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
我镜花水月般爱情感觉的消逝,再就是梅子远嫁济南。那也是2000年的事情了。梅子走以后本我也没有什么伤心的,我只是惋惜失去了一份纯真的同学之谊。
千禧年,同学们成家的可真多,张静也是在那一年,进欣也是。那一年我二十三岁,梅子二十四岁,张静和进欣二十五岁。
如果说那时候我的感情纠葛有梅子和张静两条平行线,张静有我和建昌这两条平行线,那么梅子也有,那就是我和一个叫郑良云的大学生。这使我感到个人生命的复杂。但梅子也没有嫁给大学生,而是远嫁省城,选择了第三条线,对于这第三条线,我却无从说起。
梅子在信中提到的“我也并不是没有人追”,到底是指姓郑的大学生呢还是指济南的第三条线,我很不清楚,大概两者兼有吧!但她对我可爱的追求一下子就使我茫然。
姓郑的大学生高高的个儿鼻梁上架着副厚厚的近视镜,两千年梅子订婚的时候他已经快毕业了。他学得是美术,四年的本科。和梅子和我曾经是一个班。当我和笔友李仙通信的时候,他们也正热情的进行革命通信,当我和李仙不再通信了他们还是一如既往,当我和梅子都毕业了,梅子还是很真诚的和他交流初踏社会的感慨。他们的鸿雁传书之情应该很深厚了,而我和梅子却没有如此的交情。
起初他们的交情我是一无所知,到郑良云毕业以后我为他接风洗尘的时候,我才知道这其中的故事。但我对梅子追我的客观事实却缄口不言。我能够单独为良云接风洗尘说明我们还是有点交情的,但这小子参加工作以后却没有再找过我请客的意思,很没良心。还有,我曾经给他打过一次手机,小子大概正粘着刚认识的女朋友欣赏他的拙作,对我爱答不理的,也使我很窝火,见色忘义呀。
据姓郑的同学讲,梅子快要结婚的时候他才知道的消息。他和梅子是在一个同学的餐馆里见的面。郑大学生质问梅子,为什么不等他回来?难道这么多年老同学的感情就不了了之了?我知道我家庭情况是不好,父母长年有病,还要负担我的学业,可是我今晚要告诉你梅子,我真的是爱你的!虽然我从经济上没有资格说这些话,但我只是要让你明白!你不觉得你结婚太仓卒太匆忙了吗?梅子只是哭,一句话也没说。我说我不太相信这个事实。郑良云就说,不信你去问谁(指饭馆老板同学)。
那晚,我和他喝得酩酊大醉。不过没哭。郑良云的心理素质挺好,梅子结婚的时候他都随礼了,梅子结婚的喜筵他也参加了。
郑良云的家庭状况是挺困难的,梅子当初是否是因为他无助的家庭才会直奔我这个主题?我不敢说。因为她当初是那样对我痴心妄想,连连受挫死不悔改,以为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别人的情感很难用我独白的语言说出来。
如果要说清楚梅子当时的想法,那只有她自己了。
郑良云毕业后吉星高照,顺顺利利的进了一所中学成为诲人子女的美术教师。当时全县唯有一所中学需求美术人才的老师,并且只招考一位。通过考试,良云进了前三名。当时他一穷二白的家庭使他根本没有把握能够走进教师的行列,他也了解到其他两位毕业生都是有着相当底实的关系。但后来在体检政审的时候,那二位一位有轻微的先天性心脏病,一位在学校因为打架斗殴被记了大过处分都被打入令册。只有此君是历史清白身体健康的,此君便鲤鱼跳龙门平步青云跻身教坛。
据说,美术老师在这几年特吃香,学校的高考升学率全靠它来投机取巧的拉动,教师的待遇也今非昔比了。所以,此君应该活得很滋润很舒坦。我曾在报纸上看到他的一副工笔,下面署名“××书画协会会员郑良云”。
梅子要是知道良云能走到这步田地,不知道会如何感想?假若她当初确实是对他有那点意思的话。
我不知道梅子现在过得好不好?我希望她富贵又快乐起来。
如果把梅子要和我好的那段时光和她和良云对我来说暧昧的关系叠合成一个故事,显得真是滑稽。这里面孰对孰错,孰真孰假,在我脑海里一直形成一个大大的问号。也许,这就是生活的本真,对错交织,真假莫辨。
所以,不能较真。
如果客观的描述出来,那就是一部不同个体的生命旋律。可是我连自己做过的事情都不能说清楚弄不明白,我只能主观的说说自己说说别人。我称自己或别人觉得我做的荒唐的事情叫玩世不恭。就如一部小说中不同的主人公,作者好似没来由的对他们的心理语言做了那么多细微的描写刻画,结局却没有告诉你谁是正义的,谁是邪恶的,谁是好的,谁是坏的。只有让读者去唏嘘感叹人物性格的复杂,命运的无常。
在现实世界里,人们都活在一个小我中,都喜欢自以为是。
但确确实实,我爱情的纯真感觉因人性的复杂就此消失了。
梅子说:“……你是否能坦诚的面对我对你的这份情?等待好辛苦,思念好漫长。欲哭无泪,只是心痛。为什么没有回音?我只是期待你的一句解释,而这吝啬的一点要求你都没有满足我,你总是沉默。这段日子给你写信,我觉得是释放我一生的力量,压抑了这么多年的感情向你没来由的倾诉。不要怪我!我脸颊上流着的热泪,是我内心深处的真情的流淌。多少年来,只是痴心妄想地期望与你重逢。
我要走了。离开这个让我伤心无梦的故乡,我写的信就让它永远的留在你那儿吧,或者把它烧成灰烬烟消云散。这由你选择。
我以为我能为自己的将来设计一个完美的梦想。可现实是多么的残酷,人情是多么的冷酷。
我要走了,可我真想问个为什么?
为什么?
……”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