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他顺势更加贴近她,笑道:“为何不能?我的史节大人。”
舒长歌无言,在这人的手下,从来就不可能占到半分便宜,她被他揽在巨大的宽袍之下,只能仰着头,双目似火,狠狠地盯着他看。
“王爷,您在做什么呢?”宫素看了怀中那人一眼,淡淡的撇过脸,舒长歌这才看到,凌亲王手中宽刀,被他以掌拦下,白净的手掌,压住锋利的刀刃,薄刃快刀竟然无法再进一寸。
这人竟然刀枪不入?
“宫素,你这卑鄙小人,你献计与我,说要助我一臂之力,你满口胡话!”凌亲王见到刀锋被拦,重见宫素,更加觉得怒火攻心。
他皱皱眉,“王爷,您在说什么呢?”
“宫素,你帮我,你帮我杀了太子,我得了天下,分你一半,你我共拥江山,快,快帮我杀了他!”
挑挑眉尾,柔软的衣袖似强韧钢丝,衣袖翻卷裹长刀,“哐当”一声长刀落地,他眉尾似刀锋落下,终于展颜轻笑:“王爷,您在想什么呢?”
衣袍落下,屋檐底下,五千将士望着披头散发,失去理智的凌亲王,沉默冷淡。
更远处的街巷之上,是衣着光鲜的朝廷命官们,他们聚拢在史节府里,他们跟着宫丞相赶到此处,他们看见无能太子被凌亲王逼得节节败退,身负重伤,他们看到,若不是宫相来的及时,今日凌亲王的废太子谣言,恐怕就要成真。
他们惊恐而又议论纷纷,指指点点不敢靠近。
轩辕诩被宫素一掌拍入人群中,此时仰头望着屋檐上,笑着转头拍了拍身边小许的肩膀,赞扬道:“做的不错。”
“主子妙计,让宫丞相与凌亲王在百官面前相争,必有一败。”小许咧嘴一笑,混在人群中,俨然是刚才在舒长歌府里的管家。
轩辕诩也懒懒往墙角一靠,他左臂袖袍上全是血,墨发掉下来几缕,平日里优雅华贵的样子不见,衣袍在脚边散开,有些颓然。
“叫了一声表舅,不利用一下死狐狸,我这心里,翻来覆去,想着不痛快呀。”太子殿下窝在墙角里面,闭上眼睛,干脆装起了地痞无赖。
屋顶上。
“王爷,您假传圣旨,扣押太子亲卫队,教唆御林军,弑杀太子殿下,欺上瞒下,大逆不道,您,是要反吗?”宫素眼眸淡然,把玩腰间金色络丝。
“宫素,你……”凌亲王兵器月兑手,指着宫素,说不出话来。前不久,宫素到他府上,与他商议废储君一事,他虽然知道这只狐狸不可信,但是,怎么也没有料到他此时会反咬一口,一脸置身事外的态度,心中悲愤怒然,不由就要将宫素的所作所为全部抖出来,“是你……”
众人只见屋顶上,蔷薇色的袍子翻飞闪动,宫丞相拎着在凌亲王手下死里逃生的女子,欺身而上,他衣袂生风,割裂空气翻飞簌簌。
舒长歌在他手上,见他薄唇微动,快速的说出一句话,而对面凌亲王神情一滞,望着前方麻木不仁的御林军,和议论纷纷的朝廷百官,双膝一软,跪在屋檐,撞破碎瓦。
她一愣,心中暗道不好,就听见耳边传来轩辕凌悲痛欲绝的声音:“本王鬼迷心窍,权势封心,妒忌太子一位,今日伏击不成,大势已去,无脸面对军中将士,唯有,以死谢罪!”
底下,轩辕诩凌冽目光射来,不朝别处,却是盯着宫素似笑非笑,眯着眼睛的一张脸,他很想,很想在宫相的脸上画上两把巨大的叉叉,以泄心中怨气。
“使不得啊王爷!”果然,此言一出,挤在街角的官员们惶恐了,纷纷提着衣摆,避开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上前跪下劝慰:“王爷,使不得啊!”
“王爷是我朝将领功臣,怎能为了如此小事,轻贱性命啊!”
“是啊,王爷只是一时冲动,鲁莽行事,陛下定然会看在王爷过往功绩,不会追究,王爷,您要三思啊!”
“王爷……”
舒长歌心中刹那之间跟炸了一样,这是什么世道!
