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再狂一点 第七十八章 谁家阴谋

作者 : 木子萧萧

跑出老远了,还隐隐有那股味道传来,他才从专业的兴奋中慢半拍地醒过神来,他的房间和小姐的房间是对门的!那味道一定能传到小姐房间里去呀!

……

却说那边,果儿听紫衣说要去处理尸体,又想到自己方才的情况,她抬起头去看殷无恨:“那些黑衣人都死了吗?”

“没有,和我打的那个跑了。”

果儿目光看向花非影,花非影自觉地开:“青衣已经追上去了。”

果儿点点头,突然又想到什么:“没有活口吗?”

花非影目光诡异地看她一眼,赤衣和白衣的脸色也同样变了变,果儿不明所以,疑惑地看着他们:“怎么了?”

花非影低下头道:“除了跑掉的那个,剩下的都身首异处,没有活口了。”

“身首异处?”她刚才一睁开眼,看到的就是无恨,根本没去注意地上的情况,所以不知道她帮着那些个黑衣人的脑袋搬了家。

“小姐不知道吗?”花非影奇怪地看向她,果儿自然是摇摇头表示不知,并申明道:“我只割了她们的喉咙,有几个只是挑断手筋脚筋而已。”

花非影想到确实有那么几个脑袋还连着脖子,却是身体被一剑齐齐地从手腕划过胸口,斩成两段——原来,那个叫“挑断手筋”?

还有的从脚踝往上,也是齐齐地劈成两半——原来,那个叫做“挑断脚筋”?

果儿见她表情不对,顿时噤了声。直觉告诉她,还是不往下问了吧。回头再问无恨。无恨就不会用那样诡异的眼光看她。

突然一阵不知从哪里飘来的臭气,熏得众人眉头直皱,花非影低低道:“属下出去看看。”

“嗯。”果儿点点头,她还想私下问问无恨情况呢!

花非影识趣地退出门去,顺便将白衣和赤衣一并带走。

赤衣眼神复杂地看了床边的两人一眼,那样的契合的画面,根本不容人插入,他站在这里,也只是一个背景罢了。

白衣拉拉他的袖子,将他拖了出去。然后回身体贴地将门带上。

果儿见房中清空了,才从殷无恨怀里爬出来,两手撑着他的胸膛问:“说吧,什么情况?为什么我明明轻轻一剑划过去,怎么就脑袋搬家了呢?”

殷无恨身体往后,靠到床柱上,目光看向撑在自己身上的果儿,嘴角一勾,双手放到她腰背上,将她压进自己怀里:“果儿,你没事真好。”文不对题的一句话,让果儿闷在他胸口,一时说不出话来。

殷无恨眼中神色柔软得能滴出水来,轻轻地用下巴蹭了蹭她头顶的发丝。好一会,才抬起头来,指了指果儿手中已然恢复破铁剑状态的那把剑,道:“这剑的剑气将人绞断了。”

果儿目光下移,看到手中的破铁剑,举到眼前晃了晃,完全看不出这剑有什么神奇之处。虽然听那娘亲说,那是兵器谱上极有名的一把剑,叫什么来的?唔……她好像有说,她没注意听就是了。

她只是看这剑虽然锈迹斑斑,但不会掉锈,用来烤肉串也很方便……

剑“嗡”的一声响,似乎在抗议果儿的大材小用。

“切!”果儿嗤笑一声,将那破铁剑直接扔进了空间戒指。

殷无恨一眨眼,似乎一时反应不过来:“那剑……”

“嗯,可能真的是什么宝剑吧。不过没关系,以后照样拿来烤肉,要物尽其用嘛。哈哈哈……”

殷无恨嘴角一抽,他本来是想说,他以前拿了那剑当做了很多不应该剑做的事情……正想坦白从宽,她却一点都不给露了一手实力的剑涨涨地位,他自然将到嘴的话都咽了回去。

连一抹同情的目光都没有施舍给重坠黑暗的铁剑。

果儿“嘿嘿”一笑,将殷无恨扑倒在床褥之间,蠕动着身体得意:“你说,我是不是百毒不侵了呀?”

