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从来都是众星拱月,给人捧在心尖尖上的明珠宝贝儿,几时给人说过如此难听的重话?
听得羽小爷一番不带脏字的犀利毒辣,当即气哭了眼睛,指尖指着他,急喘气道:“你——你——你——”一连的三个‘你’,却始终邋遢不出个下文。懒
羽小爷抬袖拍了她手腕一记,冷笑道:“你你你——你什么你,说话结巴呢,牙没张齐呢,还尿床呢!”不过是个黄毛野丫头,还敢跟他呛声?也不掂掂自己有几斤几两!
切!晦气!
心里憋得慌,不成,再切一个!
正扶着楼梯隔山观虎的齐流芳,听着羽小爷语不惊人死不休,一句‘还尿床呢’,手一滑,差点踩空交代在这里。
抓稳扶手,徐徐走出。顾不得二月涨得通红的小脸,瞬间破功爆笑出声,“哈哈哈——二月丫头,难得见你也有吃鳖的时候。”亏得他还以为他这活泼得过了头的妹妹,当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呢。
恶人自有恶人磨,这话说得果真是不错!
“五哥,你个混蛋!见着自己妹妹受人欺负,你不帮忙也就罢了,居然还——还——哇……”骂着骂着,居然就哭了。
见着楼梯口堆满了,一个个争先恐后伸着往这边看的脑袋,樱落扶额,一阵头疼。
齐流芳也发现了周围气氛不对,老脸尴尬。忙上前拉了拉放声嚎啕的二月,小声道:“小姑女乃女乃,你甭哭了,那边的人正看你笑话呢。”虫
二月身子一抖,噙着泪花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二楼的梯口果然挤满了看热闹的人。忙擦干脸上的泪水,恶狠狠地瞪了齐流芳和羽小爷一眼,凶残道:“齐流芳,羽小爷,看我今天晚上不整死你们!”
齐流芳打了寒颤,羽小爷若无其事地‘哼’了一声,牛哄哄地别开脑袋,心里边也有些开始发怵。
“楼梯那边的几位兄台,你们是想现在走人呢,还是想过来喝一杯茶?”樱落见身旁的战火暂时停歇,眼神一斜,一脸皮笑肉不笑地盯着那边变了脸色的几人。
“打扰了,告辞!”仓促的告别声离去。
听着几声滚下楼梯的惨叫,二月心里好像平衡了一点点。过来挽着她的手臂,抽着鼻子道:“还是四嫂对人家好。”不像她那乱没良心的五哥,简直坏透了!
重新坐下,二月便就所谓的‘事后惩罚’打开了话匣子。不过仍旧坚持神秘的她,还是没有明说,惩罚的内容究竟是什么。只啧啧摇头晃脑道:“晚上自有分晓。在此之前,我们得先准备一些东西。”
见她笑得很是碜人,羽小爷和齐流芳纷纷扭开视线,自欺欺人地装作没有看见她的邪恶。
二月领着樱落三人到了一家成衣店,吩咐成衣店老板,拿来几套现成的衣服,推给羽小爷和齐流芳。
又自己动手从架子上取下几件,男的女的都有,一股脑推给了樱落,推搡着让她去里边隔开的储衣间,试试合不合身。
樱落试穿完所有的衣服出来时,就见得羽小爷和齐流芳,眼神古怪地瞪着二月。
想是二月分给两人的衣物,故意挟私,存在不妥。小孩子心性,便也没往心里去。将手里搂着的衣物还给了衣店老板。
二月放下手里拿着观摩的碧玉绶带,忙靠近她问道:“四嫂穿着可还合身?”都是照着她的身形尺寸特别赶制的,应当不会不合身才是。
樱落点了点头,笑道:“还不错,像是量身定做的一般,很合身。”
本来就是量身定做的呀!
二月低声嘀咕了一句。
“什么?”樱落抬眼看过去。
“没什么。”连忙摇头,拉过老板到柜台结了帐,报了个地址让他帮忙把衣物送过去,回到樱落身边,重新挽上她的手臂,笑道:“在黑夜来临之前,我们就先在街上逛逛,打发打发时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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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几人在外边用过了早饭,便开始了对皇城的游逛。晚饭时,仍旧在外边解决。眼见着天色渐沉,二月出声道:“各位,时候差不多了。”
一听她说这话,羽小爷和齐流芳顿时绷紧神经,像是压抑着什么扰人的情绪,面部表情很是僵硬扭曲。
樱落颔首,停下脚步,满是笑意地看着她,“且先说说惩罚的内容吧。”
“内容很简单,”二月含笑摇着手指,食指指尖陡指向前方三十米处的烟花巷,“醉花楼,想来五哥定不陌生。”涟夏皇城最大的烟花场所,自诩万花丛中过的他,自是流连过的。
给她指名的齐流芳,不自在地咳了咳嗓子,余光偷觑了樱落一眼,拉过她到旁边,贴耳小声道;“你这丫头,跑妓院门口到底想作甚?”
