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复一日,耶律烈折磨她凌虐她,摧残她的身体,以发泄他无法魇足的**,整日整夜,无穷无尽,正如他所说般生、生、世、世……
温暖的阳光,也渐渐失去了热度,无力地白光打在片片飘落在脚边的桃红花瓣,阴色一寸寸地迤进了眼帘,落红凋尽,化入泥,还盼春展颜,春展颜……
赵如烟展颜的阳光已经离开她的生命,她等待的是什么,空气中,再也闻不到那幸福的味道,她为谁展颜?
“公主,公主,你醒醒。”昔悌摇回赵如烟的神思,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喂给她喝,既担忧,又焦急。
赵如烟机械地张口,努力吞下汤水,但是早已经不知道那是什么味道,也闻不出任何的味道。
“公主,”昔悌突然压低了声音,大眼左右看了看,服伺的其他侍女都离得较远,才道,“您别担心,杨四郎他还活着,现在皇宫的禁地养伤,由溪月公主照料着。”
赵如烟一怔,对上昔悌的眼:“真的?”
昔悌赶紧点点头,却看到赵如烟双眸微微一亮,又黯淡下去,轻轻嗯了一声代表知道,便又陷入自己的世界。
昔悌无奈地收拾碗勺,起身离去。
杨勋,就算他现在没事,也只能暂时保命,被俘辽国,他们都有太多的无奈。
恐怕今生今世也无缘再见,她只希望溪月公主能够代替她,好好的照顾他。
只要杨勋平安无事,她也就放心了。
夜色渐浓,如烟园宫灯早已点上,满园盈光烁烁,亭台水榭都笼在一片梦幻光色中,仿若仙境般,让置身其中的人都不禁恍惚自己是否来到了天宫仙菀。
可守正在廊回中檐角下的素衣侍女,一个个皆肃色敛颜,眸中隐隐浮动着煞气。
廊回处,疾步行来一个高大身影,黑色蟠龙披风在灯光下奕奕生辉,张扬怒腾,令一迳婢影尽相折身。
只听来人一声喝令,所有人迅速退去。
耶律烈那高大身影行至那扇凤鸟朝凰屏遮前,稍一笃立,便一掌推开大门,里面的侍女惊慌地退了出来,大门掩上,众人皆是一脸惧意,退到廊庑尽头,等候这一夜折磨的过去。
赵如烟拔下头上的花簪,放到妆台上,眼前却是一片模棚,妆台的焦聚在光影中一片颤抖,叭嗒一声,簪花掉落在地。一股冷风卷来,及至她面前,突然停了下来。
她抬头看向来人,只见到他头顶闪闪发光的金冠。耶律烈高大的身影如山般压下,错过她,拾起掉落地上的簪花,放在梳妆台上。
赵如烟迳自起身,自动拉开腰带,一件一件褪去衣衫,直至一丝不挂,站在原地,等待野兽扑上来享受他的美昧佳肴。
昏黄的烛火拍打在她苍白赢弱的身躯上,她的身子微微颤抖,瘦弱得锁骨深凹,骨椎高高凸出,不盈一握的纤腰上却满布深深褐紫,绵延入那片萋美深壑处的肌肤,亦是新红不一的啮痕,劣迹斑斑。
耶律烈的眼眸愈加深黯难明,落在她毫无表情的素色容颜上,精致的五官在灯火中,愈发模糊不明,似就要化在一片灰色水烟中,凄丽,绝艳。
那双本该是世上最明媚的瞳仁,空洞,幽黯,没有一丝光亮,不知落在了什么方向。
他心底一阵慌乱,上前要抓住那缕飘渺的魂儿,及手处已是一片冰柔,泠泠地,烫得指尖一缩。
赵如烟唇儿一蠕,似要说话,耶律烈突然重重一喝,“住口,什么都不准说。”
他俯身抱起她,动作不若以往,轻柔得仿佛抱着一片羽毛,而事实上,她在他怀里的感觉,已经轻得恍若不存。
耶律烈将赵如烟放进大床中,盖上羽被,没有上床而坐在床边,帮她掖好被角,长指眷恋不舍地梳着那铺于满被的黑亮发丝,仿佛很久很久以前已是如此。
沉静中,不知道什么在酝酿着,是更狂更烈更可怕的风暴,还是那眸底难言的酸涩痛苦,已经涨满到再无法盛的地步,缓缓流泄了枕畔,痛惜的蝶儿轻轻沾过濡湿的鬟角,渐渐模糊了眼底,滑过一道深沉难言的伤。
