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阳之战·佛缘 第二十七章 九门禁制之变Ⅰ

作者 : 孰不依

九重门门主西门君惠等人,救出禁闭幽冥界二百余年的西楚霸王项羽及其八千子弟,趁着夜暗,化成一阵阴风从鬼城平都飞旋而起,朝东北方向的长安城席卷而去。

风声鹤戾,草木飘摇,千里江山笼罩在茫茫月色之中。一道道青烟划过夜空,伴随衣袂飘扬的轻微声响,传来几声长叹。

项羽在空中一边疾飞,一边向下凝神俯视。自从绝命乌江迄今已二百余年,再不曾见过这片曾经熟悉的土地。透过朗朗夜色,望见八百里秦川依稀如旧,心中是那样的感伤不已。

当年千军万马呼啸疆场的情形似乎历历在目。自己率众与秦军大小数十战才夺下的江山,不想楚汉相争,数年之间江山易手,而今倒成了汉家天下。一种莫名的愤忿梗在项羽喉头,心中块垒不吐不快,故而深沉叹息。

项羽的每一道表情,哪怕一个细微的神色,都很难逃月兑虞姬那双洞察一切的眼睛。虞姬对项羽的心理活动揣摩得极其深透。虞姬见项王神色郁闷,立即明白项羽所思所想,便安慰道:“大王不必为江山易手如此挂怀。那刘季当年被我们打得落花流水、狼狈逃窜,何曾有过一丝帝王之象?纵然刘季以卑劣手段取去江山,这样的皇帝又有什么荣耀?”

项羽一听,果然大笑,豪爽的笑声随风飘远。“刘季是个窝囊废,刘季的子孙还能强到那里去!我项羽今天如果要将大汉天下再拿过来,那也如同囊中取物,有何难哉!”

西门君惠驭剑而行,担心九重门总坛遭遇麻烦,故急于回京。无意之间带动身后那一道道青烟愈飞愈疾,慢慢地形成了两片烟云,两片烟云泾渭分明,已相距甚远。

前面自然是西门君惠和鬼母等九重门中的护法、堂主,以及西楚霸王项羽、虞姬及其部将,九重门中的其他人众及那江东八千子弟落在了后面。

眼看就要到达长安上空。未曾想刚才还十分静谧的夜空,忽然窜起一片血光之气,象波纹一般一圈圈散开。其中更夹杂着魔影幢幢,似乎几个腾云驾雾的仙人在血光之中缠斗!

西门君惠疑心生暗鬼,本能地以为九重门总坛遭到攻击,指着长安城,对鬼母道:“不好了,看来右护法跟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动手了,我们得赶紧过去!”

一片血光之中,那几道魔影慢慢清晰,好象一共是九道身影。那九道身影如鬼魅般飘浮移转,一会缠斗在一起,一会儿倏地各自远远飘逸而去。身形变化之快,令人眼花缭乱。那些刚刚跟上的九重门人众、项王那八千江东弟子都略略变色!

项羽等人纵然艺高胆大,心下也是凛然。暗想如果自己卷入血光之中,在九道魔影缠斗下,只怕也难全身而退!

鬼母飘然接近血阵,望着那重重魔影,却奇怪地停了下来。大惑不解地对西门君惠道:“如果这是那些名门正派来与九重门为难,那右护法应当被九道身影夹攻。不过据老身看来,好象九道人影一举一动都象是右护法平时的习惯动作,不像是名门正派的人。右护法人称血魔,按说这血光之阵应当是右护法所发动,为何这血光之阵却与九道人影都相安无事,不仅相安无事,而且有点互为犄角的意思?”

西门君惠也不自觉地慢了下来,不再担心是否有人冲击九重门总坛,而是被这血光之阵和那九道配合默契的魔影所吸引。

半响,西门君惠喜上眉梢,才对鬼母道:“可能并不是有人擅闯总坛,而是右护法不择地方修行《九幽魔功》。右护法演练的招法可能是‘幽冥九影’。看来右护法的《九幽魔功》又见进展了!”

西门君惠等人在敦学坊前落下云头,着人去通禀右护法哀章。不一会,几道人影从敦学坊疾射而出,最前面的果然是右护法哀章,满脸大汗的样子,显然是刚刚结束修炼。

西门君惠见哀章过来,突然收起刚才的喜色,面无表情地道:“恭喜右护法,你的《九幽魔功》看来又增加了几份功力。好象对‘幽冥九影’已经有些心得了。不过,今后练此魔功还是要到荒野之地才好,以免被那些所谓的正道人士发现总坛所在。”

哀章本以为众人会恭贺之声一片,没想到弄了个不冷不热。正有些尴尬不已,却又看见随后而来的那一道道飞旋不止的青烟,知道西门君惠等人此行如愿以偿,又兴致勃发,道:“我这点本事差劲得很,有啥子值得吹嘘的嘛。门主这一回到鬼城平都,才是真的该吹几句。只要有西楚霸王项羽来帮我们九重门的忙,那我们九重门还怕哪个不成!”

西门君惠“哼”了一声,道:“右护法,休要多嘴,还不接众人进去!”

