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嫡妃 第九十八章 他乡遇故人,新仇逢旧恨[手打VIP]

作者 : 清水飞雪

说网苏州属江南一带,几十年甚至上百年也难得见上一回雪,如今这样毫无征兆的下起来,有人说是祥瑞之兆,也有人说是大凶之兆

不过是吉是凶,夕鸢倒是不得而知,这雪下的时机不大太平确实真的就在下雪的日之后,宇文昊收到急诏,皇上要即刻返京

提起此事时,夕鸢即刻便想起在除夕夜里说过的话来,忍不住问道,“皇上这就要处置那李将军

“倒也不一定就是那事,大殷地域辽阔,每日总要有些事情,今年江南大雪,已是反常之象皇兄明知在苏州陪,却还是急着诏回宫,倒觉得,怕是有什动荡不安稳,或是出什岔子宇文昊温然含笑,面容沉稳,“等料理好皇兄交代之事,再过来苏州,虽然要打理那两处铺子,却也别太过操劳不过这性子,便是说,大约也听不进去罢

夕鸢抿唇笑道,“虽然一心都用在铺子上,但也还知道该怎照顾己,倒是,既然京里事务繁杂,那……苏州路途遥远,无事就不必来

宇文昊神情一顿,“不愿见

夕鸢想到那一日两人在马背上的情形,又想到萧红袖说二人藕断丝连之言,不由垂下眸子,低低开口,“是不想让再把时间浪费在身上,二人既然已经离,彼此都有要过的日子责任,那就不该这般……不清不楚的

她本想说暧昧不清,话临到嘴边才换不清不楚,倒也没什分别,只是说的更冠冕堂皇些

宇文昊思忖片刻道,“知道,心中所求是在快活的日子,且想着一生一世,一心一人如今不愿见,大约是觉得给不想要的日子,彼此相见也是无用罢只是……好歹也该给些机会才是从京城到苏州虽然路途不近,却也心甘情愿,见是心之所向,又怎会觉得累呢

夕鸢心里有些复杂,她一直告诉己,宇文昊的感情不是她能接受的起的有王爷的责任,家中还有其女眷,若要陪着己过己想要的那种日子,那要抛下的东西实在太多

首先一点,便是钱权二字,多少人都在这上头看不明白况且也算是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天之骄子,又从跟着先帝征战沙场,心里对这个国家,想必是有很多抱负的

要闲云野鹤,这实在不易,虽然那日在雪中,宇文昊的喃喃语,夕鸢也听进去只是那日的氛围情景,人也许会情不禁的说出一些话来,等从那环境中抽离之后,便会发觉许诺容易守诺难

所以对于宇文昊,她一直有些刻意的不去思考己对的感情,包括那个时候对宇文哲也是同样因为想到最后,注定都是没有结果,还不如不想

至于楚离……夕鸢实在是有些不解,为何宇文昊总要将挂在嘴边就目前看来,楚离对她确实比对旁人要关切许多,只是她却从没将己与楚离往那方面想过

实在是因为,楚离看起来有些太不食人间烟火,说像个神仙也不为过夕鸢心底对大约更多的还是敬仰,就像是那种,看待刘德华一样的心情被不经意的眼神动作所打动不是假的,对的言语行为所折服也是真的,只是不太敢去想己能有什超乎寻常的发展

虽然她这种心情大约有些鸵鸟,但是事实就是如此,所以眼下而言,比起感情那些事情,还是经营好铺子酒楼更加实际

宇文昊这般言辞恳切,温柔绵绵,倒让她一时倒也不好说什,只同道,“既如此,王爷路上保重,也替给兰清带一声好,就说也想她想的紧,要她好好保重己

“与其带话给她,却不如找一样东西,替交给她,再配上书信一封,不是更让她心头宽慰

夕鸢想想,觉得说的也有道理,兰清明年便要出嫁,她好歹也当人家那久的“母妃,一份嫁妆总该备下

箱子里头放从王府中带过来的一些爱物,夕鸢便想着从那里寻些物件给她,宇文昊笑道:“去找罢,替研磨,等找好东西,正好也能够写信

夕鸢颔首,而后走到那几口箱子跟前,一打开便觉得有些头痛当初离京的时候,云谨将东西装的分门别类,整整齐齐,她收拾起来然是极妥当的只是到苏州之后,少不得要将铺盖衣物、药品妆奁一样样都归置摆好,这左一样右一样的拿,难免就弄乱两人又一人盯着一间铺子,也没有那个闲心工夫再收拾箱子,才弄得现在一开箱,便觉得有些不知该从何下手

