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
尤二姐有些惨淡的唤着贾琏,可是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最最重要的并不是女人,而是他眼前的地位。若是在贾母的面前得了咎,自己以后哪还有什么出头的机会去了。
“妾身领罚,妾身知错。还望姐姐责罚,只是盼望着姐姐等着妹妹责罚完之后,依旧当妹妹还会是一家人。毕竟妹妹也是二爷的人了。只望着姐姐日后能依旧那样好好待妹妹,忘了妹妹今日的过错吧。”
尤二姐虽然有着美貌,资质确实差了一些,但是此时能及时反应过来倒也快。只是,这秋桐却不是这样的,看着尤二姐在最后的关头弃了自己,又要受这样的责罚。至于后来必定又要受凤姐的严审,到时候就算是有命活着,想必也是不得不寄人篱下了。想着自己是大老爷送下的,想必贾琏也不敢拿自己怎么样,不若就豁出去闹他个一闹,她不安生,那便谁也不能安生了。
“二爷怎能这样对待妾身,妾身好歹也是大老爷身边的人,如今只给了二爷,二爷也是想来疼妾身的。可是二姐这般诽谤,妾身却是不能忍受!今个儿若是不弄个水落石出来,妾身不从,抵死不从。”
说着,便一把冲上去拿了桌子上削苹果的刀子便抵在自己的脖子上。地下的丫头婆子一见这可如何是好。到底是贾赦送来的人,若是出了个闪失,贾赦那里也是不好交代的,贾琏忙喊着人上去夺她的刀子。谁知这秋桐与贾琏也是一路子的人,人却多她便闹得越疯,刀子利她下手又狠,此时白皙的脖子上已经落了伤痕。
黛玉和贾母等人一样,已经被紫鹃扶了起来,仔细地搀着推在一边,生怕这刀子无眼误伤了她们。站在角落黛玉将屋中的境况看的清清楚楚。凤姐挨得虽近,身前却有一个小丫头挡着。她手攀在那丫头的胳膊上,看似是在劝着尤二姐。但是若是尤二姐真的敢对她做什么,那丫头便是她的替死鬼。
“妹妹,你这是做什么?这里可没有人说你什么,凭空猜测的话又怎能当真,快些把刀子放下来,咱们好好说。”
“姨女乃女乃,快不要这样,刀子利伤了自己可是大事。”
“姨女乃女乃?”
半真半假众人皆上前劝诫着,就连尤二姐也上去帮着劝。虽然将错全推到了自己的身上,听着却让人更加相信这是秋桐撺掇着她做的傻事。黛玉不禁佩服起贾琏来了,怎么这世间厉害的女子都让他碰上了。
“紫鹃,若是在这样下去恐怕没她个三两个时辰便是不能消停了,咱们还有事,老祖宗也受不起这样的累。你就帮衬帮衬,也好让这事结的快些。”
紫鹃领命自然是知道该怎么做的了,尤二姐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脚下一软一时没站住便下意识的推了身边的丫头一下,那丫头往边上一倒正好碰着了凤姐,而挡在凤姐前头的那个丫头也不知为什么倒了下去,凤姐一时没个稳势,又被脚下的丫头一拌,便就倒向了秋桐。秋桐更是不知怎么的,就忽然拿着刀子对着众人,正好刺在了凤姐的胸口。
这下子,婆子丫头们倒了一地,凤姐受了伤便倒在地上“哎呦哎呦”的叫唤个不停。当下大乱,贾琏见状自然是奔上前去,看着凤姐的伤势。贾母喝令先拿下秋桐与尤二姐随便找个柴房关了起来,以后的事情自然是等到看了凤姐的伤势在做讨论。
之后,除了太医在为凤姐医治伤势,贾琏等在门口看着,贾母已经被黛玉劝回去歇着了。史湘云也陪着贾母去了。黛玉自是回了凸晶馆去,想来今日这事情一闹,想必是凤姐也没有什么心思管着秦可卿的事情了。但是黛玉没有想到,这件事情已经被薛宝钗知道了。
薛宝钗见着此时凤姐已经这样了,想必是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了,但是这件事情必须有个人泄露出去,还比得是在迎春成亲之前,否则等秦可卿一走,到时候黛玉大可以撇的一干二净了。此时,薛宝钗忽然想到了一个人。
“莺儿,过来。”
薛宝钗笑着招招手,让莺儿附过耳朵来,在莺儿耳边说了几句话,莺儿抬头疑惑得看着薛宝钗。薛宝钗并不多说,只是挥挥手,颇有些不耐烦的吩咐道。
“让你去做便去做,问那么多做什么!”
