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江湖传 第四卷 财宝 第五回 萍儿生妒铸大错

作者 : 姗星

余后十日,冰霜更加努力地习练武功,她已经为重步江湖路的每一步都细细计划过。唯一目的:破坏李杰元所有的计划。他的失败等于自己的成功,他的痛苦就是自己的快乐。为死去的雪莹,为现在失落的自己,更为负心绝情的李杰元……

清晨起床,天色尚未大亮,桃树林下已经传来舞剑的声音。穆冰霜寻声望去:十余丈外,一个熟悉而弱小的身影正在专心习武。她的心为之颤动:一个小女孩儿尚可以如此刻苦,自己更应该专注习武。江湖是什么?江湖就是一个以武论强弱,高者生存的地方。弱肉强食,这个词用在江湖逾加妥贴。穆冰霜为荒废了武功感到愧意,倘若自己一直肯专心习武,也就不会有今日的尴尬。李杰元那家伙的武功不知道长进了多少呢?硬拼是敌不对他,总可以来些小计策吧。穆冰霜握起闭月双环,频住呼吸,调整气息。

武林四绝色:闭月穆冰霜心灰意懒,羞花杨吉弱自毁容颜,沉鱼余姬携夫隐居山林,落雁柳琴销声匿迹。对于穆冰霜的重现江湖,无疑是一个不小的惊喜,沉匿百花谷两年后的她,身上没有从前的霸气,更多的是一种忧郁与安静,更添几分女性的魅力。

当穆冰霜与云裳出现在刀剑山庄,周勉众师兄弟眼前一亮:这样一个万千风情,绝色怜人的佳人儿仿佛一道美丽的景致。

这也是穆冰霜第二次见到周勉,她不喜欢他,也不喜欢他们天山派的任何人。

“我们是来找大小姐的!”云裳先自报来意。

周勉忙忙揖手,“穆谷主!”

寒露、冰霜本是姐妹,可是彼此并不以姐妹相称,而是直呼对方名字。所以,周勉不会称穆冰霜为姨妹或小妹,而是唤她“穆谷主!”。

穆冰霜微微点头,“周庄主!”“寒露在么?”

“大师嫂在房中歇息呢?”一个比云裳稍大的女娃儿道。

穆冰霜扫过女娃儿:这女孩儿眉清目秀,唯一遗憾的便是左脸颊竟有两块姆指大小的紫青色胎记。

女娃儿有点羞涩,转而望着云裳,“你就是穆谷主的弟子吗?”声音稚女敕。

云裳应道:“正是!”“在下云裳!”

“嘻——嘻——”女娃儿笑了起来。“论辈份,我比你还要长一辈,你应该叫我师姑。”

“叫你师姑?”云裳不高兴了,“你比我大不了多少,凭什么叫你师姑。”“再则,我母亲与孟谷主当年也是以姐妹相称的,你凭什么让我叫你师姑?”

“云裳,休得多言,我们有要事要办,何须与这些不相干的人废唇舌!”穆冰霜冷冷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女娃儿见穆冰霜一脸冰霜,先是打了个寒颤,这美丽的女人为何说出的话竟这般难听,正欲再争辩几句,想到大师嫂的性情,只怕得罪了她的姊妹也没自己什么好处。咬咬嘴唇,答道:“冰豆儿——”话一出口,穆冰霜师徒早已经走出了数丈远。冰豆儿自言自语地嘟咙道:“我说的她又听不见,既是这样,又何须问我?”

周勉紧紧地跟在穆冰霜的身后。

穆冰霜猛一回头,“周庄主,我们姐妹有些话要聊,你也不便在旁,请先忙吧!”穆冰霜不想跟任何天山派的人说话,可是不得不给穆寒露几分面子,毕竟这位是人家的郎君,名义上也是她的姐夫,总还是得尊重几分的。

周勉尴尬的笑笑,“既是如此,那我就不陪穆谷主了,请自便!”

