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网眼下看来,仿佛一切都不大要紧
夕鸢几乎失声,说出来的话都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一样,“虽然没事,可却中两箭…………
宇文昊轻轻拍拍她的手背,似是在宽慰她,“没事,只是两箭而已,拔出来便好
“什叫只是两箭——
她话音未落,便被宇文昊护着向后退去,一眨眼的工夫便见手中长剑已经落下,方才在她身后拿刀的士兵惨叫一声,身子瘫软的倒在地上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有人活生生的倒在己面前,锐利无比的剑锋在身上留下致命伤口,连挣扎都来不及便没气息
那人温热的鲜血在倒下的一瞬间飞溅出来,还有些溅到她的手背上,顺着指尖向下滑落
可是不知道为什,她却并不觉得害怕,只是有些怔怔的看着那人的尸体
宇文昊伸手抹去她手背上的血痕,低声道,“吓坏吧,嗯别怕,有在,没有人能伤到
夕鸢急忙道:“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现在赶紧找个清静的地方,处理好的伤口
宇文昊摆摆手,刚要开口,却见副将带着人马赶至身旁副将见宇文昊受伤,吓得大惊失色,连忙将宇文昊夕鸢护送至一旁稍微安稳些的高处
这里虽然仍在战场的范围之内,只是比起方才那块地方,已经安全许多身边环绕的众多将士都有武器佩在手旁,像是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站在宇文昊夕鸢面前
宇文昊的脸色比方才已经白几分,精神看着倒没什大碍,侧身靠在一棵大树上,还不忘同夕鸢露出一个宽慰笑意
那副将却急的脸色比还要更白,慌张道:“王爷,您背后这伤要赶快找大夫诊治才行,让末将先护送您走罢
宇文昊身后中两箭,已让副将把箭柄折断,只留下一截露在软甲之外夕鸢看神色如常,可身后插着那深的两只箭,想也知道根本不可能如常
“不可,带的将士与李守成之人势均力敌,虽受些轻伤,可只要人还在这儿,们的士气就不会受到影响宇文昊沉声下令,“不必管,这只是伤,李守成也受伤,千万别让跑,更要防尽,要尽可能抓活的
副将为难不已,只得求助似的望着夕鸢,夕鸢皱眉道:“这箭矢上也不知道喂毒没有,若是这样拖下去,伤口感染化脓可怎办别让们为难,要是出事,们更加担待不起
“心里有数,不必担心宇文昊淡淡同夕鸢一哂,端出的模样尽是若无其事,同将士下令道,“都杵在这儿做什不需这样多的人保护,严森留下,其人都去找李守成就算将这营地找个天翻地覆,也要把给找出来
夕鸢想到夕莺李隆如今下落未卜,便忙同宇文昊说一声,宇文昊又让们仔细留心,将这几人毫发无伤的找出来,带来此地
众人见状只得领命退下,夕鸢想好歹还不算糊涂,留个副将在身旁照看这会儿没有敌军威胁,她便可以仔仔细细的看一看的伤势,箭矢没入的地方,如今仍有鲜血渗出虽然不似方才那般厉害,只是也不容乐观
她不由主的想到,古代打仗时候,许多官兵就是因为受伤又得不到良好的治疗,才搞的伤口发炎溃烂,最后危及性命
如果宇文昊也因此而……她简直都不敢去想,不由分说的便同道,“随军有没有带着大夫若是有,现在咱们就赶快去找士兵们在下头厮杀,本身也瞧不见的,士气受不到什影响若是出事,那们的士气才会受损呢,别再逞强
