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周,胡国泰办理了何玉玲的出院手续,一起坐上医院的运输车回到家乡过不留村,奄奄一息的何玉玲继续接受营养液和续命药物的治疗。周筱毛乡村医生早晚来胡国泰家里一趟,给何玉玲诊治和换药,但是谁都知道,这样只是豪无意义的死死拖延时间,短的可能是2周,最多也撑不过一月的。
她从此开始一天天等待着死亡的降临,黑暗中维持他生命的一盏光线和强烈支持她**的精神支柱就是那个胡春兰鼓鼓肚子里的孩子。她期盼着能见外甥最后一面。回到家里以后谁都没有想到,他竟然奇迹般地能咽下一些稀饭了,可以蹒跚地走上几步,而且可以与胡国泰微弱交谈一段时间。不知道是不是强大的精神力量使然,还是医学上所称的人死前的回光返照。
又过了数日……
时进7月,天气变的较为闷热,何玉玲脸色发黄,闷热的有点喘不过起来,她躺在床上的一张竹席子上,背倚着床沿,大口大口坐着深呼吸,喘着粗气,肺功能的日渐衰竭使她呼吸困难,她把全身的能量都用在了大口的呼气上,哮喘似的急促而吃力。脸色愈加发黄,黄雀斑在重病期间明显的增加量,而且她的银发也在不断地蔓延几乎覆盖了整个头骨,变的干燥折损而且蓬乱。
胡家的一间泥墙屋子里,胡国泰跑了进来。中午她吃过中饭,告别躺在床上的何玉玲,去了一趟精神病院,下午及时赶了回来。他瘸了一腿跨进屋子,马上挪过小凳子坐在床沿,大床四周罩着白色蚊帐,床前两只金属钩子分别系在床梁两端,将撩起的两侧白色网格帐收拢固定在两端。蚊帐的一角包裹进了几枚古币,两端的帐幕垂直悬架在两边。外面零星响着几声蝉叫。不想正午时分那样密集和喧闹了。
危在旦夕,有气无力的何玉玲,看到跨进门来的丈夫,沙哑地说到:“回来了,春兰怎么样了?”
躺在床上的她急急喘气几声,侧过脸来,要坐起支持其身体。
呼哧—呼哧---她加急喘着,坐起来往后拖动着身子。
“我来,我来。”胡国泰一阵紧张。
不是跟你说了不要乱动,他一句话升到了喉咙口又咽了下去。
这段时间玉玲婆婆的吃喝拉撒,擦洗身子,洗衣做饭都是胡国泰一人包揽的。但是一看到床上已经不能相处多久的玉玲婆婆,顷刻间什么都忘记了。他现在心里只有一件事,希望病危的何玉玲生前能看到外甥最后一眼。为此他努力照顾好何玉玲,尽量让她多撑几天,每隔一段时间就去镇郊的蓝天精神病院探望胡春兰,看着她不断鼓起的肚子,倒是有些忽视了精神萎靡,整日闭口抑郁,呆滞的胡春兰。每次去医院看她,只是见她呆呆地坐在床沿一侧,耷拉着双脚,小心地捂着大肚子,被专门派往的实习医生监护着。
胡国泰进去以后,惯例地叫一声“兰子。”然后坐到她身边轻轻说。“妈时间不多了,要看外甥最后一面,你一定要照顾好他呀。”他不间断地和痴呆的胡春兰聊上大半个钟头的天,顾自己一个人滔滔不绝地说着。临走前搂了搂兰子的一侧肩,再嘱咐她来时的第一句话,又匆匆离开了。
奔波一天,出来一身汗的胡国泰来不及歇息,喝口水,直接来到何玉玲的身边。
“玉玲,我来,你别动”他说,过去,小心搀扶起何玉玲瘫软的身子,确保她省力地靠在床沿上后回做到凳子上。
“玉玲呀,你要坚持下去,我看过春兰了。我听诊疗的妇科医生说咱们春兰肚子的可能是个男娃,这回可又给家里添了一个壮丁了,呵呵,不到一个月了,就快要生下来了。玉玲,你真的要看到你的外甥宝贝了。”他双手伸过去合掌捂着玉玲的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