这一夜,奇异的什么都没有发生。
烛火悄悄燃了一夜,床边的人,静静看着她一夜。
几番光火暗影浮动,赵如烟早已看不清任何物什,连同耶律烈眼底疯狂的挣扎,也渐渐消退在迷雾之后。
耳边翁翁直响,啪地一声,地动山摇。
赵如烟睁开眼,耳边一次次呼唤让她奋力想看清楚眼前的人,一次次努力的结果,他的面容在迷雾后缓缓展开,不真切。
“烟儿,烟儿!”耶律烈的呼唤又急又切,仿佛她要从他手中溜走般,紧接着一个个绵密的吻落下,额头,鬟角,脸颊,眼梢,鼻梁,唇畔……
长舌急切地探进她口中,温柔地搅动着她的小舌头,细细地吸允捻动,一股热热的暖流忽地滑进了月复底,身子泛起一片颤抖。
耶律烈退开时,大掌温柔地抚去她鬟角丝发,声音沙哑着,“烟儿,我的公主,你知不知道,你脸红的样子很美。美得……让本王想捏碎了永远也不让任何人看到。”
赵如烟的秀眉,轻轻蹙了一下。
耶律烈的舌舌忝过那一片伤痕,带起她一身细疹,她闭上眼,齿贝深磕。
“烟儿,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包括皇后之位,母仪天下。”耶律烈尖齿拉开绵带,他起身褪去一身繁缛,降身伏上那一片雪柔深壑,感觉到她明显的颤动,眼底的浴火更加灼烈:“烟儿,告诉我……”
“我要的是自由,不是你的禁锢。”赵如烟咬齿回应,小脸因体内沉重的压力皱起:“我要的是唯一,你根本给不……”
沉痛地低呼,被她关在口中。
耶律烈欺身而上,撬开她的唇深深吻进小口中,在她呼吸中喘息出沉重火热的浴望,一道重击似要断去她的执念,明明要温柔却也被这话里字里的刺蛰得满身是血,理智失尽,只剩下相互折磨,无休无止。
“你以为,你的杨四郎就可以吗?他根本保护不了你,只有本王,只有我,才配得上你!”
耶律烈扼住赵如烟的脸,深洋望进那双空洞的大眼,一字一句剜割她的心,“你不是一直想救杨四郎的命吗?你知不知道他的重伤根本无药可医,除非,他肯娶溪月,溪月用她的玉女心经来救他,他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他要活着,就不可能是你的唯一,你还要继续念他想他等他吗?”
赵如烟的大眼中,没有一丝波澜,寂廖空洞。
“我……不是你的金丝雀……”
耶律烈突然一顿,暴出一声狂吼,“你是我的,是我的,生生世世,你只能是我耶律烈的女人!就是死,我也不会放过你——如烟公主——”
疯狂的欲焰,卷着那一叶小舟在风浪中载沉载浮,无边无际的风雨漫天袭地而来,倾刻间将吞没那艘孤独的舟影。
赵如烟看着光影交错的金色帐顶,那不断摇晃烁动的泪形晶坠,叮铃声已入不了耳,一眨眼,消失在一片桃芝翳翳中。
美丽的桃花花蕊在空中飞舞,阳光炫亮了那抹直直向她走来的欣长身影,桃花眼眸温柔地凝视着她,缓缓地张开手臂,笑得那么温柔,充满爱恋,那么令人心碎!
那一片桃红色的海洋,倘徉其中,浓郁却一点也不腻艳的味儿就如同幸福的味道,绵延不绝,包裹着全身。
她跟杨勋的爱情,从大宋皇宫里的青梅竹马开始。
她等了一季又一季,等来了爱情,可幸福早已离她远去。
……
清早的空气有一层薄薄的凉意,虽是夏日,但是冷热交替的温度让病弱的人无法承受。
地上吐了一大滩鲜红的血。
杨勋颓然倒在床边,一只手撑着床板,想要让自己站起来,然而他才一动,身体便剧烈地疼痛起来。
“咳咳咳……”一连串的咳嗽冲击他的五脏六腑,杨勋感到眼前一片白光,什么都看不到。
听见里面异样的响动,刚从外面回来的溪月公主急忙加快了脚步,推开门,看见这一幕,吓得惊呼:“杨四郎!”
