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语是男女之间的利刃,为了避免争执,我不由得选择沉默以对。
但他无法容忍这种理性的诉求,时常想要挑.战所有我希望享受清静的时刻,我始终不明白,为何小程总是一副充满焦虑的样子,好像他无法在一个两人独处的空间安静下来,又像是过度揣揣不安,或许他本身就是个性急躁的人,因此会一直逼我表态。
小程喜欢热闹,他的朋友很多,有些是学校的同学,有些是校外的朋友,更多的是一些上流社会的富商豪门,或者是这些有钱人的子女,每回让他带著去见见世面,都让我的自卑感更甚;我努力忍受著格格不入的感觉,跟著他去遍了各种的剪綵、展览、会议,大多数的场合,我一个人也不认识,只是学著那些人的举止,虚情假意地微笑,或者是装作自己懂得比本来的知识学问更多,而他急於将我介绍给那些人,必定在我身上掛著「女朋友」的名衔。
我不喜欢那种装腔作势的模样,顶多是当他的玩伴,跟著四处来去,排解无聊和寂寞的日子。
最可恶的是,有一次他把我带去昂贵的餐厅吃饭,与一对陌生的夫妇同桌。
中年妇人尝试著与我攀谈,神色凝重:「罗小姐,妳平常都在做些什麽?」
我随口回答:「上课,还有打工。」
「妳半工半读,应该很辛苦吧?」
「还好,我只是赚点零用钱,打工还可以提早学习社会经验。」
中年男子以一种怀疑的表情看著我:「你们交往很久了吗?」
让人厌烦的问题。
「我跟小程只是朋友,他──」
小程在桌子底下用鞋跟踢了我一下,安静的声调中带有一丝威胁的口吻:「我们交往一阵子了。」
我对著那两个陌生的中年男女,严肃的气氛让人失去聊天的兴致,我无奈地瞧著他们,这对夫妻也一本正经地打量著我,他们衣著优雅,谈吐不俗,和我先前见过小程的朋友并没有多大不同,原以为这对夫妻也是他的好友之一,没想到,事後他的说法却吓了我一大跳。
「他们是我爸妈。」
「什麽?」
「我把妳介绍给家里的人,其实只是想要表示我的心意。」他微笑著问我:「妳应该明白吧?」
我不想明白。为什麽我们只是单纯的性关係,非得把彼此逼到这份上?
或许是以为得到了我的默许,小程时常带著我去参加他的家族聚会,我穿戴著满身他买给我的首饰和新衣,觉得一切都很荒谬;跟他也不过就睡过几次,认识了不到半年,我们都这麽年轻,没必要谈论婚嫁啊,何以他会如此认真呢?
我将心中的不满明白地告诉他:「你真是强人所难。」
「我们正在交往,妳见见我的家人朋友,这有什麽不好的?」
「你这样太过份了。」
小程似乎不觉得他做错了什麽:「我喜欢妳,想跟妳一直在一起,这哪里会过份?」
「我的意愿不受到尊重。」
听了我这麽说,小程有些愕然,但他很快恢复过来,过了几天,没再提起家人的事情,也不带我去那些极其彆扭的场合了。
我们之间,在某种程度上或许算是有些进展,我已经习惯有他在身边的日子,不知为什麽,我认为自己就是无法喜欢上小程,无论他买给我什麽礼物,或者是为我做任何事情,我都觉得他是有所企图,基本上我不觉得自己很适合他,他也应该明白我们之间生活环境和观念上的差异,可是就算在一起将近一年,我还是觉得对他的追求感到万分顾忌;或许因为他是独子,或许因为他有家世,或许因为他将来要继承家业,又或许是他的态度过於强势,但这麽多的或许,可能抵不过我或许一点也不爱他的臆测,我只是被他所追求,没必要一定得回应。
他的生日在八月,那是暑气逼人的夏天,他没有和父母一同去欧洲遊玩,却把时间都留给了我,我觉得有些感动,就打算买个蛋糕帮他庆祝,没想到他说一众朋友早就想一起开个生日party,我也没多想,随便打扮一下,就跟著他去了新竹的家里。
