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子尖利,划破肌肤,浓稠的鲜血飞溅而出,云芯闷哼一声,重重跌倒在地。
何宫女冷笑连连,再次举起手中簪子,向云芯颈部刺去。
“何掌事,你放过我们吧!玉如意……我给你!给你!”江彩绣突然扑上来,抱住何宫女的腿。
“滚开,贱婢!”何宫女一脚踢开江彩绣,玉如意什么的,她已经不在乎了,她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要云芯的命。
大概看出何宫女的心思,江彩绣一怔,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用了,心中一凉,跌坐在地,眼神空空地看着云芯。
何宫女眼神阴狠,黑色的眼瞳中,完全没有一丝可称之为情感的东西,云芯明白自己必死无疑,挣扎也是徒劳,可终究还有不甘,就这么卑微的死去,她怎能愿意!
怎能瞑目!
许是被云芯眼中的怨恨所慑,何宫女手下一顿,那一刺并没有刺下去,云芯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扑上去,从何宫女手里抢过簪子,扬手丢进了天井。
“你……”何宫女想不到云芯竟会如此大胆,怒瞪着她,脸色乍红乍白。
云芯知道自己犯了怎样的错误,站在原地,一时有些失神。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一阵骚动,一名宫女匆匆忙忙跑过来,对何宫女道:“不好了,何掌事!”
何宫女瞪了那宫女一眼,厉声道:“什么不好了,大惊小怪!”
宫女被她一瞪,吓得一阵哆嗦。
“外面怎么回事?”外面的吵闹声还在继续,何宫女不悦道。
“回掌事,御林军在西庭所南面的枯井中发现几具尸体,说是要仔细彻查。”宫女恭敬回道。
听罢,何宫女脸色大变:“尸体?他们……怎么找到的?”
“听说是骆统领命人巡查时,无意中发现的。”
何宫女低声喃喃道:“怎么可能?他们去那里做什么?”
“掌事,骆统领传你前去问话。”宫女小心翼翼观察何宫女的脸色,小声补充了一句。
“什么!”何宫女声调陡然一变,又尖又利:“让……我去?”
那宫女从没见过何宫女如此失态,怔怔点了点头。
再也顾不得云芯和江彩绣,何宫女惨白着脸,跟着那宫女一同离开。
莫名捡回条命,云芯先是觉得庆幸,又发现此事太过凑巧,心中仔细一想,这事莫不是骆琰有意为之?
江彩绣却没有像云芯那样细想其中原委,本以为今日必死无疑,谁知何宫女丑事败露,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恐怕有一阵子要忙了,应该暂时顾不上她们,这条命算是捡回来了。
“云芯,以后不要再与何宫女作对,她这人心胸狭窄,又心地狠毒,她定是把你当做眼中钉了,要是再去惹她,你就真的没命了。”江彩绣见云芯还怔愣在原地,以为她被刚才的事情给吓傻了。
云芯回过神来,弯身扶起江彩绣:“到底怎么回事?何宫女怎么会拿你出气?”
江彩绣闻言,眼神微变,慌忙甩开云芯,向房内跑去。云芯急忙跟在身后,进了房间,见她捧着一柄玉如意,眼泪扑扑掉个不停。
“是皇上赏的?”见江彩绣一脸爱惜的表情,云芯便猜到了大概。
江彩绣点点头,将玉如意收好:“今日虽然保住了,可日后……”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
“皇上赏赐的物件,确实不能给何宫女。”云芯低头思忖,何宫女为何偏偏看重了这柄玉如意,而且,江彩绣藏得极是隐秘,她又如何得知的呢?
“没用的,就是拼了我一条命,这玉如意还是保不住。”江彩绣擦了把脸上的泪,白净的脸上,立时血污一片。
“放心吧,我来想办法。”云芯拍拍江彩绣的肩膀,安慰道。
“不可能,没有办法的。”江彩绣摇头,黯然道:“我们这种身份,能做什么呢?保住自己的命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哪里还能保住这样的身外之物。”
“这种事情……想想总是有办法的。”
“算了,不就是柄玉如意吗?哪里有性命来得重要,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会拿回属于我的东西。”江彩绣咬着牙,双眼通红,凌厉而愤怒。
云芯眉头紧拧,这样的江彩绣,似乎令人感到有些害怕。
仇恨一旦滋长,便会成为害人的利器,尝到了鲜血的美味,就再也放不开手。
难道,江彩绣也会变成这样吗?
无休无止的争斗,踏着累累白骨,获得无上的荣耀,这就是生存的规则?
“云芯,你放心,等我夺回一切之时,就带你一同月兑离苦海。”江彩绣满怀自信地看着她,本来黯淡的眼眸,此刻亮的像星子,却有鲜红的血光在其中缓缓流动。
云芯心口微微有些痛,滚烫的热流哽在喉口,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正在相对无言时,有小太监来传话,塞给云芯一瓶金疮药。
“咦?谁给你的?”江彩绣好奇道。
云芯也奇怪,这人好似知道她挨了打似的,竟然特意差人送来金疮药,虽然正是自己需要的,但来历不明的东西,她又怎么敢用。
江彩绣不知她心中所想,还以为是她熟识的人送来的,毕竟云芯曾是皇帝身边的红人,宫中有念旧情的人,也不足为其。
“嗯?这是什么?”江彩绣打开瓶塞后,抽出里面的一张纸条。
“我看看。”云芯接过来,展开纸条。
上面只写了四个字:万事小心。
云芯忽然觉得这个字迹非常熟悉,在哪里见到过呢?
“云芯,到底是谁?”江彩绣抽过字条,笑着问她。
“不知道……”云芯轻轻摇头,突然,脑中灵光一现,当日在天牢中,那碗香气四溢的饭菜中夹杂的纸条,上面的字似乎与这张上面的一模一样。
没错,是骆琰!
是骆琰在暗中帮她。
本以为他是那种心冷如铁的人,如今,握着手中那小小的瓷瓶,她却能感觉到他心中的火热,那种淡淡的关心,不求回报的相助,让云芯心中生出一丝暖意。
冰冷无情的皇宫,因这微弱的暖意,也忽然变得温暖起来。
为自己和江彩绣上好药,云芯端着热水,正要出门,同房的一个小宫奴走过来,拉住她的衣袖,悄声道:“云芯,你知道吗?何宫女被骆统领打了三十大板。”
“然后呢?”云芯心中一紧。
“这我就不知道了,因为没有确切证据证明何宫女残杀宫奴,所以骆统领只治她一个御下不严之罪,打了三十大板……”小宫女顿了顿,又凑近云芯,音量压得更低:“听说,这事是柏香告的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