莺儿低着头,急急忙忙得出去了。薛宝钗此时身边没了人,却也只能走这一趟了。于是,便带了一个小丫头往贾母那里去了。贾母已经午觉歇下了,方才传来消息,凤姐没什么大碍只是受了些皮肉伤,贾母便安了心。薛宝钗看着贾母的屋子,与前来传话的鸳鸯,忽然有种这样的感觉。贾母午睡的时辰似乎越发长了。
史湘云此时已经回了怡红院去了,薛宝钗也只能直径往了怡红院去。进门却看见平儿正坐在院子里绣着花儿,似乎还不知道凤姐发生的事情呢。想来也是宝玉那人瞒着她的,大概是不想让她再回去受那劳什子的气了。可是平儿毕竟是念旧之人,即使当时在生气,却也还是心向着凤姐的。
“平儿,快些回去吧。你们家女乃女乃受了些伤想来此时除了你,谁也是照顾不好的。”
薛宝钗上前对着平儿道,平儿是什么样地心性,自然是丢下手中的秀活儿飞似的向外跑去,终究还是转过身有些迟疑地看着薛宝钗。薛宝钗看着她的样子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
“去吧,这里我会告诉宝二爷的。”
进了屋子,宝玉已经被贾政叫去背书了,屋子里只有史湘云和袭人在谈天说地。作为贾宝玉当之无愧的二姨太,史湘云动不得她自然地与她搞好了关系。看见薛宝钗进来了,袭人赶忙让座。
“宝姑娘今怎么有空来了?”
“原不是多大的事情,就是想着云妹妹来了这几日了,我到还没有邀她去我的蘅芜院坐坐。那个时候我正病着,原是宝琴招待的,可惜现在物是人非,便有我来吧。”
史湘云对于薛宝钗并没有喜欢的意思,她知道那个时候她的脸有多半是她们动的手脚,这让她如何释怀。但是,对于黛玉,对着薛宝钗史湘云又是不同一番的面色。并没有责骂痛恨,反而装出了一副微笑的脸孔。既然她们想要利用她,她为何就不能利用她们呢?
“宝姐姐是想请我去蘅芜院住两日?这原本是好的,只是我已经答应了老祖宗了要在老祖宗那里住几天。还有迎春姐姐,迎春姐姐让我也去她那里住上几天。怕宝姐姐还是要等了。”
“你瞧瞧,这丫头怎么变得这般抢手了?你到底是这家的媳妇,还怕没时间陪她们不成,倒是我这人是个外人,也不来瞧瞧我。”
薛宝钗笑着,在史湘云的身边坐下,虚伪的笑着。史湘云也是乐意奉陪,在这个贾家除了贾宝玉和贾母,她不相信任何一个人。
“宝姐姐怎么说的,那不成我此时不来陪你,你还怕自己到时候就不在了?莫不是已经有了好人嫁了吧?”
史湘云诚然不知道所有的事情,但是至少能猜得出来,薛宝钗既然能这样巴巴的来找自己的了,自然是棘手的事情,并且也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否则也不会找上自己了。
“你这丫头,才多少时间不见变成了这样牙尖嘴利的样子了再过些时候,也不知道宝玉敢不敢要你了!”
