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拓汉子望着贺兰雪背影消失的大片花丛,愁肠而结,忽然听到身后凌禹貉一声长叹,转过身来,勉强笑道:“兄台,那日在洒店之中,我见兄台气宇不凡,便十分喜欢,再下宁莳熔平生最爱结交英雄好汉,趁现在有时间,咱们一起去痛饮一翻如何。”一面吩咐家人在紫藤花下摆设下一桌酒菜。
凌禹貉凌貉貉大病初渝,不胜酒力,几杯下肚,肚中炎热不堪,虽然好酒,也不敢贪杯。
宁莳熔叹声叹气,一杯接着一杯,凌禹貉劝道:“宁兄可是为了兰姑娘的病烦恼,兰姑娘这病虽然古怪,但是总有法子医治的。“
宁莳熔点了点头,倒满一杯酒,一口喝了,道:“法子倒是有的,只是所虽的几味药材十分难得,有些甚至只在医书中才有过记载,我寻了几年,也只寻到了其中一种情花。”
凌禹貉点头道:“原来如此,在下在江湖中的朋友倒也不少,宁兄不如把这几味所需药材的名字说出来听听,也许能助宁兄一臂之力。”
宁莳熔抬起头来,眼中透出几点光彩,道:“如此多谢了,这几味哟分别是天山血莲,情花,双尾螅蛇,冰火蟾蜍,荨鲺血,窅烨草,百叶灵芝,采雪蛛丝。”
凌禹貉自侍见多识广,然而,他刚才所说的几味药材,竟然有几味不曾听说过,沉吟道:“这天山雪莲虽然难得,但只要肯花钱,在一些大药铺中,倒也可以买到。“
宁莳熔苦笑摇头,道:“我说的这种天山血莲,却与一般的天山雪莲不大相同,据医书上记载,这种血莲生长在天山背面的阴阳交汇之地,而且还虽要每日以少年男女的心间的鲜血浇灌才能长成,天山玉女门的门主倒是有这么两株,半年之前,我亲自向玉女门邹门主相求,才知道已有一株血莲做为贡品进献入宫,余下的这株,做为玉女门的镇门之宝,玉女门是无论无何也不肯给了。”说着,仰脖子喝了一杯酒。
凌禹貉叹道:“天山玉女门的事,我倒是也听说过一些,听说其行事阴毒诡异,不知为了种植这么一株血莲,又葬送多少人的性命。”
宁莳熔摇头叹息,只是不语。
凌禹貉一面劝解,道:“宁兄不必烦恼,事情总有解决的方法,对了,即然有一株血莲做为贡品进献入宫,也许这血莲现在还在皇宫之中。“暗道,贺兰雪于自己有相救之恩,有时间,定要替她寻来几味她治病的药材不才好。
二十章:魂无归处为情牵
两人一面喝酒,一在说些江湖逸事,直喝到夕阳西下,这才摆休。
凌禹貉眼见天色已然不早,记起沈玉芙还在客栈之中,出了庄门,径到当日投宿的客栈,来到沈玉芙住下的房间。
一进房门,只见左边墙壁之上破了一个大洞,房中桌椅掌力兵器击得破烂不堪,显然曾经有人在此大动干戈。沈玉芙也已不见了踪影,唯有几名店伙计正在房中收拾残局。
凌禹貉见此情形,不禁心惊,拉住一名店伙计,道:“这里怎么成这样了,住在这房里的姑娘哪里去了?”
他这时身上穿着一袭干净的白衣,风度翩翩,自与当日来投宿之时的肮脏模样大相径庭,那伙计当日送茶倒水,倒是曾见过他几面,这时却未认出,嘘了口气,道:“公子不知道,前天晚上,两位客官店中打架,几乎没打客栈给撤了,后来,见到这房中住的姑娘,不知怎的,才住手不打了,第二日天明,便顾了车马,把这房里住的姑娘带走了。”
凌禹貉大惊失色,一把抓住他手臂,道:“什么,那……那你可知道,他们把那姑娘带哪里去了?”
