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板桥上,往来行人成双成对。流水潺潺,拍打着石缝,发出咚咚的声响。
屠苏和冬儿两人月兑了鞋袜,高高卷起裤管,将两只脚泡在清澈的河水里。两人身子后仰,双手斜撑着,仰望着漫天的星斗。
屠苏看到秦淮的景色之后,心中感慨颇多。这里没有纠纷,没有战争,没有仇恨,多么安宁和谐的地方。他突然想到了豆蔻,且不知她现在如何了?是不是正为什么任务苦恼着,有没有受伤,是不是还在想着她的娘亲?想到这些,她不由感叹了一句:要是豆蔻在多好啊。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冬儿突然听到这句话,顿时便像被一个晴空霹雳给震住了。她的心,咚地一声,碎了满地。在此时此刻,他竟然还一心只想着豆蔻。她不敢低头,因为只要一低头,泪水,就会夺眶而出,再不受她的控制。
可事实上,屠苏只想让豆蔻来这里看一看,放下仇恨生活,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
两人过了许久。屠苏突然问道:“冬儿,你知道我现在最想见谁么?”
冬儿心里气恼,你心里想着谁,念着谁,对我已经是一种深深的伤害了,难道非要说出来,好让我死心么?可恨的屠苏,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对我?她一胳膊肘顶在屠苏的胸口,然后大声说道:“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屠苏愣愣地看着莫名其妙的冬儿,她眼角似乎还有泪水,屠苏看不明白,模着后脑勺不明不白。他现在最想见到的,一个是秦淮的创始人,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怀着一个什么样的心境,竟能创造出秦淮这样文明,这样安谧的世外桃源?一个是将天下尽收眼底,奴役天下,人人敢怒不敢言的暴君,嬴政。屠苏很难想象,这两个人,竟然是同一个人,他很难将两人放在一起。所以,屠苏很想亲自见一见,这个令天下人都敢怒不敢言的古今第一人,到底是何许人也?
两人一路顺江而下,向着姑苏城池而来。
只见江面上雾气弥漫,两行白鹭斜飞,渐飞渐远。远处一片白茫茫,瞧不真切,却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一座宝塔。两岸的垂杨柳,在岸边随风飘摆,好不柔和。
一只小船缓缓靠岸,屠苏跳上岸,回过头来伸手扶冬儿,可冬儿却将手背在身后,不理不睬地跳了过去。屠苏好奇,这冬儿从昨儿起不知道在生什么气。逐风也矫捷地跳了过来,跟在屠苏身后。
随着晨曦初露,江面已经残红一片。雾气开始慢慢消散,几只早燕叽叽喳喳地从窝里钻出头来。屠苏看那垂杨柳满满的绿叶新芽,感叹道:“春天到了啊。”
冬儿本在欣赏着美景,一听他说话,扭过头去,继续前行。
两人一马,就这样一前一后向前而去。
寒山寺人迹罕至,此处最开始,不过一片荒芜之地,后来得范蠡与施夷光迁居至此,建了几所小屋院子,就在这丛林里,伴着花虫鸟兽住了下来。后来,有一名僧经过,不知为何,对此处的风景流连忘返,于是建造成了一处庙堂,之后本是一座香火旺盛的寺庙。可惜,秦始皇一统天下之时,百姓们都流离失所,连自己的温饱也成了问题,哪里还有人有那闲钱来供奉佛主。他们甚至连佛主的贡品都抢着吃了。之后,这寒山寺,也就成了无人问津的地方了。
屠苏和冬儿缓缓走来,但见眼前亭楼轩榭,错落有致,庙堂居高,对着碧波荡漾的江面,鸟语花香,颇有几分人间仙境的感觉。
屠苏正自陶醉着,那冬儿却已经缓步走了去。