殷无恨两手固定着她,一边翻了个身,变成侧躺,轻声回答:“不知道。”因为不知道,所以还是担心着。

果儿埋下脑袋,有点困了,对于再度遇刺的事情,她决定等一觉醒来再做研究。只是越来越浓烈的臭味让她想无视都难。忍了又忍,终于忍无可忍——

“非影!”

花非影以最快的速度出现,出现时手里拎着紫衣少年,少年可怜兮兮地睁着水汪汪的眼睛,哀哀地看着花非影,只是那表情里倒没看出几分知错的样子来。

花非影将人往地上一掼,自己单膝跪了下去:“小姐!”

“外面是怎么回事啊?什么味道?”

“是紫衣的化尸粉化去尸体的味道。”

“化尸粉?”果儿喃喃地重复一遍,见紫衣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困意又上来了,随意地一挥手,“算了,我不管,你只要把那味道消掉就好了。”

紫衣怯怯地看着果儿:“小姐……我,属下,消不掉……”

果儿一愣,随即无奈地笑笑:“那就算了吧。以后少用点。”

紫衣见着果儿的那个笑容,眼眸底下有些惊讶,瞳孔微微放大,心里狠狠一缩,似乎……有点明白赤衣的心情了!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没有暧昧的举止,也没有表现得特别,或者亲近,只是这样一笑,分明是无奈的姿态,却能让人解读成纵容,而她也确实,是纵容着的,不管对赤衣,还是现在对他……

紫衣想到赤衣,顿时心神一凛,将荡开的思绪勉强抽了回来。对这个主子动心的话,必然不会好过!赤衣都是一个血淋淋的前科!他素来都是兴趣爱好异于常人,想过自己可能会嫁人,却从没想过自己可能会爱上人。

所以,不可以喜欢小姐!一定不可以!他低下头,态度一下子变得认真,似乎想以这样认真的姿态拉开彼此的距离:“小姐,如果您累了,便请您暂且去外头将就一晚,属下就是彻夜不眠,也会将此异味消除!”对啊!他学艺不精,最近的注意力,就放到这上面来吧,喜欢一个人,会很伤……赤衣的痛苦,他们都看在眼里,所以,还是不要步了这后尘才好。

他心思算不上玲珑,但对于已经有了心上人的小姐,他还是知道要避让的!

而殷无恨则对于果儿随便对人笑再度不满起来,再见紫衣神色,心思灵敏地猜到这个单膝跪地,态度恭谨认真的少年心中一刹那的百转情思。越发郁闷,手上发紧地抱了下果儿的腰身。果儿不解地抬头看他,眼神异常无辜:做什么无故地发脾气啊?

莫非无恨也被她纵得脾气大了?不过,无恨的话,她会忍的啦……再大点也没关系。不过现在嘛,她一耸鼻尖,对于那股子熏死人的味道还是不甚能接受,所以抱住殷无恨道:“我们出去睡吧,稍微远点,不喜欢这个味道。”

“嗯。”殷无恨点头,将疲倦的少女抱紧,护在怀中,大步从紫衣身边越过。

直到两人的脚步声都消失了,紫衣才微微抬了头,望着两人消失的方向,眼神微微怔忪,然后又一瞬间回复清明。

而直接飞身出了门的殷无恨,找了一家稍远一些的客栈,要了一间房,在店掌柜的暧昧眼光中随口吩咐给上些茶水来,便反身将果儿抱上楼,清瘦的少年,步伐却走得稳健。

上了楼,方要将她放到床上,却见她已经两眼闭着,在他怀里睡了过去,心中不由一荡,月复中热气一绞,素来冰冷的身子一下子便热了起来。

“邪!您要的水来了。”门外小二姐的声音怯怯地传进来。殷无恨扭头,淡漠地点了点下颌。那小二姐方端着个上下两层的小架子进来,架子上层是个脸盆。下层的则是个脚盆,两个盆子里都装着微微冒着热气的水。