小伙计哪里经得起他这么一抓,挣了几挣,只觉整条手臂痛砭肌骨,大声呼痛,道:“公子,你先放手,哎哟,哎哟,痛死人了。”
凌禹貉这才记起,自己一时心急,失了轻重,放开他手,向后退了一步,道:“不好意思。”又重复道,“不知小哥可否知道,那两位打架的客官,把住在这里的姑娘带哪里去都青了这么大一块,啧啧,现在的人不得了,长得斯文,倒是一个比一个凶。”
凌禹貉听他唠叨个没完,不耐烦起来,伸手在身侧的一张桌面上重重一击,喀刺一声响,一张桌子在他掌力之下四分五裂,木屑纷飞。
小伙计瞪大了睛眼,眼珠子几乎没从眼眶里落了来,吞了口唾沫,结结巴巴的道:“公子,这个……这个……小的真不知道他们把那姑娘带哪里去了。”
凌禹貉急道:“那两位客官长什么样了?”
小伙计想了一会道:“嗯,那两位客官……其中一人方长袍,眉清目秀,打扮倒似个书生模样,另外一人一袭白衣,对了,就跟公子你这样差不多,风度翩翩,就是神情冷冷的,让人多看几眼就心里生寒呢,嘿,我看他俩人说话做事都斯文有理,没想到打起架来恁是利害,瞧瞧。”说着,伸手向墙上的大洞一指,道,“好好一间房,给他们打成这样。”一面摇头叹息,不知兴奋还是激动,口若悬河,滔滔不绝,想是他一生之中,也没见过打架这般利害的人。
凌禹貉瞧着墙上的破洞,已及房中破损的桌椅,暗道,瞧这情形,这两人倒是一等一的好手了,不知是什么来头,现在把沈玉芙带哪里去了,忽然间伸手在大腿上重重一拍,道:“方巾长袍,眉清目秀的书生,这不是……这不是……呸,原来是他把沈玉芙带走了。”忽然之间想起一人,一时之间又不能肯定便是此人,向小伙计道,“他们已经走了多久了?”
小伙计道:“昨天一早就走了?”
凌禹貉点了点头,暗道,两个大男人带着一个姑娘上路,倒也不难打听,况且他丐帮消息灵能,不怕找他们不到。
一面想着,一面楼下,刚迈出客栈大门,忽然一名店伴追上来,道:“公子可是姓凌?”
凌禹貉停下脚步,道:“怎么了?”
那店伴道:“昨日,住店里一位姓沈的姑娘给我一封信,说若有一位姓凌的客人来寻,便把信交给他。”说着,自袖在拿出一封信来给他。
凌禹貉心头一跳,道:“在下正是姓凌。”
接过信抖开一看,只见一张白纸上写着几行黑字:死叫花子,你你竟然把我一个人丢在客栈里走了,我恨死你了,我走了,回临安去了,你别来找我,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凌禹貉嘿了一声,撇嘴道:“臭丫头,不想见我了,我难道很想见你么?”嘴上如此说,一面出门,回到庄上向宁,贺二人道别,然后到临安去寻沈玉芙,暗道,沈玉芙这丫头虽然可恨,但是若不亲眼见到她安全回家,心里总是不安。
当日,凌禹投了客栈,安置好沈玉芙,他酒隐发作,一个人出门到酒店去饮酒。
沈玉芙腿骨折断,几日来几尘困顿,筋疲力尽,在客栈房中睡下,睡梦之中,忽然听到隔壁房中有人争吵。
隔着一道墙壁,只听一个男子清朗的声音恨恨说道:“要是她有什么好歹,我……我跟你拼命。”
沈玉芙咦了一声,暗道:“这相声音,倒有些像……”
便在此时,只听另一个男子的声音冷冷道:“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让她跟我一起去的。”
沈玉芙听到这人声音,心中又是又惊又喜:“怎么是他,不知这两人如何到了这里。”坐起身来,侧耳倾听。
“她跟你在一起,你没照顾好她也就不说了,现在她落入噬血毒王的手中,生死不明,还说不关你的事,要是她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我现在就跟你拼了。”握起拳头,嘭的一声,挥拳击了过去。
