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达和常遇春知道麻烦来了。否则以朱元璋多疑的性格万万不会派一个女将军来督战和支援,最要命的是,这个女将军只有二十多岁,这么一个雏竟然可以直接指挥老将徐达和常遇春,无怪乎常仪华、徐妙芸和徐妙锦满脸的不服气。常仪华气得满嘴起泡说:“不就是一个投降的元朝孽臣贼子吗?你看她那副盛气凌人的架势,神气什么?”
徐妙芸要是挖苦人更损得很,她不怀好意的说:“说不定跟朱元璋有一腿,否则年纪轻轻怎么爬得这样快?我爹和常叔叔几十年如一日,那是用生命换来的将军,她呢?唉——听说朱元璋抢了几个元顺帝的嫔妃,这个不会就是其中之一吧?朱元璋无非就是给她个将军头衔过过瘾。”
徐妙锦想得头都快要炸了,不耐烦地嚷道:“猜来猜去,哪你们两个凭什么就说人家是元顺帝的嫔妃?又是投降的又是抢的,到底哪一个才是真?”
徐妙芸神神秘秘说:“没看到她一头黄发吗?五官跟我们汉人都不太一样,听说蒙元北边的女人都是这个样子的。她不是元顺帝那边投降过来的,就一定是朱元璋抢来的。看那神气劲,我揣摩八成就是被宠爱了,这不,到这里耍威风来了?”
徐达和常遇春见三个丫头对新来的女将军评头论足,如果不及时制止,万一传到了女将军耳朵里,哪不是自讨苦吃吗?徐达轻轻咳嗽一声说:“你们几个丫头懂什么?还不赶紧肃静,将军马上就来开会了。”
“将军到——”
女将军前呼后拥来到议事帐内,她轻轻掀开面纱,对众人说:“我叫普妮。平江城久攻不下,南京的态度本来是要责罚你们的,得知你们情报属实,朱元璋才赦免你们。刘乾这个人你们不是很了解,他是我的老对手,死对头!”
徐达和常遇春恭恭敬敬问道:“刘乾已被张士诚任命为阵前将军,统帅三军将士,你们以前难道交过锋?”
“何止交过锋,我本有数次刺杀他的机会,都怪我一念之仁下不了手,最后挨了我一刀,他身受重伤竟然还能死而复生。”
徐妙芸、徐妙锦和常仪华心里大大震动了,就连徐达和常遇春也是面有惊色。这刘乾的武功造诣大家是有目共睹,这普妮将军声言可以杀死他,听她描述的轻描淡写,大有根本就没有把刘乾放在眼里的意思。
普妮招呼大家围聚沙盘说:“刘乾得知我军增援部队到达,他们一定想在我们集结军力、攻打平江城之前偷袭我们。”
徐达和常遇春斩钉截铁说:“普妮将军,这一点你不要担心,平江城地势位置高于我军,我早已派人昼夜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偷袭我军?刘乾想想还可以,如果真的付诸行动,他们的计划一定会夭折的。”
“这就是刘乾与众不同的地方,你们想不到的,他往往计划的天衣无缝,即使你们想到的,他也能见缝插针。不瞒你们,我义父居里中尉就是太自信,结果死在了刘乾的手里。”
徐妙芸心思缜密,她忍不住替刘乾担起心来,心想,刘乾啊,刘乾,你说说你到底得罪谁了?为何这么多人想让你死?最可怕的是,想让你死的对手一个比一个利害,你想不死都不可能。
“哪我们该怎么应付刘乾的偷袭呢?难道这刘乾真的有三头六臂,会上天遁地?我们真不信他会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偷袭成功。”徐达和常遇春表现的是一幅打死都不相信刘乾会偷袭成功地态度。
普妮像是在思考什么,一会点点头,一会又摇摇头,最后迟疑说道:“刘乾具体有什么偷袭计划,我一时琢磨不到。你们刚才不是汇报说,丞相张士信已经愿意反叛吗?他能不能给我们透露一些情报?”
徐妙芸上前一步说:“情报一般都是由常仪华、徐妙锦和我三个人负责的,平江城兵权旁落到刘乾手里,张士信仅仅是督军身份,他已经被架空。虽然张士信愿意反叛,他的利用价值已经不是很大了。刘乾好像对他有提防,重要军事会议一般秘密举行。故意不让他加入。”
普妮失望道:“依靠张士信已经不可能了,攻打平江城之前我们务必严加防范,大家散会后各自准备防区的加强工作,流动哨、明哨、暗哨还不行,人员通过一定要报‘暗语’,否则格杀勿论!”
