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昊全然没想到她会是如此反应,才了解,吕洞宾不容易啊,正所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嘛!他立即把愧疚之情收回,冷声说:“是你让我自便的,我就呆在这里,怎么着!再不睡,看我不拧断你脖子。”
回雪盘坐在床上,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沈昊见她一动不动,又问:“喂!怎么了?”
回雪还是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说句话呀!怎么了?喂!”沈昊又问。
一声闷响。回雪忽地瘫软在床上,不言也不动。
沈昊才意识到大事不妙,赶紧冲过去,掀开帘子。
回雪侧躺着,脸色苍白,嘴唇鲜红欲滴,像是中毒的样子。再探探鼻息,竟然没有。再把把脉搏,平缓。此症状沈昊从未见过。
他急得摇着她双肩,大喊:“雪……!”他立即扶起她,发现她身子软绵绵的,一点力气也无,显然是完全不省人事了。他双掌轻轻顶着她后背,慢慢地把绵而柔的真力一点一点地输入她体内。
沈昊把真力输到回雪体内的那一刻,吃了一惊,在她体内,有一股力量,源源不断地从他体内把真力吸引过去。他没有收手,顾不得许多,依然任由真力一点一点地传入她体内。
半个时辰后,回雪一点儿反应也无,沈昊却因失去过多真力而满头大汗。终于,他判断出,她的症状不是单单输入真力就能解救的,便试着慢慢将手拿离她后背,可是被另一股力量吸引住了,动弹不得。他欲强行拿离,又怕力道反击,伤了她。最后,他把一股真力强行引回,猛地抽回手,这样一来,全部的反弹了全部冲向了自身。他既要收住体内的真力,又要抵挡冲过来的力量,两股力量汇成一道力墙,排山倒海般地涌向他。他胸口震痛,喉头一甜,一股鲜血涌上来。
沈昊拿开双手的瞬间,回雪失去了支撑,往后一仰,倒到了他怀里。他顾不得去擦拭嘴角的鲜血,急忙探探他鼻息。令他欣慰的是,她是有鼻息的。
沈昊气喘吁吁,额上的冷汗未晞。他拿起回雪的手,那只手是软绵绵的,也无半点力道,可是脉象正常。
一滴鲜血滴到了回雪脸颊上,沈昊忙伸手帮她擦去。只见她眼睫毛微微一颤,睫毛下一双明眸清泠似泉水,还映照着轻轻笑意。
沈昊一怔,停下手中的动作。
回雪扑哧一笑,说道:“吴先生,你嘴角,怎么流血啦?”此话说得清楚非常,全然不像刚从昏迷之中醒过来的人。
沈昊还是怔怔地看着她。
回雪伸手模模他嘴角的鲜血,放到嘴边闻了闻,肯定地说:“真的是血耶!”她坐了起来,得意洋洋地说:“你是不会让我死的,对吧?”她笑容灿烂,堪比晨曦。
听到此话,看到那样的笑容,沈昊脑中灵光一闪,似乎明白了前因后果,她并非晕倒,而是假装的。所以,她的脉象才是平稳的。至于无鼻息只要凝气屏息即可。要是旁人是绝对逃不过他法眼的,可是只因对象是回雪,他太过于担心,过于相信她,才会上当。他深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之理。他冷冷地瞪了他一眼,两眼翻白,申吟一声,噗地一声倒到床上。
回雪以为沈昊会大发雷霆,或者用冷峻地语调数落她一番,可全没想到如此情状。
“吴先生?你怎么了?”她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戳戳他的手指。
沈昊微微睁开眼睛,目光迷离地望着她,口中喃喃有词,可声音太微弱,听不清。她把耳朵贴到他唇边,只听见“我做鬼也要掐死你。”一句。她全身不禁冒起鸡皮疙瘩,迷糊地问道:“你要做鬼?你要做鬼?……吴先生,你要死啦?”
沈昊喃喃地呓语,可她半句也没听到。
“好好的,怎么会死?吴先生,说句话呀!别吓我!”回雪稍微有点儿焦急了。
“刚才给你疗伤,失去太多真力,受伤了,恐怕……恐怕……我活不过今晚了。你好自为之……”沈昊渐渐地无力地合上眼帘。
回雪见此情景,吓得魂飞魄散,又惊又怕,眼泪夺眶而出,扑在他身上哭咽不止,抽抽搭搭地说:“吴先生,你别死啊!你死了,我怎么办!我是逗你玩的,别吓我呀!吴先生……吴先生……”
屋外,积聚已久的雨水终于倾盘而下,敲打着屋顶青瓦。
沈昊重重地申吟了一声:“世上是没有后悔药的。我不怪你,你好自为之吧!”
