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妻本风流 第六章 爱怨难分(精)

作者 : 野地寻梅

这天林文鹤照例和她吃晚饭,饭后他送她回家,却把车停在路边,陪她一起漫步。

“文哥,”梅飞飞道,这种叫法是G市的习俗,“你会不会觉得,我们俩现在走得太近了啊?”

“什么叫走得太近?”林文鹤似笑非笑地反问。

“不是吗?”梅飞飞笑,“社里的同事们会误会的吧?”

“误会?有什么好误会?”他好像听不懂的模样。

她淡淡地瞥他一眼:“误会你在追我啊!”

“哦……”林文鹤似乎恍然大悟,随即却又一本正经地点点头,“我是在追你啊!”

“嗯……啊?”梅飞飞蓦地转头,脚下步子一顿,“你说什么?”

他也停下脚步,迎上她亮晶晶的眸子,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移开目光,清咳两声:“我……是在追求你啊!”

梅飞飞眨眨眼,笑了:“文哥,别和我开这种玩笑了。”

“我不是开玩笑!”林文鹤认真起来。

她怔了怔,低下头。

其实以她的敏感,怎么会感觉不到他一直以来若有若无的情愫呢?只是,他从未表示,她只能装作不知。

若问她对眼前这男人有没有动过心,说来倒是奇怪:他不像安迪一样,曾让她怦然心动;也不像傅远,让她觉得无所适从;又不像周子易,只给她很单纯的朋友的感觉。她只是觉得,和他在一起,可以很放松,很舒服,可以畅所欲言。尽管他还是她的上司,但在他面前,她的言行举止却可以毫无顾忌。

只是,现在这话既然说破了,以后又应该怎么样呢?

林文鹤见她并没有表现出激烈反对的意思,心中的紧张略略松了些,于是继续道:“飞飞,我想说,你,是不是能够考虑,和我谈一场恋爱呢?”

梅飞飞抿了抿唇,问道:“为什么?会是我?”

“有很多原因。你善良、美丽、聪明、能干,就凭这几点,任何一个男人都很难不动心。但是,这些对我来说,却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原因是,我们对爱情的追求是一致的,我们都想要一份简单的爱情,两人行,一辈子!”

梅飞飞听到最后一句时,混身一震,随即抬起头来,神色复杂地看着他:“那么你的前女友呢?”

林文鹤微微泛了个苦笑:“你也说了,是前女友了!不错,她是我的初恋,是我在过去一直爱着的人。但是现在,都过去了不是吗?”

梅飞飞听得出他语气中的无奈与苦涩,想起他在西塘的那次醉酒,心中暗暗叹了一声:“你,能放得下?”

“放得下又如何?放不下又如何呢?”他摇摇头,“飞飞,生活总是要往前继续的,人,不能一直沉溺在过去之中。”

梅飞飞怔然。是啊!她自己对傅远,何尝不是仍然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这段时间虽然刻意地不与他联系,却又为何总是忍不住向方吟打探他的消息?

只是,纵然如此,心中的决定仍然不会再改变了,不是吗?

那么,自己不可能一辈子都在这份莫名的情感中纠结下去吧!林文鹤说得对,生活总是要往前继续的!

这么想着,她抬起头,微微一笑,坦率地道:“你说得不错!但我还是要对你说实话,此时此刻在我心中,可能仍然放不下另一个人,而且,我也不能肯定,现在对你的好感就一定是爱情。”

林文鹤笑了:“那么,我也对你说实话,无论如何,她总是在我的心里居住过,倘若对你说,我这时已经完全对她没有一丝情谊,你大概也不会相信。然而,此时此刻,我却是认真地想和你开始这段感情!从在G市第一眼见到你开始,我就相信,你我的缘分不止于此!当然,我也知道,这样的我,似乎还不太够资格追求你,但是,飞飞!你太美好!我怕再迟一步,就会错过了你!”他把双手放在她的肩头,凝视着她的双眼,无比诚恳地道,“而我,不想错过你,飞飞!”

“飞飞,让我们在一起吧!给彼此一个机会,忘掉过去,一起向前走。相信我,我会好好地爱你!一心一意,我保证!”他举起右手,竖在耳边。

他的语气真挚,他的眼神坚定,只有微微抿住的唇,泄露了心中一丝紧张。梅飞飞忽然间觉得,与这样的人谈一场恋爱,也许真的是个不错的选择。为什么,不能试一试呢?

