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那个美貌女子,接下来一夜平安无事。武松躺在大床上却辗转反侧无法入睡,次日一早起来,打开房门,早有小厮候在门外,见武松起身,忙打来洗脸水侍候着,帮武松疏好发髻,再用头巾扎好。丰盛的早餐接着送到,武松倒也乐得受用。令武松颇为意外的是,并无任何人再来搅扰自己。
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转了一圈,武松没见有人尾随着自己,便快步回到大相国寺,走进菜园子门,一眼看到茜雪儿正坐在井栏上,捧着一个白萝卜大快朵颐,武松突然感到有点心虚,眉头一皱暗骂自己道:“却又作怪,没来由的怕起吸血鬼,是怕他哭闹还是怎的?”
故作出轻松的样子来,径直走到茜雪儿身后,抓起茜雪儿的手,弯腰在那大萝卜上咬了一大口,茜雪儿转身抬起头来,笑容无比灿烂的望着武松叫道:“武松哥哥早,你没进菜园子门我就听出你的脚步声了。”
武松嘴角一提淡淡一笑,想起昨天晚上错把徐晓晓当做茜雪儿,耳根不由一阵发热,下意识地飞快瞥了茜雪儿胸部一眼,暗笑着嘲讽自己道,吸血鬼毕竟是大男人,那地方和那个女人没得比。武松哪里知道,茜雪儿为了掩饰自己的女性特征,平时总是弓腰搭背,含着肩膀,而徐晓晓却是把胸部挺得高高的,加上芭蕾舞演员特有的形体训练,举手投足间,浑身上下自然都充满了女性的柔媚。
“吸血鬼吃好了和哥哥去大雄宝殿。”武松说着,想想自己的那一场虚惊,又是咧嘴一笑,忍不住戏谐茜雪儿道:“到了菩萨面前,可别一副无赖样,正经的男子汉大丈夫,要好好的求佛保佑你。”
“保佑什么?”茜雪儿问道,武松哥哥今天眼神怪怪的,到让茜雪儿心里犯起了嘀咕。
“保佑苏家小妹不再打兄弟耳刮子呀!”
“好呀,武松哥哥,你又欺负我,都说了苏小妹是人家秦少游碗里的菜,茜雪儿一点也不稀奇,没长记性吗?”。茜雪儿见武松内着紧身小袄,外套玄色披风,拾掇的好不齐整,这人靠衣装,马靠鞍,还真是不假,锦衣加身,帅哥哥武松更显得挺拔健硕,英气逼人。茜雪儿顽劣之心顿起,色色的望着武松,坏坏的打着主意想要吃吃帅哥的“豆腐”,茜雪儿翘着小嘴对武松道:“说了不许再欺负吸血鬼,哥哥忘了自己的保证吗?说吧,怎么罚你!”
武松听到说罚不由一怔,略一思忖,扬扬剑眉,笑呵呵的伸出手来说道:“咬吧,哥哥数着,最多三口!”
茜雪儿闻言不由扑哧一笑,那里好意思真的去咬武松的手,一扬手把吃剩的半截萝卜扔的远远的,对武松说道:“才不稀罕咬你哪,一点创意也没有。这样吧,罚你教吸血鬼点穴功夫怎么样……”
话未说完,武松接口问道:“学会了好用来对付哥哥?”