假传圣旨,弑杀储君被说成是小事,罪恶深重的人还没有举刀自裁,就有人纷纷上前阻拦,真正的受害人躺在墙角,一条胳膊快要断了,竟然无人问津,文武百官上前阻拦凌亲王,竟然没有人朝轩辕诩看上一眼。
是,不过是个废材太子,今日凌亲王没有得逞,迟早也有别人来下手,官员们忙着投靠强硬势力,无人理睬,也是自然。
“美艳小猪,我送你的升迁大礼,还喜欢吗?”宫素附耳在她肩上,细碎的嗓音摩挲着她敏感的耳垂,眼神挑衅的送到轩辕诩面前,存心要挑起他的怒意。
轩辕诩却不屑看他一眼,撇开眼神,小看他家小歌儿,自作孽……
“唔!”众人只听见一句闷哼,然后就见一向注重风度的宫丞相,宽大的袖子垂下,隐晦的遮住某处,脸色表情,青紫交替,似是十分难受。“丞相大礼,下官受不起,这一下,算是回礼,下一次,若有机会,下官一定大礼奉送。”舒长歌收回顶出的膝盖,冷哼一声,连连后退,飞身下了屋檐,懒得再看那些嘈杂的官员们假意哭劝,也不耐烦再看凌亲王的无耻之态。
弯腰小心翼翼的伸手扶起墙角的轩辕诩,容颜温和,笑意温柔,像是生怕惊动他的伤口。
“走,我们回家。”
***
历和二十三年,乾京之中,发生了一场不大不小的波动,气焰嚣张的凌亲王带领五千御林军,在城南围剿太子,未遂,欲自杀谢罪,被百官拦下。后,陛下知闻,怒不可竭,令人打凌亲王入冷宫,面壁思过,为期两年。
史节府。
“舒姑娘 ̄舒大人 ̄舒嫂嫂 ̄!”一声比一声拖得长,一声比一声拖的婉转,一声比一声绕的弯儿上扬。轩辕灵儿在舒府后院里,坐在她七哥命人专门为舒长歌特制的花藤椅上,吹着凉风,喝着冻茶,黄莺鸣啼似的声音,恨不得传的每个人都知道。
“你最好收回最后一句称呼,不然我就让人拆了花架,烧了藤椅,泼了冻茶。”舒长歌从屋里出来,坐在她身旁,拿了一块点心,递给桌子上面的骨头。
“小姐,九公主性格耿直,就爱开玩笑,您又不是不知道。”菡萱这几日与九公主走的亲近,两个年纪差不多的丫头混在一起,没个主仆之分,人前舒长歌偶尔还说上一句,人后她不被这两个小丫头整服,就是天下太平了。
“就是就是,”轩辕灵儿咯咯的笑,“我偏偏要叫,我七哥说了,你总会是我的嫂嫂,我要叫的你舒府上下,全部的人都听得到,我还要叫的全乾京,都听得到,叫你的那些情敌们,听了之后,在家里气的跳脚!”她恶作剧的摘了一颗葡萄给骨头,骨头一口咬下,酸的猫脸变形,龇牙咧嘴,追着自己的尾巴直吐舌头。
“你七哥没个正经,你也没个正经呀,学谁不好,偏要学你七哥!”舒长歌啐她一句,想到轩辕诩,心里飘过淡淡的情绪,也不知,他的伤口好了没。
城南一战,凌亲王入冷宫,陛下对轩辕诩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后宫中,太子生母,那位南齐娘娘知道之后,很是生气,命他在府中静思己过,三月为期。
“唉……七哥和金羽卫都闷在府里不出来,我也只能在你这儿清静清静了,烦!”轩辕灵儿双眼望天,一张小脸鼓的跟包子似的。
官后后你。舒长歌不语,轩辕灵儿年纪虽然年纪小,但是毕竟是一国之公主,早早就有各国世子王爷前来提亲,只是陛下怜惜这个女儿,让她自己挑个好的,她在宫中躲不过那些嬷嬷们的催促,只好来自己这里避难。
两人心中都有事情,说了几句之后,发呆的发呆,逗猫儿的逗猫儿,午后的院子里面安静祥和,丫鬟打着蒲扇,下人端着冻茶,宁静清闲。
“主子,门外正阳郡主大驾。”
府中侍卫前来报告,打破宁静的午后,轩辕灵儿听到之后,“唰”的一声,腰板挺直,双目转的滴溜溜,黑白分明,惊喜的望着舒长歌。
“你这样看着我干嘛?”舒长歌蹙着鼻子,问通报的人:“正阳郡主是谁?”Pxxf。
“我知道我知道!”轩辕灵儿干脆跳起来,兴奋的举着手,“正阳郡主,威远大将军嫡女,自幼学武,人如其名,大大咧咧,刚正阳光,是乾京有名的一根筋郡主,特别爱好打抱不平,见义勇为,一般的世家子弟,见了她,都绕着走,生怕自己被这位郡主找事儿!咦,她来找你干嘛?”
舒长歌也不知道,她跟这位郡主八竿子打不到关系,她来找她做什么?
“啊!”轩辕灵儿一拍双手,“我怎么就忘记这回事儿!正阳郡主和常仪郡主一样,是七哥的未婚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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