平江城的马场后山有一堆小土岗,大风吹过,黄色的泥土铺天盖地,就一会功夫,早上刚洗过的脸就是一层厚厚的尘土。刘乾站在一处荒芜的土山坡上,细细打量着山坡下的十名士兵,他们都是万里挑一的好手。
刘乾说:“兄弟们,你们是精英中的精英,此次受训是为了保卫国家安危和保护城内父老乡亲的生命,这是你们的荣耀。你们是一支秘密受训的特种作战队,用到好处,你们可以决定此次战争的胜利,但是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只能给你们十天时间。”
刘乾开始安排体能训练科目。每人徒步跑到后山,砍伐一棵树桩,再扛树桩返回起点,要求一日负重跑二十公里,山路坑坑洼洼,倒是锻炼了大家的恒心和体力。
后山崖下,练习攀登科目。一百米的高度,需要上下攀登自如,主要利用手中的匕首做攀登工具,以突出崖壁的树根、野草、石头为依托,主要是锻炼勇气和求生的**。
宽敞的草地上,十个人进行徒手和器械格斗。刘乾演练截拳道和泰拳,每一个动作都是简单而致命的,绝对不会给敌人第二次反抗的机会,士兵个个练习得很卖力气。
鉴于特种作战任务,人员内部还需要一整套系统的专业语言和手势,相互联络方式分为手语和暗语,刘乾编写了小册子,里面有翔实的记述,每人一本,晚上睡觉前加强记忆,需要熟练掌握。
最后是弓箭和飞镖技能的练习,这是一门在古代就很厉害的技能。刘乾亲自做弓箭射击的示范,说:“无论是弓箭还是飞镖的射击,都需要很好的眼力和腕力,需要心的沉稳,手的稳健,只有如此,才会百发百中。弓臂和弓弦使力要均匀,箭头、箭羽和弓面‘三点成一线’。搭箭的手式主要有两种。一种是是以食指、中指和无名指勾住弓弦,右手勾弦,则箭杆在弓弣左侧。第二种是以拇指勾弦,用食指和中指压住拇指,右手勾弦,则箭杆在弓弣右侧……”
十天后。张士诚大殿。军事会议。
刘乾部署军队攻打城外的朱元璋部队。张士信责问说:“刘将军你是不是疯了?徐达、常遇春和南京援军正在集结,他们听说来了一个很厉害的女将军,正在准备攻打我们呢。你应该积极加强防御工事,为何却主动攻打他们呢?这不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吗?”
张士诚也赞同张士信的观点,他语言掌握分寸说:“刘将军,丞相说的很有道理。敌人现在兵力多与我们,我军攻打敌军是不是羊入虎口?前几天你不是还说,敌人就是要引诱我们出城吗?”
刘乾胸有成竹说:“大王,战场战机讯息万变,此一时彼一时。敌军正在集结阶段,他们的编制、部署、协同作战、任务下达……等等都还需要整合,现在他们的军营才是最脆弱的时候,也就是我们攻击的最佳机会。”
张士诚喜形于色说:“我们能打败他们吗?”
“虽然不能打败朱元璋军队,但是我们出其不意的攻打会导致他们手忙脚乱,辛辛苦苦的编制雏形就会土崩瓦解,他们不得不重新补充兵员,完善形制。敌人疲于应战也会延长他们集结军队的时间。我军果断出击却可以激发平江城的士兵士气。”
张姗和张士信质疑说:“万一狗急了跳墙,他们反咬我们一口,我们吃得消吗?”
“实则虚之,虚则实之,我们在最不应该出兵的时候出兵了,自始至终都不知道我们用的是不是诱兵之计。情况不明之下,他们不会贸然出牌,徐达和常遇春行兵打仗多年,不会犯这个低级错误,被朱元璋器重的女将军绝非泛泛之辈,她更不会冒险。”
张士诚咬咬嘴唇,下狠心说:“出这么大一张牌,我不相信刘将军仅仅是为了惊扰敌军,你就和盘托出吧?我张士诚支持你,哪怕为此丢了性命!”
刘乾情不自禁向张士诚鞠了一个躬说:“大王果然是刘乾的知音。没错,我后面确实还有计策,但事关成败大局,还不能泄露机密,请大王担待。”
张士诚看看大殿的文武大臣,看看面色紧张的丞相张士信,他似乎明白了,哈哈说道:“本王都被你吊足了胃口,既然是军事机密,我就先不过问了,本王就一心一意等你的捷报。”
普妮慌了,徐达和常遇春蒙了,徐氏姐妹和常仪华更是不相信,刘乾竟然率领平江城的军队攻打来了。徐达和常遇春大惑不解说:“我军此时将士众多,势力无疑已处在顶峰,刘乾这个时候来攻打,是不是受不了压迫,出来送死来了?”
普妮仔细考虑后,恨得牙痒痒说:“刘乾呀刘乾,你真是一只苍蝇,无孔不入啊。我军忙于集结,正处于真空时段,这个时候让我们打仗,就是想拆我们的架子!传令!取消集结编制,迎战!”