“呵呵呵……”茜雪儿大笑,心里就想:“这武松哥哥真逗,想必是被茜雪儿折腾的没了脾气。”
“别老想着消遣哥哥,惹得哥哥心烦,哥哥把你送回清河县交给大哥看着!”武松见茜雪儿一脸坏笑,肚子里啼笑皆非的暗道:“这小无赖也忒烦人些。”
“哥哥真是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月复。”茜雪儿冲武松耸耸小鼻子,得意地说道:“哥哥怎么把高衙内从太尉府偷出来?就那么打晕了扛在肩膀上大摇大摆的走出太尉府?切,还得吸血鬼帮忙不是。那高衙内出了名的之徒,吸血鬼就妆扮成一个千娇百媚的小姑娘,和哥哥一起去太尉府转悠转悠,把那高衙内引出太尉府,预先借一辆小车儿在避静处等着,等吸血鬼出其不意点了那厮穴道,再悄悄运回菜园子,那不就大功告成了吗?”。
“哈哈哈……”这会儿轮到武松得意了,伸手拍了拍茜雪儿的后脑勺子,酷酷的一提嘴角道:“吸血鬼和哥哥所见略同,呵呵,不过千娇百媚的小姑娘却不用兄弟妆扮,哥哥自有美貌女子相助,吸血鬼就等着看大戏吧。”
我靠,这武松哥哥还真不省心,怎么去太尉府还不到一天,就又有野花沾上了?茜雪儿忍不住翻脸怪叫道:“哥哥是不是又去沾花惹草了?难怪主动让人家咬你,原来是哥哥心里有鬼,好不要脸!”
昨天算不算是沾花惹草呢?武松下意识的搓搓大手,那种柔腻腻软绵绵的感觉立刻就像幽灵附体,令武松不由自主的面红耳赤起来。
见武松倏然红了脸怔怔地发呆,茜雪儿暗道一声“不妙”,傻乎乎的凑过去,睁大双眼对着武松的眼睛左看右看,仔仔细细的想要看出点端倪来,却被武松没好气的一把推开,武松皱起眉头道:“看够了没有?看够了和哥哥去大雄宝殿。”
茜雪儿咧咧嘴巴想用哭来吓唬吓唬武松,却半天没有挤出眼泪来,觉得特没意思,只好垂头丧气的跟在武松后面,像一只失去主人宠爱的小京巴犬,可怜巴巴的一路走,一路观察武松的脸色,却哪里看得出武松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武松带着茜雪儿,径直来到大雄宝殿外,只见一辆双乘的马车儿停在一棵古松下面,其中一匹马儿的头上戴着一朵橘黄色的绢花。武松一见那正是昨天那个女子头上戴着的绢花,知道就是这辆车了,马车夫已经按计划打发走,所以,那马拴在树叉上,并无人看管。武松四下里一打量,大雄宝殿门外的广场上人来人往,几个玩杂耍的被看热闹的香客围了个水泄不通,喝彩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再把目光投向大殿门口硕大的香炉前,终于在跪拜上香的人群里,看到了高衙内和那个名叫徐晓晓的女子的背影。心里有了谱,见茜雪儿正好奇的到处瞧新鲜,武松不动声色的拉了茜雪儿一把,示意茜雪儿跟着自己。来到马车前,让茜雪儿上车坐好,武松自己拿起放在车辕上的马鞭子,试着比划了几下,然后,把头钻进车厢里望着茜雪儿咧嘴一笑,却并不搭话,退出去靠在马车车厢上双臂抱在胸前,斜乜了双眼瞥着那一对男女,等鱼儿上钩。
茜雪儿独自坐在车厢里,见武松哥哥抱着双手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理也不理自己,就百无聊奈的靠在车厢后座上合目假寐,心里却不停地胡思乱想,越想越是心烦意乱,忍不住冷冷的哼了一声道:“我倒要看看,武松哥哥这次沾上的是一支什么样的狗尾草!”