宇文昊闻言竟笑起来,清朗温,“怎,是怕死
“呸呸呸百无禁忌百无禁忌啊这个节骨眼怎还说这种晦气的话夕鸢又气又急,偏偏还满脸笑意,实在是……“现在去找大夫,拔箭上药,就肯定不会有事为什一定要用己的性命来冒险呢如果真的有什长两短,那让……就算平安离开这儿,这辈子也都不会心安,还不如刚才给李守成掐死算
“那如果真的死,只会因为是救而死所以不安心会不会难过,会不会为掉眼泪呢
夕鸢一怔,对上的却是宇文昊无比认真的眼眸,两人相视片刻之后,夕鸢才用力侧开脸庞,狠狠道:“若是真的死,才记不起这个人来,等到清明时节,也不会去替上香就是这样没有良心的人,现在知道救是多不值得的事吧若是后悔刚才救,那就好好活下去,别弄得连性命都赔给这个没良心的女人
她说的言辞厉害,谁知宇文昊的笑声却又响起来,边笑边道,“口是心非,嘴硬心软,说的就是
夕鸢不由气结,己替担忧性命,竟还取笑己
以为己是关云长啊,负着伤还谈笑风生
“是身上中箭,又不是脑子中箭,孰重孰轻,难道都分不清
宇文昊笑着同她招招手,“来这儿坐下,有话要同说
夕鸢闻言走到身旁坐下,蹙眉道,“要说什话……背后还在流血,还有什话比看大夫更要紧的
宇文昊伸手握住她的,眼底蕴着温温的笑意,唇角扬起,“放心,不会有事的,哪怕是为不让落泪,也不能有事留在这儿,有己的打算,就别劝
夕鸢刚想开口回应,却听宇文昊又道,“知道放心不下,所以先让歇一歇,等到这一切都结束,然会听的话,去寻医问药只是眼下,还是先听的罢
歇一歇什叫歇一歇
这下头就是战场,她能歇到哪儿去
的话夕鸢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眼见着抬起手臂,而后忽然感到颈间一阵麻痛,眼前一黑便失去知觉
隐隐约约中,觉得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股香气,不是她喜欢放在屋里新鲜瓜果或是香皂的气味,而是寻常人家点在屋子里的熏香气息夕鸢眉头轻轻蹙动几下,眸子缓缓睁开,有些茫然的看着面前的屋子
铺陈摆设都很讲究,床铺却十分干净,看来是专门用来待客的屋子
那床帐用的还是织金撒花的料子,应当不是寻常百姓家里能够用的起的
上次新岁时候一样,都是在不认识的地方睁眼,只是这回夕鸢心里却很清楚,云谨不会从门外推门而入
只是,这儿又是哪儿呢
她皱眉思索先前的事情,只记得己宇文昊说着说着话,就被给弄晕……
夕鸢忽然低低的“啊一声,宇文昊身上还有伤,己如今待得地方是安全,可是呢
想着便坐起身子趿鞋子,头发随意理几下便要出门去瞧,却恰好此刻,门从外被推开,进来个十五六岁的丫头,见夕鸢便粲然笑道:“姑娘醒,可觉得饿有什想吃想用的,都同奴婢说就是,老爷吩咐,要奴婢一定要照料好姑娘
老爷老爷有是谁
夕鸢一头雾水,皱眉摆摆手打断丫鬟的话,“这儿是什地方,们老爷又是谁是怎到这儿,还有……是谁送过来的,送过来的人呢
她一连问数句,这丫鬟似乎都有些发懵,也是一脸茫然的道:“咱们老爷就是这九江的知县啊,这儿是咱们府的官邸,奴婢也不知道姑娘是怎到这儿的,至于同姑娘一起来的人,倒是有好多,具体的数,奴婢就说不上来
夕鸢亟不可待的要往外去,边走边道,“既然也说不清,那就去见见们老爷,总能够说的清楚吧
