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的速度很快。
云隐尘始终不紧不慢跟在他三步之后,随他一起穿梭在这黑暗的甬道里。在要出去的时候,白衣并未选他们来时的那条路。那时候她只看到一道白芒轻轻而过,四面封闭的冰窟突然多出一道足以容一人过的“小门”。而那“小门”的背后,则是一眼望不尽的漆黑。云隐尘目光闪了闪,跟上少年一起在黑暗中跋涉。一路之上的机关都在白衣少年甩出的白光中化为虚无,而那少年依旧一马当前,脚步不曾因那些突兀的阻拦而有半分停顿。
在沉默中不知行了多久,有一丝潮湿的空气从前方袭来。心知这一场跋涉终于到达终点,两人精神一振,却半点不曾放下警戒,目光沉沉,身形沉稳。
通过方才那一番跋涉,云隐尘已猜到此地大致是一条人工开拓的山洞,他们所在的位置应是紧靠四方城的某座山的山月复之中。果然他并没有猜错,出得山洞时天光已大亮,看那天色,应是辰时初时分。
憋在山洞里跑了近一个时辰,再度呼吸到新鲜空气,两人均觉心中大畅,不觉微微有些松懈。而就在他们心神松懈的那一刹那,远处一道箭矢划过长空,风驰电掣疾驰而来!
咻!——电光火石间,利剑已呼啸而至,箭尖在日光下有妖异的暗蓝光芒闪过,锋锐光芒正对上那白衣少年!
突地,一直白玉般修长的手仿佛凭空出现,两指轻捏,稳稳捏住箭矢的尾羽。箭矢颤了颤,力道被那只半道袭来的手全部卸去,终于停止挣扎,乖乖停在两指之间。而白衣眼都未眨,他一手按住那只玉白修长的手,示意他将箭矢扔掉,空洞的眸中泛起一丝幽幽的笑意:“隐,这是人家送我的大礼,你这样代而取之可是不好。”
指尖一弹,扔掉那支有毒的箭,云隐尘回首一笑:“这些小事我来处理就好。”声音虽一如既往的温柔,却带有少见的坚持。
白衣眸光一闪,眼帘轻垂微微一笑。一瞬间浑身的疲态似乎全都被洗去,唯有心口处有热流流过。
他也不争辩,颔首一笑遂先到一旁调息起来。他明白自己的身体此刻已经撑到了极致,一路上所用的真气耗费成空,刚才面对那支箭虽也可以接住,但要付出的代价必是不少。而云隐尘显然是隐约猜到了他的身体情况,主动代他接过那支箭。他明白隐的意思,他现在要做的是尽快恢复,否则他只能拖累隐!
这还是……他生平第一次这样相信一个人呢。但他没有犹豫,没有迟疑,因他相信自己的决定,他愿将自己的命托付在他的身上!
“诸位既然来迎接我们,又奉上如此大礼,怎的却不敢出来一见?”云隐尘站在洞口,颀长俊挺的身躯完全遮挡住他背后的白衣少年。他的声音不大,远远传出却使得整座山之中清晰可闻。
话音落后便有窸窸窣窣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不远处的树林中几只鸟儿扑凌着翅膀飞起,风起云涌间连山风都冷下几度。
红、白、黑三支队伍犹如鬼影一般掠来,顷刻之后各占三方位置,一眼望来,沉默而不显一丝凌乱,三种色彩的衣服分布的极为整齐。而领头的三人穿着同他们的队伍一样颜色的衣服,云隐尘一一掠过他们,目光又沉了沉。倒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熟人”呢!
云隐尘笑了笑,“我与诸位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了。诸位既然肯出来,难道还不肯报上名吗?”目光却直接掠过了那红衣与黑衣的领头者,直直的看向那白衣队伍的领头人。
那白衣青年神色冷峻,在他目光的逼视下半点不相让的瞪回去,半晌才冷哼一声:“萧远峰。”
“萧氏一族?”云隐尘一笑,状似不经意的挑挑眉,目光却深深的沉了下来。
那白衣青年不再回应他,径自拔出剑来。日光照在清亮的剑身上,隐隐反射出龙形纹样,剑一出鞘,满目寒光,却端的是一柄锋利逼人的宝剑!
他这举动已经明明白白表达出来,显是连一句话也不愿多说了。
云隐尘将目光落在那柄剑上,眼中闪过一丝异样,随即不动声色的移开眼,看向那黑衣统领,他的声音温和:“不知凤公子意下如何?”
原来那黑衣的统领者,竟是凤氏一族的三公子凤涟羽!
凤涟羽皮笑肉不笑的扯扯唇,利落果断地拔出手中长剑。随着他的动作,黑衣人们统统拔剑出鞘,一时间剑光耀眼,剑鸣冷冽,森寒剑气遍布全场。
这动作意味着什么,自然不须人说。而云隐尘也没有再说,他的目光只落在凤涟羽的剑上顿了一顿,而后移眸看向那红衣的统领。仿似漫不经心的问:“丰公子,刚才那一箭可是你方所射?”
那红衣的统领者却不知在想什么有些怔怔,闻言抬起头来,一张过于阴柔的脸美得雌雄莫辩,他勾唇浅笑,眼中神色复杂莫名:“是。”
却正是数月前在广原君府上见过的丰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