压着银票的那半边然是不必去动的,只是剩下的零碎东西却也不少,夕鸢随手打开一个匣子,里头放的还是她出嫁时候从娘家带来的东西,都是些扇坠香囊之类的物件,全是姑娘家喜欢的东西夕鸢合上这个,又打开另一个,里面放的才是些值钱的首饰玉佩她想起兰清爱穿碧色粉色的衣裳,便择一套粉琉璃绘彩点翠头面,一对飞凤绶带,另外还有两块螭纹白玉佩,是早些时候太后赏的,成色雕工都是一等一的好

己不能看着她出嫁,想到这事夕鸢心头便觉得有些遗憾,所以才想从这些嫁妆上头,极力补偿回来东西是挑好,却还差个可心的盒子,夕鸢又在箱子里头东挑西捡一番,总算是找出来个红木云雕的匣子,不大不,用来装这几样东西最合适不过只是不知是否长久不用,锁头的位置箍的极紧,又忘将钥匙搁在哪儿

宇文昊已经研好墨,却见她久久都不过去,低着头也不知在弄些什,便上前问道:“在做什那匣子里有什东西,非要打开不可

“不是匣子里有什东西,而是想用这个匣子来装东西夕鸢眉头紧皱,吃力不已,“这样的锁不该这难开啊,怎会弄丢钥匙呢……

“别弄,让来试试罢,一定不弄坏它宇文昊从她手中接过之后,随手走进内室,取下床帐上的钩子又将那钩子挂住锁头一端,固定好之后,忽然发力向外一拉,那锁应声而落,掉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声响

宇文昊微微哂道:“也不知里头装什东西,锁的这样严实——

夕鸢也是一同伸过头去瞧,里头放什东西,她己也着实记不得只是想着这样的匣子,里头也放不什要紧东西,谁知宇文昊一打开,她却与一起哑然,愣在原地

那里头,赫然放着两个手炉,还有一串虎骨手钏

宇文昊似笑非笑的看着里头的物件,挑眉道:“原来还带过来,只是……是不是少些什

夕鸢简直恨不得挖个坑将己埋,锁的这样结实,原来放的是宇文哲送的东西……她眼神闪烁着瞧向一旁,支吾道,“少什

宇文昊轻叹一声,语气却分明带笑,“少装糊涂,那画呢既然手炉都留着,不信将画丢

夕鸢见状只得老老实实道,“画也在,之前怕宣纸破,就取出来搁进画架子上这个匣子,是当真不记得……既然里头有东西,那就给兰清换个匣子罢

说着便要伸手去抢,谁知却让宇文昊抬起手臂,闪开来,只问她道:“还有别的空匣子没有

夕鸢点点头,又听到,“既然有,就拿两个出来

两个她有些不解,“给兰清装东西的话,一个就够

宇文昊扬眉哂道:“那就当是找再多要一个匣子,这点儿东西,还舍不得给

这样说,夕鸢也不好回绝,更何况一个匣子确实也不值什,便走到桌上拿个香皂铺子里用的木匣子来,递给道:“喏,给这个,要做什

宇文昊但笑不语,将手中的匣子放在桌上,取己送她的那个手炉出来,放进那空匣子中,又将两个匣子分别关上,如此才笑着推到她的跟前,“对的心意是独一无二的,就算对的心思与的不同,却也希望别将与旁人混在一处哥,东西可以都带出来,但是人,还是要做个抉择的