她忙跑过去,将他扶起来:“你怎么自己下床了,你病得很重啊。”
“公主,我到底……还有多少时日了?”杨勋自己有感觉的问。
这些天,他觉得死亡的边缘离他是那么近?他无法运功疗伤,无法拿起刀剑,甚至稍微激动,都会牵扯到他的伤,他究竟伤的有多重?到底还有多久的性命?
为什么?他在剧烈地思念赵如烟的时候,会疼得仿佛随时可以死去?
“我不是告诉过你了,你伤得很重,伤及内脏,一时半会儿不会好。”溪月用丝巾擦干他嘴角的血渍,不敢抬眼看他。
“真的只是这样吗?”有种感觉告诉他,还有另外的原因,以他的功力,就算伤及内脏,也可以运功疗伤,可是……他现在跟个废人无异!
“我不会骗你的。”溪月抬起头,温婉地笑笑,可是心里还是忍不住抽泣:“来,快把药趁热喝了吧,这种药材对恢复你的伤很有用,四郎,一定要时时保持清醒,睡觉不要睡得太沉……”耶律溪月一边说,一边把药碗递到他的嘴边。
“公主?”杨勋虽疑惑她的话,然而她语气中真心的关切之意让他很感动。
“你不会有事的。”溪月靠着他的胸膛,眼里闪过一抹决然:“我也绝不会让你有事!”
……
“他受的伤太重,又情根难断,恐怕已经支持不了多少时日了。”御医像宣读圣旨一般宣布杨勋生命的终结。
“有什么办法?求求你,我不能让他死。”溪月公主眼里蓄满了泪水,她恳求御医,一定要救活杨四郎!
“忘情断爱!”御医只说了四个字。
“忘情断爱?”天哪!这样的代价她怎么付得起。
“他本就是将死之人,五脏六腑皆已损毁,能活到现在实属不易!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忘情断爱,他还有一线生机,否则他最多还可以撑一个月。”御医眸色深沉。
“不管用什么办法,我都要救他,求御医你告诉我,如何才能让他这样情根深种的人,忘情断爱?”溪月几乎要下跪了,只要能救活杨勋,她什么代价都愿意付。
御医望着她,深叹了一口气:“公主,难道你忘了,你还有玉女心经……”
“你是说,玉女心经可以救杨勋?”溪月眼眸燃起一道光亮,她仿佛看到了希望。
御医神色复杂的提醒:“只是公主若是用玉女心经救他,就要将贞操……”
“玉女心经”是辽国的宫廷秘经,修炼者都是皇族公主,且必须是贞洁之女,它最大的功效,便是可以护住心脉,有起死回生之用。
“只要能救杨勋,就算是要本公主的命,我也在所不惜。”溪月毅然决然的说。
御医摇摇头:“只怕将来代价,公主付不起。”
爱恨,冤孽,何止一个“情”字……
御医将这层意思传达溪月后,便来到宫中一处凉亭里回禀耶律烈。
“大王,微臣已经将救治杨四郎之法,告诉溪月公主了!”御医低首,恭敬的回禀。
“嗯。”耶律烈点点头,面无表情的。
御医站在他身后,欲言又止。
“还有事?”耶律烈见身后的御医一直没走,不由问道。
御医面色沉郁:“大王,您这样做,会毁了溪月公主一生的!”
大王明知道杨四郎爱的人是大宋的如烟公主,还要溪月公主为了救他,把贞操给他。
若是他日溪月公主遭杨四郎抛弃,他岂不是难辞其咎?
“本王这样做,正是为了帮溪月,你等着看吧,溪月会感谢我的。”耶律烈负手而立,似乎胸有成竹的样子。
御医不由的摇摇头,但愿如此,大王不要被感情冲昏了头脑,为了得到那个大宋公主,毁了溪月公主的一生才是。
就在这时,一个禁军急急行来,说有急事禀报耶律烈。
“禀大王,王府中潜进刺客。刺客挟持大宋公主……”
耶律烈闻言一愕,立即跳上禁军牵来的马疾驰而去。
御医见耶律烈有此反应,不由皱了皱眉头,不禁愈加担忧起来。
红颜,果真为千古祸水。
纵然像大王这般高傲冷情的男子,也逃不月兑此道孽障吗?