架子两边各挂着一个壶,一般的习惯是一个装热水,一个装热水,方便客人调节水温。殷无恨侧了侧身子,示意小二姐将那架子放在床头,然后让她出去了,自己随即过去将门合好,落了栓。才回到床边。

就那样抱着她一起坐下。将脸盆里的毛巾微微拧干,给她擦了脸和手,然后月兑了她的鞋袜,将一双玉似的小脚放入脚盆中,细心而极尽温柔地清洗。最后给她月兑去外衣,放到床里边。她睡得很熟,连他做了这一连番的动作都没有醒过来。

他俯身,没有丝毫隐忍的一个吻,落到她嘴上。然后就维持着那个姿势,睁着眼,静静地看着她熟睡的样子,嘴角缓缓弯了起来——她毫无防备的样子,只有他能看见!

想着,窃窃地弯了眼睛,随意地将自己也洗了洗,也一并爬上床,抱住她的腰身,将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听着她的呼吸渐渐平稳,他也闭上眼,陪她一起睡。

如果,可以一直这样,就好了。

当天色微明,果儿在晨曦中终于睁开了眼,肚子咕噜噜直叫唤,她是被食物的香味勾起来的,她肚子饿了。

房里空空无人,难道在厨房?果儿四下里一看,似乎不是在自己的宅子里啊,她揉揉额角,想到睡之前的事情,看了是在某家客栈了。

无恨不在她就在这房里等他吧。

从空间戒指里拿了一套衣服,就开始宽衣解带更衣了。发现旁边有一盆干净的温水,想来应该是无恨留的,心里感叹一下他的细心,便用毛巾沾了水,草草擦了身子,臂上的伤口已经被妥善地包扎好了,她随意地一扯,就将包扎的布条扯了下来,看了一眼,那伤口并不深,甚至可以说一点都不严重,只是划了一道稍微深一点的血痕。

不过一指长,一两毫米宽,洗一洗,拢一拢,不去动它,几乎就是一条线在臂上。她索性也不包扎了,直接换了衣服出去,现在,填肚子要紧。她悲哀地发现,最近经常饿肚子啊……真是苦命的娃啊。

刚走到门口,就险险撞上端着托盘进来的殷无恨,殷无恨身体一让,小心地让果儿撞到自己侧面上来,不至于撞翻手中托盘,也不至于让她撞上坚硬的墙或门板。

果儿垂涎地跟进来,殷殷地看着殷无恨往桌上摆弄饭菜。他好笑地侧头看她:“来这边坐下吧。”他的目光安静而幽亮地注视着她,果儿乖乖听话地坐到他指的位置。

然后注意力转移,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桌上香气四溢的美味,肚子咕咕咕地叫开了。他递一双筷子到她面前,她眼睛都没多转一下,接过就开吃了。往嘴里塞了几口,解了月复中饥饿感才不好意思地停下。

等殷无恨也坐下来了,才又开始风卷残云。一顿饭,狼吞虎咽过去。果儿跳起来,在桌子边走了几步,等殷无恨也吃完了,才一把拉了他就走,现在,她要去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昨天下午的那批黑衣人,应该是专业的杀手,她想知道是哪里来的,又是受谁的雇佣。

回到宅子里,在左手第一间厢房里,找到花非影,她面前正跪着一个黑衣人,见果儿进来,便站起身,行了个礼,道:“小姐,听风楼传来的消息。昨天下午,是龙字辈的高手出动。”听起来似乎是托了果儿的福,本来那鬼门似铁桶一般,分毫探不到一点内情,现在却将鬼门实力分布模了个大概。

本以为鬼门中尽是男人,却不想,竟然也有女人,而且最高级的高手,基本上都是女人,只有不会武功的,才要靠魅惑之术杀人。

不过,模清楚了,却对小姐的实力越发感到震惊。十来个高手,不过一对眼之间,就被扫平了。让她不由得怀疑,这个小姐,真的才九岁吗?