平江城外数百里都是士兵,空中硝烟弥漫,金属撞击声、惨痛呼唤声、呐喊助威声让这个世界充满了嚣乱,似乎有了战争就没有了安宁。黄沙在马蹄下铺天盖地,鲜红的鲜血早已将大地染红,刀光剑影中,千千万万的士兵都变成了被屠杀的野兽,一个一个地倒下,一个一个地践踏着尸体,继续倒下。普妮、徐达和常遇春疲于应付刘乾的四方攻击,因为准备不足,处处被动,一波一波的士兵被屠杀,朱元璋军队死伤惨重,恨得普妮捶胸顿足。
一整天的厮杀,太阳就快要落山了,如果老天爷再给刘乾几个小时,或许朱元璋的这些军队就要瓦解了。一旦天黑,平江城的士兵攻势就会大大减弱,普妮军队习惯野战,却可以利用黑夜掩护组织反攻,所以刘乾不得不撤兵。
平江城沸腾了,这是徐达和常遇春军队围困三个月来,张士诚取得的第一次胜利,这个胜利是个奇迹,而创造奇迹的人就是刘乾。张士诚在大殿非要为刘乾搞什么庆功宴,刘乾婉言拒绝了,说徐达和常遇春的军队不会善罢干休的,说不定会趁着平江城欢天喜地搞庆功的时候来偷袭,一定要加强防备。
其实刘乾的心情很不好,因为他在朱元璋的军队里看到了普妮,原来那个所谓的女将军就是她,这下倒好,普妮和他刘乾又成了生死较量的双方主帅,这新仇旧恨叠加起来又是一笔糊涂账。
张姗关心刘乾,问道:“怎么了?打胜仗本是高兴的事情,看你的脸色好像郁郁寡欢,为什么如此沮丧呢?”
刘乾就这么一个亲近人,他根本就没有拿张姗算外人,该怎么说呢?刘乾没有隐瞒说:“我的朋友普妮找到了。”
“在哪里?那你还不赶紧找她回来?你不方便没关系,你说在哪里,我去给你找回来。”
“你是找不回来的。”刘乾很痛苦的低着头说,“她就在朱元璋的军营里,那个你说的不知名的女将军,她就是普妮。”
“啊?你们不是朋友吗?怎么这会自相残杀起来了?”
刘乾就把普妮和自己的故事一一告诉了张姗,听完故事后,张姗呵呵乐了,她打死都不相信这是真的,什么特种兵、考古、天书、八卦璧、穿越时空……这些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就是神话,只不过讲这个神话的人是她爱的人。
刘乾哭笑不得,知道张姗一时半会很难接受,或许时间会验证一切。刘乾对张姗说:“你知道我为什么冒死攻打普妮军队吗?因为我有一个偷袭计划。普妮军队被我们攻打了一整天,士兵一定累得够呛,他们今夜肯定会养足精神,明天集结军队攻打平江城,我做要做的事情,就是趁着他们最松懈的机会,偷袭他们军营,这就叫‘奇袭战’。”
张姗说:“你训练的十个人能够躲过敌军的耳目吗?我觉得胜算不大。”
刘乾点燃一个蜡烛,然后掀开门帐,神神秘秘说:“你看这根蜡烛有什么不一样?”
张姗噗嗤一笑说:“装神弄鬼的,你也要当坏男人吓唬我不成?”
刘乾解释道:“烛火被帐外的风一吹,是不是往西偏移了?我们平江城西面是什么?”
张姗觉得刘乾不是在开玩笑,一本正经说:“平江城守城西面就是徐达和常遇春主兵营,据说三军议事厅就设在那里。难道你要像风一样吹到那里?”
刘乾十成把握说:“我早就算准了,今夜半夜会起大风,风向就是西面主兵营,我准备了几只大风筝。”
张姗忽然间什么都明白了,她紧紧依靠在刘乾怀里说:“此去生死不明,你不能去冒这个险,我不允许你去!”
刘乾轻轻地推开她说:“明天平江城必定被攻破,如果今晚我不冒险一试,你的义父张士诚和平江城的老百姓可能惨遭屠城的厄运,你我都会死去。”
张姗忽然哭了,她说:“刘乾你知道吗?认为你是‘奸细’那天起,我就深爱上了你。开始我以为天下除了义父张士诚,这辈子我不会再爱上一个男人了,谁知道你竟然闯进了我的爱河。”
刘乾怜惜地将张姗搂到怀里,安慰说:“你爱我,我知道。但是我真的不是你们这个时代的人,我接受你的爱,只会害了你,有一天我会离开,到那个时候你怎么办呢?”
“我不管,爱你一天我就心满意足,能够和你把酒言欢、同歌共舞一天,我即使死了也不后悔,来,今夜就让我为你庆功,就让我为你送行,
我就是你最深爱的礼物——”
“不行——我不能——”刘乾的嘴似乎被什么堵住了,帐房内的烛火灭了,爱一个人不需要任何语言,因为他们的心在交融,他们的爱河在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