想到这里,她又垂下头去,脸颊蓦然跃上了一抹红晕,也许是因为羞涩,也许,是因为激动。

他仍然期待地注视着她,随即见她微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顿时欣喜若狂,脸上笑容绽放。放在她肩上的手,稍稍一带,想给她一个拥抱。

梅飞飞身子僵了一下,便放松下来,任由他把她揽进怀里。林文鹤感觉到她略微的抗拒,清楚她心中还颇不适应,于是便只是轻轻地抱了她一下,很快松开。

饶是如此,梅飞飞从他怀里月兑身,已是满脸通红。

林文鹤笑嘻嘻地看着她,轻声吟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梅飞飞立时嗔怪地看他一眼,“啐”了一声,转身便走。

要知道这两句诗是出自诗经中的《桃夭》,说的是美丽的女子出嫁时的情景。林文鹤这样说,显然是说愿与她携手一生的意思。

此时,他见梅飞飞羞不可抑,完全没了那天和他谈案子时的从容自若,不觉心中又是快乐又是满足,真是欢喜得直想把捉她进怀里好好疼惜,于是快步跟上去拉她的手。

梅飞飞早已料到,也不再挣,由着他牢牢牵着。在这之前,她完全没有想到,有一天两人真的会走到这步,此时两手相握,心里既觉得有些不真实,又觉得有些异样的欢喜。如果,这条路,真的能一直这么走下去,那真会是件幸福的事情吧?

两人手牵着手,各自回味着心中萌动的情感,都不再说话,只是缓缓沿着江岸向前走去。

珍珠江的夜景仍然如当年一样美丽,江水倒映着霓虹,灯火闪烁出繁华。只是五年过去,物是人非……

突然,梅飞飞手机响起来,掏出一看,是方吟。

她向林文鹤抱歉地一笑,接了电话:“喂?方吟吗?”

“飞飞……”方吟语气中有些犹豫,“你现在,有空吗?”

“嗯,怎么了?”她直觉地拧了下眉,瞥了林文鹤一眼,他正微笑地看着,作了一个手势,意思是请她自便。于是梅飞飞走开几步,又问道:“有什么事吗?”

“艾洁,在我这里。她想和你说两句。”方吟小声地道。虽然梅飞飞从来没有说过自己与艾洁的恩怨,但这么多年了,方吟也知道她和艾洁不太对盘。

梅飞飞沉默了一下:“我和她没有什么要说的。”

“呃……”梅飞飞听到方吟捂住了手机,然后和旁边的人说了句什么,艾洁的声音猛然隔着手机传过来:“梅飞飞!傅远的事你也不管吗?”

她尚未开口,方吟的声音又响起:“飞飞,真的不说吗?她说,傅远出事了!”

梅飞飞一怔,旋即心口一跳,出事?出什么事?“方吟,让她说。”她深吸口气,极力淡定地道。

艾洁那边已经一把夺过手机,快速地道:“傅远被人起诉了,商业犯罪!”

“商业犯罪?怎么会?”梅飞飞吃了一惊。她根本不相信一个工商管理硕士,高级基金经理,而且向来行事稳重的傅远,会与商业犯罪扯上什么关系。

“他被自己的公司起诉,有人举报他擅自将客户资料贩卖给竞争公司,说简单点,就是泄露商业秘密。”

不用艾洁解释,梅飞飞一听就明白。但她仍然不解,傅远怎么会和这种事沾上边。于是疑惑地问道:“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艾洁语气激动,“还不是因为你吗?梅飞飞!”

“因为我?”她不可置信地道,随即皱了眉,“你说清楚!”

“如果不是为了你,他怎么会放弃B市的大好前途不要跑来G市?他以前在那边发展得有多好,你不会不知道!”艾洁大声道,“结果呢?他来了G市,一切都得从头做起。起初的时候,四处求职,处处碰壁,只能先在一家小公司做着。好不容易有了点起色,公司里刚刚打算升他的职,却又来这么一单事!他是什么样的人,你会不清楚吗?他怎么可能会去做这种事?这一定是有人陷害!而这一切,归根到底,不是因为你,会是因为什么?!”

梅飞飞哑口无言,任凭她平时能说会道,法庭上挥洒自如,这时却无可反驳。艾洁所说的一切,她隐约听方吟说过,但具体的并不清楚。只是,“为你而来”,就这一句,让她如何反驳?