“嗯!”穆冰霜应了一声,望着庭院:第一次来时,因为心境不好,也不趁认真打量这里的景物,许多年了,倒与幼时一般模样,只是这院墙显得破旧了些,好在还可以住人。

周勉以前只认为穆家姐妹国色天香,是难得的佳人儿。但婚后才发现,穆寒露不但性情怪僻,而且易怒,根本就是一个不敢招惹的主。娶个妻子,仿佛请了尊菩萨进门,不知道的以为他享尽艳福,知道的极其可怜他的处境。

木莲出门,见到穆冰霜甚是惊喜:“谷主!”

穆冰霜微微点头,“木莲,你师父在吗?”

“在呢?”“师父昨日正与周庄主吵了架,心情不好……”

“出了甚事?”

木莲张望四周,苦笑道:“原本也没什么?”“你也看到了,天山派众多弟子都在庄里吃吃喝喝,这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师父原想打发几位师兄弟回天山,可是周庄主就是不愿意,两人便大吵起来……”“天山本是极寒之地,天山派弟子倒也乐意在此呆着,再则,最近江湖上各大门派都忙着寻找宝藏所在,周庄主说是多找几个帮手……”

“知道了。”“木莲,你先去忙吧!”穆冰霜道。

“是!”木莲拉过云裳的小手,两手往一边去了。

穆冰霜走近房间,轻轻地推开房门:穆寒露懒懒地半卧牙床,头发凌乱。

“臭丫头,又进来做甚?”穆寒露以为是木莲。

“天天都说要找宝藏,这会子怎么了?大白天居然也学人憋在屋里睡觉?”穆冰霜问道。

穆寒露一脸窘意,“你来也不先说一声……”

“你每次来看我,都是来去匆匆,自你婚后,我未来过呢?”穆冰霜道。

穆寒露阴转睛,脸上挂着笑容,缓缓地坐直身子,取过床头的头饰,“这些天心烦得很,你来得正好,好好陪我说说话儿!”

“我知道你的难处,可是着实帮不上什么,不过倒还可以出出力!”

“出力?”穆寒露看中冰霜的心意:“你要帮我寻宝藏?”

穆冰霜点点头,而后又摇头。

“什么意思?”

“如果我们真能找到宝藏,你知道我是不会要的。”穆冰霜道,“总躲在百花谷里,终究不是什么办法,索性出去走走!”

“你早该这样,躲在百花谷里,迟早会闷出病来的。”穆寒露整整衣裙,“我看你倒是不帮我,不会又是为了对付李杰元才离开百花谷的吧?”

一语猜中穆冰霜的心意,唯回以淡淡的笑容。

“你也不小了,早该成家……”

“别……别……”穆冰霜摆手,“我最不喜欢听到这类的话语,连你自己有时候都后悔嫁人,为什么要我步你的后尘?”“哪有你这样的姐姐,自己吃苦倒也罢了,非得拖上妹子。”

穆冰霜的一息话,说得穆寒露极不好意思,穆冰霜来看她,她已经很开心了。笑道:“这也是,就外面那庸人、俗人,只怕配不上你!”说到此处,她仿佛想起了一个人,一个遥远但在记忆中却很清晰的人——莫名。每每想到他,寒露的脸上便飘过一丝莫名的情绪,非忧非喜。

“怎么了?”穆冰霜追问着。

寒露一脸苦楚的笑容,面对婚姻,当初她选择比武打擂,就是想引起江湖的轰动,扩大自己的知名度。但真的选胜者为夫后,她已经后悔了,因为在她的内心深处始终还珍藏着一个人,那个人曾经占据了她整个的心扉。

寒露不说,冰霜也不愿继续追问,转而道:“我准备带着云裳到外面去看看!”“如果你不方便与我同行,只好作罢了!”

“当然愿意!”“决定好时间了么?”