虽然知道花家武学以境界为先,却不知,到底是差在了哪里,为什么会让人的实力有那么大的距离?不过,她为什么要想这些呢?她不过是一个影卫,她在主人身边,不需要思考,她只要服从命令就好了。

果儿听她说完,不由得看向身旁的殷无恨,殷无恨脸色却猛然发白。那些人,他并不认识。他在鬼门的日子,从来没有成队出过任务。从最开始只能用最低级的色诱,到后来的地煞,天杀……他不知道所谓龙字辈高手的存在。他甚至没有接触过这些结构。

他一直是一个人。

直到他机缘巧合得到了王蛊,压制了血蛊,他更加没有接触鬼门中的任何决令。

他迎视着她的目光,眼神里是隐忍的,隐隐地闪动。果儿见他这样,立即就知道他想歪了,伸手拉住他的,将他带到花非影的床边,一起坐下去,才道:“鬼门想让无恨回去吗?”

“我……”殷无恨正要开口表明他的决定,果儿却抬起一手,挡住了他未尽的话。转过头来冲他嫣然一笑——

“傻瓜,我是怕他们单独找上你。”

殷无恨眨眨眼,眼中泛起亮光,点了点头,乖乖坐正,看向花非影和那个黑衣人。

花非影已经能对这样的情况视若无睹了。

那黑衣人似乎不只是来找花非影的,见到果儿进来坐定了,便手腕一翻,拿了封信出来,双手上呈,递给果儿。殷无恨伸手接过来,照样拆了信封,模了信件才递到果儿手上。他的小动作做得非常自然,大概只有果儿没看出来吧。

花非影转过头去,这么美丽而又专注的少年,即使有那样的经历,也值得一个人去深爱的吧。他爱得全心全意,不会去思考后果。连这样取信的小事,都防得滴水不漏。

似乎多看他一眼,她的心都会乱掉……

果儿眼角瞥见花非影的目光有些奇怪,看去时,她已经转过头了,便也没再深究,展开信件看了起来。只是越看脸色越黑。最后猛然一收手,将信在手心里捏成一团。

殷无恨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扭过头来看她:“怎么了?”

“没什么!”果儿咬牙切齿地吐出三个字——怎么可能没什么!她那个便宜娘亲居然联合她那个爹爹要给她弄一个西大陆的美少年?不行!她怎么可能乖乖就范呢!她不要生娃子啊!尤其不要这么早生娃子啊!更更更尤其不要和无恨以外的人生娃子啊啊啊!

坚决不能妥协!

果儿眼中燃起熊熊对抗强权的烈火。

殷无恨在一边将她的手指拉开,取出里边的纸团,低头看了起来,越看脸色越难看。果儿一低头,寻了一下,点起一把火,将那信直接就着火烧了。

一边的花非影见两人脸色不对,隐约猜到信中会是什么内容,当即躬身行了个礼退出去,非常自觉地将自己的房间让出来。那跪着的黑衣人见花非影消失,也要走时,却被果儿叫住。

“等等!”

刚起身的黑衣人又回身单膝跪好。

“你回去告诉我娘,说我已经娶了无恨了。”

黑衣女人什么话也没回,只是一点头,便倏地原地拉开一溜残影消失了。

果儿转头看向身旁的殷无恨,目光下移,果然看见他的手紧握成拳,指缝间还沁出几滴血色,他眼睛望着她,嘴唇紧紧抿着,似乎出了神。

果儿将他的手拉到自己膝上,一指一指掰开,摊平,低着头,看着他的带血的掌心,轻轻笑了笑:“无恨,你还是不相信我吗?”