她举着手机,怔然不语。林文鹤见她脸色不对,不禁缓步上前,揽住她肩头。梅飞飞回过神来,看他一眼,只见他目光中流露出关心探询之意,便向他微微摇了摇头。又对艾洁说道:“那么,他现在如何?已经正式起诉了吗?”

艾洁沉默了一下,像是在平复激动的情绪,这才不悦地道:“具体我也不太清楚,他只是和我说了个大概。现在他已被停职,可能正在接受调查。”

“好,我知道了。”梅飞飞简单地答道,心中已有了计较,她倒是要弄一弄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谁知艾洁又激动起来:“他为你弄成这样,你就这么一句话吗?”

梅飞飞皱了下眉头,语气中也有些不悦:“那么你想我怎么样?”

“我知道你大概也帮不了什么忙,但是去看看他,安慰他一下总是可以的吧?”艾洁自然不知道她的另一个身份。

梅飞飞心中一紧,却仍然不动声色地冷冷答道:“我什么时候要去看他,那是我的事,和你有什么相干?至于你,既然和他关系那么好,有你陪伴也就足够了!”

“你明知道他心里只有你……”艾洁说了半句,突然意识到什么,“怎么?梅飞飞,你这是在吃醋?”

梅飞飞冷笑一声:“吃醋?就你?和他?”她看了一眼身旁的林文鹤,冷然道,“艾洁,我现在已经有男朋友了,请你不要再对我的想法妄加猜测。至于你和傅远,只不过是我的高中同学,我有什么理由,要吃你们俩的醋?”

“男朋友?……”艾洁显然吃了一惊。

“好了,话不多说。傅远的事,我心里有数。就这样吧!”梅飞飞不想再与她说什么废话,直接挂了电话。

“怎么?出什么事了?”林文鹤搂了搂她肩膀。

梅飞飞挂断电话,只觉得心乱如麻,但是她刚和他确定关系,说起这些事,未免大煞风景。于是勉强一笑:“也没什么,只是,大概又有一件棘手的官司!”

“是那个人?”林文鹤刚才在一旁已经听得一些片段。

梅飞飞扯了扯嘴角,有些心烦地去看夜色中的江水。

林文鹤从她身后环住她,轻轻地道:“没关系,你尽管去处理。我相信你能做好的。不用考虑我,我们刚刚才说好要一起往前走的,我相信你,不会失言。”

梅飞飞听了,心中一暖,忍不住将头轻轻后仰,依在他胸前,唇边流露出柔和的笑意。

“谢谢你,林文鹤!”

“是我要谢你才对!”他略低了脸,闻着她清淡的发香,“谢谢你与我相遇,谢谢你,给了我重新开始的勇气。”

**

第二天一大早,梅飞飞就给傅远打电话,但是无人接听。上班之后,又打了一次,还是无人接听。接下来,中午、下午、下班时分,一连打了几个,都没有人接。她心里不禁也有些急了。无奈之下,只好从方吟那里要来了艾洁的号码,给她打了个电话。

当听到梅飞飞询问傅远的住处时,她沉默了下,随即报出一个地址。

梅飞飞想了想,还是说了一句:“谢谢!”

“不用谢我。”艾洁的语气听不出情绪,“他想着的人只有你,他愿意见的人,也只有你。”

梅飞飞一愣,那头已经挂断了电话。

傅远的住处在略显偏僻的一个小区,林文鹤亲自送她去的。说实话,她心里有些别扭,但林文鹤说不放心,坚持要送。他一片好心,梅飞飞无法拒绝。

两人来到楼下,抬头看看某个漆黑的窗口,林文鹤却停住了脚步。

梅飞飞不解地回头,只见他温和地道:“我就不上去了。我会在这里等你十分钟,倘若你不下来,我就先走。”

他的善解人意使她心中涌过一阵暖流,只能感激地一笑:“谢谢!”

“和我客气什么?”林文鹤笑了笑,“赶紧上去吧!”