丫鬟连忙跟上前来,忙不迭道:“老爷这会儿当真是没有空闲,姑娘一起来府里的人中,似乎有人受伤,还伤的不轻老爷们一来,就在客房那儿跟着大夫一起忙活,要姑娘先用些吃食,等一等再——
“有人受伤还伤的不轻夕鸢忽然停下步子,死死盯着那丫鬟道,“有几个人受伤,是男还是女啊
兴许是因为她语气急切,那丫鬟被吓得声音也许多,“进府的,就只有那一个男人受伤,余下的……奴婢当真不清楚
“那除以外,还有没有女子跟着一同进们府来
丫鬟点点头,怯怯的指着西边道,“那位姑娘还带个孩子,孩子似乎受惊吓,哭闹不止老爷也请大夫给她,还找府里一个女乃妈过去,就在西厢那边儿
又是女子,又带着孩子,那必定是夕莺不错夕鸢心头暂且松几分,可想到这丫鬟提起宇文昊伤的不轻……
“方才说,安置那受伤之人的客房在哪儿
“过长廊就到,姑娘还是先用些东西罢,刚才老爷特意嘱咐的,人就在那儿,等吃东西姑娘再去瞧也不迟
夕鸢苦笑,这个节骨眼,己哪还有心思去吃东西李守成抓住没有是个谜团,众人是怎到九江知县府上的也是谜团,宇文昊如今情形到底如何,就更是个谜团
这样多的谜团堆积着,莫说是普通饭菜,就是满汉全席她也没有胃口
同丫鬟摆摆手后,她只催促着先去客房那边,否则她绝不会吃任何东西这丫头看样子倒是个聪明伶俐的,只是毕竟不知道夕鸢的身份,且又是老爷嘱咐要好生伺候的人,她然不敢开罪声劝几句,夕鸢仍旧不改主意,她无可奈何,只得带着夕鸢去客房
到客房外时,便见着众人忙碌不已,急着往里头送药草、参汤,而从里出来的人,也是一脸神色匆匆,一点笑意都无
难道真的是情形不好
夕鸢心都提到嗓子眼,迈步刚走进去,便一个男子迎面遇上,只听那丫头喊道:“奴婢见过老爷
男子大约四十余岁,白面无须,见夕鸢先是一愣,而后皱眉同那丫鬟道,“不是让照顾好贵客,是怎当的差
丫鬟被吓得立时跪下,夕鸢忙道:“不关她的事情,是执意要来的,这位……大人,也不知该如何称呼,眼下王爷怎样
九江知县连忙拱手道:“不敢不敢,下官严守信,乃是九江的知县王爷的伤势已经有大夫在诊治,那两支箭矢中,有一支稍浅些,另一个却入的有些深方才严森已经说,王爷执意坐守前线,不肯诊治,这才耽搁刚才开始,有些发起热来,大夫已经拿参片给王爷含着,也正想着各种法子,万幸的是箭矢上没有淬毒,应当……不会有什大碍
果真还是发烧
“既然大夫想千般方法,怎还是发热只是因为耽搁就诊时间的缘故
严守信此刻也十分慌乱,倘若宇文昊真的在这儿出什长两短,这知县丢不说,只怕连命也要赔上一边擦着额头汗珠一边说道,“耽搁时辰是一方面,大夫说那箭矢上也不大干净,在身上留的时间久,就要引出病症来不过王爷可真是英武不凡,拔箭的时候连哼也没哼一声,王爷这样的好毅力,想来求生的**也强过旁人王……贵人也不要太过焦急
本来月兑口就想喊王妃,却忽然想到严森方才的交代,这位不是王妃,是前王妃可虽说如今没王妃的名分,王爷却是为她挡的箭,那她在王爷心中的分量就不言而喻所以想一想,还是喊声贵人,那一份尊崇的意思到,也合规矩礼法
夕鸢没有心思去在意这些,皱眉便往里走去,“去瞧瞧王爷,大夫还守在跟前呢
严守信不敢阻拦,便快步跟着上前,在旁道:“是是是,一直都在呢,片刻也不敢离开这位大夫虽不敢与京中太医比较,但也是这一带的圣手
夕鸢走到塌旁的时候,只见宇文昊脸色苍白,嘴唇上都没有一丝血色,与方才两人在一处时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还说没有大碍,还说不要紧……果真都是强装出来的