他的手倏然握紧,将她的手紧紧拢在掌心,另一只手横过她的背,将她按到自己怀里,脸贴到她的颈侧,却什么话也不说。或许,是说不出口。

果儿紧紧回抱他,嘴角弯了弯,软声道:“无恨,你这傻瓜,我舍不得你难过的!如果你还是不相信,也留在我身边好不好?”即使不相信她不会背弃他,也留在她身边,好不好?

“我相信你。”他在她颈窝里用力点头。可是心里却荒凉一片,即使说相信,他还是会害怕,可是除了留在她身边,他没有别的选择。他已经断了所有的路,只有一条唯一能看见她的通道在他脚边,他只能也只愿走这一条通向她的路。

见到她,他才能继续呼吸。

果儿,如果,有一天,你不要我了……就杀了我吧。

*

四海客栈龙字一号房

墨发垂肩的美人斜倚床沿,金冠束着一半的发丝,金色的流苏随着流黑的发丝垂落到床上,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漫不经心地撩起一缕发在指尖把玩。

床前,玄衣女子静静跪着,空气似乎都凝结着。

许久,慢悠悠的声音才缓缓响起——

“玄衣,你是要自己坦白呢,还是要我来说?”

“……殿下,属下……”

“我不听理由。”依然是慢悠悠的声音,缓缓打断玄衣女子的话。

“是王君。”玄衣低下头,吐出两个字。

“王君?”女子掀开眼,冷冽的眼中如剑光乍现,凌烈地射向地上跪着的女子冷冷道。“他的手,倒是伸得长!”

玄衣跪着,咬牙不语。

“以后,你就不用跟着我了。”

“殿下!”玄衣猛然抬头,惊骇地看向斜倚床上,慵懒却想满压迫力的女子,可是一对上她的目光,她才惶然想起殿下最不能容忍有人背叛,她顿时一个头磕下去,结结实实的一个响头,血花四溅。

她再抬起头时,眼中含泪,哽咽道:“殿下,属下虽是帝君放到您身边的,但现在已经是您的人了呀。”

“是吗?”慕容宫一指玩弄着自己的发梢,冷冷斜了下方跪着的玄衣一眼,淡淡道,“我怎么不知,我叫你找人暗杀果儿了?”

“……帝君说,这是最后一个命令。”

“哦……”慕容宫拖长了声调,目光却是冷冽无比,“我怎么不知,帝君对我的王君那么关心了?”

“王君对帝君哭诉。”

哭诉什么?自然是太女殿下不曾和他圆房了!

“是吗?”

“……殿下,花果儿是女人,您这样……”

“我怎么样,你要管吗?”慕容宫冷冷一笑,一指弹出,跪地的玄衣顿时倒飞出去,撞到墙上又跌落下来,嘴里喷出一口血,待落到地上时,只是伸手捂了胸口,咳了几声,爬起身,依然执着地跪了下去,低头不语。

慕容宫的声音隔着纱帘传出来:“不要再有下次,也不要忘记了,你现在的主人,是我!”

“是。”

“出去!将求杀令想办法撤了!”

“是。”

玄衣恭敬地行礼,倒退出了房门。在门口久久凝思,终是抚着胸口长叹一声离开。

殿下的执着,必然不是好事。本以为今次能借帝君的令,王君的意,让人杀了花果儿,却不想,让殿下发现,今后恐怕都没有机会了。只是,殿下对于那个花果儿,到底是什么心思?难道,真的那么喜欢那个女人?喜欢到不顾太女身份也要维护一个同性女子?

帝君若是知道,怕会更加盛怒吧。到时,对殿下的帝业,必是一大阻碍。可如今殿下对她又多有防心,她纵是有通天的本事,也没法在殿下的眼皮底下做手脚了。何况——殿下本是私访神龙国,却半路折到这莲国来,还在这么个莲京里头呆了这么久。

一个人若对殿下影响如此之深,那个人就该死了!可是殿下如今兴致正浓,她不过往王君那里吹了点风,借帝君之口欲杀花果儿……殿下便如此大怒。险些不顾数十年的主仆情分将她杀死。她又怎么可能再去动那片属于殿下的逆鳞呢!