一把拍开他拉着自己衣管的大手,二月看都不看他,直接黏糊到樱落身旁,巧笑倩兮道:“四嫂也好奇这青楼里边,是怎么生个排场和模样的罢?”
樱落正觉得‘醉花楼’好似在哪听过,凝眉回想间,闻言,但笑不语。不晓得她堂堂的一国公主,来这世人眼中的污秽之地,究竟想做些什么。
羽小爷一听到‘醉花楼’,脸色丕变,忙伸手将樱落扯到身后,狠狠地瞪着二月,厉声道:“你拉瞳瞳到这风月场所来
,究竟想干什么?!”他真想一掌劈死她!
二月毫不畏惧地抬眸,反瞪回去,“都说了是惩罚,针对的对象自然是你和五哥。”
转头看了看脸色稀疏如常的樱落,郑重道,“我不会让任何臭男人,靠近四嫂周围的三丈以内,你就甭瞎操心了。”四嫂是他的瞳瞳,不也还是她二月的四嫂么?她怎可能乱来?
樱落摇头叹了叹气,拉开羽小爷,眼神平静地看着二月,微笑道:“你自己有分寸便好。”
对于古代的妓院,要说她一点不好奇,那铁定是骗人的。若说她好奇,细想想,也不过就是那样的地方而已。
为避免扫了二月的兴,樱落扯过心不甘情不愿的羽小爷,走到旁边酒馆,事先准备好的临时换衣间。自己先行进里边换上了一袭月牙白的锦衣,青丝挽起以一碧玉簪固定,风度翩翩地走了出来。
等候在门边见着她出来的三人,眼睛登时一亮,给她再合适不过的男装打扮,生生地惊艳了一把。
何谓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看着气若空谷幽兰的她,三人今儿个算是真正地见识到了。
“四嫂,真俊。”对上咫尺间那张介于少年与少女间的俊美面庞,二月突然发觉自己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了几拍。怔忡的小脸茫然仰起,在不小心撞进她眼里,那一汪澄澈透明的秋水时,脸颊竟火辣辣地烧灼起来。
怎么办?她好像有点对男装的四嫂,一见倾心了……
见妹妹一直盯着仙人一般的四嫂看,齐流芳暗叫了一声‘糟糕’,抬手敲了她额头一记,嗤笑道:“二月,今晚你还是费心,别让那些见着俊俏男人饿狼扑食的女人,靠近四嫂的三丈范围以内才好。”
二月闻言一个劲地点头,仍旧舍不得从她身上回神。
羽小爷鄙夷地白了二月一眼,有些担忧地看着笑容清逸的樱落,“瞳瞳,你真的要进醉花楼么?”那里边,可是有齐泠墨的老相好在坐镇啊。
樱落颔首,“既然已经来了,自是要去的。”转头看向一脸花痴盯着自己的二月,无奈笑道,“小丫头,也该说说惩罚的相关事宜了罢?”
二月忙收回迷恋的视线,很是尴尬地笑了笑,侧首看向仍未换装的羽小爷和齐流芳,“听说今晚醉花楼会举办一个,争美大赛什么的,二月希望二位合力,一举拿下花魁的宝座。”这便是惩罚的主要内容。
“二月妹妹,你脑壳抽风了不是?且不说羽夫人是你四哥的小妾,就你五哥我,可是货真价实的男人!”
齐流芳听着她荒诞的想法,真有想上前剖开她脑袋瓜的冲动。这么荒唐的事情,她怎么就想得出,做得出?
“二月,我也觉得这样不妥。”樱落沉思半晌,出声道。
羽小爷还好,齐流芳男扮女装是个怎生模样,心理承受能力有限的她,想想还真是凌虐她的神经。
“话又说回来,二月,为甚这惩罚,你一定要选在青楼?”她并不是那种为了恶作剧,就什么都不管不顾的女孩子。
二月吐了吐舌头,“四嫂英明,二月听说今晚的争美大赛,不问出身,不分年龄,甚至不论男女——只要能将现任的花魁水无嬛,拉下花魁宝座,就能获得黄金千金。”这对于心系黑禾巷,数百号人民生大计的她来说,自是求之不得的大好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