在西门君惠等人赴鬼城平都之前,留守的九重门众人在地宫之中已经按八卦方位布设好禹王九鼎。所以进了敦学坊,西门君惠便领项羽等人众直奔地宫。

布设在地宫高台上的那些禹王鼎,构成一座高耸的法坛,一感应到项羽等阴魂现身,禹王鼎顿时光芒大盛,每一座宝鼎周围都红光晶莹,红光围着宝鼎由慢而快旋转不停!

按八卦方位所排列的八尊宝鼎,每两尊宝鼎之间相隔数十丈。宝鼎自中央横向射出一道红光,这八道红光片刻间连成了一体,形成了一具十分醒目的红色光圈。

还不等所有人反应过来,那八尊宝鼎又同时向上呈弧形射出红光,形成一道壮观的红色光墙,终于在高空之中,融会于一点。

这些红色光芒自交融之处凝聚成一道强大的光柱径直下落,正好注入中间那一只宝鼎之中,中央宝鼎在红色光柱的冲注过程中微微颤抖。

以九座宝鼎为根基,以片片红光为屏障,一座巨大的血色营帐横空出世!

众人正在凝神静视之际,突然听到轰的一阵欢呼。原来是随着项王而来那江东八千子弟幻化的一道道青烟,发出一阵惊雷般的炸响!

众人不知何故,疑惑地望着项羽。项羽哈哈一笑,道:“无妨,一定是兄弟们望见禹王鼎欢呼雀跃!”

西门君惠接过话头,环视众人一圈,微微笑道:“在这些阴魂眼中,这座血色营帐就是恢宏的殿宇,是阴魂绝佳的庇护之所!焉得不山呼海啸一般!”

项羽理解那些士卒的心情,便一招手,示意那数千道青烟径入九鼎之中!

刹那间,四周阴魂如无数道细小的、闪电一般的白色异芒升起、盘旋,而后迅猛射向坛中禹王九鼎,一隐而没。刚才车辚辚、马萧萧,山呼海啸般的八千士卒都隐身禹王鼎当中去了!

西门君惠对站立一侧的项羽和虞姬等人道:“各位也一路奔波,十分辛苦,不如也隐身禹王九鼎早些歇息。如有事商议,可差人现身,吩咐地宫中的守卫通知我们即可!”

项羽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也告辞。天色已近五更,西门先生与诸位也该休息片刻了!”说完,朝西门君惠等人一拱手,项羽、虞姬及其他部将,均化成一道道青烟,也都投入宝鼎去了。

项羽及八千子弟隐入宝鼎之后,那一片血色营帐也就慢慢隐去,依旧是一座普通的法坛。

长安未央宫。

守卫九门的酂侯萧何,乃大汉三杰之一,心思极为慎密,这些天却有些心神不定。萧何站在城门之上,暗自思忖:“自从上次崆峒山白帝宫的女主人鬼母和玄鹤洞洞主西门君惠试探九门禁制后,汉宫九门反而平静无事,不知为何?”

这种平静在萧何眼里却是极不平静:“汉宫九门虽然无事,但长安城中却集聚了一批来历不明的人物。近来各种神界人物更是频繁来去,这是多年来极不寻常的现象。今夜最是蹊跷,血光之气漫浸全城,阴风惨惨遮星蔽月。难道那白帝宫的女主人鬼母和玄鹤洞洞主西门君惠正在策划什么诡计,要向九门禁制下手?”

萧何抬头望着诡异的夜空,从夜鸟的凄厉鸣叫当中似乎还能嗅出血腥之气,心头寒意渐深。“如果白帝宫真的是想破除九门禁制,那他们的意图就不言自明,明摆着是要篡夺大汉江山。我萧何作为九门守护神,决不能坐以待毙。这该如何是好?”

萧何奉九天诸神之命守护天子宫室,不可擅离九门。虽然感觉到长安城危机四伏,但又不能离开天子九门去详细打探,所以对外界的变化只能是雾中看花,若明若暗,这可愁坏了萧何。萧何在城门之上来回踱来踱去,苦寻应对之策。

一串宫灯从未央宫徐徐而来,萧何不经意地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是一队羽林卫,而后是撑着灯的数名宫女,再往后则是一抬大轿和殿后的卫士。萧何一边踱步,一边偶尔望一眼逶迤而去的那串灯火。在茫茫夜色之中,那一串宫灯便形如游龙一般,飘逸伸展,萧何看着看着便入了神。

直到那条游龙没入夜色,纷纷熄灭,萧何才回过神来。正要转头而去,忽然想起点什么:“对呀!长乐宫位于长安城的东南角,未央宫位于长安城的西南角。刚才游龙所去的方向不就是长乐宫吗?那刚才大轿之中的多半就是长乐宫王太后了。据说王太后对大汉天下忠贞不二,出入未央宫又畅通无阻,将来有事,足可托付。不如冒险……”

正如萧何所料,刚才那抬大轿中就是长乐宫王太后。原来王太后听说安汉公王莽勤于国事,常常彻夜不眠批阅各地呈批的简牒,不免心疼。便令人准备了夜宵,亲自送往未央宫,嘉勉安汉公王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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