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溪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可她想起了那片糕,可那糕点,自己和倚屏可都曾吃过。
小凌澈中毒了,短短百日,便离开了人世。
“够了!”威严的声音自殿内传来,苏若兰松开了抓着南溪衣袖的手,晕倒在地。
南溪有着不忍,几个时辰前还粉雕玉琢般的孩儿,怎么就没就没了,“朕问你,皇子睡前可吃过什么东西?”月子轩冷冷地问着面如死灰的嬷嬷。
“回禀皇上,小主子午时前睡下的,除了晨间女乃妈喂过,后来只吃过一片糕点,是贵妃娘娘喂的,所有的主子娘娘们都在场的。”
月子轩记得,记得那时南溪低了头喂着孩子时,那一脸的柔和与温存,可是此时,却看到了她的惊愕与木衲。
“朕问你,你给他吃了什么,他才百日,不会说话不会走路,你有什么仇恨,要报复在朕的孩儿身上!”冷冷的,南溪看见到月子轩向自己走来,眼底有着胜过窗外的寒。
“皇上,臣妾没有,那糕点,臣妾和倚屏都吃过,请皇上明鉴,”南溪心里有着寒,月子轩的眼神仿佛一把冰刀,深深地剜进自己的心里。
“来人,给朕查这盘糕,是谁做的,谁端上来的!”月子轩冷冷的吼到。
屋子里,除了里间传来的几个婢女嬷嬷的低泣声,便是炭炉里木炭噼里啪啦的声响,所有的人,都等待着老太医检查的结果。
一盘糕点,足足查了两柱香的功夫,老太医在号了南溪和倚屏的脉相后,满脸狐疑地自己吃下了一片,半晌,战战兢兢地回禀:“皇上,此盘糕点并无毒,且贵妃与倚屏均无中毒迹象,老臣斗胆吃下一片,这半刻并无不适之感。小主子所中毒甚为罕见,应是早已失传多年的雪魄散,据闻此毒名列江湖五毒第三,为粉末状,似面粉,无味,可转眼便溶入水中酒中,一般人无法辨别。”
“好,那将今日所有接触住皇子的人都给朕拿下!一一审问,朕在就不信,查不出这幕后的主使!”重重的一拳,月子轩落在身边的圆形花梨木桌上,两只茶盏跳起,滚落到地上,呯然而碎。
“皇上,饶命啊,臣妾只是抱了一下小主子呀!”有嫔妃开始跪地求饶。
“是啊,皇上,臣妾们又没有喂小皇子吃东西,与臣妾无关啊!”
南溪冷冷的听着,一切,仿佛皆因自己而起,一切,仿佛自己是罪魁祸首,“皇上,放了她们吧,与她们无关,糕点是臣妾喂的,但是臣妾没有下毒!”
“主子,不要,”身后的倚屏拉了拉南溪的衣袖,可南溪在赌,赌几次生死,是否能换来月子轩的心与真正的信赖。
默默地起身,南溪看着正掀帘而起的月子轩生生地停了下来,转身,铁青着脸一步一步走来,冷冷的眼眸再一次像一把冰刀,刺进心里,狠狠地剜着,重重的一巴掌,落在南溪的脸上,南溪感觉得到唇齿间,有着淡淡的血腥气息。
“好狠心的女人,要报芝露灭国之仇,冲朕来!要报你花府灭族之仇,也冲着朕在来!何苦为难一个孩子,那是朕的子嗣!”
一屋子的人,怔怔地安静着,看着月子轩的手重重地落在了一度恩宠殊荣无限的贵妃脸上,看着贵妃的脸开始肿着,唇边沁出一丝血痕。
怔怔地,南溪怔怔地直视着眼前的月子轩,她赌输了,在他的眼里,月家的子嗣远远比她重要,重要千万倍,哪怕是一度以性命交换,哪怕一度共赴黄泉。
怔怔地,月子轩的手停留在了半空里,他感觉手指在微微地抽搐着,他感觉得到她的痛,她的唇边有着血痕,可是,她终于做到了,国仇,家恨。
泪,潸然落下,月子轩在泪涌出眼眶时转身离去,他害怕再多看她一眼,他的恻隐之心和怜悯会让自己失神地拥她入怀,替她抚去泪水,抚去血痕,抚去伤痛。
麻痹了,心在月子轩恨然离去的时候已成碎片,感觉不到疼,感觉不到任何的疼,哪怕皮鞭在身上飞起,哪怕一盆盆的冰水泼向自己,哪怕地牢外,倚屏哭得肝肠寸断,却听不到,看不到。
百里奚已经二日二夜不曾合眼了,在他将雪魄散交与晟亲王时,便有着后悔,可是,却看到晟亲王将那小玉瓶揣进怀里,绕过曲折的回廊,便不见了踪影。
而今日,他有着很不好的感觉,就像睛空万里,却兀地飘起了雪花,有着难以言状的苦楚,算算日子,芫荽该回来了。
无力地坐起,百里奚听到外间门被撞开的声音,芫荽的声音随即飘了进来:“师尊,冻死我了!”裹着一团寒气,芫荽的身影闪了进来,背着一个大大的篓筐。
“师尊,都给您找齐了,雪蛛、红蝎、金环蛇、黑蟾蜍、银蜈蚣、玉胡蜂、紫蝮蛇,还有什么双叶的天南星、泛黑的砂蒺、双株的吴茱萸、开紫花的天仙子、九寸的丁公藤,统统都找齐了,只是师尊,要这些毒物做什么?”芫荽边搓着手,边清点着篓筐的东西。
“孩子,你没事吧,”百里奚问道,“大雪天的,难为你了。”
“师尊,忘了我是百毒不倾的吧,这些东西可都怕我呢,再者,要不是师尊当年救了我,我早就冻死在冰天雪地里了,想是那时候冻了几天几夜都不曾死掉,芫荽可不怕这点冰雪。”芫荽安慰着百里奚,可却感觉到今天的师尊却似是有着异样。
“芫荽,可记得七颜醉?”百里奚的脸色带着一抹凝重,“这两日调配了出来,不过,记得同时把解药也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