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乐渐近,吴一剑焦急地环视四周,并未发现离去的路。
无所不偷口里哼着吴一剑听不懂的小曲,吴一剑道:“丁兄,你帮帮忙吧,你到此已经三年,一定知道下山的路……”
无所不偷道:“好不容易等来一个像你这样的武林中人,我现在不寂寞了!”
吴一剑心里暗道:自己绝不能再娶,否则实有愧秋风。早闻西南边陲民风怪异,未料近了百草峡居然遇上这样的事情。吴剑正欲再求无所不偷。
无所不偷笑道:“吴兄,这个地方一点都没意思。若能轻易找到出路,我早就下山了,也呆不到今日。”
吴一剑道:“我妻子患有眼疾,我心急如焚,你是一代神偷自然会有法子……”
无所不偷道:“我已说过没有,如有法子我早就离开了。”
喜庆的声乐越来越大,寨中热闹非凡,吴一剑拔开厉剑,从悬崖上砍断数根蔓藤。无所不偷冷漠地注视着这一切。吴一剑接好蔓藤抛往对岸,怎知看似不远,数丈的蔓藤竟不够长。吴一剑又砍下数根蔓藤连接起来,运足内力,长是够了,可是一阵风来,蔓藤并未套牢对岸的巨石。吴一剑再思索片刻,将宝剑系在蔓藤上。
无所不偷向前一跃笑道:“吴兄,你也太傻了,这么一把上好的宝剑,居然想丢了。不若送给我!”
吴一剑不解。
无所不偷拉他走向悬崖道:“你看看这悬崖有什么不同吗?”
吴一剑往下望去,并未发现异样。
无所不偷道:“这悬崖是天然的磁石,所有兵器只要一离人身便会立即被紧紧的吸住,你这一抛,亦会被这磁石吸去……所以,不如你就送给我吧!”无所不偷见吴一剑一脸惊疑又道:“先前你能过来,是因为你接住了绣球,倘若你未能接住,她们也是拿你没法的。现在你就认命吧!”
吴一剑坐在树上,心里道:唉,真可谓虎落平阳呀!
无所不偷道:“如今也无他法,这美人寨一年难得来一个外人,所以你就暂且打消念头,我亦在此等了三年,才等到你来。所以你先在这儿安心的娶妻生子……”
吴一剑一脸愁云,他绝不相信此地没有下山之地,沿着悬崖寻找下山之法。
天色已暗,吴一剑站在呼呼的风中,云雾缥缈,一股奇异的花香随着夜风扑面而来。他深呼一口,顿时间只觉睡意甚浓,昏睡过去。
吴一剑一觉醒来,只见自己躺在喜床之上,窗棂上贴着红红的喜字。再侧身一看,床前坐着位红衣女郎,她含笑道:“夫君,你醒了!”
吴一剑坐起身:”“我这是!”
红衣女郎笑道:“你中了夜花毒,好在那毒并不会要人性命,你已经睡了两天了!”
吴一剑正欲再言,红衣女郎道:“一会儿,我领你到几位姑姑家走走看看!”吴一剑心里暗道:如今没了下山之法,只好托她设法让我下山,我暂且哄她开心。
美人寨的风俗奇异,这里居然有两个女人结婚过日子的。十一妹告诉他,在这里女人可以爱女人,也可以爱男人。只要是两个真心相爱的人就可以在一起。那一对女人是从中原来的,居然她们曾是主仆关系,瘦者是一位夫人,胖者是使女……
时间过去一月有余,吴一剑始终不愿意与十一妹同床共枕。十一妹起先甚是生气,慢慢的他明白吴一剑的心里只爱她的妻子,未想到世间还有如此痴情的男儿,十一妹被感动了。
次日,无所不偷来看望吴一剑,惊奇地告诉他:“十一妹已经向寨主表明,愿意让你离开美人寨回中原!”吴一剑惊异,无所不偷笑道:“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呀!”
晚间,吴一剑见十一妹在灯下缝制衣衫,想起无所不偷所言欲问又止。
十一妹道:“吴大哥,明天你就可以离开美人寨了!”
吴一剑道:“你们当真愿意我离去!”
十一妹笑道:“我能留住你的人,却不能留住你的心。既然这样,还不如随了你的愿。”言毕轻声哭泣:“吴大哥,我真的很喜欢你!”
