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吗?真的值得吗?
究竟是为什么?有那么惊天动地吗?有那么难以启齿吗?一个秘密,已经害死了两个人,伤惨了两个人,为什么不让他光明正大的说出来?
海越山被军士们拖回了队伍的后面。拓跋偲剑无情的眼睛里闪着嗜血的亮光:“董恩慧,我们的交流现在终于可以继续了。”
恩慧毅然决然地点头:“拓跋偲剑,你说吧!我听着。”
拓跋偲剑扬起胜利者的笑容望着瘦弱却坚强的女孩,阴柔的语调中带着莫名的诡异,他很好奇,听完他的话之后,女孩儿是否还能够如现在这般坚强:“董恩慧,我想你已经知道,自己并不是虞笈的亲生女儿,对吧?”
恩慧不点头亦不摇头,亮晶晶的眼眸中一片冷然。
拓跋偲剑低笑,淡淡地撇开嘴,唇角带着一缕所有人均不解的神秘和深沉:“后来你又以为自己是单申衣和萧耨斤的女儿,对吧?”
恩慧对他怒目而视,依旧一言不发。
浪荡肆意的笑容再次爬满拓跋偲剑阴郁的脸:“那么现在听我告诉你,其实,你既不是虞笈的女儿,更不是单申衣和大辽皇太后萧耨斤那个不守妇道的狠毒女人的女儿。他们确实有一个女儿,不过她显然没有你命好,早在出生后不久,就得病死掉了。”
拓跋偲剑低沉的嗓音,听起来是多么温吞醇厚,多么轻柔无害,然而那飞出口的话语,却足以令举世皆惊。
“你,只是当年,宋辽两国的边界上,一户最最普通的、最最穷苦的人家里,一个最最普通的孩子。你爹被抓去服役,早已战死。而你娘也在你出生后不久,就得病死去。你尚在襁褓中,就只能与你的祖父母相依为命。当时你的家境是什么样的呢?据说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穿了上衣就穿不上裤子。直到有一天,你们一家接待了两位有钱的客人,于是,你的命运,被完全改变。因为他们正想找一个替身,而你——完完全全符合他们的要求。至于这个替身需要做什么,不用我提醒你了吧?你从小长大的这二十年来,不都一直在忠诚地履行着这个替身的使命?”
虞笈早已泣不成声,心疼和苦涩占据着她的一切。她不在意拓跋偲剑身后的每一个人脸上,那鄙夷、嘲笑的神情,不在乎他们对她交头接耳、指指点点,但是她在意她的女儿。苍天啊!这是怎样的痛楚?为什么要降临在恩慧的身上?如果有苦,让她来扛就好了,让她来吧!
“可以了吗?可以了吗?我求求你了,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拓跋偲剑的脸色已全然回复平和、凝敛。这一生,他只对财富动心、动气、动情,只有钱才能够让他失控。而对于钱财之外的话题,他都可以做到明目张胆的挑衅中却瞧不出半分的火药味:“为什么不说?接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冷冽的目光转回虞笈身边的女孩儿,无情的手却指向一旁的虞笈,拓跋偲剑撇嘴嗤笑:“你的这位娘亲,口口声声说我爱财如命。其实,要对比之后才知道,如果拿我与你的祖父母相比,则完全是小巫见大巫了。你的祖父母,才真是爱财如命。他们是为了钱,舍了自己的命!为了让你能转运,过上他们多少代
都不能享受到的有钱人的富裕日子,他们就把你送给了单申衣和虞笈。而他们自己为了展示守口如瓶的决心,也为了让你一辈子都可以隐瞒真正的身世、一辈子都是万千宠爱在一身的贵气小姐,他们被单申衣勒令自尽了!他们自杀死了!死了!你知道吗?”
寒着脸,拓跋偲剑的脸上尽是轻蔑鄙视的表情:“真是想不通。我一直都以为,只有绝色红颜才有资格成为祸水。可现在,就连你这种姿色,竟然也成了祸水。而且,还比任何以美貌取胜的女人都更加变本加厉。董恩慧,你岂止现在是祸水,你一出生就先克死了父母,接着又克死了你的祖父母,凡是生活在你身边的亲人朋友,全都没有一个好下场。你,根本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祸水!”
呆呆地杵在原地,阳光明媚的天气里,恩慧却感受到冰冷刺骨的寒意。原本清莹的眼眸,如同燃尽了光芒的残烛,只余一片灰烬。
灰暗,眼前的一切,全成了黑白的色调,一片灰暗。
是的,她真的是祸水。
一个彻头彻尾的祸水。
太好了,她这个彻头彻尾的祸水,今日终于恶贯满盈。今天,她终于要为她的错误付出代价,她终于要死了。死了好啊!死了,就不用感受现在这剐心割骨的痛了。
“不!”虞笈痛苦地发出最绝望的嘶喊。即使被四个男人强暴的那一刻,她也没有像现在这般绝望。女儿啊,她的女儿啊,这样残酷的事实,对她是怎样的折磨?她宁可自己死上百次、千次、万次,也不愿女儿受这常人难受之苦!
恩慧在她痛苦的呼喊中,终于将一张死灰一般的面庞转向她的娘亲,一张嘴开开合合,几经踟蹰,一个“娘”字却终究没有叫出口。
她极其困难地出声,喃喃地不断地重复着:“真的吗?是真的吗?你说呀!真的吗?是真的吗?”
虞笈痛苦万状地摇头:“不,孩子!他是个混蛋!他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混蛋的话,你怎么能够相信!不是真的,全都不是真的!”
恩慧摇头,哀莫大于心死地摇头:“他有必要骗我吗?他都已经要杀了我了,他有必要骗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