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向海被这突如其来的景象弄懵了,想挣扎,却被老五用胳膊顶住了后背,又一勒,那绑在肩膀上的两条绳子收紧了,黎向海便动弹不得了。
老五道:“你小子活得腻味了,二爷也敢得罪?”说完,朝他脸上抡下一拳,其余人也都跟着一阵拳脚相加。黎向海被他们反绑了手,根本无力反抗,只任凭着这帮人拳打脚踢的。一顿饭功夫打完了,那些人又一窝把他推到一间柴房里头,反锁上门扬长而去了。
黎向海躺倒在那干草堆上,眼角嘴唇上多处都已经有开裂的口子,里面渗出血水来,慢慢地一滴一滴地往下流。他只觉得一阵眩晕,便觉得眼前一黑,不省人事了。等他再醒来的时候,窗户外头已经没有了月光,一片漆黑了,他只听见荒地里头有野狗的吠叫之声,一声连一声,一声高过一声,后来竟然连成了片,使听者更觉苦夜的凄凉与荒芜。
黎向海抬起手来模索刚才流过血的地方,眼角处的裂口还在,他的手一触碰上去,便是一阵钻心的疼痛。
门“吱扭”一声开了,从门槛外跨进几双脚来。寒夜里头没有一点光,这些人的脸隐在黑暗里,只能隐约见到鼻翼两侧说话时候喷散出来的白气,这些白气化得慢时在人脸庞两侧长出两只白角来,就像是黑夜里头的怪物似的。
怪物里头有一个动了动身子,再侧过脸庞时,剪影般的侧脸上多了一副眼镜的轮廓,那眼镜上的镜片在冷夜里头闪烁着冷光。
梅昱寒又点起一支烟来,火光这回照耀了他的脸颊,只能映衬出他高高的鼻梁和苍白的嘴唇,他的眼睛却还是隐在黑暗处。他抽了一口烟,吐出个圈道:“今天打你,也得有个名目。”他说到这里,又走近点道:“你和绿漪到底有没有事,不说实话,我还要你吃苦头!”
黎向海虽然模糊着看不清说话者的眼神,但能感受到他眼睛里头喷射出来的如烈焰般的仇恨之情。
黎向海没有说什么,只咧着嘴笑笑摇摇头。
昱寒摔了烟头,蹲子抓住他的衣领看了半天,沙哑着喉咙道:“那你在院子里头堆个啥雪人啊?”
黎向海道:“我……只当是给太太、小姐们做点事,怕她们走路摔了跤。这样看来……倒是不做的好……”他说完又笑笑。
昱寒厌恶他这样的笑,恨得一把把他甩倒在地上。昱寒站起身来,拍了拍长袍衣角上的灰土,歪嘴笑着道:“你小子行!我问你,单给她扫院子,你当我傻子啊!”
黎向海转过头去,不应他。
昱寒又凑近了道:“我再问你,你那日炸伤了手,她可曾给你送了红花油?”
黎向海慢慢将头转回来,眼睛朝梅昱寒看了道:“二女乃女乃人心眼好,见我受了伤让人送药过来,没想到倒给自己惹了事。早知道这样,我也不要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