红墙高阁,紫金梳瓦,寻常人只能仰瞻其色,要想窥得内里风华,只有获得主人准许方行。
北院王府的防守,毋庸置疑是全辽国皇都各大贵眷中最强悍坚固的。而今却遭人潜进了内院,在其掳人而出时才发现。
王府百余人围追堵截,欲擒这大胆狂徒,奈何贼人武功高强到令众侍卫惊诧的地步,屡屡逢手,都败下阵来。
若非这北院王府人手众多,恐怕贼人已经将大宋公主掳走,回头他们一干奴才面对的只有阴间这一条路。
耶律烈赶回时,赵如烟人已被带出了如烟园行到王府里的西花园,那里有一座地势极高的假山,登上假山几可俯瞰整个王府,因这北院王府紧临皇宫,还可窥见宫中大半景色,而皇都半城之像也可纳于眼底。
所以这假山便更利于贼人翻墙离开。
加之花园离主屋较远,不是王府防护重点,这里的防御自然最弱,料想贼人也是从此处突入王府。
眼见那高大异常贲勇的黑衣人,挟着娇小柔弱的大宋公主,直直攀上假山,身如猛猿攀山大鹏展翅,迅捷得令人咋舌。
山下是黑衣人的护手,一个个亦是身怀绝技的莽汉子,以一敌十,万夫莫当的气势生生令齐涌而上的黑甲兵士被押退,为主子掳人逃离创造绝佳时机。
“贼人,放下公主!”
两名侍卫大喝一声,顾不得强敌阻拦,以身挡剑,紧紧抱住一个护手,终于助伙伴突破一个缺口,其他人峰涌而上。
耶律烈当看到眼前情形,未得分毫思虑,唤人拿来长弩,弯弓搭箭,一箭即出,必染腥血。
那欲翻身离去的高猛男子,臂上立中一箭,身形重重一晃,差点持不住将臂下人儿甩出去。刚稳住身子,背后便袭来一阵掌风。
“主子,小心!”
耶律烈立与男子的护卫直接上一掌,那护卫内力当真了得,亦震得耶律烈身形微晃。
那护卫身形熊武壮硕,如山般挡在黑衣人身前,两人接目的一刹,耶律烈突然觉得似曾相识。
牧库亦飞身上山,缠住那护卫,耶律烈则攻向黑衣人,战势迅速扭转。
“你是西夏国君李元昊?”耶律烈跟黑衣人交手几个来回后,似乎辨认出黑衣人的身份。
听到劫持自己的人是李元昊,赵如烟本来失了神的眼睛,顿时重振精神。
“李元昊?!”
她轻声一唤,感觉到挟持自己的人明显身子颤了颤,更加肯定了他的身份。
他竟然潜入辽国的北院王府,就为了劫持她?!
赵如烟心思一转,难道李元昊发现了她跟杨四郎私奔,觉得受到了奇耻大辱,特地潜入辽境找她算账的?
这样一想,她立即伸出手,挣扎着要逃月兑。
而挟住她的李元昊又因臂上穿中一箭,躲避两个高手的攻击,而渐渐落下败势。
耶律烈手里的弯刀翻转,直直攻向黑衣男子李元昊的下盘。
与此同时,他与牧库眼神一撞即会。
空中,传来倏地一声,利箭纷纷,直击向黑衣人的护卫。纵然那些护卫武功卓绝,也挡不住这训练有速的军队奇袭,中箭倒下数人。
李元昊见大势已去,若不轻身而退,必将全败于此,遂重一咬牙,喝令撤退。
“操他女乃女乃的熊,便宜你们了!”
其中一个大汉忍不下这口窝囊气,大骂一声,虎腰一震,连连甩翻一圈执戟而上的士兵。
正与牧库对招的黑衣护卫似是个头目,朝他大喝一声,“阿汉,不准鲁莽,快撤!”
