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莺抚着雨霏的手不由得颤抖起来:格格在说什么?为什么如此奇怪,她竟一句也听不懂?她自小就觉得自家格格和旁人不太一样,此刻,这种感觉愈发深刻了。
“格格说的是什么?”梦竹轻声问,语气中带着担忧。
海莺回过神,用帕子擦着雨霏额头上的汗水,改笑道:“哎,哪里能听得清楚,格格这样含糊不清的。过不久,就会醒的吧?”其实梦竹实在是一个可以信赖的人,但她却还是没有对梦竹直说。或许,这种关乎雨霏的私事还是少些人知道好些吧。
“我想,快了。今晚我们就在这守着,或许就在今晚。”梦竹点头,并不再多问,在这些事上,她分寸拿捏得很准。
已经过了子时,房中坐着的两人都不敢倦怠。雨霏仍旧蹙着眉头,头上的汗被海莺一次次擦干,又一次次溢出,口中吐出的话语声音时高时低,却一直没有停歇过。梦竹以医药为道,从不相信什么歪门邪术,但看着雨霏此刻的神情,又想起海莺说过之前从未发生类似情形,她不禁怀疑,雨霏如此是否是受了魔怔所致。
“海莺,你家格格平时可求过什么护身之物贴身携带?”梦竹对自己的猜测很不屑,声音没什么底气。
“倒也没求过什么…”海莺一边思索一边回答。
“哦!”她猛然记起一事,“格格从小就随身带着一个雨瓶,里面装着的是格格出生那日降下的雨水。嗯…就是这个。”她跑到雨霏身边,模出一个被系在雨霏腰间约莫两寸的瓷瓶转向梦竹。
梦竹走上前,仔细的瞧了瞧海莺手中的瓶子:瓶月复较鼓,口径不长,没什么特别,只是工艺看上去是上好的。她接过来,刚一触及,就险些将瓶子从指间滑落。瓶身出奇的冰凉,像她初雪时采摘的灵芝,不是彻骨的寒,但人稍一触碰,也会不由得发抖。
海莺显然看出了她的惊奇,回应道:“格格出生在初春,天气还未转暖,那日雨雪齐下,所以接来的雨水十分的凉。”她自然知道,这是无法自圆其说的,但她至今也说不出这是什么缘由。“姑姑暂且就这样想吧,就如当格格是雨神一样。”
梦竹淡淡的笑了笑,将瓶子从雨霏腰间解下,放到雨霏手心。
“姑姑这是干什么?”
“我只是试试,这个瓶子是不是会有功效。手通四脉,如果这瓶子的寒气可冲撞格格体内的淤结,或者症状可得到缓解。”
仿佛是因为捧得了雨瓶,雨霏的不安逐渐减退了,汗也不像刚才那样不住的渗了。海莺和梦竹皆欣喜起来,目不转睛地期盼会有新的进展。两人一直做到寅时,雨霏的情况却急转而下,转而浑身发抖起来,眼角竟有泪滑下。海莺赶紧上前抱住雨霏:“格格,格格,你怎么了,你是不是冷?”雨霏抖个不停,口里还是振振有词,梦竹瞬即将雨霏手中的雨瓶取下,抬起她的手重新把脉。
结果如她所料,脉象紊乱,自雨霏昏迷后从未有过的情形。她从袖中取出一根银针,毫不迟疑的插入雨霏食指之中,乌红的血从针孔流出,雨霏一阵痉、挛,惹得海莺本能的放手向后退去。梦竹见势又将第二根银针插进雨霏的中指,雨霏喊了一声“不要!”,猛坐起来,一脸的泪痕,惊魂未定。
“格格”,海莺扑上去,想止住雨霏颤抖的身子,却发现雨霏正在抽泣,仿佛一个被抛弃的孩子,无助至极。“格格,梦里是不是很可怕?现在好了,你醒了就好了。”
雨霏还是没有理睬,自顾自地哭着,旁若无人。梦竹取下她指上的针,把她掰过来,轻耸她让她抬起头,她满脸泪痕,哭得愈发凄厉。梦竹狠狠心,“格格,对不住”,一记耳光甩在了雨霏被泪打湿的脸上。
海莺一阵惊呼,重重把梦竹推开:“梦竹,你在做什么?”
“海莺?”雨霏微弱的声音缓缓传来。
“格格!”海莺顾不上方才的怒气,欣喜万分的看向雨霏。梦竹擦擦脸上的汗,也会心的笑起来,总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