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和地獄 《天堂和地獄》 压抑许久的情慾

作者 : 詩憶

自从淋了雨之後,曾翼衡就发觉自己感冒了。

他问自己:「哥德说过:『只要勇敢,自然会有神助。』这算不算是神罚呢?」

星期五的清晨,他一早觉得喉咙乾涩、头痛欲裂,原本打算吃几颗喉糖就去上班,结果刚下了床,他就开始头晕目眩,步履始终走不稳,於是勉强出了家门,叫了辆计程车直奔医院看病去了。

点滴吊了起来,也纔过了八点整,他从医院打手机去公司请假,又蹒跚地躺在病床上,因为他高烧卅九度,而且浑身酸痛无力。

迷迷糊糊中,他摆在床边的大哥大响了,他伸手去接,然後白依霏关切的声音传了过来:「听说你生病了?」

「只是发烧而已,不碍事。」

「严不严重?你听起来有气无力的样子。」

「还好,打完点滴我就自个儿坐车回家,顺便会去买杯烧仙草吃。」

依霏疑惑地问道:「你太太没在旁边陪你?」

曾翼衡苦笑道:「她出国去了,就我一个人在家。」他讲了医院的名字,又叨叨絮絮地告诉她,新婚妻子在外头快乐逍遥,觉得非常不舒服云云,後来发现自己扯了一大堆题外话,长长叹了一口气,不想再说下去了。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然後她终於再度开口:「我过了中午就去看你。」

「妳下午不是要上班?」

「我可以请特休,」她在他还没来得及婉谢之前,很快地说:「待会见。」

电话那头收了线,曾翼衡尚在药效和疲惫的双重发作下,也没多加细想,就很快地进入梦乡。

白依霏虽然觉得有些不妥,却还是赶著中午之前请假,硬著头皮去看他了。

刚到医院的时候,曾翼衡的点滴已经快要打完,可他还在昏睡,额头上放著些冰块,後脑勺枕著个冰枕,她在从新竹赶来的途中随便买了几颗苹果,正要坐下来的时候,发觉他恰巧醒了过来。

「妳刚到?」

「嗯。」

一旁的护士小姐开始收起空了的点滴瓶,又帮他量了下耳温,公式化地说:「已经退烧,可以回家休息了。」

曾翼衡微笑地看著她,依霏则跟在他身边,很快地招了计程车送他回去;等到计程车开到他家门口的时候,依霏本想把水果送到就回新竹,可是一进了客厅,她就发觉墙上的时钟显示时间已经超过下午叁点,便对他说:「我帮你煮锅稀饭再走。」

曾翼衡道:「别麻烦了,我可以自己弄。」

「你刚刚退烧,」不等他开口,她抢先说下去,音调尽量显得冷静:「病人一定要多休息。」

望著她,曾翼衡像卸了心头重担一般,顿觉轻松了起来;他耸耸肩,安分地坐在饭厅里面,然後打开电视,收看有线新闻台的报导。

依霏很快地煮好了简单的稀饭,随手煎了两个蛋,又从空空的冰箱捡了些高丽菜,炒了一大盘之後,就盛著食物上桌;曾翼衡坐在那儿,默默地研究她的背影良久,直到这一刻,他纔发觉自己有多渴望一道温暖简单的饭食,还有一个无比关怀他的女人。

於是他由衷地说:「谢谢妳。」

依霏满脸通红,柔声说道:「别这麽说,快吃吧,小心别烫著。」

他们在一种沉默而温馨的共识下一起用餐,比起以前所有共处的午间时刻,这回两人似乎更为拉近了距离;他们只是缄默地低著头,没有閒聊空泛的话题,也没有议论公司的实务与同事,却感觉彼此都能完全理解对方的存在。

见他不语,她更加纳闷。为什麽他会用这种眼神看著她?

吃完稀饭後,依霏边收拾著碗盘边说:「我削几颗苹果,帮你洗好碗了,我就回新竹去。」

「好。」

曾翼衡看著她的背影,忽地又想起他生命中的那两个女人;洛云自私,苏昉也是如此,对於他的感受,她们从来就没在乎过。要是苏昉也能对他如此体贴,该有多好?

「在想什麽?」她端了切好的水果走过来,便随口问了这麽一句。

「在想以前的恋人,」见她一脸惊讶的样子,曾翼衡苦笑道:「大学时代的事情,都过去了,只是偶尔回忆起来,还会觉得有些心痛。」

白依霏注视著他,没有说话。

「男人一生都爲了女人所苦。」他说。「世界上那些让人怀念并记忆下来的,都是些流血的伤痕,而且一直在溃烂。」

「恋爱似乎多半是痛苦的,」她记起自己那伤痕累累的初恋,庆幸自己早已月兑离那种痛楚,便说道:「只要事过境迁,再怎麽痛苦的回忆,都会慢慢消逝的。」

「真的吗?」

「嗯。」但她不敢告诉他,其实自己就是从这种状况下,花了整整叁年,纔慢慢复原。

「以前我总是想:如果不想要受伤,就要遊戏人间;如果不想遊戏人间,就得享受孤独;如果不想要孤独,就得学会受伤。只要能够忍受那种痛,久而久之,不就能免疫了?」

曾翼衡想起他曾经对苏昉付出的一片心意,还记得她不以同样的情爱为报酬,总是摆明著轻蔑他那长久的恋慕,回忆起自己对她的爱恨之情,曾经咒她会後悔,继而咒她会因为思念自己而忧病,本来也期待两人的友谊还能存在,渐而失望,终至绝望,那种情绪上的折磨一层深似一层,他内心的痛苦也一层深似一层!