“现在,就现在!”

“这么快?”寒露若有所思。

“不行么?”“如果不行,我与云裳先走。此次我想去京城,如果你想我了,可以到京城来找我。”

“不,我跟你一起走!”寒露想想这些日子的不顺,与周勉之间的口角,或许离开了倒还可以暂时忘却这些烦琐之事。“说走就走,我这就去拾掇东西。”

“不需要与周庄主再商议一下?”

“他?”寒露的嘴角露出一丝不屑,“不需要了,说不准他心里正暗自高兴呢?”

冰霜无奈地陪笑,帮着寒露收拾包裹。

外面,云裳与木莲正在打闹。

“木莲姐,快来抓我——”云裳边跑边嚷。

“木莲!”寒露唤了一声。

木莲转过身子,望了一眼:“就来!”

待木莲走近门口,寒露吩咐道:“你也去收拾一下,我们与谷主要去京城——”

“京城?”木莲有点吃惊,转而荡着笑颜,“好呢!”欢快地奔回自己的房间,开始拾掇起物什。

木莲挎背着两个包裹,四人缓缓往刀剑山庄大门口走去。

前院,周勉正与师兄弟们讨论武功。

穆寒露立定身子,“冰霜,你们先到外面等我!”

穆冰霜唤了声:“周庄主,告辞!”

不待周勉应话,三人已经出了大门。

穆寒露望着冰霜的身影,“我要出远门了,往后几个月不在庄里,你就多费些心照顾上上下下……”这话说出,仿佛不是跟丈夫所言,而是跟一个陌生人说话般,“另外,我在帐房给你备了些银两,你省着点花!”

冰豆儿听说大师嫂要出远门,早来了劲,奔了过来,高兴地问道:“大师嫂,你要去哪里?”

穆寒露微微一笑,“我们去的是一个是非之地,小女娃是不能去的。”看了一眼周勉:“我走了!”

周勉望着妻子的背影,深吸一口气。

“大师兄,大嫂她要去哪里?”冰豆儿问。

周勉看了一

眼冰豆儿,拍拍她的小肩膀,“唉……她的性情你最是了解,她不愿意说,我们说了也问不出来!”是无奈,是心痛。周勉与穆寒露自成婚以来,除了新婚之夜呆在一个房间,其他时间二人各有宿处,周勉不明白穆寒露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但是,感觉告诉他,在她的心里一定藏着许多秘密,而他是走不进去的。这段时间,夫妻二人常为庄里的开支琐事吵闹,更多的原因是由于周勉的师兄弟们来庄里居住,而每月还要给他们派月钱,这无疑给原本无甚收入的刀剑山庄雪上加霜。这些事,周勉是理解的,可是谁让他是天山派的大弟子呢?照顾师弟、师妹是他的本份。

穆寒露离开山庄后,一路上闷闷不乐,心里想的、念的依旧是刀剑山庄还有周勉与他的那师兄弟们。她离开山庄时,留在帐房的银两并不多,过一月有余,过两月不足,这不足的部分自然要周勉他们自己想办法了。原以为,找个夫君,她便可以闲下心来做一个贤妻良母,但事与愿违,周勉身上有太多的缺点,尤其与莫名相比,缺点便显得更多。每每夫妻吵架,她总会自觉不自觉地忆起另外一个人,逾是不顺,便想念得逾加厉害。

木莲与云裳高兴得如同出笼小鸟,嘻闹追奔。

穆冰霜一路上欣赏着景物,心情舒畅。没有说话,心底里暗自盘算着每一步计划,幻想着倘若成功,她的心便沐在欢悦之中,不能自己时,便禁不住轻笑两声。弄得穆寒露不知所以,一遍翩惊异地望着她。

