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玉见她姐妹二人,一唱一和,心里堵得慌。但面上不得不和二人一团和气,她假笑了笑,“是我唐突了。凌萱和清溪姐姐许久未见,自然是想念得紧。你看,你们真是姐妹情深,让人羡慕啊!”
她嘴上虽然说着羡慕,心里面却在生方家姐妹的气,她暗想道,哼,方清溪,我一定不会让你成为皇子妃。这个位置是属于我的,谁也不能跟我抢。
凌萱见清溪今天说话有些怪,清溪姐姐一向能猜透人心,但是从不会把人心的秘密赤果果地揭露出来。今天是怎么回事呀,当面说出唐玉的心事,还让自己配合她。凌萱正想要清溪解答心中疑惑,却见清溪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想好了再说话。凌萱只好压下心中无数个好奇宝宝,转移话题,“爷爷在家里怎么样了,身体还好吧?”她一气问了家里很多问题,清溪也不恼也不嫌她烦,一一耐心作答。
晚上,各位贵女住在各自的厢房内。方清溪刚好和唐玉一间,唐玉和清溪二人客套一番,两人熄灯就寝入睡。夜里,唐玉趁方清溪睡着了来到清溪床边,在床脚下摆弄起来。清溪认床,并未睡着,她听着唐玉下床,听着她向自己这个方向走来,她闭着眼睛假装熟睡。不知唐玉在摆弄什么,过了一阵子,她听见唐玉渐去渐远的脚步声,张开一只眼。只见唐玉背对着自己,蹲在桌脚。
唐玉手里拿了根细绳,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她将细绳慢慢缠绕在桌腿上,系紧打结。她幻想明天会发生的事,心里大乐。忽然,她感觉背后有什么东西盯着自己,不由转头向后面望去。床上的清溪依然是刚才的姿势,看来她多虑了,清溪睡着了怎么会看着自己呢。要是清溪看见自己,那明天不是害不了她了。唐玉在原地观察许久,见清溪是真的睡着了,刚才的不过是自己的错觉,于是轻轻转身回到自己的床上。
清溪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心想唐玉这么急躁欲排除异己,这么快就按捺不住向自己下手,而且还被自己发现。手法简直太卑劣了,自己根本不屑与这样的人为敌。但是,唐玉这么做刚好可以帮到自己,所以,清溪装作不知道,一切就按着唐玉小姐的计划一步一步落入她的陷阱,让她高兴得意一阵子吧。
第二天一早,唐玉梳洗收拾一番,见清溪还不起床,不由心下着急。万一中招的不是方清溪,那她昨天晚上不是白费功夫了。于是,她大声喊道:“清溪姐姐,该起床了。快点呀,快点。咱们今天不是还要去礼部吗?”
清溪躺在床上,半天才爬起来,慢慢悠悠把手抬起来放在脑袋上揉了揉,“好难受啊,昨晚上没睡好,一点力气也没有。”声音不大不小,刚好传到唐玉耳朵里面。
清溪将衣服穿好,下了床。对面坐在床上的唐玉看着她的动作,数着清溪的步子,心都要揪了起来,她大气也不敢喘,生怕坏了自己的计划。清溪捂着头,微微皱着好看的眉毛,她装作看不见细绳,一步步向细绳靠去,然后如唐玉所愿不小心被绊倒。她倒下去的时候,额头撞上桌角。这一撞把清溪撞得目眩头昏,同时也让她疼得眼泪都快掉出来了。清溪觉得额头疼得厉害,忙用手去模。谁想到手指刚碰到额头,就模到湿湿粘粘的液体,急忙抽回手一看,原来强烈的撞击将清溪的额头撞出血来。鲜血直流,止也止不住。
唐玉看她摔倒,随即从床上跑到清溪身边,关心问道:“清溪姐姐,你没事吧?怎么会摔倒了?”她看见清溪手上沾满了鲜血,头上的伤口也血流不止,吓得她大声叫了起来。
“来人啊,快来人啊!救命呀!救命呀!”唐玉一着急,自己也不知道喊了些什么,她表现得越激动越语无伦次就越不关她的事。唐玉这么一喊,倒是把整个钟萃宫里的贵女都招来了。贵女们三三两两赶到清溪与唐玉的屋子,她们看见清溪满脸的血,从未见过这种场面、连杀鸡都不敢的众家贵女们被吓得大呼小叫起来。不但没帮上忙,场面反而失控。
刘远之昨夜留守宫中值夜,原想着巡查完钟萃宫早点回去好好休息。女帝让众贵女入住钟萃宫,作为统领的刘远之当然要为她们的安全负责,所以亲自巡查。谁想他刚走到钟萃宫门外,听见里面贵女们鬼哭狼嚎的喊叫声,急忙冲了进去。
只见一名穿水绿色襦裙的女子趴在地上,满脸的血迹,血还在不停地流下,将她水绿色的衣襟染成了红褐色。周围的贵女们像热锅上的蚂蚁不停地乱晃,晃得他心烦。刘远之大吼一声,“都给我让开!”