另一个说话的人一把捉住他拳头,怒道:“好啊,臭小子,竟然动起手来了。”
先动手的人右手给他抓住,左手一起,化掌为刀,向他肩上狠击过去。
另外一人似乎给他激怒了,闪身让开,只听嘭的一声,那人手掌带起一股劲风,自他耳边疾掠而过,嘭的一声,木屑纷飞,在他身后板墙上击出一个窟隆来,怒道:“简直……简直
就是个疯子。”
先动手的人也不答话,从板墙的窟隆中抽出拳头来,咬牙切齿的扑了过去。
那人见他气势凶猛,便似要和自己拼命一般,怒道:“好啊,打就打,谁怕谁了。”
铮的一声,抽出背后的长剑,剑锋一颤,剑光颤出一朵清澈的剑花,向他划去。
先动手的人知道他剑招利害不敢硬接,反手取出捌在腰间的毛笔,倒过笔锋,一笔一划,似精刚打造的一只毛笔跟他接招,两个人气势汹汹的斗在一起。
两人武艺相差不远,拳来脚往,打得难分难解,难分胜负。这人挥剑击塌半边窗户,那人舞拳在墙上轰出一个窟窿,只打得满屋千疮百孔,木屑乱飞。
四周客人纷纷奔来观看,客栈老板带了大群伙计前来阻止,眼见二人拳来剑往,把一间好好的客房打得不成模样,客栈老板吩咐左右,道:“快,快,快,阻住他们,再打下去,我这客栈也要撒架了。”
众伙计见他二人气势汹汹,口里虽然答应着,却无人敢上前去阻止二人相斗,客栈老板虽然看得心痛,唯只有摇头跌足,叹气叫苦。
便在这时,铮的一声,两般兵相互撞击,火光四溅,两人手臂都是一震,把持不住,长剑毛笔同时落地。
先动手的那人咬了咬牙,双臂一张,向后动手的那人腰间抱去。
后动手的那人向后退了一步,怒道:“你找死。”一脚踢在他小腿之上。
先动手那人一个踉跄,向前蹿出,双臂一收,已然死死抱在对方的腰上。后动手的人挣了几铮,手掌成刀,挥掌向他肩头狠击。
先动手那人咬牙苦撑,只是不放,忽然间立足不定,两人抱成一团,在左侧墙壁撞出一个大洞来,木屑纷飞,翻滚着撞时隔壁沈玉芙的房间。
尘土飞扬中,两人依然死死抓住对方衣襟,不肯放手,翻来滚去,呯呯嘭嘭的打个不停。
尘土落下,沈玉芙看清二人,坐起身来,惊呼,道:“果然是你们两人啊?”
先动手的那人听到她说话声音,一只握紧的拳阔凝在空中,抬起头来,一眼见到沈玉芙,又惊又喜,道:“芙妹。”
话没说完,后动手的那人嘭的一声,已然一拳击在他左眼之上。
沈玉芙哎哟一声,叫道:“叶涛寒,你没事吧,明辙彦,你下手也太狠了吧。”
这两名在隔壁房中争吵打架之人,正是叶涛寒和明辙彦。
当时,在南湖水畔,李宅之中,沈玉芙给噬血毒王李渊浩掳走,众人一路追赶,在后山寻了大半夜,也不他见二人踪影。
楚长风和荆俊二人身受重伤,只得由燕云十八骑先护送回京,明辙彦在荒山之间继续寻找,让薛凝回临安向沈青叶报信。沈青叶大惊之余,让叶涛寒带领数百官兵,出动寻人。
叶涛寒在李宅后山细细寻了三天三夜,仍然不见噬血毒王李渊浩玉芙的踪影,不肯死心,又带人到南湖四周方圆百里的地方打听。
这日,得手下禀报,已经探得噬血毒王李渊浩的踪迹,他怕自已一人不是李渊浩对手,便邀了明辙彦,一起上路,一路追踪,偏偏遭遇大雨,失了李渊浩的行踪,只得寻到这小镇之上,在这客栈中投宿,准备等第二日天明雨停,再行上路。当晚,二人一时失和,动起手来。
叶涛寒见到沈玉芙,满腔怒气消于无形,顾不得眼上痛疼,大喜之下,几乎是手足无措,奔过去一把拉住沈玉芙的手,道:“芙妹,我终于找到你了,太好了,太好了。”
沈玉芙给他抓得手上隐隐痛,皱了皱眉头,抽出手来,道:“你干什么呢?”