吴一剑望着哭泣的十一妹心生怜惜。吴一剑早已听寨里的几个男人说过,这里的女人一旦成亲后不与男子圆房将会被人视为怪人,从此便无脸见人。如果十一妹放他离开,他又岂不上害了她的一生,想到此,心中愧意更胜几分。吴一剑道:“其实我也很喜欢姑娘,只是怎耐我已有妻室,实在不敢怠慢于你!”
十一妹轻轻抽泣并不言语,吴一剑一把将十一妹拥入怀中低声安慰。良久,十一妹推开吴一剑,吴一剑只觉眼前一亮:好一个貌美的女子,一双明亮的双眸灼灼生辉,樱桃小嘴楚楚动人。
十一妹见吴一剑发愣轻笑道:“在我们这里,一旦女子为人之妇才可以取下脸上的假面具。”如此美艳的容颜就连罗红珠也要稍逊几分,吴一剑此刻才明白无所不偷对他羡慕之故。十一妹缓声道:“原本我不想摘下面具,可是这些日子我的确深恋吴大哥,让你看看我的相貌,就算将来忆起也知道一个真实的我……今天晚上,就上我好好侍候吴大哥吧!”
吴一剑笑道:“姑娘貌美如仙,我实在不敢误了你的一生!”
十一妹道:“吴大哥,你若实在不愿意也罢,我不能怪你,只怪自己红颜薄命!”言毕,十一妹,已奔出房门。
良久,无所不偷进来道:“唉,吴兄,你……”
吴一剑注视着无所不偷,他一脸的不解:“吴兄,你若不与十一妹同房,恐怕十一妹的死期不远了!”
吴一剑问道:“此话何意?”
无所不偷缓缓道:“我听闻,美人寨的女子在新婚之夜都会接受长老的祝福吃下‘良缘丹’。说是丹药养颜,其实是毒药,一旦百日之期一到,未有男子同房便暴毙而亡。”
吴一剑大惊:“怎么会有这样的毒药!”无所不偷道:“据说吃了这种毒药后就可以生下聪明、健康的女儿!”
吴一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十一妹,倘若为他丧命自己这一生岂不愧对于她。三更时分,十一妹回来,一脸笑容。吴一剑明白她的笑容背后一定有更大的心酸、无奈,她宁愿自己委屈也不肯留下吴一剑。吴一剑道:“十一妹,你随我到中原吧!”
十一妹摇头回道:“我哪里都不去,只想留在这儿。”
吴一剑轻轻地走近十一妹愧疚道:“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在这美人寨里居然会有如此多的秘密!对你们实在太不公平,明天我就去找寨主,求她赐你解药!”
十一妹道:“不要去了!寨主的性情我们都了解,虽说是我大姐,可是身为寨主她也必须秉公办理,否则寨中上下三百人如何服众。”十一妹注视着吴一剑道:“如果吴大哥当真不嫌小妹貌陋,就让我侍候你!”
吴一剑自知欠秋风太多,如今他再也不想任何女人的情意。当这样的一段情感摆在面前,他无所适从,是接受却又觉对不住秋风;若不顾,又会害十一妹丧失性命。
这一夜,十一妹如燃烧的火焰,温柔而热情。吴一剑当然不会想到,这样的一夜后,十一妹便为他生下了一个男孩,最终因美人寨不接纳男婴,十一妹又不忍抛弃亲子,母子二人从此流落中原。十一妹又会在不久之后成为老龙王的侍妾,而他们的孩子竟会成为后来的流星杀手——展佩诚。
吴一剑离开美人寨来到百草峡,说明原由。峡主即派侄子南宫名药随吴一剑到中原为秋风治眼。
这期间吴一剑相伴身旁,偶尔会想起红珠,亦会忆起十一妹,但是看着失明后的叶秋风心中更多的愧意。一月后,南宫名药轻轻拆去白绸。
“我能看见了!”叶秋风惊喜道。
蓝琼道:“二姐,你病好了,也家人团聚了,我们都为你感到高兴。”
叶秋风脸色巨变怒道:“我不会原谅吴一剑的,是他害得我这么苦。”
孟影示意吴一剑暂且离开,让蓝琼好好劝慰。“二姐,其实你们也曾深爱过彼此,既然对他还有情,你又何必让自己沉于苦海呢?”
