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刚的父母就在庆云堡,所以他偶尔也回来看看,不过老头老太太看不惯这个一天到晚不着调的儿子,主要依靠离他们不远的姑爷照应。
现在的刁刚已经日趋成熟,不复当年动则打打杀杀、腰里不离菜刀的样子了,在江上行那里学修车,很是认真,而且社会经验也越来越丰富,处理很多事情都有自己的方法,也很平和,对将上行的帮助也不小。
这些都被父母看在眼里,觉得儿子是真长大了,毕竟已经二十六七了,该成家了。父母就可哪打听有合适的姑娘给他张罗;刁刚也懂得孝顺父母,每次回来都会给父母买点吃穿、扔点钱,当然也去看过江上平。
“二平,还认得我不?我是你刁哥。”当刁刚出现在江上平面前时,嘴里叼着一根烟,很热情的说。
“啊,刁哥,你怎么有空来?”江上平想起了那个在青石滩村小要给自己五十元的人。
“我在你哥那学修车,回家来看看。你怎么样,还习惯吗?”
“还不错,回家方便多了!”
刁刚听到江上平的话笑了,递了一根烟给江上平被拒绝了,干脆拿下了自己拿一根,装回烟盒里。
“走,咱俩吃点饭去!”刁刚拉上江上平就走了,马上就午休,江上平出来时已经请过假了。
两人要了一盘爆炒牛肉、一盘麻辣豆腐,就亲亲热热地唠起来。
刁刚说起自己那几个小兄弟都认识江上平,谈起他们的生活,也让江上平感慨万千——自己辛辛苦苦考学、熬了一个工作,钱没少花、热桌子冷板凳的度过来还是混到村小去教书。当年就知道在一块喝点酒的同学只凭着家里的生活环境就可以在乡里弄个小门市,早早的就开始挣钱。
当听到这几位同学当年和刁刚横行乡里时,突然生出来一点鄙视,瞬间就消失了——谁还没有点荒唐的少年时代啊。
“都是我把它们带坏了,不然也不至于这样,”刁刚可能意识到了江上平对小混混、小流氓的鄙视,也可能是对以前的事做过反省,“自打我离开他们,他们就各有各的事业了。”
“再回去的时候,见见他们,毕竟一起同过窗呢。”江上平现在感觉同学相见一定很亲切,就算赶不上自己跟胡晓明的关系,也不会差很远吧。
“呵呵,‘一起同过窗’,还是文化人说话好听。那你说我和你哥一起受过伤,关系好不好?”
“受伤?什么时候,因为啥事,好利索了吗?”一听到自己哥哥受伤,江上平着急了,“我爹妈知道吗?”
“早好了,不用惦记!”刁刚点起一颗烟,讲起了当年的辉煌,讲完后烟头一扔,苦笑着说,“就这样把你哥拖下水的。”
“是你救我哥回去的,”江上平听哥哥说过这段故事,尽管很简单。想起哥哥也曾经涉过黑,忍不住担心,“后来没惊动公安局吧?”
“当然惊动了,把我吓跑了去外地打工一年,去年见你时是刚回来。你哥找人说情还被罚款两千多,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江上平摇了摇头,“家里操心事他们都不跟我说。”
刁刚笑了,多好的一家子啊,对老疙瘩很关爱,唯恐耽误他。
“钱是你爸出的,说是当年要留给你办工作,可是被你哥花了。所以你哥又把钱补上给你从青石滩弄回来,可惜是回不了咱红石梁。”
“啊?”江上平大惊,原来是哥哥用两千元把自己从青石滩调到了庆云堡,就为了让自己回家方便,忍不住悲上心头,泪水涌了出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来,兄弟,咱哥俩喝一杯!”刁刚给江上平倒了一杯啤酒,举起了杯子。
江上平一饮而尽,有泪水落于酒中,这酒真苦、真涩!
自己不是对毕业后工作调整一窍不通,毕业前夕就听说过有同学利用实习期间四处联系,留在省城;也有同学出动家里老亲少友,四处求托,往县城安置。自己是舍不得花已经穷掉底的家里的一分冤枉钱,去惯着那些贪官的臭毛病才随遇而安啊。
如果、当然只能是如果,自己花个三五千元钱,和陆雨薇都留在城郊小学,想来不会有任何问题,尽管当年不确定自己有多爱阿薇。
如果、还只能是如果,家里当年不是那么困难,自己也许和何永胜一样也快大学毕业了,而不会在灯火阑珊的夜晚和哥哥黯然相坐于村头的石堆上默默地数星星了。
可是,这个钱花了,哥哥该怎么跟嫂子解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