薛宝钗调笑着,一说到宝玉要不要,变戳到了史湘云的痛楚,她不在说话,只是淡淡的笑应着。之后无论宝钗说什么史湘云皆是一副懒懒的样子,其中有明显的送客之意,直叫薛宝钗坐不下去。袭人自然知道各种原因,只因着薛宝钗说错了一句话罢了。暗暗地给薛宝钗使了个眼神,薛宝钗也看出来了,只好暂时回去,过些时候再来。
才三日,凤姐便已经能下地走路了,自那日之后,凤姐待平儿便就如亲姐妹一般愈发的好了。贾琏也似乎是为了那日的过错亲自跟着平儿赔了礼道了歉,又在平儿那里过了几夜,凤姐竟然什么话都没有说。想来也是想通了,若是让外头的狐媚子迷惑了贾琏去,到还不若是平儿勾住了他。
至于秋桐和尤二姐的事情,凤姐自然是不会轻易让她们过了关去。秋桐是留不住了,遣送回贾赦那里去了。贾赦得了贾母的命令自然也不敢违抗,不过只一日便就将她赶了出去。之后的事情便也不议。至于尤二姐,毕竟是尤氏的姐妹少不得要给些面子若是就这样休弃了回去,就是与贾珍和尤氏撕破了脸。也不过就是罚了几板子,少了几个月的月例罢了。只是自那日之后,贾琏便再也没有去过她的房中了。
尤二姐失了宠,但是却有一门心思的想着怎样才能复宠。可是,论心计尤二姐终斗不过凤姐这样的,也就只能在床底之间下足了功夫。可是,贾琏自那日之后便不再到自己的房中来了,就算是再厉害的房中术到底还是施展不出来的。
尤二姐闲来无事,想起那些闺阁之乐的玩样儿,却又不好意思去要丫头们去弄。也就只好自己秀些,藏在枕头之下。后又让丫头送去给贾琏,希望贾琏看见了这些个东西能够想起自己的好来回心转意。
可是,自从那日之后,尤二姐日渐失宠,自己身边的人自然也是墙头之草早已倒向了凤姐那一边。此时凤姐伤势渐好,听说了尤二姐竟然将这些东西送去给贾琏自然怒火中烧,可若只是抓住了这一项便要将尤二姐名正言顺的逐出府外,倒也不是百分之百的。于是一条毒计又爬上心头。
凤姐素知道平儿的心性,温润软弱,见不到半分血光。因而就算平儿对自己忠心耿耿,依旧不会将这样的事情交给平儿去做的。只因她怕平儿一时心软坏了事情。这次,凤姐将事情交给了王夫人身边的彩霞去办。
夜深沉,贾府之中静寂一片。所有的人都已经沉沉的进入了梦乡。今夜凤姐照例将贾琏推去了平儿房中,更是送去了酒,吩咐平儿好身伺候着。于是一夜缱绻,贾琏更是睡得死猪一样。这时候,尤二姐的房门被轻声推开,一阵脚步声传来。
尤二姐从梦中惊醒,心中一阵狂喜。没想到这人竟然这般胆小,本以为他已经在平儿的房中歇下了,没想到竟会半夜模进她的房中。尤二姐假装沉睡着,待那人模进自己的床边,便一把抱住他的腰,赤果果的dong体紧贴着来人的身体,不断地摩挲着。软绵绵得糯的发嗲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刺激着每一根脆弱的神经。
“你怎么现在才来,人家等你等得身子都热得受不了了。人家口好渴,你说该怎的罚你?”
一句句露骨而暧昧的声音,每一个动作都勾魂夺魄,来人只觉得小月复一热,身体便随之起了反应。将缠在身上的女人凌空抱起,摔在床上。尤二姐被摔得七荤八素没想到今日的贾琏竟然如此急色,也没了平日里的温柔爱语。不过想着大概是平儿的性子并不能满足他的也就没有起了多大的疑心。
衣袂鞋袜散落了一地,来人始终没有说一句话,但是却追着尤二姐满屋子的跑,终于又将尤二姐抓在了怀中。此时两人都未着寸缕,紧紧地贴在一起。粗喘着气,将尤二姐抱到桌上,紧抓住她的脚踝搭在自己的肩上,当忽然感到一阵剧痛,伴随而来的剧烈的兴奋之感的时候,尤二姐才觉得事有蹊跷。
“不对,你是谁?你不是二爷,你不是贾琏。”
尤二姐有些惊恐的叫出声来,但又怕惊动其他的人,只好轻声的问道。那人依旧不答话,只是专注于此时正在做着的事情。一遍又一遍,尤二姐惊恐的颤抖着,想要摆月兑那个人的桎梏,但是带来的却是更甚的刺激。尤二姐知道,明日等待着自己的将会是怎样大的一个阴谋。她想要摆月兑可是却又不得不沉沦在现实的欢愉之中。
第二日,尤二姐被丫鬟的一声声尖叫惊醒,这才想起昨夜发生的事情,身边躺着一个九尺的大汉,可惜已经七窍流血,气绝而亡。尤二姐惊恐的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不禁目瞪口呆。事情怎么会演变成这样。
紧接着,最先赶到这里的是凤姐,接着便是贾琏与平儿,看着一丝不挂,掩着被单的尤二姐,贾琏扬手便将她打落在床下。容不得她多说半个字。便盛怒的吼道。
“人证物证具在眼前,你这水性杨花的荡妇还有什么可狡辩的。你若是想说,便留着在公堂之上说罢。”
尤二姐眼泪婆娑却已经再也勾不起贾琏的半丝怜悯,对上凤姐幸灾乐祸的眼神,尤二姐终于知道自己是败在谁的手上了。其实自己早就应该想到的。
“王熙凤你这个狠毒的女人,竟敢这样对我!我要杀了你!”