“三妹,你能原谅李荣吗?能原谅他对你的欺骗吗?”“从小到大,我都没有想过要做什么王妃,那不适合我,因为我是一个喜欢平淡的女人。李荣身边妻妾成群,我不过是他所爱的玩物而已。这一年来,我一直怀疑儿子并没有死,而是他所设下的圈套,因为那天傍晚我看儿子还沉沉地睡在一旁,而且他是那样的健康……”蓝琼道:“她没把我当人,只是把我当成他传宗接代的工具而已。我一生中最恨的就是欺骗,我什么苦都能受,唯独能不能容忍别人的欺骗。”
叶秋风道:“当初我们姐妹三人义结金兰的时候,大姐说她与穆尘空有几代的杀父之仇,虽然彼此相爱但不可能结为莲理,可他们却冲破世俗观念终喜结良缘;我与吴一剑是自小指月复为婚,理应在一起,偏偏多出个罗红珠来,将大家的心都搅乱,因爱成恨;你与庄昭飞本是青梅竹马,又是江湖人称的侠侣,本应一对,却偏被金陵王拆散……可见世事难料。”
蓝琼接过话道:“你与吴一剑因为还有一个儿子连着,又是拜过天地的夫妻,破镜重圆自然近在眼前。我与师兄今生再也不可能结为莲理,希望来生再续情缘吧……”言毕心中竟有不尽的感伤。
叶秋风走近蓝琼道:“三妹,你不要想得太多,也许庄昭飞从来就没有在意过你嫁给人,如果现在他仍然爱你,你愿意嫁给她吗?”
蓝琼点头道:“自然愿意!毕竟他是我多年来唯一想嫁的男人。但我已经配不上他了,岂能让他因我而背负上一个骂名。”
叶秋风将蓝琼拥住低唤道:“三妹!”两人相拥而泣。
原本想安慰叶秋风,而今却成为叶秋风安慰蓝琼。
叶秋风、吴一剑夫妇二人促膝长谈。叶秋风怀抱着少霆,脸上尽是幸福的微笑。多年的苦难,在这一刻冰释前嫌,她要给儿子一个完整的家庭。
蓝琼透过灯光,看到二姐一家三口幸福的模样,心中不由伤感。自己的儿子此刻又在何处呢?或许她真的有必要再回王府,弄清儿子的去向。蓝琼决定重出江湖寻找儿子。
在这几年里,李豫奋身沙场。后宫之中有独孤氏这个贤内助自己也甚为安心,多少次访民间却未能找到沈氏,儿子李适也日渐懂事起来。这个时候杨门也日渐衰败下来,最主要的原因是唐明皇退位,而全军将士及天下百姓,都认为是杨妃误国,因此杨家的仇恨与不满也日夜加深。面对这种情形,郭子仪不得不再次与李豫商议为减少将士们的怨气,而赐死杨贵妃。
军帐内,坐着许多战场的将领、先锋。
李豫刚一坐下,只见郭子仪将一面血旗递了过来道:“殿下,如今将士们怨声很大,我们只想让皇上处死那个令天下大乱的祸源——杨贵妃。这是全军将领的联名奏表。”
有此后果早在李豫的预料中,他不愿意看到皇上老年孤独,所以多少次都不愿交奏折呈上去。
正在犹豫只听帐外将士大喊:“处死杨妃!处死杨妃!处死杨妃!”
