坟上土粒松垮,我扒了一阵,那狼很通人性,或许吃过腐尸,轰涌向坟土发起进攻,黑色棺木顿显,狼撕裂木材,拖出一具女尸,不久,又衔出一具血糊糊的无头尸。这人是谁,难道因为奸情而死?又是谁杀死的呢?是乖二吗?不可能,他向来胆怯稳重,不会做出格鲁莽之事!我绕到坟的另一边,见一块断石上书着“吴应发之墓”。我认识这人,在镇里做会计,爱贪。唉呀,死得好!给狼当晚餐吧!我既给了狼一个交代,又救出一条命,心里舒畅多了。
我回身看了看坟洞中,没有动静,孩子呢?我茫茫然,不可能吧,狼偷袭了吗?扒开雪,我钻进坟去,模到暖热打抖的一团,他使劲赖在里边。
我奇怪地说:“你到底怎么啦?这么小的孩子,就恋起坟坑来,以后有你恋的!”
他不作声,牙齿格格作响,呀呀地指着外边。我说:“不要怕,狼有了食物,不会再咬你了。”
他瑟瑟走出,脖子上因为用劲,伤口裂开,印湿了大片衣领,我将雪敷在上边,他打了一个激灵,紧缩脖子,很痒似的。这孩子太可爱了,白白女敕女敕的,脸蛋儿胖胖的,一双眼水汪汪,受了伤还不在乎,说道:“我长大了杀了这批狼去!”
我抱他在怀里,几乎所有的动植物在它幼稚时都是可爱的,看着他便想起童年时光,想起快乐,倒把酒夫人放一边去。小孩子说:“你是魔鬼!嘿嘿!”
我逗乐了,这孩子说什么话,总给人开心,我问:“你跑到大森林来干什么?”
他眨眨眼一捌嘴:“不告诉你!”
“哟,小小年纪,蛮倔犟的,爷爷长年生在野外,你就留下给爷爷做个伴吧!”
“不行!”
他挣月兑我,跳在雪地上,摔了一跟头。只见他穿着一身仿古唐装,黑底黄纹,绒球小扣一排开,小脑袋戴一顶红线帽,脚着一双绿靴。他挪开身子,雪地上却躺着几张大钞票,我俯身拾起,小孩连忙夺去:“这是我的,还给我!”
“你哪来这么多钱?不说明来历准不给你!”我隐约觉得这孩子来得蹊跷,内心一定装了秘密,因为他的神情告诉了我。
小孩没办法,只得吐露:“这是紫青阿姨给我的!”
“是洪书记的老婆吗?”
“嗯。”
“她为什么给你钱?”
“你不能告诉别人。”
“这里没外人,我告诉狼,狼听得懂吗?”
迟疑了一会儿,他飞红脸说:“紫青阿姨喜欢我。”
“我也喜欢你呀!”
“那不同,我们都是男的,她是女的。”
“这又怎么了?”
“她给我女乃吃。”
“这很正当呀!”
“哎呀,跟你老古董没法说。”
“哟,你怎么跟爷爷说话的,你是谁家孩子?”
“你上次不去过我家吗?我妈被雷击死了,是你救活的。”
“哦,这么说我有印象了,你是魏榕家的?”
“嗯。”
“叫什么来着?”
“魏光。”
“魏光?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到野外来干嘛?”
“你跟审犯人似的,真烦,到底还不还钱?那是我赚的。”
“赚的?你好好回答,一则我替你保密,二则我救了你的命,我随时可以把你送回狼群中,还有什么话比命重要吗?”
“紫青一再叮嘱我,不准跟外人讲,包括我妈,否则炒我鱿鱼!”
“哟,这次例外,不能,我呼出那些狼来,让你进它肚皮里呆着!”
“别别别,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