姐妹二人,一喜一忧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再说天龙教,本来回到中原的大事之一,就是寻找先祖留下的宝藏。藏宝图的秘密迟迟未能解开,再则宝藏之匙的“双灵玉佩”依旧没有丝毫的消息。杨换天自龙唤云亡故之后,更进一步加强了称霸武林的雄心,寻找宝藏的事,全权委托给两个儿子,自己索性闭关修炼“凤蝶神功”,期望出关之日便是一统江湖之时。

三天前,萍儿夫人因妒丈夫杨远与侍女痴玉说笑,竟一怒之下,割掉了痴玉的鼻唇。顿时间,震惊天龙教上下,众女教徒、侍女见萍儿躲而远之。教主夫人自两年前杨换天闭关之后,也落得清闲,可是次子杨远与妻、妾之间的矛盾逾演逾烈。今日听闻紫云说到此话,杨夫人惊骇不下。

待紫云离去,才问左右,“萍儿,割掉了痴玉的鼻唇?”“你们知道?”

左右使女应道:“回夫人,昨日深夜,痴玉已经悬梁自尽了!”

“死了?”杨夫人站起身,脸上阴暗:真没想到,萍儿的妒意如此之强,紫云虽也有不满,可到底还是一忍再忍。一对比,越发觉得紫云的不易与宽厚。“那么,确有此事?”“静奴,你说说看,到底怎么回事?”

静奴是杨夫人身边贴身侍女,平素不苟言笑,唯夫人是从。“夫人……”“奴婢听说,当日少主去找萍儿夫人,她不在,痴玉便好生侍候。少主夸痴玉生得一张巧嘴,又夸她的鼻子生得精致。怎知被萍儿夫人听到了,待少主一走,便令人割去了痴玉的鼻唇……”

“痴玉?”杨夫人认真的回忆着,天龙教中,使女如云,她着实忆不起,这个痴玉到底是何人。

静奴道:“夫人是见过痴玉的,大约二十多天前,说是要替萍儿夫人绣礼袍,还特过来借红锦线……”

“哦……”杨夫人听到此处,记忆中出现一个扎双髻着紫褂的少女:弯弯有眉毛,大大的眼睛,说话的时候神情羞涩。“她就叫痴玉。”

“嗯——”静奴道,“听说到今年十月才满十六岁呢!”

“十六岁?”杨夫人重复着静奴的话,多好的年华,多美的少女,就这样没了。萍儿以前也是她相中的人,怎就没看出她有这般的铁石心肠,将一个人好好的女孩儿摧残至此。“静奴,去传萍儿!”

“是——”静奴应道。

杨夫人不停地想着那个模样俊俏的少女,机灵的大眼睛,羞涩妩媚的神韵。

静奴离开大殿,穿过长廊,便见玉夫人(萧玉娘)远远地朝她含笑挥手。

“玉夫人——”

“静奴,你这是要去哪里呀?”萧玉娘娇嗔地问道。

“不去哪。就是去找个人!”静奴冷冷地应道。

“是吗?”萧玉娘笑道,“小丫头,这鬼谷很大,哪里你都可以去,唯独别去萍夫人的房里。你若有不是,说不准她便会割去你的鼻子、耳朵……”说到“割”字时,比划着刀切的样子,脸上的神情尤其怪异恐怖。

静奴心里一颤,“我是夫人房里的丫头,我去也不过奉命行事,她能拿我怎的?”

“是吗?”“痴玉以前是教主房里的丫头,她尚且如此,你……”萧玉娘娇笑。

“痴玉是教主身边的人?”静奴有点吃惊。

“怎么?你不知道吗?”萧玉娘面露诧色,“痴玉可不是普通人,她祖母是教主的女乃娘。”“教主闭关前,可是对痴玉百般厚待,一直视为晚辈而不是下人……”萧玉娘认真注视着静奴的神情,见她的诧异之色,轻笑道:“算我多嘴——”

萧玉娘得意地哼着小调,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这般唱:“好花好人多娇艳,明朝醒来两相无……”

静奴呆住了,心里暗道:萍儿,这次你捅的漏子够大了。萍儿与静奴自幼在教主夫人身边长大的,两人感情索来较好,只是这几年萍儿从奴才升为主子了,才渐为疏远,好在大家都念及故情,相互帮衬。

静奴快奔几步,直往萍儿房中。

远远地便听到萍儿的声音:“狗奴才,让你们取个东西,半晌也不见回。都死哪里去了?”