他这一嗓子让贵女们呆立在原处怔怔地看向他,众贵女见他面部狰狞,吓得低下头,让开中间一条小道。刘远之从让开的这条小道上冲到那受伤女子面前,他从怀里掏出方巾,将它紧紧系在她的额头上。刘远之仔细看了看那张脸,觉得很熟悉,原来是她。随即,将清溪抱在怀中赶往太医院。
太医给方清溪检查伤口,一边替她上药一边和刘远之说话,“幸好刘大人事先给她包扎过,不然从钟萃宫跑来太医院一路颠簸,不知道又要流多少血。”他看了看方清溪苍白的小脸,叹道:“看这脸上都没有血色了。稍后本太医给您开副补血养气的方子。”顿了顿,太医又道:“唉,方姑娘,你额头上的伤口极深。想必以后定会留下疤痕的。”太医嘴上话说着,手里的活也不忘,没一会的功夫就将清溪的伤口包扎好。
太医给方清溪包扎时,刘远之两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昨日刚进宫的贵女,今天早晨就出事,而且受伤严重。刘家将雅芯送进宫待选,但雅芯年纪尚小,想来也不会被挑中。所以,当初呈上画册也不过是走个过场。按理说,方清溪是众贵女中极好的,极有可能会成为皇子妃。历来皇室选妃绝对不会让有疤痕的女子为妃,更何况如今方清溪的疤痕将会留在显眼的额头上。刘远之越想越觉得蹊跷,应该是有人故意使坏让方清溪出局。幸好雅芯年幼不然以刘家的家世,恐怕也会遭人嫉恨,痛下杀手。
清溪见对面的男子盯着自己看,想着千万不能让他看出什么来,于是脸上装出悲戚欲泣的样子。刘远之不由劝慰道:“忧能伤身,还请方姑娘放宽心。至于是什么人害姑娘跌破额头,刘某一定查出包藏祸心者替姑娘主持公道。”
他这一番话说得义正言辞,但是却不是方清溪想要的结果。她虽然遭受皮肉之苦,但是最终目的已达到。就算陛下再怜悯她,也不可能让一个破相女子留在皇室。凭刘远之的本事应该很快就会查到唐玉身上,虽然自己不是很喜欢唐玉,但是她还是很想看看唐玉做了妃子之后会有怎样有意思的结果。
“刘大哥,你多虑了。清溪是因为昨夜没有睡好,所以早上起床的时候才会精神恍惚,脚步轻浮,走路不稳,迷迷糊糊中跌倒,刚好额头撞上桌角。没想到会伤得这么重,怪只怪清溪命该如此。看来清溪与皇家无缘,所以老天才会有此安排。”
刘远之听她这番话说得并无可疑之处,若真有人故意害清溪,清溪也没有理由袒护她啊。所以,刘远之最后相信了方清溪的话。“既然如此,那姑娘先在此处歇息。刘某还有事,告辞了。”
清溪受伤,应菲菲看着她被抱出钟萃宫,随即从她房里找了套衣服。她命小宫女前往长喜宫通知方凌萱,自己则抱着衣服马不停地前往太医院。刚跑出两步,被同屋的章玥拉住,“菲菲姐,你不记得了。今天所有贵女要去礼部报到,否则……”听她这样说,应菲菲只好把衣服交到小宫女手上,便让她转交给凌萱。
凌萱听说姐姐受伤哪里还坐得住,一路狂奔。来到太医院,凌萱问了半天,才找到了头上绑着绷带躺在偏房里休息的清溪。凌萱红了眼,紧握住清溪的手,“姐姐,你没事吧?”清溪听她话音里还带着点哭腔,用力回握她的手。又见她一脸担忧伤心的表情,咧了嘴笑道:“我没事了。都怪我自个不小心,让妹妹担心了。你看,太医已经包扎好了,别担心了啊。”说着指了指头上白色绷带。
凌萱见她反而安慰自己,知她不想让人担心,只好微微一笑,“没事就好。应姐姐派人传话给我,我都急死了。”她低下头,不让清溪看见自己坠坠欲滴的眼泪,没想到却看见了清溪染红了半边的衣襟。她哭道:“姐姐你流了那么多的血,把衣服都染红了。”清溪哄着她,凌萱年少心性还不定,但是让受伤的清溪安慰她这个活蹦乱跳的人,她不好意思起来,连忙收了眼泪。
“应姐姐教我给姐姐带了一套衣服来,正好,我帮你换上吧。”
“还是,菲菲心细。”清溪不由点头赞道。
凌萱为方清溪换上新衣,又将那身血衣扔了。清溪知道头上留疤这件事,她迟早要知道,遂把太医的话如实告知。凌萱人听后,不由替清溪可惜。又怕清溪因此事自怨自艾,说了很多好话安慰她,逗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