“来了,老大。”
阿汉应回一声,再甩翻两个追上了老大。两人一齐护着黑衣男人,做起最后拼斗。
黑衣人挟着赵如烟,招招以她抵挡来袭,似乎料准了这方为救人,出不了狠招,但一时半会,他们亦难月兑身,被缠得精力渐渐耗尽。
见到随行兄弟俱都跃到山上,隔山可看到墙外接应的人,仍想孤注一掷。
他的护卫深得他心意,拼尽全力要助他月兑身,偏偏耶律烈早巳看出李元昊的心思,迅速喝令牧库调人阻断敌人逃路,一时之间,府内外都陷入一片激战。
“该死!”
黑衣人李元昊狠咒一声,精炯的兽眸狠狠划过耶律烈紧逼不放的身影,耶律烈迎上他的剑锋,两相抵印,刹那间惊眸骇然。
“你真的是李元昊……?”耶律烈心中大惊。
黑衣男人面覆黑布,只露出一双精光绽然的兽眸,幽黯的蓝光一闪而过,瞬间爆发赫然噬气,一如猛兽出笼,霸气非几。
黑布下的丰唇似乎微微勾了一下,带着十足的嘲弄。
他突然向后纵跃而出,将手中人儿直直扔了出去,借着其他人忙去接应赵如烟之时,跃上备好的马匹,隔开疾射而下的飞箭,甩鞭离去。
耶律烈及时接住了赵如烟,望着绝尘而去的那群黑衣人,怔仲半晌,直到怀中的人呢喃呼唤着,小手儿抚上了他的脸。
“我,好痛……”赵如烟苍白的小脸上,隐隐泛着一层紫气,双唇却红如滴血。
耶律烈一把抓住她的手,被她的脸色吓得声音发抖:“烟儿,你怎么了?该死的,刚刚李元昊对你做了什么?”
赵如烟眼前已是一片昏暗,红艳的唇角缓缓溢出丝丝红液,染红了莲白的纱衣,触目惊心。
耶律烈的声音发抖,心口一阵比一阵震疼,眼角一阵刺疼。
他紧紧将她抱在怀中,跃下了假山,朝如烟园的屋子奔去。
“快找医女过来看看!”
耶律烈紧张的命令,人已经消失而去。
牧库复杂的眼神看向贼人逃离的方向,眉头一夹。
适才与那些黑衣人对招,那些人的武功都不是辽国境内,个个人高马大,熊壮非常,应该是西夏人。
尤其那为首的黑衣男子,连着一股王者气势,霸道狂傲,居然胆敢直面府内百余禁卫劫人。当他应对大王时,亦冷静自持,丝毫不乱阵脚,是他这些年见到的,少有能与大王气势智谋匹敌的人。
难道此人真的是西夏新君李元昊?
李元昊连日来领兵在西夏与辽边境作乱,要求辽皇耶律隆绪将那张画像上的女子交还给他,方能平息战事。
难道李元昊要的女子,正是赵如烟?
看着地上的黑紫血迹,牧库深感忧虑。
为何赵如烟会突然吐血,是刚才李元昊做了什么手脚,还是这段时间……唉,最近的局势实在混乱的异常。
晶珠乱撞,光影拂乱在淡紫帐幔上,浮金紫蔓在昼亮的烛光下,亮得刺眼。
但躺在帐幔里的女子,却毫无生气,苍灰的面容令围护在侧的人焦急又愤怒,无力可施的情况下,急来看诊的大夫和医女,战战兢兢,被吓得恨不能夺门而逃。
“回大王,公主她……气虚体弱,心跳息短,且脉相轻浮,形体消瘦,应是肾相不保,与……与行房过度有关,而今身心受创,气血逆行攻心,才得至呕血之症,望大王俭行房事,抚慰公主心情,方……方可……药到病除。”
大夫瞧床上的女子模样,颈下似乎无一块完肤,诊出这样的病症,确实让人难以启齿,更何况是面对当朝鼎贵的北院大王。
耶律烈却是面色一沉,道,“真是如此?刚刚那些黑衣人没有对她做什么?”
“此症,应是心情压抑所至。”大夫这样下了判断。
旁边的医女也道,“大王,奴婢随侍公主多时,大夫所诊应是无误。还请大王……节制……”
耶律烈握住赵如烟的手,轻声问着,“烟儿,烟儿,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告诉我?”
