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晋云心中奇怪,柳亦真虽是知道此案为数不多的人之一,但他向来不亲自过问,今日又怎会突然到命案现场?难道,他有什么事?
“请柳乐师进来。”张晋云未作多想便道。
却不料,来的不光是柳亦真还有珞宁。
珞宁一进屋,也不多说什么便直奔床前。
张晋云瞧他神情有异,遂问道:“珞乐师,难道你能看出许丞相的致命伤?”
虽是这样问,但张晋云心中却认为这是不可能之事。连以医术闻名的医官们三番五次都查不出个所以然来,珞宁又怎么可能只凭一眼就能知道?
意外的是,珞宁却点了点头,却也未直言相告,只是向张国公投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张晋云手一挥道:“你们都下去,守好门,没有本国公的命令,谁都不许进来。”
一声命令,闲杂人等鱼贯而出,屋子里就只剩下珞宁、柳亦真、张晋云,以及那再也开不了口的许成。
张晋云道:“现在已无闲杂人等,珞乐师发现了什么尽可道来。”
柳亦真方才未仔细留意,此时闻言,方才怪道:“珞乐师,难道你能看出许相的死因?我只知梦澈小姐通晓医术,却不知连你也是个中高手。”
珞宁道:“实不相瞒,珞宁并不通医术。只因从前碰到过类似的事,是以能猜测到一些。”
虽然相交不久,但张晋云深知珞宁不是无的放矢的人,他即如此说,必然是有什么重大的发现,当下便急不可耐地问道:“珞乐师你到底看出什么了,快快道来。”
要知道近段时候,张晋云忙于此类的案子,却苦寻不到什么线索,现在听到珞宁知道,自然是着急想知道真相。
珞宁道:“若我没看错,许丞相不是无故暴毙,而是死于灵兽之手。”
“灵兽”二字一出,直如平地起惊雷,张、柳二人俱是一惊。
虽说这世上是人、灵兽、琴魂师并存,可是灵兽亦是极为稀有之物,更少出来犯恶,尤其是如此公然的谋害朝廷大员。人类本身虽是最为弱小的,但人类中个别人却握有专克灵兽的玄天镜。所以一般的灵兽多是远避人类而居,而认了主的灵兽即便偶尔会遵从主人的命令行些恶事,但也决不敢在都城中为害,更遑论是杀害许成这样的人物。因为即使是拥有强大灵兽的人,也决不敢跟一个国家做对。
“你敢肯定吗?”。张晋云虽有些不敢相信,但从种种怪异的迹象来看,人类确实无法做成这样的事。
珞宁郑重地点了点头,“肯定。”
张晋云问:“可知是哪种灵兽?”
珞宁道:“是狐灵。”
“狐灵?”柳亦真道:“竟然是精神系的强灵,来头很大”
灵兽本是按五行分类,金、木、水、火、土,这五种属性的灵兽,相克相生,自成制约。精神系的灵兽则是凌驾于此五行之上的一种属性。在灵兽中是属于最为强大的一种。而狐灵就是如此。
狐灵,不仅天生的灵力就极为强大,智商又十分高。所以一般的人类是很难将他们降服,而在过往的历史收服过狐灵的人也可算是曲指可数。
然而没有想到,狐灵竟然出现在楚城,非但出现在楚城,且还做下了一桩又一桩的大案。
“狐灵为何要屡屡杀害朝中大员?难道她是别国派来的奸细?”除此之外,张晋云实在想不出,一个灵兽究竟为何敢如此狂妄,这分明就是同整个楚灵国做对。
“楚灵国,堂堂大国,哪个国家敢公然与我们做对?”柳亦真无疑是问到了点子上。
问,才出口。张、柳二人的脑中便同时闪出一个答案,齐声道:“暮雪国”
蒙西国、碧海国都是与楚灵国实力不相上下的国家,近些年来结为同盟,关系日益加深,自然不会是这两国。所以只能是暮雪国。但若是这样,那么问题便严重了。
沉寂了十几年的暮雪国,难道实力已恢复,再度卷土重来准备发起战争了吗?