叶涛寒笑了一声,脸上微微一红,向后退开,道:“我……我是太高兴了。”
沈玉芙见他眼角之上眉凌破裂,嘴角之上破了大块,一面大笑,一面又痛得撕牙裂嘴,不住申吟,不禁好笑,转头向明辙彦瞧了一眼,道:“姓明的,下手够狠啊。”
明辙彦扶着墙壁,自满地尘埃之中缓缓立起,伸手轻轻拍着白衣之上的满身尘土,骂道:“白痴。”向沈玉芙瞧了一眼,道,“我们倒处你,你倒好,一个人在这里,过得挺逍遥自在啊。”
沈玉芙呸了一声,怒道:“什么逍遥自在,我差点就没命了呢。”她一气之下,触动脚上断骨,禁不住痛疼,哎哟一声,伸手按在小腿之上。
叶涛寒大惊道:“芙妹,你怎么了?”
明辙彦眼角微微一动,欲言又止。
沈玉芙道:“还能怎么样,自然是断了。”
叶涛寒啊了一声,道:“断了,还痛不痛,快,快让我给你接上。”
沈玉芙道:“早接好了,都是那个什么鬼毒王李渊浩害的,这次他可把我整是够惨了,别让我再见到他……如果让我再见到他,我非……哎,我又打他不过,叶涛寒,倒时候,你帮了不帮。”
叶涛寒道:“帮,我自然帮你了。”握起拳头,愤愤道,“他把你害成样子,下回见到他,我一定把他揍扁了给你出气。”
沈玉芙道:“好啊,一定要把他揍到比你现在的样子还惨。”说着,两人都笑了起来。
明辙彦哼了一声,侧头关去,不看他二人。沈玉芙也在鼻子里哼了一声,不去理他。
叶涛寒笑道:“沈妹,这些日子你在哪里去了,怎么样自姓李的坏蛋手里逃出来的。”
沈玉芙抿嘴一笑,道:“这个啊,说来话就长了,改日有空,我再给你说好了,我爹怎么样了,我不在家的日子里,他还好么?”
叶涛寒道:“不太好,沈伯伯那日得知芙妹出事的消息,这些日子来,可急坏了。”
沈玉芙叹了口气,一时之间,沉默不语。
叶涛寒道:“沈妹,我们现在就回临安好么,也让沈伯伯安心。”
沈玉芙尚未答话,明辙彦哼了一声,道:“白痴,外面正下着大雨,这深更半夜的,你怎么回临安去。”
叶涛寒伸手在额上重重一拍,道:“对啊,瞧我,都高兴糊涂了,我们先在这客栈里住上一晚,明日再走。”向房中看了一眼,已然是千疮百孔,不成模样了,笑道,“这里是可不能住了。”吩咐伙计,“重新给我们准备两间上好的客房。”
那伙计望着二人,心道,这两人要再动起手来,那还得了,不把客栈拆撒了才怪,又知他二人打起人来十分利害,立在门口,不敢说不字,也不敢说是字。
叶涛寒道:“怎么,你还不去,我要两间上好的客房。”
明辙彦冷笑一声,骂道:“呆子。”向伙计道,“要三间,我一个人住一间,和这个的疯子住在一起,真让人受不了。”自怀里模出一绽五十两的银子道,“这些,权当是我们打碎东西的倍尝好了。”又取出一绽二十两的银子道,“这些,是我们的房钱。”
店伙计眼睛一亮,心道,有钱就好,这客人出手阔气,便是把客栈给拆了也没关系,点头哈腰,欢欢喜喜的刚转过身去,只听身后明辙彦冷冷道:“等等。”
店伙计只道他忽然反悔,回过身来,紧紧拽紧了手中的银子,紧张道:“公子,还有什么吩咐。”
明辙彦伸手拍了拍身上衣襟,皱眉道:“先给我去准备些热水来,这身衣服,也要换换了。”
店伙计一听,知他并不是反悔,笑逐颜开,道:“好,好,好。”办事加倍殷勤,片刻把热水准备好,请他沐浴。
