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在一天之内赢了八万两银子的话,你会怎样做?当然是吃喝玩乐要紧。这不,那大胡子就进了凤仪楼。现在,大胡子正在凤仪楼最别致的包间里用餐。许是突然来了兴致,他突然小声询问伺候的侍者,“听说你们这里最有名气的是琴音?”
侍者恭敬道,“公子恐怕要失望了,凤仪楼的琴音一日不过三,今日怕是没有机会了。”
大胡子一脸失望之色,讷讷道,“那算了罢。”
凤仪楼是做生意的,目的是赚钱。既然是赚钱,只要有机会,绝不会错过才是。这不,那侍者道,“若公子想听琴音也未尝不可?”顿了顿又道,“我家老板倒也会抚琴,若公子不介意,奴婢可去告知。”
大胡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也罢。”待那侍者退下后,他悠闲地半躺在椅子上,眯起眼来,若有所思地把玩着手指,突然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
此时,我正抱着琴往这间包房走去。我是很少为客人抚琴的,因为占多数时我抚琴就只有一个目的,发泄,是的,将心中所有的郁结都通过琴音发泄出来。所以无倾很是看不惯我的作为,说我简直就糟蹋了琴音的唯美。我推开门,落落大方地走了进去。那客人只看了我一眼,脸就红了。我眯起眼来,觉得甚有意思,奇道,“小女子很丑么?”大胡子摇头,羞涩地偏过头,满面通红,不敢看我,也不说话。我挑了挑眉,向他走去,“那小女子是母老虎?”大胡子偷偷地看了我一眼,摇头。我哭笑不得,调侃道,“若公子认为小女子不该抛头露面,那小女子就拿块遮羞布遮住罢。”
大胡子抬起头来,那张白皙清秀的脸庞仿若桃花般粉红娇艳。他很不好意思道,“我……我很紧张。”一脸无辜。
我不禁噗哧一笑,调侃道,“小女子又不逼公子卖身,公子紧张作甚?”也不知怎么的,我觉得这人甚有意思,看他仿佛很好欺负的样子,故对他产生了好感,说话也就放肆起来。
大胡子瞪了我一眼,讷讷道,“我不就是喜欢脸红而已么,姑娘的嘴可真够缺德。”
我咧嘴一笑,自贬道,“公子可真会说笑,小女子亦不过是残花败柳的妇人而已,哪来姑娘之称?”
大胡子叹了口气,若有所思道,“我倒不这么认为,看夫人豪爽直率,定然也非世俗之人了,夫人又何必故意作践自己?”
我怔了怔,苦笑道,“公子的心思可谓细腻得很。”
大胡子嫣然一笑,“夫人过奖了,这世上的凡夫俗子,又有多少人能月兑离世俗之扰?”
我眯起眼,突然警惕起来,看样子,此人也非池中之物了。不动声色道,“想必公子也非俗人了罢。”顿了顿又道,“还不知公子贵姓呢?”
大胡子淡淡道,“在下冷渐离。”
我笑了笑,谄媚道,“那冷公子可有何吩咐?”
冷渐离见我一脸讨好的模样微微叹了口气,淡淡道,“夫人又何必故作虚伪呢?做回真实的自己岂不更好?”一脸睿智。
我苦笑道,“冷公子果然贴心得紧。只是,这世俗卑微场所,什么是真?什么又是假?亦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又何必认真?”一脸沧桑冷淡。
冷渐离点了点头,表示赞许,正色道,“看来我与夫人倒也是同道中人了。”
我垂下眼睑,刺探道,“冷公子还要听琴么?”
冷渐离笑了笑,突然道“我今日在银川赌坊替夫人赢了八万两银子。”顿了顿又道,“这八万两银子我准备送给夫人。”说着竟然就取出了八万两银子的票据。我怔住,一脸戒备的莫名其妙。冷渐离突然又道,“过段时日将还有一笔钱款奉上,算是给夫人的酬劳。”
我更是大惑不解,讷讷道,“酬劳?什么酬劳?”