*

鬼门

空旷的大殿,玉阶之上横一面纬纱,素色的纱不知被哪里吹来的风卷起,轻软地扬到半空,又缓缓飘落,拂过一根巨大的圆柱,似乎流连着柱上几欲破壁而出的狰狞凤雕,轻而慢地划着,终于垂落地面,在光滑的地面上旖旎而过。

“听说,你刺杀失败了?”一个妖娆妩媚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响起。

大殿之下,隔着那一面纬纱,单膝跪着一黑衣女子,黑眸锐利,正是那与殷无恨交手之人,此刻已除去遮脸的黑巾,露出明眸之下高挺的鼻梁,上薄下厚的诱人唇形,以及劲瘦完美的下颌。

她嘴角似乎总是带着笑,眼中的光芒却异常锐利,有如一把没有剑鞘的剑,毫不遮掩的杀伐之气。

她,是鬼门龙字辈最强大的高手。

她,在此刻低了头:“是,我失败了。”她确实失败了,不过不是败给那个看来弱不禁风,却实力惊人的少女,而是败给了那个少年的专注。

他的眼那样亮,幽深如同最吸引人的黑曜石,他的眉那样细,细得像丝,只一眼,便悄然划入她的心底,他的唇是苍白的,他的目光是专注的,他眼里只看得见那个少女,而她之于他眼中,不过是一颗阻挡他靠近那个少女的一枚碍眼的石头——这是她第一次这样被人无视,而且是实力不如她的人,将她这么一个操刀的阎王,无视得如此彻底。

当然,她也不是为自己开月兑,如果正面对上那个花果儿,她确实是只有逃的份。不过,却不至于会逃得如此惨烈。

“果然,还是动不得啊……”那妖娆的声音似乎是喃喃自语,声音都模糊难辨。

“不过,你竟连一个殷无恨都杀不了吗?”那妖娆的声音轻轻扬了起来,似乎是慵懒至于极致,却又似有股威压直逼到大殿之下单膝跪地的女子面前。

那女子身体一凛,缓缓抬起头,望向大殿之上,冷冷道:“绝,是你放出去的,如今你后悔了,我杀不了,你又待如何对付我?”

“哈哈哈!”帘后的声音陡然大笑了起来,而后依然是一把妖娆的嗓子,“龙阎,你以为,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了吗?”

“属下不敢。”

“鬼门之中,规矩摆在那里,你就是上一任门主的女儿,也不能宽恕。失败的人,自行到刑堂领罚。”一定,要剥她一层皮!

“是。”龙阎不卑不亢地应了一声,利落地站起来,转身,脚步如飞,眨眼间已经在大殿门口消失。

“门主,这龙阎也太嚣张了!”

“是啊……太嚣张了……”不过,你真的认为她嚣张吗?“青,你说,我要不要把这鬼门还给这个少主呢?”似乎是试探,似乎是玩笑,那么随意的口吻,随意地问。

“当然,当然不要!”

“为什么不呢?”本就没什么兴趣的事情,也没什么乐趣的事情,“她可是老门主的女儿,门中拥戴者颇多,为什么不呢?”

他慵懒地笑着,桃花眼半垂,想着那个从出了双子岛就被他盯上的孩子,呵!不过真是想不到,花果儿居然是那样的体质!说不定,和妖界有什么牵扯。以前这样体质的人,似乎都从这大陆上消失了,上一个,听说是几千年前不见的……而她,也要消失了吗?唔,那怎么行,他还要找她‘切磋’呢。

纬纱之后,一张锦榻,一个玉人,形容风流妩媚的男子,穿着一身紫色墨纹的紧身华服,黑色缎带束腰,腰际挂一条锦帕,帕上绯红点点。一头紫色长发,一双蓝色眼眸,花瓣样的唇瓣,嘴角一点美人痣。

那张优美的唇微微勾起,一双桃花眼微微上挑着,看向边上立着的一个素衣少年,那少年看起来要瘦弱得多,五官细致,带着点稚气。

他低低地笑,桃花眼转开,心里嘲讽:爱情!果然是让人背叛的东西!