大门虚掩,铜环上已长满了铜绿。冬儿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推开大门。顿时蛛丝蔓被扯破,灰尘落了满身。屠苏和冬儿都挥着手,另一手捂着鼻子走了进去。
但见那寺庙内,杂草丛生,蛛丝蔓张满了雕梁。还有几只花蜘蛛蛰伏在网上。大佛静静坐在堂上,尘埃已经完全掩盖了光芒。屠苏和冬儿一起站在大佛面前,屠苏问:“冬儿,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冬儿也不看他,没好气地说:“找。”
于是,两人开始手忙脚乱地从外至里,一个角落一个角落地找了起来。
两人一左一右开始弯腰寻找,翻箱倒柜,一个角落都不放过。冬儿正一边寻着,一边心里骂道:“木头屠苏,呆子屠苏,傻子屠苏。你过来好声好气说句软话,我也就不气了嘛。”
而屠苏却是一心一意认认真真地在寻找。心里哪想得了事情。他试着翻看每一个角落。好容易,他看到一个放香灰鼎的桌子,那桌子下面,似乎有什么东西,他一把掀开那桌布,刹那间,只觉得手指上一阵刺痛,屠苏啊地大叫一声,然后一跌倒在地。冬儿一惊,连忙扭头来看,只见那桌布上一只极其妖艳的花蜘蛛爬了出来,那蜘蛛足足有一只手掌那么大。冬儿一惊,常听长辈们说过,蜘蛛越是妖艳越是有毒,她心中大骇,连忙过来搂着屠苏,问:“你怎么了?怎么了?”她一看屠苏的手指,两个若隐若现的咬痕,顿时冬儿泪水哗地就流了下来。她哇哇大哭,丧着脸说道:“你别死啊……”
屠苏眨了眨眼睛,看着冬儿莫名其妙地眼泪,问道:“怎么了?就是被咬了一口。”
那冬儿哭声说道:“那是毒蜘蛛。很毒的蜘蛛……”
这话吓坏了屠苏,屠苏顿时脸色一变,啊啊大叫起来,听她那么一说,顿时觉得伤口也疼了起来,他说:“我不要死啊。我还这么小,我不想死啊。我还要帮豆蔻去找她娘亲啊。”
冬儿此时也顾不得吃醋了,她只是搂着屠苏,哭得稀里哗啦的,她说道:“屠苏,我再不生你气了,都怪我,怪我。”
屠苏也说道:“你不生我气了?”
冬儿泪水涟涟,点了点头,说道:“恩。再不生气了。”
屠苏的眼神突然愣住了,他看着冬儿那一双泪水涟漪的眼睛,此时此刻,他明白,冬儿的眼泪都是为了他,不单单是这一次,这一路上,不知道看了多少她的眼泪了。他情不自禁地伸手去给冬儿拭了眼泪,冬儿也极是好奇地看着他。刹那间,屠苏眼中流露出怜爱的情愫。两人的脸庞凑得如此近,他看着冬儿的嘴唇,有一种凑上去亲一口的冲动,可是他突然就想起了当年对豆蔻的那一吻。
冬儿突然间就看到地上那只毒蜘蛛死了。安安静静地趴在桌布上,一动不动。冬儿愣了,她思索了一会,当年在琴洞的时候,屠苏被一只鬼降给挠伤了,若是常人,早毒发身亡了。可是屠苏竟然没有丝毫损伤。她看着屠苏,屠苏正眨着大眼睛,完全没有一丝中毒的迹象,难道说,屠苏这一次也完全没事么?
冬儿一把将他扔在地上,说道:“别装死了。起来吧。”
屠苏头重重地摔在地上,疼死了,不过他听冬儿这么一说,才意识到,手指头真的不疼唉,刚才听冬儿说那是毒蜘蛛,一时心里作用才觉得疼。刚才愣愣出神,才发现,不过是自己心里作祟。
冬儿捏着下巴,眉川紧锁,她开始觉得奇怪。真真没有屠苏这样的怪人。一是他那令人惊骇的狂性。一发起狂来,六亲不认,功力大增。二就是他这百毒不侵的身子,不仅是百毒不侵,那些毒蜘蛛咬他一口,反倒死了。她捏着下巴,看着一脸茫然的屠苏,她知道,屠苏定然自己都蒙在鼓里。那么,到底谁能帮她解释这一切呢?她不能放任屠苏这么下去,否则,迟早有一天,将发生一些惊天的事情来。可是,到底谁能帮她?突然,她灵光一闪,老爷子?若是说有人了解屠苏,那么,也就只有老爷子了。
屠苏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说道:“冬儿,我们都找了这么久了,还找么?”