说着,尤二姐便冲了上去想要去抓凤姐,凤姐往后一退,却还是被尤二姐拽住了发髻。咱在头上的那根赤金凤簪落在了地上,尤二姐伸出手又要去抓凤姐的脸,凤姐也是抵死反抗,却还是免不了被尤二姐抓了两下。脸上顿时挂了彩。贾琏此时上来一把将尤二姐拽倒在地上。
“你这疯妇,死到临头了还要来闹事!”
“还不快去请太医来。”
看见凤姐好好地一张娇艳欲滴的脸竟然伤成这样,贾琏看了也是心疼。忙命人去请太医来,自己刚想陪着凤姐回屋子里去,毕竟一个早上的就闹出这样的事情来。自然心中不顺,到时候恐怕贾母那里问起来,自己也是不好交代的。毕竟是自己在外养的外室,又要收进房中来的。想着与凤姐商议商议看老太太那里要怎么回禀。
可是,尤二姐偏偏就是那种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人,看着凤姐这样好端端,心中愤恨不平,死不瞑目。起身随手拿起绣花篮中的剪子朝着凤姐戳去。
“你这贱人,纳命来。”
凤姐自然是要避,此时贾琏就在身边,凤姐一闪便藏到了贾琏的身后,贾琏看见尤二姐拿着剪子朝着自己戳来。自然要上去抢,尤二姐心想着绝不能让他抢了去。众仆婢们也上前帮忙,却又怕剪子无眼伤了自己,一来二去,你推我桑的,贾琏以控制不住力气,那剪子便直直的朝着尤二姐的肚子上戳去。
尤二姐只觉得月复中一热,脚下便有滑腻腻的液体流了下来,月复中一阵绞痛,汗如雨下,片刻就晕死了过去。贾琏虽然气愤尤二姐,但依着这情况还是请了大夫来看。只见拿下一个成了形的男胎下来。精准的算了日子,竟然是贾琏的骨肉。贾琏一下子悲痛欲绝,贾母知道了这件事情也是伤心,但是更怒尤二姐的。想着她毕竟刚刚失了一个孩子。至于这杀人之事,为了贾府的名声想必也只有瞒了下来。只在尤二姐养好了身子之后,将人打发了就是。
只可惜,凤姐并不打算放过了尤二姐去,当夜便买通了大夫,在尤二姐的药中加了些不该有的脏东西。不出几日,尤二姐便面黄肌瘦,一命呜呼了去。这期间,凤姐自然也不能闲着,将尤二姐房中搜出的肮脏东西都交予了贾母。贾母见了自是震怒。
“好好地一个姑娘家的,怎么就会弄出这些个乌七八糟不让人省心的东西来呢?”
“老太太别这样说,怎么这府中园子里人多,闹出的事情自然也多,恐怕那些腌臜的事情咱们不知道,也不知还有多多少少。”
这个时候,正好贾母身边一个粗使的丫头——傻大姐闯了进来。对着贾母嘻嘻哈哈的笑着,贾母原是可怜这傻大姐是个痴子便好心收养了她,只将她在院子里做粗使的,此时竟然闯了进来,凤姐怒道。
“你这傻丫头好生大胆,主子的屋里也敢擅闯了。还要命不要?”
“凤丫头你就不要吓唬她了,这丫头也怪可怜的。”
贾母向来是心慈面善的,对着下人也是这般好,看见傻大姐慌得,连忙嗔怪凤姐。又看见傻丫头手里拿着红艳艳的像是个秀包什么的,便好奇问道。
“手上拿的可是什么?”