“青,如果要离开,就尽早。”

少年一凛,低下头去,嗫嚅道:“青……属下,要一直跟在门主身边。”

“是吗……”他眼中光华流转,藏着深深的嘲讽,“你想知道我为什么盯着花果儿吗?”

“我,我……”

“你想知道对吗?”

“我,属下,我……”

“你什么呢?到底,想还是不想?”

“不,不想……”

“真的吗?”他又是一笑,“如果我告诉你,你要不要听?”

少年苍白的脸上,不知是什么表情,怯怯地抬眼看那软榻上神色莫辩的女装男子:“我不敢。”

“不敢,还是不想?”

“我……”

“其实,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花果儿是巫家和花家的后代,自然精通两家技艺,我只是,想要罢了……”桃花眼轻挑地扬起来,看向那个手足无措的少年,“如何,要去告诉龙阎吗?”

少年脸色大变,‘噗通’又一下毫无保留地跪了下去,“属下,属下……”

他摆摆手,脸上什么表情都看不出来,只是一味的轻挑含笑,什么也没说,就那样俯视着几乎要吓破胆的少年。

*

花非影房中,殷无恨正紧紧抱着果儿,果儿也乖乖让他抱着,良久之后,才低声道:“要不要出去走走?”

“可是……”

“没关系,那些事情都往后推吧!”反正切她的身,暂时也伤不了她。先给无恨调剂一下心情才是重点。

于是接下来一天,两人沿着东大路,往东走,偏出大路走进了林子里,莲京的林子其实不多,最多的是水莲。而有水莲的地方,一般都会一长一大片,富贵人家家里的荷塘养的也大多是莲,只是品种会罕见一些。

果儿对此也没什么研究,对她来说,世间山水,自然最好。最爱的是瀑布,最喜的是清风。瀑布飞流的壮阔,清风拂面的舒爽,都带着自由宽大的气息。

两人从林子里钻出来时,正寻着一处秘密所在,没有人知道的地方,青幽幽的湖面,碧绿的垂柳,被岁月和水流洗得发白的大小石头没在半长不短的草丛里,天空中的蓝天白云,七彩阳光倒映在水中,那热烈明亮的颜色都变得幽暗而清凉。

果儿欣喜地跑过去,在柳树荫下将手探进湖水里,水温凉凉的,好舒服!她扭头,冲依然立在林边的少年,大笑着招手:“无恨!这里!到这里来!”

殷无恨定了定神,几步跃到近前,陪她一起坐在柳树荫下。看她趴在水面往水底下看,然后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嘴角弯开一抹笑,扭过头来,叫他:“无恨!里边两只鱼在……”OOXX她一下住了嘴,殷无恨奇怪地看着她诡异地表情,也要凑过去看到底是什么时,果儿将他一扯,两人就在柳树底下的大小石头和草堆山躺了下去。

果儿掩饰性地咳了咳:“咳咳,那个,没什么……啊!你看那朵云像什么?”

殷无恨非常自觉地让她转移注意力,顺从地顺着她的指尖看去,看到一朵圆圆的白云:“想丸子……”话音未落,那一团圆圆的已经拉开,冒出了一个尖尖角,他顿了顿,道,“蝌蚪?”云继续变……

果儿大笑。

……

……

夕阳渐落,两人踏着余兴归去,脸上的笑容被夕阳橙色的光芒照得暖暖的。走到半路,果儿问:“无恨,你累不累?”

殷无恨摇头,“不累。”

果儿大叹一声:“无恨!你这样不是要让我光明正大地偷懒吗?”