李豫不愿去看外面的人,外面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
郭子仪将李豫叫到一旁道:“殿下,如今天下大乱祸因杨妃而起,如不斩断祸根,全军上下怨气连天还怎么去剿灭安贼。”
正说着只见门外几同大将已过来道:“殿下……”
李豫望着跪于脚下的将领道:“好!今日我就连夜将此信送到圣上手中。”
其实,赐死杨妃的消息早就传到唐明皇的耳中。他预备好船只,托一位来自蓬莱仙岛的商人带走杨妃,希望将来还能重逢,毕竟杨妃是自己一生中最宠爱的女人。而后来,被赐死的杨妃不过是一名替身宫女。数年之后,几乎天下的人都以为:杨妃是被唐明皇赐死的,却不知道真正的杨贵妃已经东渡去了蓬莱仙岛。唐明皇如此的安排为将来重聚抱有幻想,却未料一直到死再也没有与杨贵妃相见。在若干年后,杨贵妃才得知唐明皇已经西归多年,终因思念故土郁郁而终。
唐明皇退位,太子李亨登基,改国号为至德,封李豫为太子。
三个月后,蓝琼重出江湖的消息传遍整个江湖。最近几日,李荣得到消息,蓝琼在青梅镇出现,特令贴身侍卫马成、翠柳前去将她寻回。对于身边有武功的女人,李荣总中不太放心,罗红珠会武功,这其间又为他生出不少的是非;蓝琼会武功,会因为自己的一时情绪而离他而去。这一次李荣要废了蓝琼的武功,这样她就可以永远地陪在身边。交待好马成之后,特令二人前往青梅镇。
马成与翠柳也来到了青梅镇。在确认蓝琼就是失踪近半年的娘娘之后,马成按照李荣的吩咐行事。
“马大哥,真要废了娘娘的武功吗?”翠柳道。
“这是王爷的吩咐,你想想看娘娘的武功那么好,不这样做我们怎么带她回去,这些日子来,王爷为娘娘朝思暮想,一直牵挂着她,人也消瘦了许多,做下人的不就是希望主子平安无事吗?”马成道。
“马大哥,我真
的下不了手,娘娘对我那么好,我怎么忍心做出对不起她的事来。娘娘从来就没有喜欢过王爷,如今王府人都说王爷把小王子带走,却骗娘娘说小王子死了……错的明明是王爷,为何要让娘娘忍受痛苦……”翠柳道。
马成正色道:“翠柳,不许听别人瞎说。我们只需按照王爷办事。”马成从袖中取出一个纸包道:“快去吧!事办好我们就可回府复命了。”
翠柳拿着小纸心中想起那位郎中的话:“这叫软骨粉,不管武功再好的人吃了它,在半个时辰之内功夫尽失。”
一个店小二道:“姑娘,照马爷的吩咐,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这是兰花茶,我上楼看看。”
前些日子,叶秋风与吴一剑回剑寨,感到实在烦闷,想到这两年失明的日子,便偷偷地跑出来找蓝琼。想与蓝琼一起行侠仗义过上一段时间的自由生活。人的心里似乎总得有事来埋满心扉,亦才不会觉得失落,而今叶秋风的心里不再有怨恨,一家三口的团聚理应让她感到倍加幸福,可是她的心里时常感到失落,近来愈加怀念少年时与孟影、蓝琼闯荡的江湖的自由日子。得知蓝琼重出江湖,心中甚是羡慕。
蓝琼收到叶秋风的书信看后心中甚异,自己再出江湖实为寻找儿子的下落。叶秋风如今总算历经磨练赢得幸福了,为何要与她这个苦命人儿相伴。心里转念一想或许二姐看她实在可怜得紧,想要陪她吧。
蓝琼手捧一本书,“二位夫人,你们要茶吗?我们这里有各种花茶!”
蓝琼道:“有兰花茶吗?”
小二道:“正是兰花茶!”
叶秋风道:“全武林都知道你爱饮兰花茶,除了百花谷年年晒制之外,其他地方并没有啊?”
蓝琼站起身道:“有人发现我们的行踪!”佯装道:“进来吧!”
小二道:“这杯是兰花茶,这杯是菊花茶。”
蓝琼端起杯子衔了一口,小二道:“你们慢饮,我出去了。”
叶秋风看着菊花茶不敢喝,江湖儿女难免会有几个仇家,较为忧心。蓝琼从口中吐出茶水,又另倒了杯清水漱口,为了证实二人的猜疑从头上取也银钗在茶中一搅道:“果然有毒!”
叶秋风心有余悸道:“出去看看!”
蓝琼轻声来到后院,见那马车样式熟悉心里惊道:这是金陵王府的马车。转身来到厨房,只见一个丫头与店小二正说着些什么,仔细一看,那丫头不是别人,正是看书的贴身婢女——翠柳。
蓝琼一推房门,叶秋风见也她脸色有异惊道:“出了何事?”
“我看到王府的人了。”蓝琼道。
叶秋风道:“这么说来,王爷是要找你回府?”
蓝琼冷声道:“他可是找我回府,居然令侍卫丫头在我茶中下毒。可狠之极,想控制我,没那么容易。”
叶秋风见蓝琼气急道:“如今我们怎么办?”