“不知道,在园子里的假山石下捡的,红艳艳的可真好看,上面还有两个人呢。”
傻大姐的话中带着开心,好像是自己捡了个宝似的。贾母便伸出手,让傻大姐将东西给自己看看,傻大姐素来与贾母亲,自然递了上去。可是,当贾母看了那秀包之后堆积在脸上的笑意便一瞬间垮了下来。
“凤丫头,看来你的话还真是有些道理。你瞧瞧这些个东西竟然也会流进来。真真的是,宽待她们些都不只要闹出多少事情来。凤丫头,你说这事情要怎么办,就便怎么办吧。万万得要将事情差个通彻,毕竟在没几天就是迎丫头的几日了,在之后,又有黛玉,还有宝玉和湘云,万不可再出了什么篓子。”
凤姐得了贾母的意思自然是意气风发,虽然贾母并没有恢复自己的大权,但是要是这件事情办成了,相比到时候黛玉和秦可卿都逃不了了去,自然这之后掌权的也就还是她了。凤姐给贾母出的主意便是查抄每个丫头房中的物什。贾母这几日只觉得浑身疲乏,总想着睡觉,人也懒怠得很,看了几个太医有多说没事。只是开了写给温补的药方,按时吃着罢了。可是也不见得好,此时凤姐说要抄家,虽然就得不妥,但是却没有心思与她争论什么,也就点头应允了。
这件事情除了凤姐,就连平儿也是不知道的,只是知道那日凤姐偷偷模模的与贾母在房中商量了很久,原只以为是为了尤二姐的事情,没有想到竟然是为了“抄家”这样的大事情。
十五月圆之夜,今夜的月亮特别的圆,特别的大,银白的清冷月光照射着这个大观园。大观圆被笼罩在一片静谧的流辉之中。园中所有的生物都想沉睡了一样。可是,一阵阵细密的脚步声却将花草间沉睡着的虫儿鸟儿都惊醒了。
凤姐带着一干婆子,分成了几组,一个院子,一个院子的仔细搜查着。很多丫头小姐们都是在睡梦中被吵醒,然后看见一群婆子冲了进来,翻衣捣柜的就像入室抢劫一般。弄的人好不害怕。其中自然也有想迎春,惜春这样轻易妥协的,当然像探春这样的人是决然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了去的。
“你们要干什么?”
大老远的就听见了有一群人走近了,探春早已穿好了衣服在门口早早的等着了。为首的那个婆子看见了探春自然是认识的,也是知道探春素来的性子的。此时探春这番模样摆明了就是不会让她们轻易得逞了去的,那婆子只能小心翼翼的上前去纳了个万福
“探姑娘,我们不过是奉命行事,求求您高高手就别为难咱们这些人了。”
“为难,到底是谁来为难谁?是谁大半夜的不让人安生了,这样没皮没脸的,大半夜的要闯进人家的屋子里去。再者说了,奉命奉谁的命?我怎么不知道!”
那婆子咽了口气,只好将事情完完整整的讲了一遍。探春听了免不得冷嘲热讽一番,却还是不让任何人进这房间半步了去。
“凤姐姐倒也真是好笑,是她二房手下的姨娘出了事情,怎么到怀疑起咱们园子里的大姑娘起来了。是不是还要咱们月兑了裤子,让你们这些老不修的验验到底是是处的不是!”
探春的话句句带刺,一句话也也不含糊了去。更不曾给谁留了面子,那些婆子听了这话好生没脸,但是想到凤姐吩咐下的,特别是探春和黛玉的凸晶馆一脚一落都不能放过了去,于是也只得好生劝着。
“姑娘多虑,咱们不过是例行公事,求姑娘还是高抬贵手放过了我们去吧。”
“放过了你们去,那谁又来放过我了去?你们要搜可以,若是搜到了什么我必然俯首认罪,但若是没有那又当何做?”
探春估模着时间,给黛玉去送信的丫头大概是讲还带到了,想必这地方和凸晶馆是一路的,这些婆子看了这里到时候就是要看黛玉那里了。若是不好生防着些若是到时候多了些个什么东西不就是百口莫辩了。
“自然不会有什么,我们不过是看看。姑娘就饶了我们吧。”
那领头的婆子依旧锲而不舍,终于探春松了口,却只许一人进来搜查,其余的都要站在门外,自己则跟着那婆子一块搜。最后那婆子转完了整个屋子,连根毛都没有发现。只得怏怏得出了门去。
“这会子清楚了,什么没有是吧。那就快滚!”