夕鸢看着眼前的两个匣子,一时间有些不知所言,胡乱的应一声,而后又听低低的声音传入耳中

“不过,能将送的东西带在身旁,还这样看重,虽说不是独一份的殊荣,心里却还是欢喜的的眼眸清凉,笑意透彻纯粹,仿佛真的因为这一件事,而迸发出极大的喜悦来

窗外的积雪仍旧未化,让寒风一吹,便扑簌簌的又扬起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在此刻听来,也觉得清宁静籁

这样的笑容,正如荣曜秋菊,华茂春松,让人见之难忘

宇文昊走之后,夕鸢便琢磨起铺子里的事来,如今香皂酒楼的生意都算不错,比起在京城里头的时候也分毫不差只是她想着,生意不能止步不前,做什都要时时有些新意才成,酒楼中的烤鸭是标新立异,在苏州城中独树一帜可香皂却是从京里带来的老买卖,光是卖点香皂香粉已经让她觉得不够,最好还能再补上点别的

只是她还有另一件事觉得犯愁,云谨打理那香皂铺子已是忙的不可开交,倘若再加些东西,只怕她更加忙不过来

谁知她与云谨一说,云谨却欣然点头,“姐多虑,奴婢怎会怕辛苦呢,守着那铺子,又不必奴婢做些什,也不是说要另开一家,奴婢一人就能够应付的只是不知道,姐这会儿又想到什点子,要放在咱们铺子里头卖

夕鸢笑盈盈道:“已经想好,如今虽然是冬日,可苏州的春天来得早,听陈嫂子说,四月底的时候就有蚊虫下来咱们平素做香皂的时候,也是将香精从花汁子里头提纯出来,那若再加些酒进去,调配出一种既能使身上带香,又能驱赶那些蚊虫的香水,岂不再好不过

云谨闻言即刻颔首,“这个点子好,这样的东西以前还真是从未听过,只是单单加进去些酒水,就能驱赶蚊虫

“方子的问题不必担忧,然懂得如何去配制,至于名字也想好,就叫花露水夕鸢眉间眼底全是笑意,云谨与己不同,是这个年代的女子她若听觉得可行,那这东西便必定会为众人接纳,不会太过标新立异

她与云谨又合计半天,将己对花露水的制法味道都说一通,越说便越觉得可行

想当年民国时期,那花露水横空出世,也是风靡中国的哪个太太姐不是人手一瓶,既然那会儿可以红成那样,那在这时的苏州,必定也同样可以

“等过两天先调出方子来,己制好试试味道,只不过其都容易,就是铺子里人手大约不够,咱们只怕要再招些人

云谨颔首,“确实要招些人来,前儿个还有几位嫂子去铺子里头问,咱们收不收女工想着,这包香皂也是细致活儿,以后要弄那个花露水,挨个瓶子装好就更要细心,姐可愿意收些女工来试试

大殷民风开化,对女子的约束也没有那多条条框框,倘若夫家己愿意,女子是可以出外做工的夕鸢听这话,想也不想便点头道:“这当然好,就是女子,开的铺子再能帮其女子谋生养家,岂不是再好不过这样罢,等这两日试好香味,初八铺子开张之后,就在门外挂出一块牌子来,这一次转收女工

虽然女子做工不受拘束,只是大部分的店铺还是不愿用女子,想来也是,女子能做之事,男子大约都能够做,可反之则不然但夕鸢却觉得,比起赚到手的利润银子,能帮一帮这些女子,才更让人觉得高兴

这样子为当地的女子做些实事,帮她们一把,她存活在这里的感觉,也就越发真实起来

花露水的制法并不算难,比香皂复杂不到哪儿去,从前在王府里头配原料,夕鸢还总要避讳着人,如今大大方方的在院子里做,更是得心应手她只用半日工夫便将配方调好,这会儿薰衣草难得,她便用茶花做香味的替代,又将薄荷叶碾碎揉进去少许她将原液放在一个瓷瓶里头,两日之后一经打开,只觉得那股子气息扑鼻而来,香气甘甜,还可提神醒脑,可谓是大获成功

