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侯爷的头痛又犯了,夫人快去看看吧。”外面一阵脚步急促,相思跑了进来,拿来衣裳服侍她穿戴。
紫翎虽然早早睡了,却一直没睡着,一听相思的话就坐了起来,边穿衣裳边问:“好好儿的怎么就犯病了?严重吗?侯爷在哪儿呢?丫”
“在芙蓉居,看传信儿的丫鬟跑的那样急,可能很严重。”相思拿来梳子为她梳头。
“先不梳了,你把东西拿上。”她说着已经疾步往外走,一面走一面理着衣裳,头发直接披在肩后。她心里很担心,他的头痛病已经很久没发了,一时间来势太猛,怕他受不了。
急匆匆赶到芙蓉居,但见何家母女与双喜等人都在门外,房门关闭着媲。
“侯夫人。”众人忙见礼。
她摆摆手,直接问双喜:“侯爷呢?”
“在屋内。侯夫人快进去看看吧。”双喜很长时间没再遇到这事,猛地的一来,也是慌张的手足无措。
“东西给我!”她从相思手中把盒子接来,进了屋里,双喜照例是将房门关上,不容人窥视。
一进了门,看到屋内整整齐齐的家具摆设,她焦灼的心一下子冷静下来。这和以前可不一样,卫肆沨安安静静的坐在那儿,手扶着头,不吵不闹不砸。
“侯爷?”她试探的喊着,将盒子放在桌上,走近了低头观察他的脸色。
卫肆沨抬头看了她,略带疲惫的声音笑道:“这么早就睡了?一点小事也大惊小怪,没什么,只是有点儿喝醉了,倒惊扰了你,害你头也没梳就跑来。”
见他如此轻柔的声音,一如既往的笑,她觉得喉间哽噎,怔怔的朦胧双眼,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见她这样,卫肆沨将她拉到身边坐下。
“你为什么吓我?”她这话一语双关,既有几分委屈,又有几分释然,另有几分酸楚,在心内上上下下起起伏伏,使眼泪一下子没有防备了滚落了下来。
“吓到你了?都是双喜谎报军情。”卫肆沨低笑,抬手擦了她的眼泪,仔仔细细的凝视她,而后将她抱在怀里。“我是有些不舒服,你一来,我就好了。你是最好的药,包治百病。”
“我最想治你的心病。”
卫肆沨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或许是我有些捕风捉影。”
“你能承认这个,真不容易。”她一下子就笑了,笑过之后,说:“远的不说,只说今天那碟点心,实在不是我送的。晚上我虽睡的早,可一直在想事,连上早晨那件,总觉得很蹊跷。我感觉有人在蓄意计划什么似的,又说不清为什么。”
“哦?真不是你?若不是你,那可真是大有文章了。难道像当初那块雕花玉佩一样?”卫肆沨尽管仍有些疑虑,但见了她刚才担心难过的表情,又实在不能怀疑她。紧接着,他又问:“你说的早上的事,指的是什么?”
她便将蔷薇圃相遇的事说了,又说:“我总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和当初玉佩的事似乎不一样。”
“翎儿,你跟我说句实话,你对锦之……”
“既然你要听实话,那我就跟你说句实话。”话到这个份儿上,她也不想再藏着掖着,把肚子里的真话都掏了出来:“从我一入侯府,他就救过我,或许是我曾救了他的原因。在那时,对于我而言,他是唯一一个真正关心我的朋友。后来,出了孙氏的事,我一直很矛盾,很内疚。孙氏一死,我觉得最苦的人就是他,我希望能弥补他,却因彼此的身份怕人猜忌。从玉州回来后,他的亲事定了,我觉得是件好事,我看谢冰雁和他很般配,只是任何一段婚姻都需要磨砺。别的倒算了,偏偏今天的两件事都让谢冰雁撞上,恐怕她误会很深,就如侯爷一样。”
“我看锦之……”卫肆沨望着她,收起了下面的话。毕竟是自小一块儿长大的兄弟,即便是以前没留心,现在也看出来了,猜到了。有些事实在不宜点破,他也自信的认为他们不可能做出有伤风化的事来,只是那点儿特别的情,令他很是在意。
她意识到他想说的是什么。
卫肆沨蓦地一笑:“你没听见当时那小丫鬟是怎么送点心的,说的那番话,这会儿想起来的确是很刻意。你弟妹误会的可不止一点半点儿。”
“我知道,不是我不去解释,这样的事怎么解释?只怕越描越黑。”
“谢冰雁秉性清傲,才嫁过来就遇了这样的事,心里岂能不委屈呢。多花点儿心思,把这结给解开,对锦之也好。”卫肆沨希望的是那两人过的好,对谁都有益处。
“你的心结解了?”她反问,心里终究觉得不踏实。
“我?我哪儿有什么心结。”卫肆沨矢口否认,可与此同时心头闪过的却是老太太,他的确有心结,众人皆知的心结。
她看出来了,思虑片刻,没有去触及。她带着几分揶揄反笑道:“既然你没有心结,那我能去西苑了?”