他的声音沙哑,似乎还深陷於当年的情景:「我以前爱的女孩,不会喜欢上我,所以我在等一个像我一样爱她,她也愿意回应情意的人出现,到时,我就会在怀念她的影子里,慢慢褪色……然後彼此就不再觉得痛苦了。」

依霏问他:「洛云──我是说,你的妻子──她不就是你在等的人?」

「她是吗?」

曾翼衡同时也在脑海中扪心自问:自从结婚之後,我何时、又何曾期待过她呢?

忽然间,他发现依霏贴了过来,温热的双臂抱住了他,她脸上湿湿的液体滴在他的颈背,这是一个如此温柔的女人,感性而同情地拥抱住一个充满痛苦的男人。她拥著他,把脸贴在他脸上时,她只感到一股兴奋,没有罪恶感,也没有任何恐惧,这种亲暱的举动使她几乎喘不过气来,渴望和快乐的感觉彷彿梗塞住她的喉咙。

「我愿意跟你到任何地方,即使是地狱。」她喃喃耳语:「翼衡,这几年以来,我知道你一直很痛苦,我可以安慰你。」

「依霏。」

「我一直……我一直喜欢你,但你却始终推拒著我……」

「我已经结婚了。」

她感觉到他的不赞同,可是在**上,或者在情感上,他还在顾左右而言它,理智地希望能月兑离这种局面,而不会伤害到她的感情。

她呢喃著,想要告诉他自己的决定:「当你在我身边用那种神情看著我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吗?我可以帮你分担的!我愿意啊!」

「依霏,别这样!」

「你只对别人好……爲什麽你要对其他的女孩子笑?为什麽你就不能对我好一点?」

「我没有办法以同样的感情来回报妳。」

「我什麽也不要求,只要你能接受我就好。」

「妳会後悔的。」

「我不会。」

她心情一松,索性整个人偎向他,忽然感觉到他身体的微微变化,他的心跳很快,肌肤滚烫,她抬起头,凝视著他;她发现在曾翼衡的双眸中,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神情,那麽急切,那麽渴求,恰如她自身的写照。

恍惚中,她被带向他位於二楼的房间,房门一关上,他就开始亲吻她,那吻充满了热情,还有一种全身如焚的热度。

曾翼衡眯著眼,收敛起平常惯有的、对身边所有女人生疏而友善的眼神,犀利的瞳孔像两簇野火,他全身的热情像是大火燎原般,一发不可收拾!

她明白,只有一次,就这麽一次是无法浇息胸口那股随时要窜出的慾火,可是这种近乎狂野的气氛,还有他的目光,依霏只觉得胸口一股热燥,粉女敕地双颊不自觉地抹上红晕。

两人屏息著看向对方,前一分钟的暧昧友谊,在这一分钟已经变质成血液的翻腾,他们都感受到那股熟悉的亢奋,在她的允诺下,两人拥抱的身躯颤抖著,他们彼此晓得接下来会发生什麽,因此内心正交战著即将破灭的关係,而曾翼衡也渐渐克制不住自己,他们的唇舌沾黏、、碾压、廝磨,呼吸融为一体,而当火苗在体内蔓延,一切都已经无法阻止。

她不是有意让这事发生,而他也只是昏了头,两人无助地攀在对方身上,出轨和偷情的慾望,或许早在两人相遇并相视而笑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发酵。

太奇怪了,从来没有对谁有过如此强烈的饥渴,几乎是癫狂的慾望,体内就像是在烧把火似的。这是烧还没退的因素吗?

他滚烫又带有强力需索的热吻,如此地急切……如此地渴望,疯狂的举动,让她无力招架,只能瘫软在他呼吸急促的胸膛,而两人满腔的慾火,已经不是一个吻能够取代。

他,想要她!

他们剥除了身上的衣物,面对著她的身躯,他霸道的唇一次又一次不停地对著她索求、贪求,这个女子奉献的爱情,令他情慾更为高涨;依霏圆润的杏眼染上一层醉人的薄雾,不知道他是怎麽一回事,也不愿去多想,两个人在床上翻滚著,热情地探索彼此的一切。

抛弃了平日虚伪的淡漠,此时她就像盛开的花朵,如此地鲜明、美丽,他回应、目睹著她的奉献与感情,在心中那股压抑许久的情慾,就在交会的这一刻,瞬间瓦解崩溃。

彷彿是一阵狂风骤雨的震颤进入摇曳的曲调里,进入早春海上的波浪里,男与女永远合一在一体之中。

那天晚上,依霏躺在他怀里,这是她第一次在曾翼衡家里过夜,半夜里她是被他的梦话所吵醒的;他不晓得做了什麽样的梦,一直在喃喃自语,那感觉好可爱,沉睡的脸庞还多了点欢愉的表情。

只是一个幸福洋溢的睡意,却深深刺痛了她的心,她突然觉得自己好想哭;怕吵醒他,她小心翼翼地披上睡袍,脚步轻柔地走向门的那边,就一个人偷偷躲到厕所哭。

痛哭之後,她深深地叹了口气:就当它是一场梦吧,她告诉自己,一场始终会觉醒的梦,到了天明,昨日的一切,就随风而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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