说着,砰地一声关了门不在理会那乌压压一片的婆子。出了探春这里,便到了凸晶馆,黛玉已经收到了探春送来的话,北静王已经离开了。只剩下三姨娘带着人在屋顶上守候着。黛玉已经梳洗打扮之后便命紫鹃备了些点心酒水在院子里的石桌上。秦可卿黛玉留在了她自己的房中有雪雁照顾着,而黛玉则在院子的门口等着这些婆子们。
领头的婆子已经领教过了探春的厉害了,自然不敢懈怠。看见黛玉和紫鹃两人在院子里似乎是在赏花,又似乎是在赏月。黛玉坐在石凳上,倏尔抬眸仿佛才看见她们一般。
“怎么,大晚上的,乌压压的来了一群人总不成说是来陪我喝酒赏月的吧?”
话中的嘲讽之意明显,那些婆子也都是聪明之人,怎么会听不出来呢?依旧是领头的婆子开了口。
“姑娘,是二女乃女乃派我们来看看各位姐儿的屋子。那日里老太太屋里的傻大姐捡了一件东西,叫老太太看见了,生了气。定要二女乃女乃查出这是谁的东西。”
黛玉听了之后,又喝了一口酒。冷笑着看了一眼那些个婆子,借着酒意微醉的眯着眼,吃吃的一笑。
“凤姐姐,她好好的不呆在家中养伤,出来做什么?这会子府中的事情都有可卿管着,就算要查什么的难道不是可卿来管的?这会子得了她的命,又是什么道理?”
那领头的婆子忽然觉得很无力,这会子黛玉喝了酒,虽然说的都是些不敬的话,但是却也是有道理的,又是酒后的醉言就算要拿她的不是也不好拿捏。
“姑娘是醉了,不若要紫鹃姐姐陪着姑娘先回房睡下吧。”
黛玉笑着,冷冷的看着那些那些胆大包天的婆子,眼中满是不屑与嘲讽。
“紫鹃可是我屋里的人,什么时候轮到你们来指使我的人了?”
黛玉站起身来,懒懒的倚在了紫鹃的身上,媚眼如丝。借着酒兴,黛玉笑得有些诡异,抿着唇并不说话,只等着那些婆子的反应。那些个婆子有些害怕,毕竟黛玉此时的身份已经不一样了,轻易得罪不得。可是凤姐吩咐下的事情也不能不管。
这时婆子们有些进退两难,要说刚才在探春的院子里千难万难,这会子就连黛玉的门都没有进去。领头的婆子实在是没有办法,忽然想到凤姐说过这是老太太的意思,若是办砸了便要背着包袱走人。想到自己的身家性命,领头的婆子只能咬着牙硬着头皮上前。
“林姑娘,这也是老太太的吩咐。您说,老太太的心思,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又怎么会知晓呢?不过是上头的吩咐,我们只是照着吩咐作罢了。林姑娘您是贵人,自然也是大度的人,总不成和我们这些小人一般见识。”
“那你的意思就是为着与你们这些‘小人’一般见识,我还就做不成‘贵人’了?”
黛玉不依不饶,不让进就是不让进。这个时候一道声音想起,众婆子终于松了一口气。
“妹妹怎么这样说?不过就是看看屋子这样的小事情,妹妹有必要这样劳师动众的,站在院子里去她们计较。这夜冷霜重的也不怕冷着了自己。”
凤姐被平儿搀着走了进来,夜幕中,平儿低着头,凤姐穿着白狐大氅似乎挺怕风的样子。的确,凤姐的身子刚刚好了些,有平白无故的受了些惊吓,此时身子每况日下。这月里葵水之后已经滴滴答答的没个好。黛玉微微抬了抬头,却不再是喝醉了的样子,眼光灼灼,似乎再也没有比此时更清醒了。盯着凤姐这一身“温暖”,温柔地笑着,笑意却未达眼底。
“妹妹这几日身子颇好了些,也不碍什么事,倒是凤姐姐,身子还这样娇弱,就要出来替这些不成器的东西收拾烂摊子。”
黛玉话中的嘲讽之意明显,凤姐自然是听得出来的却也只能假装不懂,怒火却在心中燃烧,怒伤心肝,凤姐本身身子便不好,这样一来只觉得心口发闷,竟有些喘不上气来。自己这些日子竟是怎么了,总是觉得身子越来越疲累,渐渐地竟然有些走不动了的样子。今天要不是猜到这林黛玉不好对付,强撑着身子来这里,自己倒还真是又要在床上将歇一天了。
“劳妹妹担心了,我原倒也不碍事。只是方才去了赵姨娘那里,那人竟就是不然我等进去,又吵又闹的,想来是那是劳累着了。瞧瞧,小户人家出来的就是比不得大户人家的知礼识趣的,没事情就闹出些有的没的事情来。妹妹自是大户人家出来的想必不会像那样每个规矩的。”
言下之意,你若是不让进你便自认是赵姨娘那样的小家小户出来的没规矩的,黛玉想来心高气傲,怎会自己承认。可若是不是那样的人,自然就要识大体,让她们进去搜个明白。
“那是自然,只是不知道凤姐姐起的什么名义搜了我这凸晶馆?”