冬儿先前是在和屠苏赌气,没有深思熟虑,这会,她深思熟虑起来了,她捏着下巴说道:“佛门清净之地,怎会容得了美人图这等风月之物。想来必定在某个非佛门之地,且这么多年来还保存着,那必定也是人迹罕至之处。”
两人四处寻找起来,终于,在寺庙之后,发现了一处禅房。那里鸟鸣清幽,房屋更是古老,想来定是早于寺庙时建造的。两人小心翼翼地走来。
冬儿自习瞧了瞧,那空旷的院子,古老的大树,枝叶繁茂。正当下午时分,阳光洒落在园子里,缤纷多彩。冬儿似乎看见了一位绯衣女子,在园子里曼妙轻舞,阿罗多姿,那屋檐下范蠡先生手指拈琴,曲音附和。清风吹过,又似乎将这些画面吹散了一样。冬儿说:“应该就是这儿了。”
两人推门进去,冬儿心思凝重,她在心中好奇,传闻中令人羡慕的一对,却最后落得那样悲惨的结局,到底所为何事?
冬儿推开门进来。只见,屋子里十分空荡,左边进去是一处简陋的卧室。中间,是一张蒲团,右侧是许许多多的书架,自然而然,上面摆了许许多多的书简了。看那些书简摆放乱七八糟,像是被人随意翻动过。冬儿手指模了模,没有什么灰尘,看来不久前就有人来过。两人在书架上翻着,看能不能找到他们要找的东西。
突然,一卷书简落了下来,不知为何,这卷书简没有系着,落在地上,就顺着慢慢展开来。屠苏和冬儿好奇,两人拾起这本书简,慢慢看了起来。
夜。
月色明朗。
余杭城。
守城将士在城楼上来回徘徊。因为雾气太盛,所见不远。突然只见一只离弦之箭迅速飞来,未等那守城将士开口,人,已滚落下去。只见那雾气之中,二十多道黑色的身影上蹿下跳,火速而来。他们一身夜行衣,行走在月色照不到的地方。二十多人相互掩映,眨眼间,便已到了城楼下。两人一组,飞身而起,在空中二人手脚借力,将一半的人,送上了城楼。那飞上城楼的黑衣人,袖中落出一把匕首,贴着地面,滚到守城门侍卫的脚下,那侍卫未发现任何蛛丝马迹,匕首,已封喉。
城门被打开,那城外的十多位刺客,也悄悄进来。城门虚掩。二十多人又消失在城内。
远方,雾气弥漫。
只见雾气中,听见整齐划一的步伐声。不久,那浓浓的雾气中,竟然是一片大军在行走。远望飘扬的旗帜,写着一个吴字。三十万大军,凛凛铠甲,浩浩荡荡,气势恢宏。
大军悄然而来。仿佛是从天而降。他们轻轻地进了城门。而此时,城中的将士们,还在睡梦当中。
余杭城一夜间被攻破。吴王阖闾亲率大军二十万,浩浩荡荡,向着越国而来。
冬儿与屠苏抬起头来,原来这是一本记载着当年吴越两国时期的书简,瞧这语气与字体,当是某个人的个人随笔。且不知是谁?定是亲身经历了那场大灾难。它究竟向告诉我们什么?屠苏和冬儿耐着性子往下看了去。
战火很快烧到了越国都城会稽。
吴王阖闾有备而来,越王勾践却是在阖闾的大军已兵临城下,才相信。两军悬殊,越国惨败。
越王勾践与大夫种,还有仅剩下的五千士兵,居于会稽山之上。此时,越国大势已去。
大夫种上谏,令勾践示弱于阖闾。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于是,越王勾践与大夫种相约,十年之约,定报仇雪恨。越王勾践一心讨好阖闾,麻痹阖闾,让他疏于防范。而休养生息,暗中练兵的事情,就交给了大夫种。
公元前494年。
吾乃一介落魄书生。
传闻,伍子胥为阖闾打造了一座姑苏城池。双棋盘水陆格局。据说,风景之美,天下一绝,至今没有人不与其美名,曰:天下城池,论景色,姑苏城当居榜首。怀着这份憧憬,吾孤身来到了姑苏城。
伍子胥所打造的这座城池,当真是无与伦比。其好水,故而引淮水,将整个城池用水割成诸多方块。每一块,均以四面石板桥相连。倒是颇具灵性。这座城池,彻底驯服了吾。当某一日,石板桥边,遇到了一位美人儿,她冰清玉洁,气质月兑俗,那一刻,吾甚至决定永远留下来。
不多时日,吾二人向她家提亲,没想到,其父竟然嫌弃我家境贫寒,不肯将女儿下嫁与我。吾不堪羞辱,一怒之下,甩手离去。
为了寻回那份自尊,吾决意从商。虽然士农工商里面,人们最瞧不起的就是商人,但是,它是平地起家最快的路了。
……
看到这里,冬儿突然啊地叫了一声。屠苏好奇地看着冬儿,问:“你怎么了?”