原料不成问题,那接下来就只等着上架去卖,这装花露水的瓶子夕鸢也颇费一番心思去想玻璃难得,琉璃又太过贵重,想来想去还是瓷瓶最适合不过加上瓷瓶不透,从外头瞧不出色泽模样来,更让人添几分好奇之意

夕鸢打定主意便即刻下手去做,亲手将瓷瓶的形状模样绘制出来,也是一朵山茶花的模样,且上头要凹印上夕颜阁花露水这六个字她

同云谨笑言,“从前弄山茶花做店里的标识,只是喜欢这花的模样罢,如今茶花却四处可见,冬日里头提纯好香精,一年都用不尽的可见当时有先见之明,早早的用上这花,如今既有茶花在外,又有茶花味道在内,这样才算相得益彰呢

云谨掩唇笑道:“姐这花露水一摆上去,必定又要让人疯抢一阵,姐这生意越做越大,往后可要做成大殷头一号的女首富

“女首富可没那大的能耐,不说别的,比起眼前的萧夫人,就差许多呢

“姐还年轻,根基没有萧夫人扎实,眼前然比不过她,咱们且看以后罢云谨随意往窗外瞟一眼,又低下头来扎花领子,“说起来,这萧夫人那一回之后,倒再没找过姐

夕鸢倒还巴不得她忘己,免得又要包办婚姻,“记得她新岁时候送来节礼,回礼都送过去罢

“早就送回去,且备的不薄,足能够她送来的媲美

夕鸢微微颔首,“这样就对,别欠她什人情,过两日等到元宵的时候,先将礼物送去,也显得咱们知道礼尚往来

云谨哎一声,两人又合计起招工的事儿来,云谨的意思是招些本地人,家都在这儿,出差错也不会找不着人可夕鸢却觉得,只要是人品端庄的,那从哪儿来的都不打紧,外地来客,漂泊无依,也是可怜

云谨却怕她到时候招来心术不正之人,夕鸢便笑着同她说,等招工的时候,己与她同去,在一旁替她把关,如此才让云锦放下心来

这两日忙起来后,时间便过的极快,烧陶做瓷瓶的人是楚离替她找的,那人手里有十来个徒弟,手脚极为利索,手工也十分精细夕鸢对这瓷瓶甚是放心,而酒楼王富也拍着胸脯说会照看妥当,她便在初八这日与云谨一同去铺子

夕鸢本以为不会有太多的人来应招,谁知这牌子一挂出来,进来应招人数之多竟不亚于要买香皂的客人初时她是看着觉得来人无碍,便一概收下,这会儿人渐渐多,便不得不立些规矩条目如年纪,经验等等,这样算是筛下去一批,可来人却还是远远超出夕鸢所预想的

“姐,要不奴婢去将那牌子撤罢,这还没过午呢,都招十来个,虽说也有打法去酒楼里做厨娘的,但也是足富裕云谨问着她的意思,皱眉看着名单上头那些个人,“再这样收下去,咱们也用不到啊,到时候还是要再辞回家去

夕鸢也留意到来人实在太多,便点点头道:“去摘下来罢,若再有人来问,就说人已经收购正好,上楼去对对账目,还有咱们铺子里掌柜的其伙计的礼钱,也该一一备下弄好之后,上楼来找便是

说罢,便收拾面前的纸张笔墨,转身要往楼上走去这会儿却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一女子的声音,期间还夹杂着孩童啼哭之声

女子仿佛是在于云谨说话,“这位姐姐,求求,们孤儿寡母的,这四处又都不肯收女工,唯有们这一家若是肯收留下,必定当牛做马的报答东家,……吃的也不多,只要够这孩子一口饭,再有个能睡觉的地方,连工钱都可以不要

