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上行一看笑了,原来是一截小铁片,挂在钥匙链上,在清晨里确实有些凉。
“你小子也会吓唬人了!”
“那是啊,跟兄弟学着点吧,我会的还多着呢。”
“你还会啥?”
“我还会打官司呢,咱到法庭告他诈骗,看他还软硬不吃不?”
也对,好说好商量他不干,动不动还放个横;也不能真就整死他、整残废他或者说割个耳朵、毁个容。
好言相谈未果,江上行气得要废了这小子,他才害怕了,但是没有钱啊。无奈之下,借着县公安局正打击诈骗这股风,干脆将这小子告上法庭。
“江哥,看来咱也得学会用法律武器保护咱的权益啊!”刁刚开起启了玩笑,“严打听说过吧,去年可进去老多了。”
回去一说这事,大家一顿哄笑。
“要我说,往死的削这小子一顿,他就得乖乖地给钱了。”小五子恨恨地说,这种事毕竟纸包不住火,何况还用到大家打听姓李的信息了呢。
“那你去削他吧!”江上行笑着说。
“我也怕犯法!”
等江父知道这个消息后,跑来又对儿子一顿打骂,无外乎“你个败家玩意,人家咋不骗别人呢,你就是缺心眼”之类的话。等知道要走司法程序的时候,老人更纳闷了,还有法院,不就是派出所执法吗?
“咱乡下人就认得大盖帽,大盖帽就是法!”江父不解的问。
多朴实的乡下人啊,一辈子就知道出力气干活、挣碗饭吃,对乡村以外的世界基本一无所知啊。到时将上行这些年在公社里经常见到工商、警察、法庭工作人员都带着大盖帽,可是在解释呢?
“法院人家也戴大盖帽,就跟评书里的县官一样,给审理个谁对谁错。”
“哦,那不就成了县太爷了吗?”
“不,县官还是县长,法院、公安局都在县长领导之下。”
“给咱个说理的地方就行!”
很快法庭就接受了江上行的起诉,给李为民发出了传票。
接下来,江上行断续地去了法庭几趟,仲裁调解员出面,几番调解下来,不仅让李为民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法律的公平性、后果的可怕性。
于是李为民反过来一连找江上行好几趟,求他不要说出那个眼镜男,一方面献出自己讲义气、够哥们,有事自己背了,不想再牵连更多;隐隐约约中还体现出了自己惹不起对方,毕竟人家是靠技术弄钱,而自己可是跟着混吃混喝混钱花,日子过得潇潇洒洒,内心里却是明白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开始江上行不同意,他也看穿了李为民的心思,故意拿把——当初我找你的时候,你啥态度?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说实话那个人自己不认识,也没地方找去,只能找上李为民。如果真要把对方和李大哥都告上去,就不会单说他一个人了。
这下好了,总算自己把握了局面。
在李为民的百般客套之下,江上行见好就收同意了他的请求,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忍不住笑出声来,笑完之后突然有了一点害怕——自己啥时候变得这么坏了?
这几年在乡里修车接触过各种各样的人,江上行已经学会了见人三分笑、没事打招呼、有事送礼物的策略。
不长时间有了结果,调节的结果是李为民赔偿江上行损失,不过也给江上平发出警告——严禁参与任何性质的赌博。
总算解决了!
问题还是出现了,李为民家就是没有钱,拿什么来赔啊。
当江父同意儿子分批拿走了四只大公鸡和二百鸡蛋的时候,江上行就没有再回家索取。
法庭最后还是开庭了,判决李为民以两年为限,分批赔偿江上行人民币两千元,如果到期不能兑现,将由执行庭依法执行,甚至可以以物抵债。
江上行的一颗心放下了,江上平的一颗心却提溜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