梅飞飞点了点头,转身向楼梯口走去。

这不是新楼,没有电梯,楼道的灯光很昏暗,梅飞飞好不容易才适应了光线,于是慢慢地往上走。

一楼、二楼、三楼……她站在那个门牌号前时,微微喘了口气,竭力压抑住狂跳的心,轻轻敲了敲门。敲门声在空旷的楼道里回响,显得十分寂寞。

没有人应,她加重力道,再敲了敲,仍然没有声响。

“傅远!傅远!”她喊了两声,回答她的是一片安静。

她放下手,低着头,咬了咬唇,思索了一会儿,掏出手机开始拨他的电话,随即把耳朵贴到门上。

果然不出她所料,很快,门里隐约传来一阵手机铃响。梅飞飞心中蓦然一阵激动,不由重新拍打起门来:“傅远,开门啊!我是飞飞!我知道你……”

门,出其不意地开了。

梅飞飞的半声呼喊噎在嘴里,愣愣地看着门里站着的那个人。

屋里没有亮灯,门外黯淡的灯光若有若无地打在傅远身上。他倚在门边,安静地看着她。他还穿着衬衫和西裤,头发有些凌乱,脸在阴影中看不清表情,身上有一股酒精的气味扑鼻而来。

“傅远……”梅飞飞拧着眉,心头猛地一阵疼痛,不知不觉地在唇边逸出一声轻唤。

傅远突然动了。

梅飞飞还没能反应过来,已经被他一把扯进门里。随着“呯”的一声关门声,黑暗铺天盖地笼罩下来,她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燥热的怀抱。傅远将她抵在墙上,他的身躯紧紧地贴着她,两人的呼吸顿时纠缠在一起。梅飞飞手里的挎包落在地上,只来得及抵住他的胸膛,便得全身一阵酥软,眼前一片漆黑,却只有他的眸子亮得异乎寻常。

“为什么来?嗯?”他低下头,声音沙哑,“你不是打算,永远不再靠近我吗?”

“我……”

“不!不要说……”他不待她开口便又打断,语气之中带着一种压抑的痛苦。她眼前一暗,只是片刻之间,他的唇已经准确地压了上来。

梅飞飞一愣,旋即便挣扎起来。但他的力气极大,紧紧地箍住她双肩,令她失了反手的能力,火辣辣的吻如黑夜一般让她无所遁形。

一开始,她还紧闭着嘴,极力想挣月兑他的双手,但很快,身子便软下来。他起初只是惩罚似的狠狠地蹂躏她的唇,但很快,却变成了轻柔的啃咬。

熟悉的感觉席卷而来。五年前,不!十年前,不!是更久以前……那些温存,那些甜蜜,那些曾让她梦萦魂牵心神激荡的一幕幕往事,此刻在脑海中汹涌如潮。她不知不觉地松了口,他灵活的舌立即乘虚而入。

唇齿相绕,缠绵不休。这一刻,没有时间,没有空间,没有其他任何人,只有两人心中火热的激情在澎湃荡漾。

她的心,跳得几乎要从胸膛跃出来,脸上一阵阵发烧,不知什么时候,轻轻地“嗯”了一声,像是满足,又像是渴望更多。

这一声呢喃彻底击碎了他的理智,他的动作突然激烈起来,一手仍然紧拥着她,另一手却猛地一用力,“哧啦”一声,她身上的小洋装便撕裂了领口。

脖子凉风一灌,梅飞飞蓦地清醒过来。天啊!这是在做什么?!

他的吻开始往下走,滚烫地落在她脖子上,引起一阵战栗。

“傅远!别这样!”她忽然惊惶起来,重新用力推他。

不!不能这样!她已经决心要远离了,不是吗?她已经答应林文鹤要重新开始了,不是吗?

“傅远!……傅远!……”她始终挣扎不过,却又不敢放声,只能苦苦地哀求。

傅远听若未闻,一语不发,忽然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大踏步地向卧室走去。梅飞飞急得红了眼眶,拼命捶打他。怎奈他将任她拳打脚踢,完全不为所动,走到床边,直接把她往床上一扔。

床很软,但梅飞飞还是被摔得一阵晕眩,不待多想,她甫一沾床立刻手脚并用地要爬起来。谁料,未及起身,身子一沉,已被傅远严严实实地压在身下,再也动弹不了半分。

此刻,她头昏脑胀,但心中却很清楚,自己无论如何不能这么莫名其妙地失了身。然而,身上再也使不出半分力气,心里一阵气苦,两行清泪静静地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傅远的动作突然停住。窗外有别家的灯光淡淡地照进来,黑暗之中,他略略撑起了上半身,像是略带疑惑地盯着她。梅飞飞静静地回视着他,泪眼朦胧。