静奴轻轻地推开房门,“砰”一只茶盏飞了过来,静奴忙忙躲闪,还是磕在了额前,顿时便划出一道血口子,静奴用手帕一拭,擦出血迹来,大声道:“萍儿——”

萍儿听到是静奴声音,才转过身,“怎么是你呀?”

“是我!”静奴冷冷地应道,“你的火气太大了,倘若不是我,你便要人性命?”

萍儿羞愧,“静奴姐,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是你。”言毕转过身,在梳妆台前找寻起来,“我这儿有创伤药,你先敷上。”

静奴拉住萍儿,“好了,好了!”“我们姐妹一场,自然不会怪你。我还有大事要说!”

萍儿从静奴的脸上已经看到了不安,“那事被夫人知道了?”

静奴缓缓点头。

“不知道是哪个短命的跑到那里咬舌根子。”萍儿骂骂咧咧,“是谁?告诉我是谁呀?”

静奴正色道:“萍儿,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里怪别人。你知不知道痴玉是教主女乃娘的孙女?”

萍儿脸色巨变,“她……她不是一个奴婢吗?又派在我屋里,凭什么就不能处置了?”

静奴有点后悔告诉萍儿这些,“夫人让你过去一趟。”

“过去?”萍儿惊慌失措。

静奴道:“收拾一下,快些过去吧,我先回去了!”

萍儿紧紧地拽住静奴,“别走,让我一人过去,心里毛毛的……”

“你当初割人家鼻唇的时候倘若也肯多想些,至于这般么?”“事情你已经做下了,唯有面对。”静奴放下萍儿的手,“萍儿,不如你现在就去找少主,你先过去,待夫人消了火气,少主再去替你说情。”

“这三日他都不愿见我!”

“好歹你们夫妻一场,总还有些情份,再去求求他。”

萍儿点头,面露难色,“唯有如此了……”“静奴姐,就烦你在夫人面前多说说好话。”

静奴道:“我出来已经有一阵子了,得赶紧回去!”

夫人想着萍儿在自己身边长大,以往瞧着这丫头机灵过人,便许给了杨远。如今出了这等事,哎,怎不让人心痛。好在痴玉只是一个使女,死了也就死了,好好教训她几句,让她以后行事作风谨慎收敛些就是。

“夫人,鬼谷玉夫人求见!”侍女禀道。

夫人抬抬手,“让她进来!”

萧玉娘进入房中,先是左右打量:教主夫人半卧床榻,神情安静。四名侍女左右而立,眼睛平视,神情严肃。

“母亲——”萧玉娘唤了道。

教主夫人只是轻轻地应了声:“嗯!”“今日怎么得空过来了!”心底里却暗自猜测萧玉娘的来意,萧玉娘虽每日清晨都会过来请安,但从未在这种时刻来过,莫不是鬼谷出了什么事儿?细一量谅,倘若鬼谷有事,杨遥便第一个过来说,怎换成玉娘了?

“今日儿媳过来,有件事需要请母亲的意下!”萧玉娘道。

“又出事了?”教主夫人听到此心烦得紧。

“洪姥姥的孙女死了,父亲闭关之前对这姑娘倒是百般呵护。”“倘若按使女规格埋葬,又怕违了父亲的心意。如果按有功教徒安葬,可是这丫头又着实无功,担心教中弟子议论……媳妇实在不知道怎么办,所以特地来请母亲示下。”萧玉娘语调缓慢。

“小妮子死了?”教主夫人有点吃惊,“洪家祖辈都是我们杨家的忠仆,就留下这么一点血脉,她死了怎么没人告诉我?”