说是朋友聚会,也仅仅是不到十人的小型餐会,来此的每个人都是他从小到大的好友,不然就是亲戚,我只能庆幸他的父母不在家,并且被这豪奢的场景感到有些不适应;小程的家很大,豪华壮丽的独栋透天房子,已经让人咋舌,这里还有著游泳池和健身房,宽广的庭院据说有一千多坪,而在某种层面上,我厌恶这些有钱人,憎恶他们总是能轻易实现自己的愿望,我却得面对需要奋鬥的未来,充满了无助与徬徨。
小程的朋友,看起来都很友善,我和他们聊得很愉快,却听见他们私底下谈论著我,说我运气好,遇上小程这麽癡情的人,虽然外表看起来花心,对「女朋友」倒是极为认真。
有个笑声爽朗的男孩靦腆地拿了瓶矿泉水给我,告诉我小程和他从幼稚园就认识了,还讲了许多他以前和小程抢女朋友的故事,他对我说:「妳笑起来很好看。」
「真的?」我知道自己长相平凡,但听到他恭维自己,忍不住抛了个笑容给他:「第一次有人这麽说呢。」
小程插嘴道:「她是我女朋友,笑起来当然好看。」
我觉得这样的逻辑很牵强,故意跟他唱反调:「跟这些交往多年的朋友比起来,我只不过认识你一年而已。」
餐桌上人人言笑晏晏,我也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何不妥,只是偶然瞥见小程的脸冷硬起来,好像我在别人面前含糊否认了我们之间的关係,让他感到怫然不悦。
晚上大家打桥牌,一群大男人之中,就我一个女孩子混居其间,看著他们吃吃喝喝,有几个还大肆畅饮小程家的ox名酒,我觉得有些疲倦,吃了点东西就回客房打算洗澡睡觉了,小程他家很大,客房有十几间,几个朋友住一晚也没什麽,他帮我安排了其中一间,於是我跟著他家的菲律宾女佣进了客房,这房间的佈置是水蓝色的,感觉起来很有格调,我正从旅行袋拿出睡衣,就见小程风一般地衝了进门,一脸的酒气。
「妳现在就给我答案。」
「什麽答案?」
我对这种威吓的口吻感到十分不耐烦,还有些莫名其妙,实在不明白,为何一向冷静的男人,在我面前都变得如此粗暴蹒顸,总是喜欢大声小声来役使他人。
「妳刚刚为什麽让我在朋友面前下不了台?」
「你想太多了。」
「让我出糗,妳很高兴吗?」
「我只是要求彼此坦诚而已。」
我不想搭理他,迳自走进浴室,他想来这一套,我只有回个相应不理。
小程显得十分愤怒,他一把推开淋浴间的塑胶拉门,用力之大,让两扇门撞得「碰碰」作响。
「有话等一下再说,我现在要洗澡。」
「妳刚才那是什麽意思?」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麽。」
「妳心里很清楚,」小程愤怒地说:「妳属於我,却为什麽还在别人面前否认我们的关係?」
「虽然我的人是你的,但我的心还不是。」
「妳为何对我这麽残忍?」
「那是你自己疑心病作祟。」
「妳欠我一个解释!」
「解释什麽?」
「我欠妳情,妳已经有了;我欠妳尊敬,妳也有了;我欠妳诚恳,妳他妈的也有了!」他吼著,用我第一次听到的粗话怒吼著,手指透过湿漉漉的水花,一把将我从莲蓬头下方拉了出来,我光著身子,赤脚差点在热潮的浴室里面滑倒,他毫不怜惜地摇著我,问道:「怎样?说话啊!每次我要跟妳谈谈,妳就拒人於千里之外!」
我忍不住也吼回去:「你这样要我怎麽跟你谈?」
他慢慢展露那副总是让我大为不安的笑容,那是一种满溢著慾望的微笑。「好,很好,不说就不说,我正好也没想跟妳谈话。」
「你想做什──」