柳亦真已禁不住背冒冷汗。虽然十多年前,他还是个少年,也没有亲眼见过战争的惨烈,可是家家老少相扶哭亲友的场面,却叫他记忆犹深。
张晋云是个武夫,胆气也大得多。当下,怒声一声,喝道:“哼,若真敢妄越雷池一步,我张晋云手中的剑就叫他们有去无回。即使有琴魂师,又如何?还不是血肉之躯,我就不相信他们真有如此大的本事,能吞并天下”
珞宁未料到自己的几句话竟然引发了如此大的连索反映,急急解释道:“此事并无证据证明幕后指使者是暮雪国的人,所以国公也不需……”
然而话不及说完,张晋云便已打断:“无论是否,此事都不容忽视。我现在就入宫面圣,此事必将早做准备,楚城中若真有暮雪国的奸细,被我抓到必将其凌迟”
颂音阁,初蕊小榭。
上弦月、绿汐、夜萱三人就围坐在小榭外的石桌边,沐浴阳光的同时闲话家常。一派悠闲自在的模样,像是闺阁里的千金小姐,根本无半分风尘女子的凄苦。
相比她们三人来,其他的姑娘就没那么好命了。不接客时,要加紧学习技艺,由张妈时刻盯着,半分也松懈不得。谁若是犯了丁点的错,处罚必将十分严厉。
虽然上弦月和绿汐同时过了决选,崇华夫人很是高兴,所以处处给予优待。
但上弦月却有些奇怪,虽说自己为崇华夫人带来很大的收益,将来若能成为御用舞师,也定能将颂音阁的名望推到更高。可是那也都是以后的事,眼下她只是颂音阁中的ji子,崇华夫人即使礼遇一些,但也不需要到放纵的地步吧。
“月儿,你在想什么?”绿汐的声音将上弦月的神思收回。
上弦月展颜一笑:“我在想,为何今日沈七公子没有来呢?”
夜萱接话道:“倒也是,这几日总见沈七公子在眼前晃,怎么今日却不见他人影?”
绿汐面颊一红,垂下头道:“他来不来与我何干?”
上弦月揶揄道:“我可没说跟你有关,你脸红什么?”
“月儿,你……哎呀”绿汐又羞又恼,头垂得更低,只恨不得地下有洞好叫她能钻进去。
夜萱笑着道:“好了好了,醉舞妹妹,你就莫再打趣她了。瞧她,脸红得都跟番茄似的。”
上弦月道:“好吧好吧,怪我不好,不该拿这事取笑绿汐。绿汐妹妹你就大人大量,莫再跟月儿生气了。气量太小,将来如何做楚灵首富家的少女乃女乃?”
前些时候上弦月特意就此事问过了楚星昕,从他的口中,上弦月知道沈时虽从表面看是个纨绔子弟,但为人极重情宜,且此次是真的对绿汐动了心。又经过上弦月几番考察确认后,这才放心。只是她本性顽皮,时不时地拿此事来打趣绿汐。
绿汐啐了一口:“你这丫头,你再说,再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上弦月急喊道:“别别别,沈七公子来了,可别叫人家被你这副母老虎的模样吓跑喽”
“你还说看我饶你不饶”绿汐气极,扑上去就要去揪上弦月,却听一个清朗的笑声从身后传来。
绿汐心头一跳,回眸便见沈七子已近在咫尺,满面带笑:“原来你还有如此活泼的一面。”
虽说他二人已相熟,且又彼此倾心,但她可不似上弦月那般大大咧咧,越是在乎的人,反而不敢放开本心,犹恐留下丁点不好的映象。所以沈时只见过她娇羞矜持的模样,哪怕是笑,也是掩唇垂头,不露贝齿。
眼下,见她这活泼的模样,沈时也是满眼溢笑。可是绿汐却觉失仪,脸颊更红,垂着头话也不说。
上弦月道:“沈公子因何这么晚才到?不知道有人在盼着你吗?”。
沈时来这里的次数多了,与上弦月、夜萱早已熟识,说话也随意多了。
绿汐道:“谁盼了,谁盼了,他不来才好呢。”
嘴里这般说,脸上的笑意却难藏。
沈时急道:“什么叫不来才好?难道你不想看到我吗?”。
绿汐道:“不想,不想”
沈时道:“你不想,我想总行了吧?”
夜萱将这一幕瞧在眼里,心中却是说不出的羡慕。何时,自己心上的那个人也能如沈时这般该多好?
上弦月转眸瞧见夜萱神色黯然,知道她又触景伤情。笑着握了握她的手,却不多说什么。
无声,许多时候总能胜过有声。
虽不曾明言,夜萱却知道她的宽慰,舒眉一笑,借着说话将自己的心结转移:“沈七公子本来大清早就要来,为何今日直到日头将落才到?”
因要忙参选之事,所以绿汐这段时间也没有接客。沈时要见她只能在白天。正因为如此,才会有夜萱那一问。
沈时道:“你们怕还不知道吧。近日楚城中屡出命案,死者全是朝廷中的要员,且死得又十分蹊跷。据说非人力所为,乃是死于灵兽之手。市井上更有传言,说是楚城中混入了暮雪国的人,暗中指使灵兽犯下种种大案。目地就是为了削弱我国的人力,好为不久后重新发起战争做准备。我今日就是听到这事,原以为只是误传,特意打探了下,不料却是真有其事。这才耽误了些时候,来得晚了。”
“什么?暮雪国?”夜萱、绿汐皆是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