三人在客栈里住了一晚,次日清晨,雨过天晴,朝阳在雕花的窗纸上映出一片绯红。叶涛寒推开窗户,见大街小巷一片阳光耀阳,街道两边,杏花带雨,笑道:“趁着天气好,我出去顾马车回临安去,也让沈伯伯见到芙妹高兴高兴。”
沈玉芙伸长脖子向外不住探望,道:“我知道我爹见不到我不放心,不过……不过人家救我一命,我总不能连声谢字也不说,就一个人走了对吧,好了,你先派人回临安通知我爹说我没事了,我在这里等他回来了再走不迟。”忽然间叹了口气,“这死叫花子,不会嫌我麻烦,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走了吧,要是这样…要是这样,哼,我非恨死他不可。”
叶涛寒喜道:“原来救芙妹月兑险的人,便是那位叫花兄啊,这位仁兄性子虽然古怪些,不过年纪轻轻,武艺十分了得,上次不是他出手相救,我这条小命小怕也不在了,这次他又救了芙妹,我真要好好谢他才是了。”
沈玉芙奇道:“奇怪了,他救我,我自会谢他,你在这里了哆嗦什么?”
叶涛寒嚅嗫道:“这个也对,不过……不过,我还要应该谢他才是。”
沈玉芙不愿听他哆嗦,自回房去。
明辙彦见叶涛寒瞧着沈玉芙离开的背影愣愣发呆,不禁冷笑:“真是一对活宝。”
叶涛寒道:“你说什么?”
明辙彦气他昨日夜里无理取闹,无端跟他打了一架,有意笑话,惹他生意,道:“我说,你和沈玉芙真正是一对活宝,简直不知道一天心里在想些什么。”
叶涛寒心性原本温和,一身书呆子气,听他如此说,也不理会,一笑了之,转身走了,明辙彦自觉无趣,也只好回房。
三人在客栈中等了一天,仍不见凌禹貉回来,沈玉芙不知他毒伤发作,已给人救去,只道他丢下自己,一个人走了,心中愤愤,不等第二日天明,大清早便让时涛寒顾了车马,刚要上车,刚出客栈门口,又不放心,怕他有事耽误,回来时找不到自己,折回客栈,让店伴寻了一张纸,用毛笔写下“死叫花子,你你竟然把我一个人丢在客栈里走了,我恨死你了,我走了,回临安去了,你别来找我,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几行字,这才上路。
一路之上,沈玉芙只道凌禹貉嫌她麻烦,独自走了,闷闷不乐,瞧着车窗外的风景,只不说话。明辙彦和她不睦,沈玉芙不来和她争吵,他自然也不主动搭话,唯有叶寒涛问长问短,以乎心情颇佳,一路之上,芙妹长,芙妹短的问个不停,沈玉芙听得烦了,瞧他几眼,也全不再意。
一路无事,回到临安,沈青叶见到女儿平安无事,又见女儿腿骨折断,既是欢喜,又是伤心,道:“这一次,出去吃了这许多苦头,也该知事了。”
沈玉芙嘻嘻一笑,搂住沈青叶的脖子,笑道:“我什么时候不懂事了,明明是爹你不懂我嘛。”
沈青叶横她一眼,忍不住笑道:“这么大的人,还这么顽皮。”伸手把她一缕垂在额前的长发挽到耳后,吩咐家人,道,“先送小姐回去休息,我和叶公子还有事情要谈。”
一回到家,沈玉芙顾不得腿上伤痛,自然是先让厨子给自己做些好吃送到房中来。
她吃津津有味的吃着桂花糕,不知不觉,想起和凌禹貉在深谷之中一起吃蛇肉的情形,叹了口气,桂花糕味道虽好,竟似少了什么似的,吃了几口,竟不能下咽。
幽兰见她把一块吃了半边的桂花糕放在桌上,道:“小姐,怎么了?”