“母亲,小妮子是她的乳名,她十岁的时候父亲便给赐名叫痴玉了!”萧玉娘道。

“痴玉?”教主夫人脸色巨变,先前还琢磨着如此大事化小,可是怎想痴玉竟是小妮子,以前杨换天在房中曾向她提过,怎么就忘了呢?“萍儿害的竟然是她?”

“昨日,遥公子他伤心了一宿呢?”萧玉娘说着流下泪来,“他不停地念起洪姥姥的好处来,一直不停埋怨自己,应该早些将痴玉从萍儿那里要过来……”“谁曾想居然出这等事。痴玉受了伤,我与遥公子也去看过,还派了人日夜守着,可到底还是出事了……”萧玉娘哭得逾加伤心起来。“父亲闭关前,曾再三要求儿媳好生善待痴玉,都是儿媳不好,没能好好保护她,害她出了这等事。”

教主夫人被萧玉娘的哭声哭得心乱如麻,听她这么一说,越发地念起洪家人的好处来。洪姥姥一家对杨家忠心,洪姥姥的儿媳为了替她治病采药如何被毒蛇所咬……一幕幕已经久远的记忆突然间都掀了出来。“没想到小妮子竟然是痴玉呀?”

“两年前,母亲将小妮子赐到萍儿房里,儿媳就想阻止,可是小妮子说:她女乃女乃临终前说了,要她好好侍候主子,做一个忠心的家仆。就拒绝了儿媳的好意,都怪儿媳不好,当时被她的话感动了,也就没有提出来。”

“那萍儿知道痴玉与我们杨家的关系?”

萧玉娘缓缓点头,应道:“小妮子不比外人,当日我亲自送过去,还特地交待了萍儿要她厚待于她……”“痴玉死了,我实在无法向父亲交待,望母亲惩处不孝儿媳吧,是我害得杨家失仁失义……”

萧玉娘声声含泪,句句动情。直说得杨夫人也陪着落泪。

杨夫人闻到此处,怒火燃烧:“萍儿——你着实太过份了,明明知晓痴玉虽是家仆,但对我杨家上下却有恩的……这不是……”

怎晓此刻静奴便站在门外,听到杨夫人的怒声,忙忙进来,回道:“夫人,萍儿夫人一会儿就到!”

“我让她立即过来,居然这般拖拉,害人性命,就没胆面对了?”杨夫人怒喝道。“静奴,你再去传,倘若她再不过来,以后就别来见我了!”

紫云与萧玉娘两边的吹风,教主夫人如何受得,再则这两人说得声色俱佳,尤其这萧玉娘的口才,教中上下无人不知真可谓一流中的上层。现在早已经哭成了泪人儿般,口口声声只怨自己,这事本就与萧玉娘无甚关系,可她偏往自己身上拉。教主夫人此刻可不想因为儿子侍妾同时伤了两个儿媳的心。

静奴连跑带跳直往萍儿房里,问过左右才知道,她去寻少主远了,到现在还未回来。

紫云早派侍女在外面等候,今突看到教主夫人房中的丫头惊慌模样心中大喜。耳畔又回响起萧玉娘甜美温暖的声音:好妹妹,你、我虽是妯娌,但实为姐妹,这两年你过的日子我自然了解。我也看萍儿不过,姐姐会想法子替你出这口恶气。

正想着,门外侍女禀道:“夫人,玉夫人那边的香桂姑娘来了!”

“让她进来!”紫云应道。

香桂进入房中,“夫人,我家夫人特有话要告诉你!”走近紫云身旁,低声细语了一阵。紫云忙忙点头称是。

紫云面露笑容,许久了,萍儿依少主远的恩宠,早已经不将她这个正室夫人放入眼中,而今出了这等事,正是报复的好机会。

忙忙换了衣服,急急地往教主夫人那里奔去。边跑边哭,又将萧玉娘将她的那些细细地回忆一遍。

“夫人——”使女禀道,“少主夫人求见!”

