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如烟 初七

作者 : 思贤

17.初七

十月初二,小雪,易动土。上官城兄妹携如烟去为上官鸿筑坟,岸北也跟了去。枫林的叶越发红艳稀少,仿佛染过鲜血般的叶片随风摇曳,再明艳的招展都逃不过凋零。

飞云堡的人掀开坟堆,发现尸体已没了头颅,上官雁悲愤交加,忍不住破口大骂。

挨千刀的,连死人也不放过?

她被一旁早已泣不成声的如烟劝住。用青石修葺一新的墓室里陈列着透雕石棺,墓室八面的浮雕栩栩如生,扼要地概括了他丰盈的一生,这才对得起埋在地里的英魂。白色的冥纸被风卷起,如林中飞舞的蝴蝶,金色幡旗迎着猎猎的风恣意地游动。披麻戴孝的四人及修坟的飞云堡弟子齐齐跪地。岸北虽不及他们悲戚,却也受了感染。纵然英雄再过英伟,死后也不过占一处坟穴。上官城显得出奇地平静,仇恨充盈于心的人,就会忘记了悲伤发泄的出口,泪水并不能熄灭仇恨,他要的是仇人的鲜血。

当夜。岸北终于询问起如烟的佩玉。如烟惊异地发现岸北竟有一枚造型质地几乎雷同的玉佩,将他带到自己的闺房,说起了自己的身世。窗外有人影,岸北从封闭的窗口弹射而出,手中的利剑直取对方后心。蒙面人武功不弱,旋身上了屋顶,却不急于逃遁,似有心等岸北追上来,岸北提气踩着墙壁追上去,追了不到三家房顶,似想起什么,忽然转身回返。不出他的预料,飞云堡已掌了灯,弟子正全副戒备。如烟被掳,岸北朝引他离开的蒙面人相反的方位追去。上官城正与一蒙面人斗在一处,点了哑穴的如烟被横置于地。岸北匆忙过去解了穴。然后挺剑便刺,一个上官城已让蒙面人捉襟见肘,如今又多了岸北。上官城只想生擒,所以迟迟不曾得手,眼看黑衣人将被两人制住,一柄袖箭破空而来直取上官城后背。上官城慌忙闪躲,袖箭正中黑衣蒙面人的咽喉,中箭者仰面倒于地上,连呼喊也不曾,就此丢了性命。放暗箭者志在灭口。岸北欲再去追放暗箭的人,被上官城一把拉住。

保护如烟要紧!

岸北揭开死者的面巾,全然陌生。上官城蹲下去搜死者的身,模出一块令牌,上书烫金的捕字,普通的捕快令牌要简陋些,不过一个朱漆的捕字。难不成还是临安来的捕快,隶属京庭?上官城更觉蹊跷。如烟在一旁并不吭声,约是惊吓过度。

初七,风和日丽。上官城召集飞云堡的长者齐聚议事厅。上官城拣大厅中央的司仪位坐了,其他人论资排辈分坐两旁。岸北坐在右侧最末的位置,必要时可以为韩宜说几句公道话。

晚辈今日召集大家,就堡主一事表个态,个人以为韩宜是不二人选。

上官城抛砖引玉,环顾左右。段岳坐在左侧第二个位置,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在下还是以为,韩宜与三大护法的死月兑不了干系。我不服。

厅内立刻有过半的人迎合段岳的说法。

岸北乃本堡的朋友。他可以为韩护法作证。

韩宜坐在右侧首位,早已按捺不住,又不好发作。

岸北看一眼上官城,又环视分坐两旁的长者。在座者的年纪一般都在自己两倍以上。不由大笑不止。

你笑什么。

段岳呵斥,怒目而视,手按在椅子的扶手上。

诸位一大把年纪,竟很多都被段岳这种利欲熏心的小人收买。我已说过,韩护法已拼尽全力,不得已才独自月兑身的。若不是刺客有意放他回来报信,怕也早已是刀下亡魂。

岸北的话还不曾说完,厅上立刻有拔剑的声音。按飞云堡以往的规矩,为表达对堡主的尊敬,一般都不带兵器。今日非堡主主会,各个德高望重,也就没将少主放在眼里,佩兵器者达半数以上。

竖子之言不足为信,他或许还是刺客的帮凶。

座上的人多半附和段岳。岸北的话仿佛落入荒原枯草的火星,眼看就要燎原。

请前辈们听在下一言。若我父亲在此,诸位必不至于有异议,甚至于在议事厅动起手来。

拔出的半截剑又纷纷回到了鞘内。

韩护法乃父亲生前指定的新一任堡主。我手中握着的是他老人家的亲笔遗书,因为涉及到堡中某些长辈借职权之便中饱私囊的证据,在下不好在此公诸于众。

上官城的话如一场透雨,彻底熄灭了燎原的大火。

诸位对韩护法的继任还有何异议?段管家?

段岳怕当众出丑,这些年他贪墨的堡中的钱财连他自己也说不出一个确实的数字。他是识时务的人,只好忍气吞声。连段岳都无话可说,这些被他收买的人自然闭口无语。

上官城终于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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