘩,一件小事情也做不好,整日价的偷奸耍滑,实在是可恨至极。”
叶小舟嘴角抽了抽,这个婆子骂得可真顺口,不过,她骂来骂去,似乎骂得就是她自己。于是乎,叶小舟又偷偷乐了,蹲下去,将刚才砍好的柴火重新摆弄,纯粹是没事找事做,要不然的话,等下又是切菜,又是洗碗,她还不想被人指使来指使去。
而厨房里的管事娘子顾大娘此刻正犯着愁,做了这么多年的菜,还第一次见到这么刁钻的菜,她实在是有点为难。再偷眼看了旁边的朱大娘一眼,心里不禁打起鼓来,要不要问问她,兴许她会做也不一定。可是,一想到朱大娘平时那个得瑟劲,顾大娘顿时打了退堂鼓,她不会做,难道不会想吗?于是,顾大娘卷起袖子,开始准备煮菜。
叶小舟将柴堆好在角落里,见顾大娘卷起袖子,于是她就来到顾大娘的身边,看着满桌子荤的素的材料,问道:“大娘,现在开始烧火吗?”。
“开始吧,先烧些热水。”顾大娘头也没抬,吩咐了叶小舟一句,便一直在低着头忙。
到这厨房之后,只有这顾大娘对叶小舟说话和善些,不像那些个老虔婆,动不动就骂长骂短的,所以叶小舟对这顾大娘倒是没什么不满的,闻言便打算去引火,这时,她却不经意的看到那顾大娘时不时看着面前一张纸,眉宇紧皱,于是不由的好奇的一伸头,只见案几上放着一张纸,上面写着“假煎肉,羊头签,百鸟朝凤,糖醋软熘鱼焙面”,字迹倒是龙飞凤舞,颇有大家风范。
这几样菜,可不太好做啊,尤其是那羊头签和百鸟朝凤,极为费事,而且那羊头签,做起来极是浪费,据说宋朝有位皇帝,深夜批阅奏折时,突然想吃羊头签,但却忍着不吃,原因就在于羊头签这样菜,实在是太浪费食材了。
叶小舟正想着,那管事娘子又一扭一扭的进来了,一看顾大娘还没动手,立刻又惊天动地的道:“哎哟,我说顾大娘啊,你怎么还不开始做?这要是迟了,这责任我可是担不起啊,你是府里的老人了,老爷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这若是丢了老爷的面子,只怕整个厨房的人,都得遭殃,算我求你了,快一点成不?”顾大娘的厨艺,在青珑县也是数一数二的,所以是被以双倍月钱请来的,而说话的管事娘子,其实是县太太的陪房,平日里就和顾大娘有点不睦,此时还不故意添油加醋的说些话挤兑顾大娘。
顾大娘正心烦着,闻言没好气的道:“嫌慢,不如你来做?”
“这,顾大娘,你就别拿我开涮了。”管事娘子讪讪的笑道,不敢再多说什么,转身往外走,一转过身,她的脸便阴沉了起来,低声骂道:“死老太婆,拽什么,若不是这会儿还得指望你,我定和你没完。”
顾大娘却没心思理管事娘子那么多,冲着一众人道:“小红,快去烧水,秋水,将那鱼给弄干净了,若兰,拿一个羊头过来,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