冬儿说道:“我知道这是谁的随笔了。”
屠苏问:“谁?”
冬儿说道:“这可是宝贝呢。它是范蠡范先生亲手写的。”
屠苏:“你怎么知道?”
冬儿说道:“那还用说。这姑苏城第一商人,又是第一礼师,这世间还有第二人么?你瞧着后面,一定是……”
听冬儿说了如此如此之好,屠苏还是不信。他低头继续看,却见……
公元前464年,两个月之后的范蠡,带着万贯家财,又来到了那小姐的家门前。家中所有人,上至管家,下至奴仆,人人尽有打赏。一路风风光光地来到小姐家。
不料,那老父极是后悔,只可惜,女儿已经嫁给了姑苏太守为妾。
得知真相之后,范蠡散尽了万贯家财,一个人离开了姑苏城。
他一路游山玩水,饮酒作乐。
浣沙溪。
范蠡一边哼着小调,一边沿着溪边走。
突然,看见一位女子,佝偻在溪边浣纱。范蠡见那女子,体态妖娆,温柔婉约。难得在这山野之间,竟然也能看见如此佳人。范蠡走近,假借
问路,与这女子搭讪。
当那女子抬头一瞥的刹那间,范蠡,突然就愣了,他游山玩水数年,从未见过这等美丽的女子,美丽得没有一丝瑕疵。他仿佛觉得这些年的风景和美人儿都算是白看了。
终于,他在此停留了下来。
数月后。
吴国兵马四处践踏,所见女子尽皆掳去,成为了那些将士们军营里的玩物。所见财产也尽数劫去。
苎萝村是一个十分安谧的小村子。山清水秀,花飞蝶舞。不料,那些将士发现此处之后,竟将苎萝村变成了他们的风月场所。
苎萝村的居民奋起反抗,血染苎萝村,浣纱溪也一度成了血红色。范蠡与施夷光已经定亲,两人拼死逃出了那个牢笼。可是,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上千的村民,饱受吴国的凌辱。施夷光哭着喊着要回去救她的家人,救那些无辜的村民们。
听闻越王勾践,正四处招美人儿,要献给阖闾为妃。
施夷光知后,毅然与范蠡前往会稽,她要救苎萝村的数千村民。
不料,四方百姓,为了逃月兑这等战争的厄运,一听越王招美人儿献吴王,纷纷找了画匠作了画,进献给越王参阅。
“哼。尽是些庸脂俗粉,想我越国山清水秀,竟也挑不出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来?”
大夫种在一旁劝导:“大王息怒。如今举国灾难,那些有钱有势的人家,早就举家迁徙了,剩下的,不过都是些山野村妇,不过是想借机攀龙附凤,逃月兑这战争的厄运。庸脂俗粉,也是难免的。”
勾践问道:“就没有一个姿色稍稍不错的?那阖闾眼光极是高,若是这等庸脂俗粉,他定笑话我越国之俗。”
大夫种说道:“大王,依老臣来看,这众女之中,只有一人,尚有点姿色。”
勾践道:“你是说,郑旦?”
