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说完这句话,拿眼看看众人,见大伙脸上都露出欣喜之状,有几个还作揖弯腰的,就差没有趴在地上磕头的了。他又一阵得意道:“没有收租子回来的,今天拿不到赏钱外,还要在月奉里头扣除。总之,拿我梅家的一分钱,就得替我们梅家做一份差使。做不好,二爷我也不能坏了这规矩。打往后,人人效而仿之,这叫我还怎么管呢。你们大伙说,这对不对。”
“对!对!二少爷说的在理。”那些将得赏钱的应和着,只黎向海站在那里还是不说话。
管事又站出来拿了帐本道:“二少爷,这一户没有收到的怎么办?”
昱寒转过头道:“多派几个人去,我看那姓胡的小子一个人还能逞能?我倒不相信,他是头上长了九个角,非要我去割!”
众人里头,管事挑了三个,小半天功夫便又都回来了。领头的那个道:“二少爷,我们去过了。那小子带着他娘跑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昱寒一听,冷笑道:“瞧我这脑子。哪有一次要不到帐,还在家里头等着的。这些无赖泼皮专会这套,你来他逃,你走他又回去了,敢情跟二爷我捉迷藏。今天我也不做这好人了,我要是太善待了他们,早晚都骑到我头上来撒尿了。”
昱寒说到这里,又朝那带头的道:“老五,你去带几个人把他们家房顶掀了,也好知道我们不好对付。”
那伙人一同又折回去,真就动了手掀了胡三儿和他老娘的房顶。这房子本来就不牢固,泥巴夯墙,茅草盖顶,根本不堪这帮人虎狼一般闹腾,一小会便被拆得七零八落的。
拆完之后,他们回来复命,昱寒道:“今天爷赏你们出力了,来,拿去。”说完,他往地上撒一片银圆,惹得众人哄抢。
到了晚上,昱寒又嘱咐了厨子宰了一头羊来,派了厨子家半大小子到村口小店里沽了酒来,在老宅厅堂里头开了两张桌子,犒赏众人吃酒吃肉。这些人里头,唯独没有黎向海,昱寒单只吩咐管事领了他到马棚里头给马喂草、擦车。
黎向海一边给马喂草,一边听里头传来的划拳猜酒令声。他抬起头看天上一轮冷月,寒风刮过树梢,挂过那冷月,只听得野外郊地里头有狼一般的鬼嚎,那还是风的声音。他又想起了绿漪,恍惚间那冷月里头仿佛就晃过了她那张苍白俏丽的脸,正对着自己微笑。月光淡淡似水,薄薄又如轻纱,这淡水轻纱里头绿漪的影子让黎向海忘了现有的烦恼,他也对着那月光里头的梦幻丽人笑了。
他正这样想着,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就多出了三四个人来,都是早上一同从梅家大院里头出来的,平时脸熟的。这些人中间站着早晨拆房的老五,长得膀粗腰圆,一脸落腮胡子,只一撇头歪嘴,那另外剩下的几个便像预先安排好的,得了命令蜂拥而上,把黎向海用一根绳子五花大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