卫肆沨嗤笑:“来而不往非礼也,何况你是侯夫人,又是大嫂,去走个一两次倒没什么,该请她多往沁梅院坐坐才对。”
“侯爷不困吗?四夫人还在外面候着呢,夜深了,我也不好继续打扰。”她一面说一面站起来,斜着眼朝他笑:“侯爷是不是故意装头痛好把我骗来?”
卫肆沨笑而不答,随着她站起来:“的确很晚了,咱们回去吧,也该让她歇了。”
“相思!”她将人喊进来,把盒子收了,见外面何家母女及丫鬟们正往屋内看,笑着牵着他的手,边往外走边说:“四夫人辛苦了,早点儿睡吧。”
卫肆沨一句话没说,笑着出了芙蓉居,相思双喜等人远远跟在后面。
卫肆沨蓦地问:“送东西的丫鬟查过了?”
“春杏查了,只是蝉儿对府里不熟,说不出是谁。”她想着问道:“老太太身边有个叫念心的丫鬟,你知道吗?”
“念心?当然知道。”卫肆沨点头:“她一直跟着老太太在净月庵,好像是钰恒五岁那年,老太太去赴席,回来的路上救的。虽然在府里时间不长,但在老太太身边也有十年了。你怎么问起她?”
“没什么,只是以前从没跟她说过话,今天才知道她的名字,所以问问。”既然是跟了老太太十年的人,看来是不大可能有问题的。早上的事,或许真是老太太提议了,只因转了芙蓉居又临时改了主意。
“你又做了新点心?”他蓦地转了话:“你倒真疼你弟弟,天天记挂着,什么时候也把我时刻挂在心上?”
“我为什么要时刻记挂着你?你有那么多人记挂,少我一个不少。”她故意笑着说反话,眼睛直看着他,很喜欢他现在的样子。
卫肆沨听了叹口气,戏味极浓的自嘲:“翎儿的话可真伤人心,枉我时刻把你挂在心上。”
“真的?”即便是个玩笑,此刻她的心里也是很高兴的,之前争吵后的颓丧想法早消散的无影无踪。她总是这样因他而忽忧忽喜,就像是这会儿,刚刚喜悦了,紧接着又有些惆怅,明知庸人自扰,却欲罢不能。
“再真不过!”卫肆沨望着她一双宛如盛满了璀璨星光的眼睛,希望里面只有他。
清早卫肆沨醒来,见身边没了人,待起身梳洗了,正要问丫鬟,却见她端着托盘从外面进来。但见她把托盘内的东西摆在桌上,是一碟黄金小蛋糕,一碟千层酥。后面跟的丫鬟们又把早饭摆上,几样小菜,几品粥。
“一大早就去厨房了?”卫肆沨先尝千层酥,发觉和以往吃过的味道很不同,里面有股淡淡女乃香,外酥内软,十分爽口。
“能不去吗?若我不去,知道的人说侯爷是想尝尝我做的新点心,不知道还以为侯爷和一个小孩子吃醋呢。”
“吃醋?”卫肆沨这才反应过来,她是记着昨晚的话,顿时笑道:“偶尔吃吃醋也不错,这不是换来一顿美餐吗?这个千层酥做的别有滋味。”
“那你可要多吃点儿,费了我好一番功夫呢。”她把粥挪到他跟前,又说:“我让人给老太太送了一份,给西苑送了一份,别处也送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