他连唤几声,赵如烟却平静的躺着一动不动,仿佛什么都没听到。
大夫见状,颤微微地又说道,“大王请恕臣斗胆,公主……应是心伤过重,才导致自我封闭,此症……心病还需心药医,还望大王……能温柔以对,相信公主不日亦可痊愈。”
耶律烈俊眉一夹,喝道,“本王知道了。下去写方子。”
“是。”两人终是松口气,叫上侍女去抓药。
但牧库前来奏报时,耶律烈又吩咐,“查清那些人的身份,究竟是不是西夏的国君。另外……去宫中宣御医过来看看。”
牧库立即衔命离开。
耶律烈看着床上的人儿,轻轻抚过她眉角眼梢,适才假山上呕血之症已止,但那双唇儿仍然鲜艳欲滴,嵌在精致苍白的小脸上,格外突兀,令人心忧。
他总觉得赵如烟突然呕血,面色发青,不像是心情抑郁,房事过度那么简单,倒像是……中毒!
可是他北院王府,到处都有重兵把守,特别是如烟园,防卫甚严,有谁那么大胆子敢在他北院王府下毒?
难道是刚刚李元昊那些人对她做了什么手脚?
如果真的是中毒,为何医女跟大夫会检查不出?
似乎疑点重重……
“烟儿……”耶律烈低唤声,变得沙哑而沉痛,“还痛吗?”
赵如烟表情平静,但额头上仍是冷汗直冒,显然还在病中。
耶律烈的胸口重重起伏,大掌几乎抓破锦被,绯艳的被襦更衬得人儿恍然若逝。
他突然喘出一口气,捧起她的脸,急切地问道,“赵如烟,你到底要我怎么办,怎么办啊?你告诉我,你说给我听……不然,我们去西郊别院,本王知道你喜欢清雅自在,或者我带你去草原上骑马,我们大辽还有很有很美的地方——烟儿,你听到没有,你说话,你开口啊!”
一拳重重击在床边小几上,碎裂声咋响,惊得门外的侍女亦面面相窥,目露惧色。
终于,赵如烟的瞳眸闪了闪,她动了动,朝声源看去,面色苍白,声音黯哑,残破,“我……我想……回……家,回……家……”
她身上好痛啊,全身上下各处都痛,就快要被他折磨的生不如死了!
耶律烈的俊容一阵抽搐,一把将她楼进怀中,帖着她耳畔轻声许诺,“你想回大宋吗?好,好,我带你回去。你放心,只要你乖乖留在我身边,我会派人把你母妃也接来辽国,跟你团聚。”
他抱着她哄着她,一如呵护婴儿般小心翼翼:“烟儿,不要哭,求你不要哭……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乖,不要哭……我只求你,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好不好?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许了。”
赵如烟的大眼底,微光一闪而逝,缓缓瞌上了双眸,一串泪水溢出,帖着耶律烈的面颊,滑下襟畔。
如此执拗傻气的话儿,哪里像是从他口中说出,哪里还像传闻中那叱咤风云权炳天下的人。
耶律烈啊耶律烈,为何你伤害了我后,又再多此一举的心生歉意?!
情到浓时人憔悴,爱到深处心不悔。
不悔呵,他爱上了她这个绝色美人,纵是毁天灭地,亦不足惜,亦不后悔,背天逆亲,他也不放开,绝不放。
只是……
念你忘你都不对,只有伤心自己背。
“大王,御医在门外求见!”门外传来禀报声。
耶律烈立即道:“快传!”
御医进屋,给赵如烟号脉,渐渐的眉峰隆起,心底一片复杂。
“怎么样了?”耶律烈着急的追问。
御医拱手:“大王,公主唇色乌青,呕血难舒,实是深重剧毒。此毒相当怪异,是微臣前所未见,看公主容色,似乎并无甚显状。但此毒毒性甚强,且慢慢渗透,等中毒之人中毒症状完全显露,恐怕已经回天乏术了。”
话一出,耶律烈跟在场的侍女俱是一震。
原来公主真是中毒了,只是这毒性特殊,寻常的大夫不容易检查的出。
“而且,这毒对孩子影响颇大,要对症下药,恐怕会伤及胎儿。”
“你刚才说什么,什么孩子?”耶律烈一把抓住御医,声如震雷,目眦尽裂。
闻言的其他人亦是一片震撼。
御医奇异道,“怎么,大王还不知道,公主已经怀孕一个多月。这孕脉虽弱,却也应探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