“飞儿,乖!别哭!”他的声音哑哑的,却又流露出万种柔情千般不舍,说着缓缓低下头去,像是要去吻她脸上的泪珠。

眼见他脸庞渐渐放大,鼻息渐渐粗重,梅飞飞暗叹一声,认命地闭上眼。

谁知,突然之间,身子一重,傅远已经整个人压下来,他的唇堪堪从她颊边擦过,随即却沉沉地趴着一动不动了。

梅飞飞等了好久,这才缓缓睁开眼,略转了头看他。只见他紧紧闭着眼,像是睡过去了。

“傅远。”她轻轻地唤道,艰难地把手从他身下抽出来,推了推他,纹丝不动。随即她的手模到他脸上,却吓了一跳,触手烫得吓人。

她手忙脚乱地从他身下挪出来,又到门边模索了一阵,总算找到电灯开关。开了灯,再到床边一看,只见傅远脸色苍白,双颧却烧得通红,也不知究竟烧了多长时间,居然又还喝了酒!

“傅远,傅远!”她拍拍他脸颊,试图唤醒他,却徒劳无功。咬了咬下唇,她走回外厅的门边,从包里掏出手机,想给林文鹤打电话,无意之中看到自己身上撕破的衣服,顿时又犹豫起来。这副模样见到他,要怎么解释呢?而江玉容和方吟住得太远,更是指望不上。

她叹了口气,把手机放回包里去。

再回到卧室,傅远仍然趴着。她咬了咬牙,爬上床,使出吃女乃的力气,终于帮他翻了个身。接着,她去洗浴间里看了看,取了毛巾用冷水打湿,重新回来,把毛巾敷在他额上。随即,又打了一盆温水,解开他衣服,给他擦了一遍。

隔了一会儿,再探他额头,果然凉下来一些。于是又换了毛巾再敷。

乘这时候,她想了想,在屋里转了一圈,找到门钥匙。把洋装的小外套月兑下来,理了理刚才弄乱的头发,取了点钱轻轻带上门出去。刚才来的时候,看到小区门口有间小药店,应该可以去买点药。

果然,药店还未关门,听她大概说了症状,药师推荐了几种药,有退烧的,有抗病毒的,有补维生素的……统统被她买了回来。

回来的时候,傅远仍然在昏睡。梅飞飞模了模,离开这一会儿,又重新热起来。她只得叹口气,暗暗祈祷这药吃下去能有效。

在饮水机倒了一杯温水,她重新回到床边,拍拍他肩膀:“傅远,醒醒!”他没有反应。梅飞飞顿时有点犯难。

想了一会儿,她坐在床头,吃力地把傅远扶起来,然后试图给他喂水。刚倒进嘴里,却立刻顺着嘴角流下来。

梅飞飞只得把他重新放倒,有些丧气地把杯子放到一边,随即怔怔地看着他的脸出神。

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未曾这样仔细地看他。或许,自从重生之后,她就再没有好好看过这张脸。他比记忆中消瘦了,也憔悴了,只有那两道浓眉,仍是那么乌黑,那棱角分明的脸庞,仍然透着坚定。

忽然,她的心头一颤,目光所及之处,他的鬓角竟然夹着一丝雪白。她怔了半晌,颤颤地伸手去模了模,确实,是一根白发!

他不过比她大了一岁呵!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怎么就会有了白发?

艾洁说得没有错,这一切,都是因为她梅飞飞!从高考后到上大学,再到毕业后,他何时不是在为了她操心?先是远走,再是安迪,接着是周子易,然后是她的流浪。无论她走到哪里,无论她遭遇何事,他的目光永远在追随着。这需要多大的耐心和毅力!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她早知B市才是能让他如鱼得水、前程似锦的地方。倘若不是为她,他又怎么会来G市?

忽然又想起那一年,他对她说过的话:“如果我爱她,应该给她自由,让她选择!如果她不爱我,她可以去爱别人。我只想默默地关注她,在她要跌倒的时候扶她一把,在她脆弱的时候让她依靠一下,只要她能幸福快乐,我愿意放手让她飞翔!”

五年来,他何尝不是在用实际行动诠释着这番话,证明着这番话!