殷无恨疑惑地侧过头看她,果儿一咧嘴,厚着脸皮道:“我累了。”然后张开手,“无恨抱我回去好不好?”还有不算短的路程,用轻功的话,也不难,只是她不喜欢用武功。

中午两人就吃了点烤鱼,现在约莫着都有点饿了。所以回去之后,填填肚子,洗个澡,就可以滚上床睡觉了。

殷无恨见她朝自己张开手,自然是欣然上前,将她抱起来箍在怀里,然后朝无花院飞跃而去,在天色擦黑时,回到府中,将她一起带到厅中,放在桌前坐下,才去厨房准备晚餐。

宅子里没看到其他的什么人,果儿猜测是去查更详细的事情来给她汇报了吧。

殷无恨端上饭菜的时候,果儿正一手支着下巴,望着大厅外的天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果儿?”他摆好碗筷,叫了她一声。

果儿迷离的眼中迷雾未散,看过来时,轻轻一笑:“啊,已经煮好了呀?正好肚子饿了。”说道这里时,她的目光看向桌面上的饭菜,眼睛里才清明了一些,殷无恨放下心来,在她旁边坐下,今晚就他们两人吃晚饭,唔……也没觉得多寂寥。

吃完饭,果儿拉着他的手笑:“无恨,要不要洗鸳鸯浴?”

殷无恨眼一亮,果儿见他这反应,脸一黑,囧道:“那么兴奋干嘛!开玩笑的!开玩笑的啦!”

殷无恨默了一下,闷闷地低头去整理桌面,果儿又被他镇住,好一会,见他还是闷闷的样子,便一凑一凑地靠过去:“无恨……”

“嗯?”他手上端着碗筷,眼神幽幽地看过来,果儿被他看得心里拔凉,忙伸手帮他一起收拾,心里第N遍警示自己,玩笑要谨慎,玩笑要谨慎啊啊啊!

最后还是洗了鸳鸯浴……果儿囧死了。捞出来的时候就像一只煮熟的龙虾,蜷着,红通通的,被殷无恨放绸布里边一裹,直接抱回了房——因为她居然泡温泉泡到睡着了……

所以说,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他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到床上,给她穿上一件中衣,拉了一小角纱被盖住她的肚子,又放下一边床帐,挑了双明天她要穿的鞋子放在床边小榻上,才自己除了外衣和鞋子,翻身上床,躺到她身边,将她连人带被子都抱到怀里。心里不由得开始庆幸自己身体的低温,否则,果儿怕是会直接将他仍下床的吧。

殷无恨因为自己这么想着,不由得吃吃笑了起来。将脸凑近少女粉女敕嫣红的面颊,她泡了半冷不热的温泉,身体并不是很热,红晕却久久不退。他忍不住伸手在她女敕女敕的脸上轻轻碰了一下,又碰一下,戳出一个小小的肉窝,她却依然没醒过来。他不由得又起了心思,看着她微微翘着的红唇,那香软而温热的吐息喷在他鼻间,再再都是一种诱惑。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她,小心翼翼地贴上她的唇,轻轻点了一下,又飞快地退开。然后做贼心虚似的红了脸,眨眨眼,又将她往怀里拢了拢,看一看窗外明月高起,风清云淡的暗夜,他闭了眼,期待着明天比她早起,一睁开眼,就看到她的睡颜。

她曾问过他,为什么老用那样紧锁的姿势抱住她睡觉,会血液循环不良麻掉的,当时,他似乎只是说:“这样,无论如何,一睁开眼,都可以看见果儿了。”她听了这话,是什么表情呢?似乎是愕然的,又有点“果然如此”的心疼,让他心都软了。

次日,阳光爬进雕着莲花的窗,慢慢找到床帐之中,浑然未醒的少女。

她睁开眼,第一眼看见的,依然是殷无恨注视她的目光。如果,无论何时睁开眼,都能看见他,那梦中的黑暗,也不会那么令人恐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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