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褪尽东风满面妆,可怜蝶粉与蜂狂。自今意思谁能说,一片春心付海棠。”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海棠这个悲情的女人,注定此生与幸福无缘,她默默地收拾着她陈旧的家当,光衣服和被子就装了十几个纤维袋,看来明天又是满满的一车了,又得跟搬家公司讨价还价了。离婚后也搬了十几次家了,从最初搬家公司的八十块钱一车到现在的三百,每一次搬家,她都祈祷是最后一次,盼望有那么一个爱他的男人,能娶她回家。
这样的清点一直到早上七点才完工,海棠一宿没睡,她洗了个澡,凑合着吃了点东西,便和佳佳通了个电话,说去她那边看下房子,佳佳说在家等她。佳佳是海棠在婚姻介绍所当红娘时认识的,那时佳佳也在那上班,只在那做了三个月就没做了,本来是想去那学习办婚介所的经验,但听说到民政厅办证有些难,她便放弃了那想法。她坐了趟公交车,路上花了半个多小时,佳佳住的这个地方还没征收,不过周边的农民都有自己的小洋楼,菜农不多,大多是靠租金过日子,然后打点小麻将。佳佳很热情的招待着她,说只有知心的姐妹才能理会她此时的痛苦,不过不要太着急,等安定下来好好找个男人过日子,你条件还不错,儿子也是跟男方,成个家还是容易的。
佳佳这一安慰,海棠委屈的泪又涌了出来,眼睛早哭的有些红肿了,佳佳让她先在她床上休息一会,她先去买些菜回来做饭吃,吃过饭再去看房子,这边的房子好找,租金也相对便宜。
她真的累了,一晚没睡,头也晕沉沉的,这下靠到床上便睡着了,待佳佳做好饭菜叫醒海棠,已经是中午12点。两人边吃边说些家里的近况,佳佳带着两个孩子,成家更是困难,男人听到有两个小孩就摇头了,尽管她也长的小巧玲珑,聪明贤慧,但老公死了这么多年了也没有找到个中意的,说到伤情处,佳佳也流泪了。
吃过饭后,两人便一起下了楼,两个少妇也是一道风景,引来了不少男人的目光,佳佳附近认识的朋友多,大部分是麻友,她一路招呼过去,顺便问下有没有房子出租,不出半小时,便在附近找到了一个一室一厅的房子,租金四百,但房东要求先放五百押金。佳佳豪爽地掏出五百块钱先付上了,说海棠现在也要钱用,等手头宽裕了再还她就是。
海棠总算是把新家安顿了下来,她先把房子打扫了一遍,然后打了燕子的电话,约好一小时后在搬家那见面。
燕子准时到了,她穿着一件金黄色的毛衣,下面一条深灰色长裙,一件小黑皮外套,卷曲的金发上戴着一顶黑色的小洋帽,白晳细致的皮肤让她怎么打扮也不落俗套,尽管身形有些单瘦,但一点也不影响她散发出的女性魅力。她说话淡淡的,再大的忧愁从她嘴里说出来都有些戏剧的成分:“怎么又搬家了罗,我早就看着黄国舅配不上你,不知你们怎么睡到一起的,也好,到时再找一个好的。”海棠听她这一说,也就笑了。便问她店子生意好不好,她说小姐少了,就那么两三个,也好不到哪里去,本来也赚了十来万了,她自己手痒,扳砣子又输掉了。
海棠说你就不能不去赌吗?赚这几个钱也挺不容易的,看你每天手扶着那张玻璃门把风的紧张神情,我都觉得你累。她说心烦,老公不但赚不到钱,每天还泡在酒里,有时还去睡店里的小姐,我现在也是麻木了,闻到他身上的那股酒味便想吐,只要他不来烦我,随便他做什么都行。海棠说真佩服你做那个生意,还要去给客人谈价格,有时还要说得那么具体。她说没有办法,反正自己不做,不给小姐谈好怕收不到钱,现在的客人都是要说得仔细的,多大呀,胸大不呀,是不是第一次呀,连带不带套这样的事也要事先说明。现在的男人呀,看起来斯文得很,说起那事来一点也不含糊,如果不是开了这个店,我是不会知道这些的,这些人可都是别人的老公呢,现在我看什么男人都不觉得好了。
听到这,海棠的心一阵恶心,想起燕子曾经说过的小姐还要给男人吹那个地方,有时还是三个小姐陪一个男人玩。不过,燕子是单纯的,原来在盲人按摩店她负责做美容,也有男人打她的主意,但都被他拒绝。现在的这个老公是修钟表的,当时追她的时候天天陪燕子吃乌鸡,口口声声是燕子好。结婚后燕子才发现结婚的房子是他哥的,婚后不久便搬出来了,现在有了手机,带表的人也少了,他也就失业了。
两人聊了一会搬家公司的车就来了,海棠还了价后他们便开始动手搬东西,他们动作很快,一个小时不到,全完工了。燕子等东西全部运到海棠新租的房子后,便急着回店子照顾生意去了。
海棠付了搬家费后,便关上了门,望着乱七八糟堆了一屋的东西,她瘫倒在了床上。也不管床上还没铺被子,她实在是累了,就这样静静地躺着,这就是她的新家,终于有了一个不被打扰的空间,让她栖息,让她静静地宁下神来,舌忝着心灵的伤口。
她再也不相信什么爱情,即使这个世界有这种情感存在,那也不是能被她海棠所拥有的,像她这样胸大无脑的女人,终究只是男人的玩物,她苟且地活着,只为她的命还不到终结的时候。
她只想就这样昏睡死去,就算是死了也能给儿子挣下一笔钱,她买的人生保险是一赔三的,也能获二十来万的赔付,够交儿子大学的学费了。这样一想,自己也还不到绝境的时候,这一生来,还真没享受过,死了不是太冤了吗?自己还没真正地玩乐过呢。
想着想着,她就这样和着衣服,在清冷的床板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