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屋中两人同时发出惊诧。
遭了,早知自己不是听墙角的人,至少…我是还不能做到处事不惊的状态。听到有人要杀我,如何做到平静。我慌忙从回旋楼梯跑下听到身后紧至脚步,脚下一慌,踏空了楼梯,硬是从多层台阶上滚落下来。紧含朱唇,只是静默中听闻骨头和木梯不规则的摩擦。
木梯上追随声未止,只得扭着脚跳出屋去。见日瓦迟渐远的身影,我才缓缓从阴暗处挪出。天时地利人和,若是现在让他发现我在此,我也是必死无疑的。
手扶着木柱,一步一步小心的踱着。右腿伤刚痊愈,又将左脚扭了,轻窝下便伴随阵阵刺痛涌上,明日长时间跪坐如何受得了。
“瑾姐姐…”小心翼翼地移动着,坐至榻上,解下脚上长锦,望着晕红肿胀的脚踝发了愁。
“你是干什么去了么?”
“本只是起夜的…今晚月光太暗,就…扭着了。啊,轻点…”若兰瑾无奈地放下了我的脚。“还好现在外面有雪可以敷一敷!”若兰瑾听闻,拿出一块薄布出了帐。许久,将包有冰雪的布子冰在脚踝处。顿时清凉冰爽迎上。
“一个二个伤成这样,明日如何交待?”说罢,我们都回头瞟了眼已熟睡的依兰璐。她今日着实受了不少委屈,身上疤痕更添央央可怜之态。
“兰璐今日着实可怜…”
“你啊…还是想想明日跪立时如何自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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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剩余的八个女子,重重清了清嗓子。听说那个女子是受了洛宁阏氏的严重摧残,未等日瓦迟赶到,已经没了气息。人死不能复生,也只能给她家人送去适当钱财,埋了女子。
“请安吧——”
“诺——”众女子应声跪立在地上。
我只是直直盯着爷爷,不肯曲一下腿。引得众人纷纷投掷诧异眼光,正在发愁如何自处,只闻身后冷语惊人。“让她站着!”
伊稚斜带着一阵王者之风破然而出,爷爷连忙起身让位。势如破竹般煽过一阵清风,掀了披风,威风凛凛盘腿坐在主位。盯着我脚下注视许久,随后淡然的瞟了我一眼。“犯了错误,没资格跪坐着!”
“我有何错?”昨日不过是替若兰瑾挨了鞭子,虽是多管闲事,我自以为可以问心无愧。只不过昨日夜里,做了亏心事,可…是也受了惩罚的,瞧今日脚伤就知。再者说,日瓦迟没有发现,他也不会知道昨夜听墙角的人是我。
“有何错?”伊稚斜不屑的轻浮我一眼,对门口士兵吩咐“带进来!”
顿玉阏氏被一匈奴士兵拖着进屋,身上却也受了不少鞭伤,和依兰璐所受不差一二。被带入密室,顿玉阏氏也只是恍惚一怔,第一次看见着装整齐的八个女子,也极为惊讶。缓缓意识到事态重要性,急忙磕头向伊稚斜请罪。
“你伤了我精心调养的细作,是高估了自己在我心中的分量么?”伊稚斜仍旧阴沉着脸,更显露穷凶极恶。在他眼中,不过是一个女人,自以为有几斤几两,也决不能允许有人坏了他的大事。
“单于,贱妾再也不敢了。我不知道她们是…我还以为,你有了美妾…我真的不知道她们是单于您培养的细作。我真的不知…求单于,再给贱妾一次机会…灵合居次还小,她还需要母亲…”顿玉阏氏泪流满面,早已抑制不住心中汹涌,把隐了许久的委屈,全数倾下。
“你伤害我的女人时,可曾想过自己也是女人,还是一位居次的母亲?”伊稚斜愤怒扬翻了面前的矮桌,桌上玉茶器碎落一地。伊稚斜的火气,让顿玉阏氏不由得一阵,这次他是真的生气了。他的怒意想要被抑制住,是必要见到血光的。
“是她们不自量力钩引单于啊…单于可有算过,已有多少日子未见灵合了…”
“为此你才狠心伤害我的女人?”单于的女人?顿玉阏氏相对于我们来说,更应该是伊稚斜的女人。看来真的是得到过的,便不想去珍惜。“看在灵合的面子,给你一次机会。”随即将目色席卷我而来,“她要是肯原谅你,就是神在保佑你!”
借刀杀人也只有他能做出了,我立在原地,任凭顿玉阏氏撕扯恳求,却不动容。永远忘不了她的一句,“蹬鼻子上脸,给脸不要脸”,注视着依兰璐满身伤痕,心中翻涌奔腾不息。
我承认我不是若兰瑾那样心肠善良的大漠女子,在这种情况下,她开始为顿玉阏氏求情。灵合居次还小,若不是为她,我只恨不得狠狠教训顿玉阏氏一顿…
顿玉阏氏见我不为所动,拉扯的力道又大了一分。原本肿胀的脚踝被她奋力一扯,硬是压在地上。痛楚蔓延,脚下无法站稳,整个身体都被顿玉阏氏拽倒在地。左腿沉重砸地,我紧紧用手捂着脚踝,骨间沉痛沿着整条左腿伸起。背后一阵发冷,额发间晶莹剔透。
“滚开,滚啊——”长时间接触,若兰瑾还未见我发如此大火,便隐隐猜到触及了痛处。拖鞋取下长锦,只见刚褪去些红肿处,立即转为乌紫。
伊稚斜平静的坐着,好像并不为此而感到吃惊,像是早知道我左脚有扭伤。
“我…我不是有意的。”顿玉阏氏慌忙解释,我来不及应声,只见伊稚斜挥手。“给我挂出去吊着!”见顿玉阏氏被拖了出去,才唤声吩咐,“叫日瓦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