夕鸢攥紧手心,只觉得胸口闷得厉害,且一阵阵的发慌,她与正在往舌尖下头放参片的大夫道:“王爷如今怎样,那热度退不退的下去
大夫不清楚夕鸢的来路,可看严守信毕恭毕敬的跟在身后,便知她来头不闻言连忙站起身来,俯首道:“王爷方才精神还好,发热也是忽然起来的,说来倒也不奇怪,身后那样深的两道伤口,发热是正常的就是王爷身上的温度高的厉害,虽然额上的冰帕子换的也勤,可还是……
“药用夕鸢飞快打断的话,急急问道,“都用的什药,怎开的方子
大夫让药童将方子呈上前来,夕鸢接过一瞧,发觉主要一味药用的是柴胡,心里倒放心几分,觉得严守信说这大夫医术好,也不是没有道理
宇文昊现在的症状,很明显是伤口感染引发的炎症,由发炎而引起的发烧如果这会儿有什头孢拉定、阿司匹林之类的东西,那轻而易举就能解决
可在现代再寻常不过的药物,到这儿,就偏偏千金难求
不过她从前在某个营养讲坛之类的节目中看到过,实在没有阿斯匹林的时候,柴胡也可以勉强做一下替代这大夫没开牛黄解毒丸,而是直接用柴胡,看来经验倒是颇为充足
她看完之后又将方子递回去,同那大夫说道:“依之见,王爷什时候能清醒过来
大夫颇有些踌躇,拈着胡须道:“王爷中的那两箭,倒是都没有伤及五脏六腑,只是其中一箭却伤血管,故而流血颇多如今若要说定一个时辰,那也真是不好估计,不过……只要今晚能够退热,那就应该没有大碍
“那要是今晚退不下去呢
大夫被夕鸢这句一针见血的话噎的一怔,支支吾吾道,“王爷吉人天相,必定能够退热的,这位……贵人也不必太过担心
这样避重就轻,闪烁其词,反倒坐实夕鸢心里头的猜想
若是今晚不能退热,宇文昊大约就要性命垂危罢,这大夫不敢直说,可脸上的神情却将一切都说出来
如果真的死……
不,不可能,宇文昊在她眼中,楚离是一样的人,无论怎样的磨难困苦,都难不住这两人如今只不过是的发烧,一点微不足道的炎症,怎会要的性命呢
她反复在心里告诉己,什死不死的都是臆想而已,今天那个像战神一样的宇文昊,没有那不堪一击,不会就这撒手人寰
只是手心却越发的冰凉,背后似乎也漫出少许冷汗,她心底分清楚明白,这次受的伤,当真是太厉害
若不是宇文昊执意不肯先走,要留下坐镇军前,那也不会耽搁到这严重的地步
可现在说这些,却都来不及
这会儿有侍女将药端进来,大夫正打算接过药碗,谁知却被夕鸢端过去她面上也没什表情,淡淡说道:“来喂罢,王爷伤口上的药,要多久换上一次
“两个时辰一换就好,这倒不必太勤,就是额上的帕子……
夕鸢轻轻颔首,将药碗放在一旁,用手指托起宇文昊的下巴,心翼翼的将勺子凑到唇边,慢慢喂下去
好在没有咳出来,否则……大概只能用人工呼吸的方法喂喝药
夕鸢一勺一勺的喂着,总算将这一碗舀个见底,严守信忙命人将碗接过,又低声道:“贵人要不就先回去歇歇这儿有大夫下人守着,下官也留在此处,只要王爷醒,就命人去知会贵人
“不必,王爷这伤是因而起,若不能亲眼看清醒过来,就是回房去,也是坐立难安,还不如在这儿守着呢她抬眸看着严守信道,“听刚从直呼严副将姓名,二人姓氏又相同,可是亲戚
“正是,严森是下官的侄儿,下官兄长过世的早,从是下官将带大的
夕鸢微微颔首,敛眸沉吟道,“既然是这样,那烦劳知县大人帮问问严副将,李守成如今身在何处还有就是,多备几盆干净的水放进屋里来
