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话还没说完,只觉得李元吉已经冲上来掰我的嘴,我刚欲挣扎,却立时不再动弹。
因他手上拿着的,是棕色的一颗药丹!
我顺势张开嘴,他把药送入我口中,我即刻含在舌下。出其不意猛推了他一把,回身越到几个身位之后,把药丸自口中拿出,随手扯下头上发缎包好。
“不要!你不要那样做!”
发丝在空中,如黑色细蛇舞动,纤柔之中尽是鬼魅色。
我手紧紧攥着解药,毫不退让地看他。
他连忙把自己手掌举起,再不敢靠近我。
“解药只有一颗。风,我没有骗你。这是西域秘药,每份毒跟每份解药的量是唯一的,绝对没有第二份解药!倘若你给了李世民,你就没有命了!”
他是真的惶恐的,那份惊怖让我动容,他是真的怕,怕极了我死,才会有那样的脸色。
“我知道是我太疯狂。可是我没有办法,我真的没有办法。我已经被你逼疯了才……风,风,你不要死,不要……”
“刚刚是我做戏,我没有喝那毒酒,我不过是在骗你的解药。”
他整个人面容僵冻,一瞬垮下来。碎成冰渣子。
我再不敢耽搁。
“等等……”他第一次用那么低的嗓音喊我,“你不觉得欠我什么?”
我略微驻足,刚回过头来,便觉得一个巴掌狠狠扫过来,一时间天旋地转,我只觉得脑中白光乱闪。
他是抡足了所有气力来赏我这一巴掌的,所有的恨也好,爱也罢,他这次,决定痛痛快快给自己一个了断。
“风语裳,记得吗,这是你欠我的,欠我最早的一份。”
我不明白他所指,再不纠缠,回身飞腾走。
“怎么,你以为这一个巴掌就还的清吗?”
人是贪心的动物,我一直以来要求多多,希望李世民情感专一,少杀戮,然而,只有这一刻我才意识到我唯一的要求,不过是要他活着。不在我身边也不要紧,只要我可以呼吸他存在的空气。
是我太贪心,我不过该要求,我知道我有爱的男人,他仍与我同在世间。
命运在我们之间画刻下那样多的沟壑,或浅如薄冥。或深至莫测,可一旦关涉生死,一切痴怨断恨,都不值得一提。
是,那些深沟远渠仍旧在,永不泯灭,往后仍是我们身上心间一道道伤口疤痕。但这不能够妨碍我回到他身边去,回到那个欢愉与痛苦的轮回去。
到的时候,只有长孙氏在他身边。
我目不斜视,径直走了过去,扯开发缎,取出解药,送进李世民的嘴里。
看他没有吞咽的样子,便取过桌上的水,自己含了一口,对着他冰凉的嘴,灌下去。
药终是咽下了。
我轻轻松一口气,淡淡道:“可以叫太医进来。”
长孙无垢打开门吩咐了一声,不久,便有二三个太医悄声进来。分别把了脉,做了秦王无事的担保。
长孙无垢虽一直镇定,此刻才将眉梢略松。
太医退了,又只剩下我与她,及病榻上的李世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