冷渐离垂下眼睑,“现在还不便透露,时机未到。”他突然露出一样东西来,那正是隐士的令牌。我暗自一喜,便不动声色地收下了那八万两票据。心道,这秦殃在打什么鬼主意?突然道,“我如何联络公子?”
冷渐离笑道,“夫人放心便是,我自会登门拜访。”一脸神秘莫测。
我笑道,“那凤仪楼就恭候大驾了。”待送走冷渐离后,我就开始细细琢磨这事了。这人儿蹊跷得很,我赶紧吩咐杨姜叫莫路替我打听此人的详细身份。
第二日,甯王府。
卿魏道,“禀王爷,此人身份已查出,叫冷渐离,乃玄机老人的小徒弟,绰号羞罗手。住在新龙客栈。”甯王爷一怔,微微蹙眉,这到底是怎回事?
这北渭玄机老人共有三名徒弟。这三个徒弟分别被江湖人士称为邪灵、死神、羞罗手。这邪灵自然就决尘子了。据说此人的容貌令天地惊惶,为何惊惶?江湖上曾传闻此人的容貌是半男半女。他若不笑时,就是一张男子的脸孔。他若笑时,就变成了女子的脸孔。至于死神,这人的身份还不知。反正人们都惧怕他,因为只要他一出现,就有人会死。据说他还是鬼,专门送人下地狱的鬼。羞罗手?这‘羞’字就不作多解了。一个斯文秀气,皮肤白皙,喜欢脸红,内向,羞涩的慢性子,然后一副很好欺负的样子。只是,让甯王爷想不通的是,这个小徒弟来银川赌坊搅局又是怎回事?还有一点就是,他们三人虽出自同一师门,但并不是同一条船上的。换句话来说,若这羞罗手来搅局,根本就不关决尘子什么事。现在让甯王爷头疼的是,这羞罗手的目的何在?
凤仪楼。
我正坐在小楼阁里细细审阅莫路给我的消息,是有关北渭玄机老人的三个徒弟。这决尘子我已知晓,至于冷渐离,我只得苦笑,人不可貌相。不过,令我感兴趣的是这死神到底是谁?他又隐匿在哪里?
冷渐离的凭空出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不光甯王爷,连秦祭也都觉得饶有趣味。因为他突然想到了一些事。自从这汇宝钱庄被拔掉之后,那骊岚隐士又如何在卿州落脚?更重要的是,据北翼告知,这冷渐离近日只周旋于银川赌坊和凤仪楼。这其中又暗藏着怎样的玄机?
夜,深夜。
一间平凡的农舍,还有点点亮光。一个人惬意地坐在椅子上,半瞌着眼。他的神态平和宁静,仿佛睡熟了般带着丝丝的祥和。良久,他突然睁开眼。一名青衣男子慢吞吞地走了进来,他的脸居然又红了。冷渐离淡淡道,“我来了。”
秦殃笑了笑,“甯王爷可有动静?”
这冷渐离又怎会甘愿替秦殃办事?其实这个问题冷渐离自己也想了很久。但要命的是,他也搞不清楚是怎回事。还有一点,秦殃见到他脸红并不会觉得奇怪或好奇,这反而令冷渐离好奇了。不过,秦殃只说过一句话,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特点,既然是特点,又何必刻意改正?这话得到了冷渐离的认同,故他才觉得秦殃贴心。有些人,你就算用一百万两银子都买不到他,而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能收买他。冷渐离无疑就属于这种人。他低着头,坐在秦殃的对面,小声道,“筹钱。”
秦殃笑了,那张邪魅的脸孔变得说不出的动人。他眯起眼来,优雅道,“甯王爷是不是很着急?”
冷渐离居然也笑了,严肃道,“非常着急。”
秦殃把玩着手指,若有所思道,“这银川赌坊你能估出它值多少价?”一脸狡黠。
冷渐离沉思了阵儿,平静道,“值九十万两左右,包括它的五脏六腑。不过,还可以适当抬高些,一百一十万两,已经顶天了。”
秦殃垂下眼睑,细细思索,良久,“这价位确实偏高。”
冷渐离的脸红了红,淡淡道,“若转手出去呢?”一脸睿智。
秦殃嫣然一笑,突然道,“茉夫人的酬劳给了么?”