严守信闻言在心里盘算一下,点头退后几步,又同屋里的下人大夫都使个眼色,要们到外室去候着,己则出门去找严森宇文昊手下大军那多人,不可能都跟着进严府来,严森将人送来之后,便奉宇文昊之名,安顿剩余众人,这会儿怕是要到城外去找
只是莫说要去城外,就算要去常州,那也是非去不可的
开玩笑呢,这可是端亲王,十条命也赔不起的人,耽误的事情,己还能有好
换言之,若是在端亲王昏迷的时候,己将夕鸢的吩咐做的妥妥当当,那也算是功劳一件,来日端亲王必定念着这个人的好处,对严森也是帮衬
一时间屋里众人都退下去,方才喧闹纷杂的屋子,霎时间静下来夕鸢起身替宇文昊又换一块帕子,覆在的额上,手中触及的时候,仍觉得十分滚烫
若是有体温表能量量温度的话,宇文昊如今怎也要十八度多快十九度,夕鸢不禁有些担忧,这样的高烧,在现代医疗手段先进的情况下,都容易克制不住,从而弄出人命,更何况是现在呢……
帕子搭上去,仿佛过不多久就又变烫,夕鸢不由有些庆幸己方才让严守信命人多备几盆水来,否则这帕子换上几次,都能把凉水泡成温的
她也不知多久便换上一次,只是时常用手背试着温度,一觉得热,便赶紧拿一条凉的过来如此起身弯腰,来回忙活,却也不觉得乏累,也不知过多少时辰
直到门外传来声响,她抬眸望去,发觉是严森到,才起身上前,“严副将,先前被王爷弄得昏过去,全然不知事情的来龙去脉如今把找来,就是想问一问,在昏迷之后,究竟又出什事情
严森抱拳拱手,见额上的汗珠也知是着急赶来的,“回禀贵人,王爷迟迟不肯离去,就是为稳住军心,后来军大败李守成叛军,擒获敌军千人只是……却没能生擒李守成,在最后的关头,让尽
夕鸢微微颔首,沉声道:“是,若让落在们手中,带回京城,还不如求断来的痛快然后,就想到要找个清静地方给王爷疗伤,那地方又离着九江最近,所以就来这儿,是不是
“正是,这一路上也是紧赶慢赶,只是到九江的时候,王爷的精神头看着还好,就是脸色有些难看这大夫到之后便即刻拔箭,王爷在包扎的时候,还能同人谈笑说话,咱们就都以为没什大碍城外的那些将士俘虏,没有人安置也是不成,王爷便命先去打点谁知道这一去,王爷竟就……严森那张黝黑敦厚的脸上满是懊恼,攥紧拳头道,“都怪属下粗心大意,就算是打昏王爷,也该将强行带来才是
“也不是的错,王爷下主意的事情,身为副将,如何能不领命夕鸢低低叹下一口气来,又想起另外一事,“对,知道那位妹子已经在严府,不知那位伙计寻到没有
“都找到,且都平安,贵人放心就是严森有些心神不宁的直往榻上瞅,低低道,“如今不知道还有什属下能帮得上的,只要能让王爷早些月兑险,要属下的命也没有二话
夕鸢连忙摆手,“大夫说,若是今晚能醒,那就没有大碍如今,就算真的让搭上性命,王爷也还是醒不过啊……先回城外驻地去罢,那多人,也不能一下子没主心骨,到时候再乱套,可就不好收拾再说,既然是王爷让去的,听命就是
严森点点头,朝外退两步,又转过身来,欲言又止的看着夕鸢
“怎,还有什事要说
严森搓搓手,这样一个大汉竟显得有些不大好意思似的,“属下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夕鸢微微扬眉,这个节骨眼上也没什心思人猜哑谜,“若是想说那就说出来,大大方方的不必避讳什,若是不想说,那也就当做什事都没有,转身出门就是
