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羽默已经两年没有见过他们了,虽然总是被哥哥们欺负,但他知道,哥哥们是为他好,刚刚的感觉,仿佛又回到了两年前,倍感亲切。
几兄弟又聊了一些分开后两年间的事情,沈意潇突然道:“那个柳云河,你离她远一点。”
凌羽默不解,“为什么?哥,你该不会是嫉妒人家的美貌吧?”
沈意潇凉凉地看着他,凌羽默低头反思,沈意潇看了一眼云天纵,沉声道:“我觉得那个柳云河不简单。”
凌羽默一听,很欢快地说:“是啊,是啊,美人姐姐真的不简单,一招就把我给打趴下了,比……”
凌羽默本还想说,比哥哥们还要厉害,但接触到沈意潇危险的目光,只能吞回肚子里。沈意潇道:“我说的不简单,不仅指她的武功,还有她的身份。”
凌羽默糊涂了,“她不是吕衡的义女吗?哦,我明白了,你们说的是我们将来要对付吕衡,是吧?”
沈意潇把玩着手里茶杯,道:“不仅如此,还有……”
凌羽默不耐烦,“哥,你能不能一次把话说完呀?别吊着我,让我猜呀。”
沈意潇思量再三,决定还是要把他心中的担忧告诉凌羽默,凌羽默从未对哪个女子如此神魂颠倒过,告诉他,让他有个心理准备,情之一物,万不可陷得太深,否则就是自掘坟墓,尤其对方还是柳云河。
沈意潇道:“我给你讲个故事,你就明白了。”
凌羽默一听是故事,催着沈意潇快讲,沈意潇沉声道:“在数百年前,有个武学奇才,武功之高,无人能及。他因缘际会得到一把宝剑,又自创了一套剑法,之后隐居深山,宝剑和剑法代代相传。数百年过去了,武林代有新人出,人们渐渐地遗忘了那个人,而那个人的后人却凭那把宝剑和那套剑法,独步武林。”
凌羽默渐渐地听出一些门道,道:“你说的是数百年前的武学奇才,柳天城。他的后代是柳仲乙。哎,不对,不对,柳仲乙不就是大哥的……,啊,哥,你干嘛踢我?”
云天纵倒是无所谓,“你们说,不用顾忌我。”
凌羽默道:“就是,大哥都无所谓了。可是柳仲乙不是已经死了吗?他跟美人姐姐有什么关系啊?”
沈意潇笑道:“你的美人姐姐叫什么名字啊?”
凌羽默一脸嫌弃的表情,答道:“柳云河啊,哥你不是都知道了嘛。”
沈意潇轻抿一口茶,又道:“柳仲乙的长女,名字就是柳云河。”“柳云河”三个字,沈意潇是一字一顿说出来的,就是希望凌羽默能开窍。
凌羽默一听,道:“好巧啊,跟美人姐姐一样的名字。”
沈意潇看着他,他这弟弟何等聪明,他是知道的。但是有些问题,他会故意忽略,给你装傻充呆。
最后,凌羽默终于听明白了,“原来是这样啊。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我要离她远一些啊?如果她是柳仲乙的女儿,那就是大哥的妹妹,再说,哥你还娶了……,啊,哥,你那是什么表情啊?”
沈意潇不阴不阳地笑看着他,“你敢再说一句,就试试看。”
凌羽默撇撇嘴,这是他惯有的小动作。沈意潇认为自己已经说得够清楚了,可就是某个人还是装作不清楚。两人人无奈,随他去吧,总有一天,他会明白的。
且说柳云河,柳云河先是回到自己的房间,这几日她都在外奔波,劳累得很。丫鬟备下洗澡水,想伺候她沐浴更衣。柳云河心浮气躁,道:“你先下去吧,又是会再叫你。”
丫鬟应“是”,便退下去,柳云河在她们心中向来是说一不二的人,对于柳云河的吩咐,一刻也不敢耽搁。
柳云河轻解罗裳,将自己浸没在水中,花瓣浮动,花香弥漫,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静悄悄的,静到连自己的呼吸声也能清晰地听到。
她不喜欢有过多人来打扰她,身边只有一个丫鬟伺候起居饮食。可是,她心里的事如何能说给一个丫鬟听呢,何况这个丫鬟还是来监视她的。
柳云河沉痛地闭上眼睛,遮去眸中的痛苦,好看的眉毛都蹙在一起,正如她此刻的心情,双手掩面,骤然沉子,整个人都淹没在水中。每一次为吕衡办差回来,她都会把自己淹没在水中,整个人被水淹没,那种感觉是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呼吸都被夺走,仿佛生命即将走到尽头,恐惧油然而生。想想那些被她杀害的无辜人,那些惨叫声,声声在耳,你们是不是也很恐惧?那些无助、彷徨、漫天的恨意……她杀人,除非大奸大恶之人,否则都不会亲自动手。而那些无辜之人,虽不是她亲手所杀,却是因她而死,与她亲手所杀又有什么区别呢?她杀了多少人?多少人欲置她于死地?她自己都数不清。
良久,柳云河终于浮出水面,发丝都被水浸湿,紧紧地贴着她的脸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仿佛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瘫软地靠在一边,头微仰,水珠不断地滑下,又落在水中,眼睛失神地注视着前方,喃喃道:“对不起,对不起……”
房间里再没有第二个人,只有她喃喃地自言自语之音,回荡在空气里。
柳云河沐浴完毕,只着中衣斜倚在床边,双眸不再如繁星璀璨,空洞得将整个人都放空了。黄昏将至,青丝飞扬,轻纱浮动,只有她孤单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里,悲伤,浓的化解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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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往昔,恋今朝,不过执念难放下;纵是恨,也无果,但求生死无牵挂——暮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