说到这里,黛玉仿佛是站累了,又坐了下来。四顾无人的端起春纤递上来的茶水一口一口的抿着。既没有叫凤姐坐下,春纤也没有上第二杯茶。意思已经很明确了,如今她王熙凤要搜她的凸晶馆她不愿意,若是没个让她满意的理由,她自然是不会让任何人动这里的一样东西。
“这是老太太的意思,想必妹妹也已经知道了。府里出了这样的大事情,自然是要好好彻查一番,毕竟这贾家也是有名望的大户人家。”
这个时候凤姐自然是要搬出老太太来,这贾母在这贾家虽然面上是不管事情的,但是却是最好的依仗。黛玉听了依旧一口一口的抿着茶,意思便是这样的理由她可不满意,别想拿着老太太来压她。凤姐自然愤怒黛玉的软硬不吃,但是却也没有办法。
“那妹妹却又是怎么想的呢?毕竟妹妹还在这贾府中没有出阁,那便一日是贾家的小姐,今日就算是迎春的房里也是搜了个干干净净的,妹妹若是不搜,恐怕到时候难掩悠悠众口。”
“既然这样说,那妹妹也只有让姐姐搜了。只是,若是搜到了什么,自然是妹妹的过错,没有教好这手下的人。可凤姐姐若是查遍了我这凸晶馆查不到一样半样东西,那又该怎么办呢?凤姐姐再想想这里的丫头,除却了雪雁一人,其余的都是府中赏下来的人,若真的是有什么想来也是府中的过错,毕竟现在黛玉是待嫁之身,要是这样的事情传出去了,也不知道夫家的人会觉得这府里是这样亏待姑娘们的。”
言下之意,是让凤姐想好了,这一搜不管是查没有查到东西,府中的责任都是推月兑不了的。到时候北静王那里第一个便是交代不过去,到时候贾府里出了这样的事情,贾府中待嫁的女儿几多,怎么不会让人随意猜测了去。到时候莫要说她林黛玉自是不怕,可是那些女儿家呢?第一个不遭待见的便是迎春。
凤姐听到这里自然是面色发青,这些东西她并不是没有想到过,毕竟迎春出嫁之前,闹出这么多的小九九来,对于迎春自是不好的,可是这慕容非生性多情风流,迎春这样的资质想来也是看不上的,既然已经决定了用陪嫁的滕妾来抓住慕容非。那么此时迎春自然而然就成了一枚弃子,即为弃子那这些事情会对迎春有多少伤害也就不在她们的考虑之中了。
“妹妹放心,这件事情绝不会传出去的,因而也是在这夜半做的。就算是一不小心传了出去,想来这也是对着各位姑娘好,生怕姑娘们让这些个没脸没皮的丫头们教坏了去。”
这个时候,一个小丫头跑了上来,在凤姐的耳边嘀嘀咕咕的说了一大堆话。凤姐原本铁青的脸色渐渐地变得红润了起来。原本无力的身子一下子竟也觉得精神了很多。黛玉看着凤姐的样子,便知道大概又是有什么事情成了,看来今天这屋子,她们是非搜不可了。
“妹妹别说,今个儿还真就被逮找了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佩儿,你来说。”
“回二女乃女乃,回林姑娘的话,方才正被逮住了一个丫头,看这样子是现住在凸晶馆里的东府少女乃女乃的丫头,叫做宝珠的。大半夜不睡觉,偷偷模模的也不知道是在做什么,便给抓了起来。一问闭着嘴,什么也不说。只是从她的身上走出了一封信来。上面都是些见不得人的诗句。这便呈给二女乃女乃看。”
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张宣纸,递到了凤姐的手上。凤姐没有接只是淡淡的出声。
“我只认识几个字,不是什么大文豪大才女的,自然是不懂这些个诗书的,还是给林姑娘看看吧,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说着佩儿便将那纸递到了黛玉的手中,黛玉低头一看,不由得蹙紧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