夕鸢驻足凝眸,总觉得这声音似乎有些耳熟,却又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

云谨也颇有些为难,“姑娘,也不是不愿意帮,只是们当真已经收够人,若是再多,也没有地方安置前头还有几家铺子,也是新开的,姑娘不妨去那儿瞧瞧罢

女子抱着孩子,衣衫凌乱,脸上颇多污秽,几乎分辨不清面容,可神情语气都分外凄楚,“哪里是没有去过呢,就是从那边儿过来的,只是……那几家老板,见孤苦一人,不是说不肯用,就是……就是说好些污言秽语虽然走投无路,但好歹也想养大这孩子,姐姐若再不留,就真的没有法子她说着说着,又急切起来,指着那牌匾道,“这夕颜阁的招牌,从前是京里的铺子罢也是从京里来的,听姐姐的口音也是北方人士,咱们说不准还是同乡看在这一层的份上,就请姐姐帮帮罢若姐姐真的不肯可怜,那……那也只有抱着这孩子一起去死

说完,竟膝盖一软,跪在云谨面前

“使不得使不得,这怎使得啊云谨连忙将她扶起,好言劝道,“姑娘还年轻,天无绝人之路,千万别动轻生的念头这样罢,去问问们东家,看看她那儿若是——

“不必问,先将人扶进来再说罢夕鸢从屋里出来,也不嫌那女子身上不洁,拉着她往屋里走去,“虽说人已经招够,可也不能见们孤儿寡母饿死街头,大家都是女子,知道女子在这世上的艰辛不易且也是从京城来的,咱们真是遇上同乡,往后就在这儿留下,后院有空置的房子,也正好给住着

那女子闻言甚是感激,眼眸中都流出泪来,刚抬眸望向夕鸢,想说出感谢之词来,谁知她却一怔,而后面容渐渐拉扯成一个有些怪异的角度,仿佛受什极大的惊吓一般

夕鸢云谨见状不解,云谨轻轻推她一把问道,“姑娘怎这就是们东家,她已经留下

女子闻言,似又回过神一般,惊慌失措的低下头去,用孩子挡着面庞,“不……不必,不想留在这儿,打扰们……告辞

说完,就好似遇鬼一般,匆匆忙忙的要往门外跑去

夕鸢尚且还没明白过来,这女子究竟因为什才如此这般,便听“哎呀一声,也不知她是太久没有用饭,还是心理太过慌张,竟没有看清门上的门槛,绊倒在那儿,连孩子也从手中跌到地上

夕鸢云谨见状赶忙跑上前去,云谨抱起孩子,夕鸢将她扶起来,皱眉轻声道,“这是怎要是有什难言之隐,大可与们说说己的身子就算不顾,这孩子也不管看的模样,大约这两天都没吃什东西罢,都是做母亲的人,总要替孩子考虑才行啊

女子肩头不住打颤,似乎想极力躲开夕鸢,可奈何身上却当真没有力气她将头扭向一边,压低声音道,“不会饿死的,就算己没性命,也不会让死的……不想在这儿做工,也没有什难言之隐,放开罢

夕鸢越听,就越觉得这人的声音似曾相识,仿佛在从前已经听过千百回似的这女子在见她之前,千方百计的想留下来,可一看见她的脸,就如丢魂一般,若说这里头没有特别的缘故,她也实在不信

她又说己是从京城来的,难不成,是从前的什故人

夕鸢蹙眉,伸手去扳她的肩膀,女子却仍旧用力躲闪只是她这样孱弱,如何能有力气反抗,终于还是被夕鸢将身子扶正,额前散乱的碎发,也被夕鸢轻轻拂开

女子似乎受到极大的惊吓,全身都在不停的发抖,而在她面容曝露在夕鸢眼前的那一霎那,她脸上更加满是绝望,紧紧的阖上眼眸,咬紧下唇

夕鸢在那一瞬间,也是愣住倒吸一口凉气,瞪大眸子低声道,“夕莺是

这……实在不能怪她认不出夕莺,只是眼前这个女子,若不是这样近的看清她的容貌,实在是半点都不像夕莺

她怎会在这儿敦肃侯虽然被处流放,可的家眷却没有跟着一起获罪啊,虽说是永世不许入京,可她也不该沦落到这步田地

夕莺或许是看她久久不语,唇角便漫出一抹嘲笑意,“如今这幅模样,本是最不愿让见到的,谁知却偏偏遇上,这可真是命啊……好,现在风光得意,孤苦无依,从前对做下的那些事情,如今都可以一一还来