沈玉芙又手托腮,叹了口气,发了阵呆,道:“我没事。”
幽兰见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道:“往日,小姐每次出去,总要给我说在外面遇到的趣事呢,这次出去这么久,怎么反而什么也不说了?”
沈玉芙摇了摇头,抿嘴一笑,道:“这次出去……这次出去,我没遇到什么趣事呢。”
幽兰侧头瞧她,只是不信,见她抿嘴而笑,也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她本来就对江湖中的事情不大有兴趣,沈玉芙既然不说,她也不再多问,自去点了薰香,准备了被褥,扶她上床歇息。
沈玉芙在家养伤,如此,倒也安静了一段时日,待她伤好,已是一月之后,这些日子,沈青叶因她受伤,竟也不再唠唠叨叨,让她学什么针红女线,沈玉芙乐得清闲,日子倒也并不难过,只是在家里待了这许久的日子,早就憋不住了,腿伤一好,便迫不急待的换了男装,要出门去玩了。
幽兰见她一身男装打扮,知道她又要出门,笑道:“小姐,腿上的伤才好了不久,这又要出门了,只怕沈老爷知道了,又要生气。”
话音不落,只听沈青叶在在门外笑道:“在家里待了这许久,出去走走也好。”一面说话,一面走进房来。
沈玉芙瞧着父亲,满面疑惑,暗道:“往日,爹总说女孩子家少出门好,今日怎么反而说我在家里待久了,出去走走倒好,这倒是奇怪了。”她望着沈青叶,低头笑道,“爹,我只出去走走,一会就回来了。”
沈青叶见她满面不信的神情,笑道:“今日天气不错,出去走走,自然很好。”
沈玉芙见他面带笑容,知道不是说笑,一把抱住父亲,在他额上狠狠亲了一下,道:“谢谢爹。”转身便要出去。
却听沈青叶在身后正色道:“姑娘家,一个人出门,爹总不放心,要不要让幽兰陪你一起出去。”
沈玉芙忙摆手道:“不用,幽兰又不会武功,到时候在外面遇到什么事情,我又没时间照顾她,反而不好了。”
沈青叶笑道:“这倒也是,幽兰不会武功,遇到什么事还真帮不了忙,不过,让你一个人出门,我总不放心,要不,我让两名身强力壮的家人跟着你出去,也让我放心。”
他也不等沈玉芙答应,双手互击,掌声不落,门口光影忽然一暗,两名男子人随声至,已然垂手立在门口道。
沈玉芙一见两人,忍不住笑出声来,门口的两人都是陌生面孔,以前在府中不曾见过,至于二人的身材长相,和沈青叶所说的“身强力状”几个字,简直沾不到一点边。
其中一人个子极高,头顶几乎碰到门筐,只是面上双颊深陷,一身不大的衣服穿在他身上,晃晃荡荡,袍子般裹在身上,竟是瘦得出奇。另外一人倒是不瘦,不足三尺的个子,手足又短,立在门口,便似一只浑圆的肉球。两人相貌虽算不上奇丑,只是一高一短,一胖一瘦,对比鲜明,却是说不出的怪异。
沈青叶伸手向那高个子一指,笑道:“这位江湖人称九尺飞龙奏天浩,这位秦天宝,这……这江湖人称……他叫什么来着?”目光转向那短胖子,歉然道,“哎,两位莫怪,我对江湖中的事情也不大明白,一时记不住了。”
那胖子也不以为意,呵呵笑道:“江湖中人,都称我……哈哈……浑天夜叉。”