他将我按向浴室墙壁,用力之大,让我顿时一阵晕眩,只依稀感觉他的双手撩开我溼透的头髮,啃咬我的肌肤,那是狂暴的性慾,或者是控制的姿态,压迫我不得做最後的挣扎。
**至此,已经变得犹如惩罚,我忍著强烈的快感,让他从我身上得著他想要的,或者是从他身上得著我想要的。
那天一整个晚上,我们好像进行著一场緜长的战鬥,以彼此的慾望和愤恨,在肢体与感官的肉搏中拥抱著彼此,不知过了多久,我们光著身体,从浴室一路到了床上,小程趴在我身上喘气,我茫然地瞪著他,只觉得那双眼睛微微有些潮湿,看不出来是泪水还是汗液,或者是氤氲在洗澡间许久的水光,但我知道那之中饱含了无比愤怒的赤红血丝。
或许,那个体贴风趣、喜好炫燿所有物的男人,因为财富堆积起自信、傲慢和品味,只是我心中的一种无聊幻想,又或许,我只是贪恋他的热情和付出,正如他现在贪恋著我的身体,并且持续对我所施展的报复手段一样。
男人的**,以一种**的方式抽蓄著,我瞪著那浮现的阳物,没错,这膨胀的器官可以取悦许多女人,或许也同时能伤害更多女人,他顺著我的目光,瞧著自己竖起的男性象徵,脸上的表情满是嘲讽和骄傲。而那种笑容让我不禁打了个冷颤。
他以一种俐落的方式再度进入我的身体,低语道:「……这就是妳想要的吧?」
我不愿回答,只是紧咬著唇,忍受苦楚和极乐之间的距离,而他不给我时间沉浸於疼痛之中,进入又撤出,几近疯狂地带动著我,减轻了那些疼痛,并加大了每个衝刺之後攀升的快感,我随著他的律动收缩、降服、浑身紧绷,直到我们两人似乎都要爆炸了。
但就在此时,他忽然状甚痛苦地嘶喊了声,霎时停住动作,我等在那儿,焦虑地淌著汗,知道他已经掌握了这一刻的秘密;男人和女人身体的咒诅,不是智慧之果,而是赤身**地面对彼此,在这瞬间,我愿意答应他任何事,也可以放弃所有的矜持,只盼他能继续给予躺在这张床上应有的欢愉。
「妳叫大声一点。」他喘息道,似乎难以言语,那东西在我体内不住颤抖著,他的心一定是坚冰所铸,纔能在身体纽绞於自制的痛苦时,仍然有能力停止。
而我无法想像为何他要停下来。「啊?」
「我要妳叫大声一点。」
「呃?」我重複道,用腿环住他的腰催促著,迷乱地试图要他再度开始。「呃……为……为什麽?」
「这样一来,他们就会晓得妳是我的……」他语气中的兴奋令我觉得更为难堪,但他双手握著我的胸部,用力得令我几乎痛喊出声:「叫啊!妳不是喜欢这种调调?」
「我──」
「哼,女人……」
他不知咕哝著什麽,将头埋在我的髮中,继续那种折磨人的节奏,而後咬紧牙关,深深推进我的体内,那种残酷的撞击,反而使得後面轻柔廝磨显得更为**,我不知自己是在尖叫还是申吟,只是不停地呼喊出声;每当我以为即将结束时,他又开始需索起来,不知经过了多久,我晕眩地漂浮著,阵阵热息呼得颈项和胸口持续发汗,而後我感觉到他的在体内泼灑开来,终於将彼此拉紧的神经越过释放边缘。
我们的肢体交缠在一起,谁也动弹不得,过了许久,我纔想起他急得没戴套,不知是忘了还是故意的,而自己尚在女人最恐惧的危险期中。
谁说男人不能以**来惩罚女人呢?当爱恋吞噬了一切,并且将怜惜变为憎恨的同时,我跟他还能怎麽过下去?
可是,这些忧虑都抵不过事後的疲倦,他搂著瘫软如烂泥的我,以一种占有的姿态抱在怀里,而在昏沉的情况下,我早已无法抵禦对於睡眠的需求。
第二天,当我去楼下餐厅吃早餐的时候,他那群哥们已经在那里等著了,我注意到众人异样的眼光,而後我终於晓得了,原来这就是他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