夕鸢抿抿嘴唇,又抬眸忘望那孩子一眼,终究也只是叹口气,扶着夕莺起来道,“先随回家去罢,衣裳这样单薄,家里头有更换的衣物这阵子遇到什,为何会弄成这样,都等回去以后再慢慢的说

夕莺别过脸去,声音低哑,“不要可怜,越是可怜,心里头只会越发难过从前对大娘那副样子,必定是恨入骨罢现在是上好的机会,为什不好好的羞辱,嘲弄一番

“为什要嘲弄从前的那些事情,如今再提也没什意思,是不会对锦上添花,可落井下石这样的事也做不出来夕鸢走进屋去,拿放在铺子里头一件备用替换的斗篷,先给她系上,“已经说,有什事先跟回去再说,便不为己,也要替孩子想想这的年纪,在外头这样一直受冻,怎受得住呢

夕莺闻言脸上微微动容,伸手从云谨那儿接过孩子,看着通红的脸,眸中神情愈发痛楚,死死的咬着下唇,手指还无法抑制的不断发抖

夕鸢与云谨相视一眼,轻叹道:“去备车罢,先回家去再做打算

这一路上,夕莺都沉默不语,夕鸢也并不开口去问她什她心中清楚,己倘若对夕莺展露出越多的怜悯,夕莺只会愈发难受而已,如今不同往日,看她这幅模样,夕鸢实在不忍再去追究过往

云谨与夕莺几乎没怎打过照面,然也没有什过节,只是染香却不同,她跟着夕鸢在府中,不知受夕莺多少冷落白眼,如今这情形是大大不同,倒也不知她会不会忍不住说出什诛心之言来

谁知回宅院之后,染香也只是如夕鸢开始那般讶异片刻,而后便跑进屋里拿干净的衣裳给夕莺换,又同夕鸢说一声,“这会儿不是正经用饭的钟点,做饭的满嫂子又出去买菜,奴婢先去做些菜罢

“去罢,再弄些牛乳汤来,看那孩子也是饥寒交迫的样子,云谨进去照顾着夕鸢知道夕莺清楚她与染香的过节,故而特意点云谨,也让夕莺心里能够放心些

两人都下去之后,夕鸢让夕莺在桌边坐下,又碰热女乃茶点心放在她面前,“染香做菜的利落的很,一会儿就好,先吃些点心罢

夕莺手指死死的攥成拳头,声音低的微不可闻,“为什要救

夕鸢微微一哂,摇头道:“若是不救,便是对不起己的良心,哪怕是路上素不相识的人,遇上这种困难,也会伸手帮上一把的,更何况还是呢

“就因为是,才更不该帮,不是夕莺始终低垂着眸子,也看不出她究竟是个什神情来,“是不是很好奇究竟遇上什事,说起来也真是可笑的很,前后脚离开京城,如今的境遇,却是天差地别

“若是愿意说,那就说给听听,若是现在还不愿意说,那就不说也无妨,不会强迫夕鸢淡淡道,“怎,也知道在之后就离开京城

“然知道,是爹写信给,说起家中情形的时候,提起此事夕莺唇角浮起一抹冷笑,“当时还想着,夫君害的家破人亡,可的荣华富贵却也没能保住谁知如今见,却依旧活的红光满面……呵,怎样,不见的时候,心里可从未盼过好听这话,是不是应该将扫地出门

“不睦也不是这一两日的光景,若是替担忧,那才觉得奇怪更何况当时敦肃候被抄家流放,也没去细想过的死活,咱们算是扯平罢

夕莺肩头仿佛微微一滞,又极快的说道:“不是想知道究竟遇到什事,好啊,就说给听那一日,家中被抄,老爷夫君两人,都被朝廷的人带去,家中就只剩下与太太几个姨娘然后就有人告诉们,说们永世不得入京,即刻就被赶出去当时……只觉得如做梦一般,一夜之间,便什都没