冷渐离道,“已给了八万两。”
秦殃点了点头,神秘一笑,“那批货……让甯王爷着急的时候动手逼迫他。”
冷渐离正色道,“我自有分寸。”
夜,已深,农舍里的亮光突然熄灭。秦殃仍旧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他的唇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他们刚才的谈话到底是怎回事?那批货到底是什么东西?冷渐离对银川赌坊的估价又有何动机?这是一个谜,但很快,这个谜就要揭开了。因为甯王爷不得不急了,为了那批货,他或许真的可以考虑把银川赌坊转手。而秦殃的目的就在这里。
清晨,朝阳慢吞吞地冲破了云层,发出柔和的光芒。那片柔和令人心慑,令人的心里莫名地温暖,惬意。只是,现在甯王爷根本就无暇欣赏这种美景。他现在很烦躁,为什么?因为五日之后那批货就到了,货到付款。但要命的是,他现在根本就没筹齐这笔货款,还差得远得很。这该如何是好?甯王爷背着手走来走去,他已经来回走了七十四回了,这是卿魏得出的结果。良久,他似乎走累了,懒懒地半躺在太师椅上,一脸阴鸷烦躁。好半会儿,他正准备开口,突然见一下人来报,“王爷,有客到。”
甯王爷眯起眼来,“不见。”
下人唏嘘道,“那人说王爷就等着他呢。”
甯王爷一怔,微微蹙眉,似在咀嚼话中之意。顿了顿,抬了抬手,“带他进来。”待下人退下后,甯王爷道,“卿魏,你说会是谁?”
卿魏苦笑道,“属下也猜不透,不过,这人儿敢在这个时候拜访王爷,恐怕也知晓些内幕罢。”甯王爷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心道,卿魏的话不无道理,若不然,他怎会在我最焦急的时候来访?罢了,先看看来人再说罢。
甯王爷等了很久才见到来人。当他见到来人时微微讶异。来人正是冷渐离,他依旧如此,走路慢吞吞的,害羞,脸红。这不,他似乎觉得非常不好意思,脸红了。不过,他今儿来甯王府确实是要做一件很不好意思的事情。甯王爷细细打量他,暗自敛了敛神儿,淡淡道,“不知阁下光临寒舍所为何事?”一脸小心谨慎。
冷渐离惬意悠闲地坐在甯王爷的对面,脸又红了。他低下头,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指,良久,淡淡道,“我是来替王爷分忧的。”一脸狡黠。
甯王爷盯着他,眼神闪烁。也不知怎么的,他竟觉得这人儿似乎比决尘子还要可怕。因为他深沉莫测。好半会儿,他平静道,“本王何来忧愁?”
冷渐离不动声色道,“如此更好。”说着竟站起身来,准备走了。一旁的卿魏大急,月兑口道,“公子且慢。”甯王爷不出声,冷渐离偏过头,眯起眼来,唇角勾起了一抹坏笑,竟似一只小狐狸。他慢条斯理道,“既然王爷没这个心思,那我算白来了一躺。”顿了顿又道,“我又何必自讨没趣?”
甯王爷很不自在地模了模鼻子,淡淡道,“阁下又何必故意绕弯子?打开天窗说亮话罢。”
冷渐离嫣然一笑,正色道,“王爷果然爽快得很,想必跟你合作倒也愉快。”一脸狡猾。
甯王爷皱眉道,“合作?什么合作?”
冷渐离垂下眼睑,淡淡道,“不瞒王爷,我这次来拜访你……是为了你的银川赌坊。”
卿魏一惊,甯王爷倒呼一口冷气,“阁下对银川赌坊感兴趣?”
冷渐离悠游道,“非常感兴趣。”
甯王爷暗自冷笑,心道,想打银川赌坊的主意,怕是不易。淡淡道,“那阁下想收购银川赌坊不成?”一脸戏谑,谁知冷渐离竟得意道,“正是。”
甯王爷一怔,暴怒道,“荒唐。”一脸暴戾之色。
冷渐离挑了挑眉,居然摇了摇食指,正儿八经道,“我非常认真。”这回他的脸居然不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