大夫种点了点头,“大王明鉴。”
勾践说道:“这些女子中,也就这个叫郑旦的,尚且有些姿色,体态妖娆。若无他选,就她郑旦吧。”
大夫种点头称道:“是。”
范蠡此时正焦急万分。一边是事态紧急,越王那边已经开始竟选了。另一边,是他自己这一关,他怎能忍心将自己心爱的女人,亲手送到别人的被窝里?
他每日酗酒,焦灼,忧虑,苦闷,所有的不快,似乎都一起缠上了他。他只希望醉倒,不省人事,才能暂时逃开这些烦恼。
可是,这日,几日奔波劳累的施夷光累坏了,竟还染上了风寒。她微微躺在榻上,一手捂胸,一手捂住小嘴不住地咳嗽。
范蠡说道:“你,又是何苦?”
施夷光道:“夫君,施夷光本该为人妻为人母,伺候在你左右。可是,如今,举国遭受灭顶之灾。单单是苎萝村,便有上千人现在正饱受那些吴国人的践踏,试问这么大的越国,又有多少村子,多少人,正在水深火热之中。妾身虽然只是一介女流,但是如今,既然有一丝希望能拯救万民于水火,我又如何能冷眼旁观置之不理,就算我二人寻得栖所,又如何能心安理得地苟且偷生一辈子?”
范蠡刹那间羞愧得无言以对,一个女子尚且明白这番大义,他堂堂一个七尺男儿,竟然连一介女子也不如。他擦干泪水,挥手磨墨。
大夫种当众令道:“竞选已定,郑旦将为我越国和亲之女。三月后,跟随吾王,一同参见阖闾。”说罢,众人之中,郑旦缓缓上前来,披上了纱巾,踏上了八抬大轿中。
轿子刚起,突然,只听一人大声喝道:“等一等。”
众人回头,却见一位书生,高举着一副画卷从人群中挤来。勾践似乎不耐烦,又是一个攀龙附凤的庸脂俗粉。他令道:“走。”
轿子起步,突然,范蠡冲到轿子前面,伸开双手,拦住了去路。
大夫种大喝道:“大胆。这是谁的轿子,你也敢拦。”
范蠡侧身说道:“在下冒死进献一副美人图,恳请大人一阅。”
大夫种也懒得与他啰嗦,喝道:“来人,将他轰下去。”
四人上前来,架起范蠡,猛地一甩,将他甩了出去。可那范蠡当空一甩手,将手中画卷甩了过去。说来也巧,那画卷不偏不倚,正好在勾践面前的空中展开。
勾践只瞧那画中女子,美艳动人,芳华绝代。那画卷只展开了一瞬间,便落在了地上。勾践大喝道:“慢。”
众人停了下来。
勾践令人将画卷捡了起来,轻轻展开一看,顿时大惊失色。那画卷不似其它画卷,其它女子所画,都是微笑的表情,华丽服饰,金钗玉坠。而这幅画卷,却是画的一个女子病怏怏地躺在榻上,脸色苍白,一手捂胸,一手掩口,弱质纤纤,楚楚动人。单是这幅未经修饰的病态,就有这等惹人怜爱的气质,若是再细细妆素,岂不是倾国倾城?这不正是他要的么?
范蠡拍了拍身上的泥尘,只见勾践已经走到他身边来了。勾践问道:“这画中女子与你,是何关系?”
范蠡一愣,迟疑了片刻,只说道:“我不过是一位画匠,拿人钱财替人作画。”
勾践笑道:“如此甚好。明日,你将那画中女子引进来。”
大夫种凑近了问道:“那,郑旦?”
勾践突然嘴角一笑,说道:“呵呵,君无戏言,两人一同进献。”
大夫种也笑了,他明白,前一刻,那郑旦是花魁。这一刻,她,成了绿叶。
翌日,施夷光化了淡妆,前来殿前。范蠡随行。
勾践见后,甚是满意。只是这施夷光乃山野村姑,不懂宫中规矩,便令范蠡与施夷光随行,一路上,负责教授她宫中礼仪。
于是,范蠡便与施夷光一路向姑苏城而来。他要亲自,不惜冒死,也要把自己心爱的女人送到吴王阖闾的被窝里。有谁能知道,他那心中的感受?他一路上又是如何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