不知不觉中,她的泪水又悄然而下。

“飞儿……飞儿……”昏睡中的他,忽然发出几声呓语,随即眉头紧紧地拧起来,脸上出现痛苦的神色。

“我在,我在……”梅飞飞凑在他耳边轻轻地道,伸出手去,紧紧握住他的大手。

像是有所感应似的,他的手一触到她,眉头立即舒展了。“飞儿,别走!别走……我不是……故意……”他含糊不清地道。

“好,好!我不走,我不走!我在这里……”她泪流满面,胡乱地答应,将他的手举到唇边轻轻地吻着。

他渐渐安静了。梅飞飞却只觉得心中的疼痛一阵紧过一阵。

远,如果到现在还要否认你的爱,那是我太过残忍!但是,对不起,我却仍然无法接受你!

因为,越是渴望,便越是不敢碰触,越是想拥有,就越是害怕失去!

前世,你也是这样爱我,我也是如此爱你,然而,我们最终却仍然遗失了这份爱;今生,我实在没有勇气再经历一次!

何况……何况,我现在已经是别人的女朋友……

梅飞飞下意识地模模自己的唇,那里仿佛还残留着他的温度。忽然,她将一粒药含入口中,端起杯子,一仰头喝了一大口水,旋即俯去,温柔地覆上了他的唇……

远,对不起!这是最后一次!

**

当晨光穿窗而过,明媚地跳跃在梅飞飞脸上的时候,她醒了。

昨夜她一直守着傅远,不停地给他擦身、换毛巾,所幸把药喂下去之后,额头终于渐渐凉下来。但他又出了一身大汗,她只得又帮他把衣服全换了一遍。

伺候傅远,前世她极少做,偶尔他应酬时喝得多了,才会发生这种事,而且也只是在两人结婚的头两年。日子久了之后,便几乎没有见过他醉酒。只因他若喝醉,一般也就不回家了。

许多年没做,梅飞飞以为自己会很陌生,没想到,原来她对他的身体仍然这样熟悉,甚至包括这种感觉,--他是醉酒的丈夫,她是嘴上埋怨心里却疼惜的妻子……

如此折腾了一番,已经是凌晨两三点了。梅飞飞累得几乎想立刻躺倒,但仍然不放心,只得咬牙继续守着,时不时探探他的体温。直到快天亮的时候,她终于熬不住,趴在床边睡着了。

此时,她一醒来,首先去看傅远。只见他仍然沉沉地睡着,脸色已经好看得多,呼吸也很平顺,触了下额头,温度正常。这才长长地吁了口气,彻底放下心来。

她疲惫地仰了仰脖子,站起身来,目光再次落到傅远沉静的面容上。过了一会儿,她从包里掏出手机,轻手轻脚地走出卧室去,带上门,然后打了一个电话……

**

直到下午时分,傅远才昏昏沉沉地醒过来。

还未睁眼,只觉得全身软绵绵的,脑子里像灌了铅,又沉又重。忽然之间,房门一响,他微微睁了眼,朦胧之中只见一个纤细的身影走进来。

“飞儿……”他心中一喜,吃力地抬起头去看。

那女子听见他的响动,立刻快步走近,把一个水杯放在桌上,在他床边坐下,欣喜地道:“你醒了!”

却是艾洁!

傅远不觉心中一阵失落与茫然,怔怔地看了她好半晌,这才颓然倒回枕头上去。“怎么是你?”他淡淡地问,声音哑得厉害。

艾洁眼中快速地滑过一抹受伤,随即却笑问:“渴吗?喝口水吧?”

傅远闭上眼,静了一会儿,再次问道:“怎么是你?”

艾洁脸上的笑容淡了,垂了头,半晌轻轻地问:“有什么问题吗?”

傅远蓦然睁开眼,转过头看她,有些不确定地道:“昨晚那人……是你?”

艾洁一怔,抿了抿唇,移开目光,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这番神情被傅远看在眼里,却别有一种意味。他脑中一片晕眩,快速地转回头,迅速地闭了眼,心中一个声音在大喊:怎么是她?!怎么会是她?!

他昨晚高烧又加醉酒,其实对所有的事情早已模糊。此刻,他以手扶额,苦苦思索,却只隐约记得他曾经与一个人有过极亲密的接触,后来的一切,就都没了记忆。然而,那人熟悉的感觉,他决不会弄错,那一定是他的飞儿!只是,怎么……却成了艾洁?

