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客官您也请坐。”小二虽然嘴上一切正常,但却双手哆哆嗦嗦的为天狼擦了擦凳子。
尴尬中沉默……沉默中尴尬……
沈欣然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看着自己,只能期望小二快点儿把饭菜端上来,快点儿吃完上路!而那小二却因为惧怕天狼,刻意放慢速度,似乎是有些不想过来了。
尴尬中沉默……沉默中尴尬……
终于,还是磨蹭着将东西放到桌子上,“呵呵,两位客官慢用。”干笑两声,迅速逃离现场。
沈欣然也不看天狼,拿起一个馒头,揪着吃。觉得他好像没动,开口道,“你不饿么?”这一路上极少见他吃东西。
“嗯。”天狼点头,闷闷答道。
沈欣然有几丝疑惑,但从他身上却也看不出什么来,“那个……待会儿还要走很远的路,估计路上没茶亭了。”
天狼沉默一会儿,接着便也拿起一个馒头……
沈欣然满意的点了下头便没再说什么。吃完之后,还招呼小二给她打包几个馒头做干粮,而后便又开始赶路。
不得不说,她脚力还是蛮快的。甚至比骑马都快,虽然脚踝酸痛但也好过胃里翻江倒海。就这样一直走到日落西山,终于看到了武宁的轮廓。上次来武宁因为种种不愉快的经历,并没觉得这个城市美在哪里,现在趁着夕阳一看,便觉得确实有陶瓷之都的韵味儿。本不想进入人多眼杂的城镇。毕竟到处都是忆然山庄的眼线。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的穿着,应该没人能想到,她会这样出现吧?抛开药袋的事情不说,她也想洗个澡,嗯。抬脚,朝着武宁走去……
柴家大门前,一改往日的威严与冷清,倒显得热闹和气不少。几个大木桶从院内排到院外,柴家丫鬟们忙着佘粥。柴府前那宽阔的道路如今都给堵了,人们拿着“家伙”排着队。有的是乞丐,有的则不是。但柴家丫鬟和家丁都很和气,只要你来,就微笑着给你粥。
沈欣然呆呆的站在街角,她做梦了么?即使做梦也不该看到这样一副景象。周围稍冷的空气里飘荡着温暖的粥香,嗅一嗅就知道这柴府的粥里可是放足了好材料。目光向上,正看到角楼里的柴景荣,他温和的看着眼下的一切。看着整个儿武宁的百姓因为他的慷慨而挂着微笑的脸。沈欣然也笑了,“有钱人的快乐去的容易,来的,更容易。就看钱怎么用了。”话未说完,笑却僵在脸上。柴景荣看到了她,而后微微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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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柴府大厅,沈欣然端过丫鬟递上的茶。一路上茶亭不少,好茶却鲜有。闭眸微品,香气沁人心脾……
这才抬起头打量柴景荣,与上次见面时明显不一样了。那时还只觉得他儒雅,如今更是苍茫了。不知这个词能否用在一个人的身上,但却觉得他心中空无一物。目光移到柴景荣身边的位子上,丫鬟站在椅子后面。沈欣然仍旧记得,这是柴夫人的贴身丫鬟。看来那曾是柴夫人的位子。坐垫、靠垫、热茶、点心……一切都准备的妥妥当当,仿佛她还坐在那里。心中突然有些酸涩,柴景荣一直都以为自己恨她,却不知…… 静默半天,柴景荣终于开口,“没想到这么快又相见了,当初一别还以为会是永远。”说着,颇具深意的看了看沈欣然旁边的天狼。
“呵,我只是有些事情要办,路过这里罢了。”沈欣然笑道。她不指望天狼能开口说点儿什么,“不过这短短时日,你却是不一样了。”
“刹那芳华亦是永恒,短短数日足够沧海化作桑田。”说着柴景荣品了口茶,“沈姑娘也与上次相见的时候不同了。”
“嗯?”后半句话倒是让沈欣然颇为吃惊。毕竟他们上次相见的时候那么仓促,而且场景又那么特殊。他能记得自己,对她来说都是意外。不过,她或许忘了,这武宁可是他的地头儿……
“对。”看出沈欣然的疑惑柴景荣点头道,“自从你扶住那名书生,我就派人注意了你。”
“注意?是监视吧?”沈欣然打趣道。
“呵,对,是监视。但你身边的人都不简单,我的人又近不了身。但也足以发现,你的小心翼翼。”柴景荣慢条斯理的说道。
“小心翼翼?”沈欣然微微一笑。颇有些不以为然。
“是的。在面对那位公子的时候,你连笑都是那么小心。”
沈欣然不以为然的笑容僵在脸上……
“而如今,你却像冲出牢笼的鸟儿。只因你身边的人,不曾给过你半点的压力。”
沈欣然转头看看天狼,他仍旧淡漠的坐着,实在看不出半点情绪,“我想你是误会了。”
“呵呵。”柴景荣淡淡的笑了,“或许吧。”看出沈欣然的倦意柴景荣站起,“如若不嫌弃,二位今晚就留在柴府吧。”
“好。”沈欣然倒也不推辞。
“嗯。”柴景荣点头,但却没有遣人引他们去休息的意思,沉默稍许缓缓开口,“娘亲走前留下了几个字。”
沈欣然看着他的眼睛,猜测着他接下来要说什么。哎,却又忍不住的叹息,他竟然连个“去世”都说不出口。
“那是用血写在地上的,我当初以为是写给我。现在才知道,是写给你。”
“什么字?”听到这话,沈欣然颇为紧张。心底慢慢溢出稍许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