夕鸢微微颔首,神情不变,“后来呢,们要即刻离京,不得逗留,大约……是顾家的新宅院都不得去罢

“然,皇上下的旨意,怎会留有后路,没有赶尽杀绝,就应该感恩戴德那几个姨娘,一路南下,便都各回娘家去娘家……也是知道的,此生都不能回去太太的家在杭州,便一路跟她到杭州,谁知到地方之后,她却让给她当洗脚婢女,还说……还说如今这样,都是早先做下的孽障,她还诅咒宝宝气极,便带着宝宝从那儿出来,发誓再不去求她本来身上,是有些盘缠细软的,可是这一路走过来,住店、雇车,银子水一样的往外花,宝宝还生场大病到苏州城后,便走投无路,反正已经这样,是生是死都无所谓,可宝宝还这,怎能让受罪呢……夕莺低下头去,似乎是在拭泪,“然后,就想找一份工来做,后来就遇到,就是这样

她说完之后,恰好染香也将饭菜端上来,摆在她的面前染香虽然没说什冷言冷语,但也不会像夕鸢那般,还肯她说话,只同夕鸢屈屈膝道,“奴婢先退下,姐若是有事儿,只管唤奴婢就是

“嗯,恰好这会儿没事,去请个大夫来给那孩子瞧瞧,听说前些日子刚生一场大病,这个岁数的孩子身体都娇贵的很,别再落下什毛病夕鸢柔声说完,又压低声音与她耳语道,“知道心里恨她,对她也没法子当做什事儿都没有过,只不过稚子无辜,那孩子为何要受这种罪呢再说看她现在这样,也是受到折磨惩罚,心里头能放宽些就放宽些罢

染香抿抿唇,又不着痕迹的瞥夕莺一眼,点点头轻声应一下,转身便走出去

忽然听夕莺轻轻笑一声,低低道:“可还记得,那时候在太后寝殿外,曾与说过一句,看看谁能够笑到最后,结果……终究还是赢啊从生下来,便出身不如,无论再怎得意,终究是矮一层以为爹对是真心疼爱,谁知也不过是将视作棋子,以为进敦肃候府便可无所顾忌,可到头来却什都没有剩下

她的声音,像是隔一层薄薄的罩子,闷闷的不通透,却带着几分痛意,“可知道,有时候也会羡慕,就因为有个嫡女的身份,就能得到太后看重哪怕被退过婚,依旧能够嫁入端亲王府为正妃,连在爹的面前,也能够扬眉吐气而呢从要什都有,可是到后来,却是要什都没有

夕鸢又将那米粥几样菜往夕莺跟前推推,“从前虽然做下过许多错事,不过好在,也没真正害到过从前然对也极不喜欢,倒也从有过害的心思,由此看来,们对彼此倒也不算真的恨之入骨过去的事就算,如今这个时候让遇到,怎就知道不是老天爷的安排呢既来之,则安之,不会害的

夕莺嘴唇轻轻抖几下,最终还是没有开口,却拿起面前的勺子,轻轻舀起粥来

夕鸢放下帕子道,“先吃些东西,去瞧瞧大夫来没有,不止是孩子,看也该好好的诊治一下

说完,她便起身往屋外走去,身后的夕莺仿佛说两个什字,夕鸢听得并不太真切,不过却抿唇微微笑一下,脚下不停的走出去

她不是爱心泛滥,只是觉得冥冥之中大概真的有天意,否则这偌大的苏州城,怎就偏偏让她遇到夕莺呢

正如她所言,夕莺终究也没真正害到过她,最多就是嘴皮子上讨些便宜罢今时今日她落得如此地步,实在是没有必要再拿刀添一抹新伤

她本想走到门外去瞧上一眼,看看染香出去没有,谁知刚走到照壁,迎面就看到一抹颀长身影走上前来,面上神情甚是寡淡,开口便问道,“收留敦肃候的儿子

……坏,她怎给忘,虽然己是可以不计前嫌,但是眼前却还有个带着深仇大恨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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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有妹子说没有分段,是排版出问题,马上改过来对不起各位妹子,下次肯定不会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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