一时间,脑子里混沌不堪。

这时候,艾洁却在回想今天早上的事情。

**

七点来钟,她就被梅飞飞一个电话叫醒,告诉她傅远病了,然后让她过来。等她来到的时候,梅飞飞正在客厅里等着。

“他怎么了?”艾洁关切地问。

梅飞飞揉了揉额角,神色疲惫地道:“大概是喝多了,没注意又着了凉。昨晚烧了一夜,现在已经没事,睡着呢!”

艾洁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你……守了他一夜?”

“不然怎么办?”梅飞飞耸了耸肩,旋即指了指沙发,“你坐,我想和你谈谈。”

艾洁一怔,很快便依言坐下。

梅飞飞仔细打量着眼前这名女子。她的妩媚,她的风情,都如前世一般无二,但是,是自己从前太过大意,还是今生的命运有了变化呢?在她的脸上,梅飞飞居然看出一丝愁苦。

这是为什么?是因为求而不得吗?

“你想谈什么?”艾洁问道。她早已明白眼前的梅飞飞早就没了高中时期的稚气与漫不经心,但却仍然被她仿佛洞悉一切的目光看得极不自在。

“谈你。”梅飞飞淡淡地道。

“我?”艾洁不解。

“不错,”梅飞飞点点头,“你一直就爱他吧?从高三?不,应该是更早吧?”

艾洁深吸了口气,又叹息般地吐出来,坦然道:“是,我是爱他!从高一的时候第一眼见到他,我就爱了。可是,又有什么用呢?”

“高中三年,我却从来不知道你爱她。”梅飞飞平静地道。

艾洁瞥了她一眼,嘲讽地笑了:“你不知道?你当然不知道!你那时候除了知道学习知道玩,你还知道什么?”

“那你为什么又不说?”

“我怎么说?”艾洁的声音提高了,旋即下意识地看了卧室一眼,又压低嗓音,只是声音里透着幽怨,“我爱他,他却爱上我最好的朋友!你叫我怎么说?更何况,”她看着梅飞飞,“你敢说,你就不爱他?”

梅飞飞沉默了,半晌道:“我只能说,那时我确实动了心。如果,我知道你爱他,我不会继续和他走得那么近的。”

艾洁冷笑一声:“你的意思是,你会把他让给我?”

“我会!”梅飞飞直视着她的眼睛,认真地道,“也许那时候,我真的还不懂事,太少顾及你的感受,但我一直把你当作最要好的朋友。如果没有他,我相信,你会是我一辈子的朋友。尽管当时我对他也有好感,但倘若当时你肯告诉我,说你爱他,不,哪怕仅仅是喜欢他,我也一定会退出的。高中时期的感觉,太过飘渺朦胧。我绝不会用一份真挚的友谊,去换取一份不知道未来的爱情!”

艾洁一愣,像是完全没想到她会这样说,良久才道:“那你后来……”

“后来的事,我不想解释太多。”梅飞飞淡然地道,“今天叫你来的目的,只是想告诉你,我已经有男朋友了。所以,我和傅远,只是朋友。不管他对我如何,我都不会接受。”

艾洁拧了拧眉:“你是说真的?”

“为什么要骗你?骗了你,我又有什么好处?”梅飞飞反问。

“可是,他这么爱你,你又怎么忍心?”艾洁犹豫着道。

梅飞飞耐人寻味地盯了她一眼,摇了摇头:“艾洁,有时候,我真的看不懂你。你心里到底是希望我爱他的好,还是不爱他的好?”

艾洁又一次愣住,细细的眉头拧紧了又松开,松开又拧紧,最后摇了摇头,苦笑道:“我也不知道……有时候看到他为你痴为你傻,便恨不得世上没有你才好。但有时看他为你痛为你苦,我又恨你为什么不能爱他……”

世上没有我吗?梅飞飞下意识地想起前世。前世不就已经没有她了吗?那么傅远和艾洁……心中一种又涩又痛的感觉油然而生,她摇摇头,甩掉这些不切实际的念头。

“算了,这些都不说了!”梅飞飞无声地叹了口气,拎着挎包站起来,“总之我言已至此,如果你真的这么爱他,那就好好地爱吧!”她有意无意地看了卧室一眼,又道:“今天让他好好休息,等他醒了让他给我电话。我有朋友是律师,他的案子,可以帮忙研究一下。”

艾洁神色复杂地看着她:“你,就这样走了?”全文字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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