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说!”见矛头突然指向自己,晏成踏前一步怒喝道,还不忘向王伦辩解道:“大人莫要听信她胡言乱语,她……”
晏语柔柔开口道:“想来明家妹子是伤心过了度,所以脑筋有些糊涂,才会说出这些匪夷所思的话来,”她移步走到明桥芸身旁,作势欲扶起她,“妹妹莫要如此伤心,这样明大哥也会于心不忍的啊。”
明桥芸却狠狠甩开她的手,眼中含着恨意道:“莫要在此惺惺作态了,无非是想用大哥来威胁我,但今日我若不说出事情,迟早也会被你们灭口,明家的冤屈就永不见天日了,大人,晏成父女设计挑唆林兴远来夺我家的牡丹,然后又将我父亲毒死,将责任推到林兴远身上,为的是替晏语除掉林雪楚这个劲敌!”
堂上堂下众人尽皆动容,明桥芸这番话说来条理清晰,且细细推想,都解释得通。堂上忽然一声清响,明桥芸应声捂着脸颊歪倒在一边。
动手打了人的晏语竟以手帕拭泪道:“芸妹妹,我们晏家见你孤苦无依,不仅收留了你,还替你出头申冤,若不是我父亲在其中斡旋,你哪里有命闯到大人面前伸冤?”
明桥芸冷哼一声,并不答话。晏语却厉声道:“不错,当初爹爹救你,是存了借你之手扳倒林雪楚的心思,但也不过是借力打力,何曾谋害了你的父亲去,你今日血口污蔑我们,究竟是何居心?”
萧承钧轻拉卫琬的衣袖,示意她附耳过来,在她耳边道:“这位晏小姐心思机巧,口齿伶俐,万万不能让她进宫,否则你的日子就更添艰险了。”
卫琬亦轻声反问:“那便要劳烦王爷大驾,替我打发了才是。”诚如萧承钧所说,晏语在众人面前大大方方承认她确有利用明桥芸之实,反显得她光明磊落,倒不好疑她谋害明洋了。
萧承钧轻笑出声:“此事可是难办了,明洋死无对证,以晏家父女的聪明,想来也不会留下什么证据,若是成了,你可要怎么谢我?”
卫琬虽低着头,看不到他的神情,但听得他暧昧语声暖暖拂在耳边,早已红透了耳根。周围人等见他们举止亲密,一个个心照不宣的打了个眼色,都装作看不见。不过难免心中感慨,这靖王空生了一副好皮囊,竟好起男风来,怪不得年纪渐长,却迟迟不肯娶亲。
卫琬坐直了身子,不去理会萧承钧,只静心看着公堂上的变化。
王伦正不知如何是好,眼下林家的事虽已了结,但这明桥芸和晏语各执一词,难断是非。但晏家是平城大户,素来给他的好处也不少,这明桥芸是罪人之后,且势单力薄,凭形势来看,还是发落了她罢了。
王伦眸光一凛,正待发落,眼角余光却瞥到萧承钧缓缓起身,到嘴边的话立刻凝住不发,端看萧承钧有何指示。
萧承钧微微一笑,“王大人,此事可真是为难的紧了,这杀人之事不是三言两语便能判定的,但捕风捉影也必是有迹可循。”
见他停顿,王伦立刻附和道:“王爷说得是,卑职不才,还请王爷不吝赐教。”
萧承钧眼见台阶铺到脚下,心底暗赞王伦善于察言观色,嘴上却是微怒道:“王大人身为城守,治下竟出了这等事端,究其原因还是品花大会引起的,你可知罪?”
王伦心中暗暗叫苦,原本这选美人的花样也不是他想出来的。试问他区区一个城守,哪里来得这样大胆子,敢把手往宫里伸?若不是得了上位者的许可,便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做这样的事情。然而这事又不能摆在明面上说,只得诺诺应是,卑躬屈膝。
“听闻这品花大会的前三甲将作为待选秀女送入宫中,可是?”萧承钧问道。
“是……”王伦还模不清他的用意,只能含糊应着。好在皇帝虽年幼,但太皇太后并未下旨停止选秀,掐指算来,下个月正是选秀之期。
“既然事关陛下的选秀之事,可是万万大意不得,案子可以慢慢查,但是这晏小姐的选秀资格,可是要商榷的了。”
王伦身在官场多年,自然知道这商榷的意思,顿时面色晴朗,中气十足地应道:“是,下官明白,有劳王爷指教,”他看了看周围,向萧承钧挪了一步,低声道:“卑职府中已摆下筵席,如今天色已晚,王爷……”
萧承钧含笑应道:“本王多谢王大人了,”他的目光从明桥芸身上一带而过,“这位明小姐虽然是戴罪之后,但此事确实受了委屈,且明家的种花秘技想必还要着落在她身上,请大人将她一并带回府中才是。”
王伦立刻会意,连连点头。回转身立刻雷厉风行起来,将晏家父女暂且发放回家,但着人在府外看守,又将明桥安释放,将明桥芸一并带回了城守府第。
坐在前往城守府的马车上,卫琬好奇问道:“那明桥芸……”她似是不知道该怎么问,是以语出犹豫。
萧承钧的薄唇挑起一个斜斜的笑容,凑近了她面颊暧昧道:“见我特别嘱咐王伦关照她,可是喝醋了?”
卫琬毫不客气地一把将他推开,“靖王的醋自然多的是女子去喝,不必算我这个管家一份,若是让别人以为你有断袖之癖,怕是会误了姻缘。”
萧承钧见她极力撇清自己,笑得更是开怀,一把将她捞到自己怀里,“断袖岂不是更好,便再也无人来向我做媒了。”
卫琬心虚地向车窗外看去,压低了声音道:“外面都是人,莫要……”
他已紧紧扣住她,不管不顾地吻了下去。自从那日无意中窥见她沐浴后,他似乎就失掉了自制力,若不是还有为玲珑报仇一事惦记着,他怕是要立时抛却一切带她远走高飞,只求两人厮守一生了。
直到马车放慢了速度,眼看就要停下了,他才放开了卫琬。见她脸颊红透,他还不忘打趣道:“待会儿你这个样子下车,靖王好男风的消息用不了明天便会传遍天下了。”
卫琬含羞瞪他一眼,萧承钧却正色道:“为了不让你疑神疑鬼,还是说件正经事与你听才是。”
卫琬嗔道:“你还会有什么正经事,真是稀罕至极。”
萧承钧抱着她的手一紧,沉声道:“你若是再以女子之心度我君子之月复,莫怪我这就要对你不正经了。”见她花容失色,他才放开了她,悠悠道:“那个明桥芸很是古怪,你多留意些也好,只怕她的意思并不在于扳倒林家和晏家,而是想要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