严森又抬眸看夕鸢几眼,仿佛终于下定决心似的,粗声粗气道,“属下是个粗人,有些话不知道拐弯抹角的说,只是……属下看王爷对贵人当真是一片真心今日咱们直捣李守成驻地之时,本是不知道贵人也在手上的,可王爷听见李守成那一声大喊,连是不是陷阱都顾不得分辨,单枪匹马就闯过去属下也不是替王爷卖人情,就是觉得……王爷贵人在一块儿的模样,看着真是郎才女貌一对璧人,且王爷对贵人的心意,怕是天下再难寻来第二份所以……所以……属下就说这多,先告辞
也不知是觉得羞赧还是唯恐逾矩,说完就匆匆一抱拳头,转身大步出门去
夕鸢被留在屋里,颇有些苦笑不得,这人也实在有意思,说完话却连对方的眼睛都不敢看,就这样急匆匆的走
她缓步回到床边,又将那帕子换一张,看着宇文昊的面庞,不禁苦笑道:“今天救的时候,脑子里究竟在想什呢知道的,可不是那种会去以身相许图报君恩的人以前还珠格格里头的紫薇替皇阿玛挡刀子,她说当时是本能,可们那是父女情深啊这样为,值得
只是宇文昊睡得极沉,眼皮都没有动弹一下,夕鸢便坐在床边,手里捏着帕子言语
“知不知道,这两箭极有可能要的性命,堂堂王爷,天潢贵胄,富贵荣华享用不尽,何苦为冒这种风险呢有什好的,性子要强,这会儿要求的从四德全然不同,且当初还是执意离京,求一纸休书来苏州,也没有缓下语气,为什不直接放弃呢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几乎像在对耳语一般,“赶快醒过来啊,最不愿意欠人家的东西,命这样贵重的东西,真的欠不起醒醒,快点醒醒啊……
天气如此炎热,夕鸢却觉不出一丝燥热烦闷来,仿佛外头的天色如何,与她都已经没有什相干
过一会儿,大夫将要更换的药捧进来,夕鸢接过之后,大夫上前缓缓扶起宇文昊的上身,而后便只等着夕鸢
夕鸢明白的意思,这药是要敷在身上的,而大夫帮忙撑起宇文昊的上身,那宽衣解带的事情……然就落在她的头上
看来那大夫也是顺理成章把她宇文昊当作一家子,这样的事情,对她这个姑娘家毫不避讳夕鸢又觉得这会儿推诿未免有些矫情,何况宇文昊昏睡着,也不会知道……
想虽然是这样想的,只是手指拉开宇文昊衣襟系带的时候,夕鸢还是觉得看着眼前……美景,有那些许的别扭
两人从前固然是同床共枕过无数回,可宇文昊却从未在她面前这样坦诚过,哪怕在温泉那一回,也是水汽氤氲,朦朦胧胧的
她只在心底暗庆幸,还好伤的是上身,要是……
夕鸢耳根微微有些发红,大夫一起将药替换一通,手指触及肌肤的时候,额头是一样的滚烫,平时白皙如玉的身躯,这会儿有些微微发红
换好药后,大夫说不必将衣裳系的那样牢固,打上结扣就好夕鸢看着平躺在榻上的宇文昊,脸上是难得一见的虚弱神情,再配上那白里透红的模样,衣衫半系的玉体横陈……
天啊地啊,她这个时候为什还会去想这些事情啊难道真的是人性本色,看到秀色可餐的美男躺在眼前,都会不分时间地点的花痴一把……
她一贯诩还是冷静理智沉着的性子,如今竟也……真是丢脸的很,幸好旁人看不见她脑子里的东西
脸上泛起些微温度,夕鸢用手背试试脸颊,又放到宇文昊额上模模
咦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宇文昊额上的温度,似乎别开始的时候降下来少许
夕鸢立时觉得心头仿佛轻快许多,见嘴唇都有些干,便连忙又拿些水,用勺子舀着缓缓喂喝下
如今若是有一盏阿拉丁神灯给她许愿的话,那她想也不想,一定是盼着宇文昊能够快些醒来,平安无恙
到用晚饭的时候,严守信亲过来,请夕鸢到前厅用膳,夕鸢却摆手道:“不必,这会儿也没什胃口,等饿再吃不迟