蓝琼道:“连夜离开此地。”二人匆匆收好行李,从窗户飞身而去,落入林中。
这一夜月色迷人,二位女侠在月下行程,一会嘻笑打闹,一会儿沉默不语。行了约莫一个时辰,叶秋风已感有些倦意,便寻了一处丛草二人相依坐了下来。在盈盈的火光中,蓝琼想起了太多的往事。而今蓝琼的行踪已被金陵王所知晓,不知道哪里才是她最安全的去处。想到罗红珠一年中受尽的折折磨与羞辱,她不寒而栗。蓝琼不敢再去细想,倘若自己被李荣找寻回去,以后自己将会如何生活。对于女人,李荣有太多的手段,尤其对曾是他的女人……蓝琼打开包袱,从里面拿出纸笔。
这一夜对于她们来说很美好,似乎她们也只是儿童时候。二人一路上歇歇停停走了近半月,离百花谷近了蓝琼突然有种祥的感觉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叶秋风道:“二姐,我还有些有事未办,得去高昌一趟,如今你已近百花谷,不会有事,我们就在此告别!”
叶秋风道:“这半月行程,你却是为了陪我?”
蓝琼道:“武林都知道二姐的武功不好,才艺过人,让你一人从边陲重镇回百花谷我着实不放心。这封信是给金陵王的,如果他真到了百花谷,你将信给他,他看过后自然明了。”
叶秋风道:“听说高昌国离此很远,你此去何事?”
蓝琼道:“我有位三叔与我父亲甚是交好,如今我只想投靠他去。”
叶秋风道:“千里迢迢,路途遥远,你自己多多保重。”
蓝琼点头道:“代我问候大姐!”
叶秋风道:“知道了!告辞!”
蓝琼转过身按原路奔回。
李荣与吴一剑在百花谷谷口等了一日又一日。突然听侍卫来报道:“有一位年轻妇人朝这边过来了。”李荣与吴一剑远远望去却是叶秋风的身影,正缓缓走了过来。叶秋风猛一抬头看见李荣从怀中掏出信道:“琼儿已经离开中原了,她让我把这封信给你!”
李荣接过信拆开一看却是大大的两个:休夫,李荣:自我与你成婚以来备受你的凌辱,而今你却连自己亲生儿子都可以送与外人,实乃无情无义。你我的夫妻情义自杰元死后已经恩断意绝。从今往后,你我再无夫妻之名,我远去西域终生不再回中原。唯有此,才可断了你我缘份。蓝琼别!
李荣大惊道:“胡闹!你别以为远走天涯就可以逃出我的手心,我一定将你抓回来。”
叶秋风见李荣神情道:“琼儿已经走了近半月,又是快马扬鞭,只怕此时已经到了西域边界!听说那儿是安贼的地界,怕你是难以找到她了。”
李荣道:“她走了,自然还有她的叔叔、婶娘,我定拿他们问罪。”
叶秋风冷笑道:“琼儿至今根本就不会爱你,像你这样的人连她恨都不配。如今她可是恨死蓝家庄上下一家子,你爱怎样便怎样。如果琼儿对他们还有挂念自是不会远走天涯。”
叶秋风听李荣如此说,一阵心寒,怪不得蓝琼会有如此怪异的举动,实在对李荣绝望所至。一个男人有三妻四妾本是女子的不幸,又是这般的无情无义、手狠心辣,与他相伴的女子整日恍恍不安,忧心过日。蓝琼的离去也许是这一生她做对的最大一件事,以往那个没有主见,性格软弱的蓝琼已经一去不返。人亦只有在完全失望的时候,才会下定决心……想到这些,叶秋风为蓝琼高兴,希望她能早些到达高昌。她没有去过西域,但是经常听孟影与蓝琼说起,那里有无尽戈壁、沙漠,虽说自然环境甚是恶劣,但是那里的人很纯朴,不会像中原有太多的尔虞我诈。
蓝琼此刻并未去高昌,改了男装直往金陵王府。只因战事生起,金陵王府便从江南之地迁到巴蜀重镇。宁静也偏远的巴蜀,自从战事生起后,朝中的皇族重臣大部分已迁到巴蜀避祸。这里的金陵王府也不算真正意义上的王府,只是李荣的王府别院罢了。蓝琼刚到利州,便听人说金陵王之母老太妃亦从洛阳过来,现正住在王府内。
远远地站在门外看了一眼,待夜深之后偷偷地跃上屋顶。轻声来到厨房,只听几位老妈妈道:“王爷如今又出府寻找蓝娘娘去了。”“你们说蓝娘娘也真是,王爷对她如此好,竟然一气之下便离家出走。”“你们不知道吧!有件秘密呢?”“什么秘密?”“我听说王爷怀疑娘娘与师兄,将小王子给掐死了。”“不信,我才不信,如果真要小王子的命何须等到他出生呢?在怀着的时候一包药不就解决了小命。”“你们尽胡说,那天夜里我看见有位高官深夜来过府上,还见王爷抱住个孩子向蓝娘娘的房中走去,过了一会儿又抱了个孩子回来。第二天早上便听说小王子死了,我看八成,王爷是把小王子送给那位高官了。”“谁愿意将自己的孩子送给旁人,八成应该是把小王子给掐死了。”几位老妈子众说纷纭,声音极低,蓝琼却听到明白清楚。
蓝琼听到此,怒火更甚。正欲再听,二人却将话题拉向一边。
院门紧闭,她轻身跃入院内,只见大厅上,老太妃正敲着木鱼。蓝琼一声大吼道:“老太妃!”老太妃一听蓝琼的声音甚是惊惧,退却几步唤道:“快来人呀,有刺客!快来人呀……”
片刻间佛堂后院的老妈子、侍婢应声而出,侍婢看着蓝琼轻声对老太妃道:“老太妃,这位就是蓝妃娘娘!”