“我这就去给你找大夫……”回雪泪眼朦胧,欲翻身起来,可是被他一把拉住。
“没有用的,我五脏六腑已经碎裂,没有救了。”沈昊奄奄一息,见她一支梨花春带雨的模样,可怜无比,在暗暗偷笑。
“那怎么办啊!吴先生……吴先生,你不能死啊!”回雪泣不成声。
“我……我……为什么不能死?”沈昊无力地说。
“就是不能死。”回雪拉住他手臂,生怕他要离开似的。
“我死了,你会很伤心?”沈昊
“嗯!嗯!”回雪一个劲儿地点头,眼泪如断线的珍珠滴落在他手臂上。
“为什么会伤心?”沈昊假装痛苦地眨眨眼。
回雪想了想,摇了摇头,道:“伤心就是伤心,吴先生,求你了,不要死,好不好?”
“我想想。”沈昊重重地叹了叹气,显得很难受。
“你慢慢想,别急。”回雪泪水涟涟,急着知道答案,又不敢催促。
沈昊痛苦地申吟一声:“我不急,可阎王爷的催命小鬼急啊!”他抬起手,指着空中,“你看……他们就在那儿,在你身后……”
“在哪儿?我怎么看不到。”回雪望望身后,四处寻找。
沈昊本来想吓唬她,可是瞧她那好奇的样子,一点儿惧怕之感都没有,压根儿不怕鬼,可真是大失所望,继续说:“催命小鬼只有要死的人才能看到的。看来我是活不过今晚的了。唉……只是我还有件事放心不下。”
“放心不下就不要死啊!好不好嘛!求你了!”回雪握着他的左手,嘤嘤地哭泣。
“求我有什么作用,你去求求那催命小鬼,看看他们能否向阎王爷求求情,暂且留住我这条命。”
“怎么求啊?”回雪秀眉紧蹙,不知所措。
“催命小鬼最喜欢诚实的人,你就想他们坦白你做过那些亏心事。”沈昊道:
回雪撅着嘴,想了想,道:“我好想没做什么亏心事啊!”
沈昊把眼睛一闭,轻轻吐了口气,显得很难受,好像就要死去的样子。
回雪急了,忙喊:“吴先生你别死啊!催命小鬼大人,你们别取吴先生性命好不好!我坦白,先给我点儿时间,我想想,我想想……”
沈昊不理会她,只一个劲儿地艰难地喘气,看着她傻得可爱的模样,心中偷着乐。
回雪努力地想了一会儿,认真地说:“刚才我不应该骗吴先生,不应该装死。我知道我错了,小鬼大人,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
“催命小鬼要我带他们问你几个问题。”沈昊缓缓睁开眼,出气多,进气少。
“问吧!我一定诚实回答。”回雪迫不及待地乖巧答应了。
“首先,他们问,你为什么要骗我。”沈昊煞有介事地说。
“我一时兴起,心血来潮,你每次都说要掐死我,从前我怕你真会掐死我。可是,刚才我发现你不会让我死的。我想知道我的猜测是不是真的,所以……所以就装死来着。”
“为……什……么?”沈昊艰难地追问。
“因为你需要我帮你找到天罗地宫的位置呀。”回雪眨了眨泪眼,毫不掩饰地说。
“白先宇跟你这么说的?”沈昊知道回雪刚才被白先宇请去了,很有可能是想从她口中得知天罗地宫图的秘密。他想知道她究竟知道多少,白先宇从她口中知道了多少。
“我猜的。”回雪摇摇头,抿抿嘴,可怜又无辜。
沈昊又问道:“你知道如何找到天罗地宫?”
回雪皱着秀眉,陷入了沉思。
沈昊捂住胸口,呀哟地申吟了一声。
“好!好!好!”回雪忙说:“我说。我也不太清楚,真的,我没说谎。我也不知道能否找到。今晚看了白门主那张地图,好像是和柳如姐姐那张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又好像不是,反正都是那些线线点点。不过,有一点可以确认,那是一张不全的地图,如果没错的话,应该还要找全其他的,或许就能看出点儿眉目。”她一边说,一边紧张地盯着沈昊,生怕他真的被催命小鬼带走了。
“只有这些?”沈昊咳了一声,显得面百气短。
“嗯!”回雪坚定地点点头。
沈昊痛苦地“啊”了声,好像要断气的样子。
“等!等!等!我……我……我前几日没经过白璧姑娘的同意就私自闯进她的闺房。”回雪愧疚地低下头。
“那你在她房里见到了什么?”沈昊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