礼佛完毕,徐晓晓回头一看武松已经就位,便亲昵的拉着高衙内的手,来到马车前。高太尉大宴宾客后,徐晓晓就突然对高衙内改变了态度,先是和高衙内打赌去挑逗武松,接着又主动要求一起来拜佛,说是求佛保佑两人能够长长久久,美人儿一番低颦浅笑,早把高衙内迷得神魂颠倒,只顾了色迷迷的盯着徐晓晓的脸蛋儿做着春梦,竟然没有注意到停在这里的并不是自己带来的马车,晕晕乎乎的走近车厢正准备侍候美人儿上车,武松已经迅雷不及掩耳的点了高衙内的昏睡穴,顺手装着掺扶高衙内,实则是提溜着高衙内的身体送上马车,放在后座上安置稳拓。武松退出车厢,徐晓晓这才过来掀开车帘子准备上车,于是,假小子和美少女狭路相逢,两人目光一交接,不由都是一愣。
“晓晓学姐,怎么是你?”茜雪儿月兑口叫道。心中暗暗就叫了声苦也。你别说这古装的徐晓晓还真的很是耐看,难怪导演到艺校挑演员时会一眼看中,让她出演美女英雄扈三娘,如果不是出于嫉妒,茜雪儿甚至会认为,单凭徐晓晓的这脸蛋这身材,就算是出演李师师也完全够格。
“武松哥哥,这个小兄弟是谁?车厢里坐不下这么多人,你不会让我走路跟着你们吧?”徐晓晓也不知道是真没认出还是假装不认识茜雪儿,见茜雪儿叫她“学姐”理也没理,不动声色的问武松道。
武松颇为犯难的看看茜雪儿,老实说,武松之所以把茜雪儿带来,就因为自己不愿意单独面对这个美貌女子,昨天晚上无意间的接触,让武松一见到这女子就觉得难为情。不过,这会儿照顾好“肉票”要紧,也顾不得许多,就对茜雪儿说道:“哥哥和这位姑娘先走,兄弟自己回来吧。”
茜雪儿咧咧嘴又是欲哭无泪的模样,却也晓得以大局为重,没奈何,狠狠白了徐晓晓一眼,心里揣度道:“难道真有长得这么相像的人吗?”。想起昨天在大街上遇到的那个酷似自己的年轻女子,倒也没再往深处去想,只好乖乖的下了车,眼巴巴地看武松一甩马鞭子,驾着马车和那美女绝尘而去。
“衙内等等我们……”高衙内的一大帮随从正在看杂耍看得起劲,见高衙内上了一辆马车,声儿也不吭一下就突然离开,急忙冲过来对着车一边大呼小叫,一边撒丫子就追,无巧不成书,却见一个胖大和尚扛着一根粗重的禅杖,迈着四方步不紧不慢的走过来,看看到了那伙人跟前,脚下一滑,身子一歪,禅杖横扫过来,恰好挡住了那伙人的去路。大和尚呼喝一声道:“哪里来的一伙鸟人直往洒家身上撞,却不晦气!”禅杖往前一推,那伙人顿时倒骨牌似地仰倒了一片,等他们骂骂咧咧地爬起身来,那辆马车早已经消失的无踪无影。
看着大和尚扛着禅杖,大摇大摆的走到一个石狮子前,一纵身坐在狮子背上,一边乐呵呵的看热闹,一边晒太阳。
茜雪儿站在原地发了半天呆。好容易回过神来,懒洋洋的来到大雄宝殿正门外,在香烟袅绕的大香炉前,捐了香火钱,对着大雄宝殿虔诚的跪拜,上香,祈祷,礼佛完毕,突然想起还有一句话忘了禀告,又捐了一次钱,接过小和尚奉上的香火再跪拜,上香,祈祷,如是者再三,其实,反反复复求佛保佑的就只是一个心愿——武松哥哥不要爱上别的女子。
茜雪儿的古怪行为,引得也正在拜佛的一位佳公子的侧目,这公子一身儒装,风姿卓越,显得温文尔雅而又气宇非凡,出口成章更是让茜雪儿跌破眼镜。
“心素,与谁语。始信别离情最苦,兰舟欲解春江暮。”那公子见茜雪儿起身又待去捐香火钱,忍不住跟着站起身来,笑吟道“精爽随君归去,异时携手重来处,梦觉春风庭户。呵呵,这位兄弟为谁困为谁苦?似乎心有千千结有待人来解开呀。”
茜雪儿一听这首《调笑令》颇为熟悉,搜肠刮肚地想了想,顿时大彻大悟,感情自己面前站着的这位佳公子,正是苏小妹的乘龙快婿秦观,秦少游。乖乖隆个咚,这北宋之旅倒也真还没虚此一行,苏轼、秦少游全给自己遇上了。一兴奋,倒把对武松是否会“花心”的忧虑暂时搁下了,咋咋呼呼的惊叫道:“哇塞,你是秦少游兄弟吧?久仰大名,果然是风度翩翩的美少年呀,苏小妹总算可以停止比文招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