老太妃:“噢!她就是蓝琼呀!”认真打量着蓝琼喃喃道:“与杨芙蓉的确长得太过相似了!”想到蓝琼是自己的儿媳怒骂道:“你这个小贱人,这半年来你跑到何处去了。”
蓝琼怒视着老太妃道:“我是贱!谁让我出生江湖呢?”
老太妃望着蓝琼阴暗的眼神站起身大声道:“你想干什么?”
几个家佣、丫头奔来护住老太妃。
蓝琼道:“你们少给我多事,这是我们的家事。”
老太妃指着蓝琼道:“你还不跪下请罪!一身不男不女的打扮成何体统?”
蓝琼道:“我怎样与你何干!”
老太妃怒道:“你好猖狂!”
蓝琼道:“不想理你,快给我准备房间我要休息。”
老太妃气得指着蓝琼说不出来,只听一个丫头奔了上来,不是别人却正是碧叶。
蓝琼走近碧叶怒道:“好大的胆子,居然连同李荣害死我儿。”碧叶见此跪在地上道:“噫噫呀呀!”
蓝琼寻了碧叶许久,怎知她却在老太妃的身边,怪不得这么久了自己从未寻着。想到杰元的突然失踪,李荣的骗局,怒火燃烧,她“啪”一声打了过去,一个老妈子道:“娘娘,碧叶她是个哑巴,你何须与一个哑女过意不去!”
蓝琼怒声道:“不许叫我娘娘,叫我女侠!”这一声怒吼,佛堂内所有的家仆都不敢再言。
老太妃道:“你们快去叫王爷过来!”
蓝琼对一老妈子道:“快去给我准备房间,我要在这别院住下来。”
碧叶站起身点头应是,片刻回来,蓝琼走近老太妃道:“老太妃,我歇息去了,你也早日歇息。”
蓝琼随碧叶来到房间,蓝琼腾地跪在地上道:“碧叶姑娘,刚才实在冒犯了,你告诉我,杰元究竟哪里去了?”
碧叶大惊,蓝琼看着碧叶微凸的小月复道:“你也是快做母亲的人,应该了解一个母亲的心思。你告诉我吧!”
碧叶看看左右用手不停比划着,蓝琼认真注视着碧叶道:“小王子没有死!去享福了?”
“享福,享什么福?”蓝琼惊道。
碧叶迈着舞步一幅陶醉的样子,蓝琼道:“跳舞,谁跳舞?”
碧叶走近一朵花,将花揉在手中,蓝琼想了道:“花?”又将跳舞与花联系起来惊叫道:“你是说杨贵妃?”碧叶点点头竖向大姆指,片刻又摇着头,蓝琼道:“对了,又不对!”
碧叶拿过花,在手里摇摇晃晃,蓝琼乃不能猜出,碧叶抱过铜镜,指出镜子里的蓝琼“我?”,蓝琼喃喃道:“跳舞、花、我?”急道:“碧叶,我实在猜不出来,你给我写吧!”话音一落,才想起碧叶不会识字。她站在铜镜前仔细打量着:“杨芙蓉!”回过头去望着碧叶低声道:“你是说杨芙蓉?”碧叶缓缓点头。蓝琼目光突然黯淡:“李荣将我的孩儿送给杨芙蓉了!”
碧叶面露微笑,一脸欣慰。
蓝琼却陷入深深的痛苦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