沈青叶伸手在额上一拍,道:“对,对,对,就是浑天夜叉来着,芙儿,这两位,在江湖之中可是响当当的人物啊,爹好不容易请来的,有他二位陪在你身边,我才放心。”
原来,这次沈玉芙给李渊浩捋去,生死不明,沈青叶在家担心受怕够了,她受伤回家,反而在家安静了一段时日,沈青叶知道她伤势一好,定然又要出去胡闹,他公事繁忙,一时之间,又分不出时来管教女儿,若不让她出门,留在家中,只怕到时候更要闹得鸡犬不宁了。由得她出门胡闹,一个姑娘家要在外面遇上歹人如何是好,这样,他更不放心了。沈青叶哎声叹气,当真拿她没办法了。
他左思右想,绞尽脑汁,最后绝定在江湖之中,请几名武艺高强之人回来,寸步不离的跟在她身边,如此,纵然她要出门,也不怕她遇到危险,另外,有人看着她,不让她在外面胡闹,岂不是两全齐美。打定注意,后来,果然不知他在什么地方找了这长相怪异的兄弟两人回来。
沈玉芙皱了皱眉头,暗道:“原来爹打的竟在这个注意,让这二人跟在我身边,不让我胡闹呢,哼,让这两个丑八怪跟在身边,可一点不好玩了。”撇了撇嘴,向一高一短,一胖一瘦的两人瞧了一眼,见他二人长相怪异,心中暗骂,“什么九尺飞龙,什么浑天夜叉,我看叫做天下无双傻宝兄弟倒更好了,凭他二个丑八怪,要想跟住我,只怕也不容易事。”
沈玉芙一面想,一面瞧着二人,抿嘴一笑,道,“既然这样,二位就跟在我身边好,只是……只是我走得太快了,二位要跟不上来,那就不能怪我了。”话音不落,衣襟飘动,已然如箭离弦般纵出门去,飞身上房,在高低起伏的房檐之间一阵疾驰,心中得意,“我倒要瞧瞧这两个丑八怪追不追得上我呢”。
沈玉芙施展功,一口气奔出数里,回首望去,早已不见了二人踪影。
这是她伤渝之后,第一次运用轻功,奔跑之中,但觉两耳边几声呼呼,两旁事物不住倒退,似乎比受伤之前更有进步,一面纵身下房,拍了拍手,笑道:“要追上我,两个丑八怪想也别想了。”得意之间,不觉前面一人立在街心,沈玉芙走得急了,几乎一头撞进前面那人怀里,“哎哟”一声,忙不迭向后纵开。
正欲开口,抬头向前面的人瞧去,不禁又是“哎哟”一声,月兑口叫了出来,道:“怎么……怎么是你?”
但见前面那人个子极高,也是极瘦,竹竿似的立在街心,一身长衣在风中轻轻飘动,一阵风便能把他吹走似的,他身后骨碌碌滚出一团圆物,四肢自他肥大的身体向外伸展开来,咕咕而笑,两人一齐笑道:“我们已经在这里恭候多时了。”正是刚才在家里见过的秦氏兄弟两人。
沈玉芙张大了嘴,一时惊得说不见话来,结巴道:“我……我分明没见你们跟过来,怎么会……怎么会,我就不信。”一跺足,转身向车马拥挤的街市飞奔而去。
她在街上行人的头上飞奔疾她,踩得众人大声惊呼,向两边闪避,驻足观望,但见一袭白衣便似御风而行般在空中飞行,衣带飘动在风中一掠而过,飘飘然宛若仙人,只瞧得街上行人住轰然叫好,掌声雷动。
沈玉芙暗自得意,回眸一笑,奔驰之间,忽觉左右两边一高一短,多了两人,跟着她在街市之上一起飞奔,右边,高瘦个子秦天浩微笑点头,左边,肥胖矮子秦天宝咕咕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