不待教主夫人回话,紫云已经哭着闯入房中。“母亲——”

教主夫人被紫云吓了一跳,她一进屋便跪倒在教主夫人脚下,“痴玉死得太惨,倘若要罚,你就罚我吧……如罚萍儿,少主也会受到伤害……”“儿媳不为少主所爱,死了倒也无妨……”

教主夫人看着脚下的紫云:怪了,两个儿媳都往自己的身上揽不是。紫云恨萍儿情有可原,为何萧玉娘也恨萍儿,教主夫人倒是不解。身为少主的女人不能服众,反令众人生怨,着实不妥。

“母亲,儿媳早已经生不如死,如果痴玉的死必须得由一人来承担,请不要责怪大嫂,让紫云来承担吧……”紫云痛哭着,哭声早已经淹没了话语。

“弟妹,这怎么能怪你?”“都是我的错,如果当初我若拒绝了痴玉,她也就不会枉死了,更不会被人所伤害……”萧玉娘走近紫云欲扶,但自己浑身乏力,哪里还有半点气力,一阵伤心,竟昏了过去。

“来人!”杨夫人唤着,“把她扶到我房里,快去传朱先生。”

朱先生是天龙教郎中,医术精湛,虽不及夺命,但为人随和、亲近,胜得天龙教上下的敬重。

教主夫人见萧玉娘昏了过去,又担心紫云再昏,好言安慰:“紫云,别再难过,你这两年的委屈我明白。”“萍儿做的错事,自然由她承担,我绝不会因为她是我身边的人就放纵了她……”

紫云依旧是哭,只是再三说不出话来,只是咽咽哭泣,一方面也担心萧玉娘的身子。她怎的就昏倒了。

朱先生替萧玉娘诊脉之后,一脸喜悦。快快来到前厅,“恭喜夫人!”

教主夫人看到朱先生欢悦的神情,心中已猜中几分,“你是说,她有了?”

朱先生喜道:“是的,夫人,已经怀孕三个月了,从脉络上看,还是一双佳儿。”

“一双佳儿?”教主夫人喜出望外,长子杨遥成婚数年未见喜讯,如今闻此,喜上眉梢,快奔几步,进了内厅。

床榻上,萧玉娘已经舒醒,正欲起身,被教主夫人止住,“玉娘,你有孕在身,这些礼节就暂且放放,好好休养身子……”

萧玉娘还不知晓自己已经身怀有孕,闻到此处,喜道:“母亲是说我……”

教主夫人点头微笑,“瞧你这孩子,连自己有了都还不知道呢?亏得与遥儿成婚这么多年。”

“痴玉的事……”萧玉娘说到此处,又伤心地哭了起来。

“唉,为了我的孙子,我看就厚葬痴玉,按照主子的身份,如何?”教主夫人问道。

“那萍儿呢?”萧玉娘道。

“为了替你月复中的孩儿积德,我看就网开一面,将她责为奴婢,专派往女宝院,如何?”教主夫人被突如其来的喜讯惊得不知所措,此刻在她的眼中唯有萧玉娘最重。

“母亲,紫云通情达礼,不如就将萍儿派往她房里,令紫云严加管教!”萧玉娘看着一旁的紫云。

“好——就按你说的办。”教主夫人对左右传令道:“宁奴,不用传萍儿了,这等心狠之人不见也罢。传令下去,将萍儿责为奴婢,派往紫云处严加管教,从今往后不得再接近少主半步。如再犯错误,便放往幽州花楼!”

“是!”宁奴接令离开。

紫云刚刚的阴暗又晴朗起来。

萧玉娘望着紫云,轻轻的抚模着肚子,脸上挂着从未有过的幸福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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