严守信劝道,“贵人已经在这儿守半日,该用些东西,要不……下官让人将饭菜端进屋来,贵人看着哪一样顺口,好歹用些否则等王爷醒过来,贵人却病倒,那这岂不是……
夕鸢回头看一脸为难神情,便微笑道:“好吧,大人有心,那就劳烦大人让人把饭菜端来这儿罢还有一件事情,不是什贵人,只是个草头百姓,大人喊顾姑娘就是本来留在府上叨扰,就已经添许多的麻烦,大人也千万别在面前称下官,这样可真是折煞
严守信连忙道,“这可使不得,使不得,下官有幸能得王爷与贵人住在府中,这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啊再说,这尊卑不可不顾,贵人身份尊贵,下官这样称呼,是理所当然的
夕鸢眼见着严守信又匆匆走出门去,那些没有地位的人,巴不得让人捧高,可对于己而言,别人的追捧逢迎,却带来更多的尴尬无奈
送饭菜过来的是白日里服侍夕鸢的那名丫鬟,她进屋之后,手脚利索的将四仙桌摆到夕鸢跟前,又将几样菜依次放好,笑着同夕鸢道,“姑娘用饭罢,这个虾仁包子是老爷特意吩咐人弄的,味道好的不得,没有胃口的时候,吃这个也开胃的很
夕鸢点头轻笑一下,想起今天白日里头,己对这个丫头的态度也十分急躁,便放柔语气,“还不知道叫什名字,在这严府中当差多久,今年几岁
“奴婢叫芬儿,今年十四,是严府的家生丫头,爹娘都是严府中的奴才芬儿似乎爱笑的很,每说一句话都带着笑意,“姑娘今天都在这儿守一整日,不觉得累要不,奴婢替您捏捏肩膀,舒缓舒缓筋骨罢
夕鸢忙说不用,没想到这芬儿竟似乎全然不记仇似的,言语间都显得十分亲切,她对这丫头莫名就生出几分好感来,拿个包子随口道,“吃过饭没有若是还没吃过,那就一起吃点罢
芬儿忙屈屈膝,“奴婢吃过,谢姑娘关怀,像奴婢这种身份,哪里配姑娘坐在一个桌上用饭呢不过……姑娘对下人是真的很好,不像旁的大房太太,对奴婢妾室,都是疾言厉色的
“大房太太妾室夕鸢听得一头雾水,“怎说的话,都听不太懂
“姑娘不必隐瞒,奴婢都看的真真儿的呢,那位抱着孩子的姑娘,想必就是这位爷的妾室罢姑娘一看就是正房太太的气度模样,容着那妾室不说,还亲力亲为的照顾爷芬儿说着,忍不住撇撇嘴,“要是这位爷啊,才不去纳妾呢,姑娘这样的好容貌好心性,又一心为,心里哪还能容得下别人呢
夕鸢哭笑不得,她总算找到比己的脑部能力还要强大的人,只是她说几句话,见两次面,就能构思出这大的一个故事来,连人物之间的感情脉络都铺设好
“误会,那带着孩子的姑娘,是的妹妹,并非是的妾室,而也不是的什正房太太起码现在不是,而且已经不是有一段时间
芬儿睁大眼眸,似是有些不可置信,“不是怎会呢,姑娘这位爷看着就很登对今日们进府的时候,这位爷的脸色已经不大好看,却不忘要老爷仔细着人照顾着而又为,连饭菜都不去前头吃,们二人若不是夫妇,那也定是说好亲事的人
夕鸢只觉得这芬儿真有点说相声的天赋,言两语虽然都扯的不着边际,却能让人心头的愁绪被拂去几分她刚想开口说己宇文昊是离夫妻只是,忽然听见一声极的咳嗽声音
她本以为是芬儿的声音,谁知芬儿却指着床上道,“方才,这位爷似乎说句什
夕鸢也顾不得吃饭,将耳朵凑到宇文昊唇边,想听请是不是开口说话过片刻之后,果真又听见一声低微的咳喘,而后两个低哑含糊的字幽幽传入耳中
这两个字夕鸢听得十分真切,并且她知道己绝没有听错
在喊,“鸢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