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妃强上美昏君 第107章 借刀杀人

作者 : 朝舞雪

萧祁夜神色一僵,是啊,既然心中早有定论,又何必问她?或许,这已经是个永远也无法改变的习惯了,每逢遇到什么事,他总会先征求她的意见,哪怕自己心里早就有了答案,也想听听她到底是如何想的。本以为,这个习惯已随着她的逝去而慢慢消失,但她突然的出现,却让深埋在心底的情意,不知不觉流露而出。

他狼狈无奈的表情,白染宁全部都看在眼里,只是以她现在的身份,以两人如今的处境,她还有什么资格去安慰他?

“皇上,慕容是您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请你好好待他,恩怨情仇,不过转瞬即逝,血浓于水的亲人比什么都重要,解铃还须系铃人,要他明白你理解你,你就要向他敞开心扉,无论过去你做过什么,都向他解释清楚。”她笑一笑,转目看向远处湛蓝的天空:“我要走了,请皇上,善待白家的每一个人。”

她没想过,这辈子还能这样面对面地与他说话,就像曾经一样。

像曾经一样?只是像,毕竟已然不是曾经。

变化的不仅是时间,还有人心。

他与她,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离开皇宫的时候,萧祁夜没有派人去送,仿佛她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可有可无……她在他的心里,真的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吗?如果当初他肯对她再好一点,肯多听听她的意见,愿意体谅她理解他,或许今日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回到养心殿,眼前虽然一片漆黑,但他却像是能看到养心殿的每一处摆设一般。

这里,有他的回忆,与她在一起的回忆,每个地方,每个角落,他几乎不用眼睛,就知道这里曾发生过什么,临窗的暖炕上,她在那里练过字,喝过他亲手为她泡的参茶,在这里,她吻过他的眉角,为他唱过幽远宁静的歌谣……这里有太多的回忆,每一个,都是那样的甜蜜,可为什么,当他手指抚过梨木雕花小茶几上的刻痕时,心却像被声声撕开一样疼痛。

“你一日不来看我,我就在这里刻一道痕迹,我要看看,你到底能狠心到多少日不来看我!”

“你可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滋味?别说是多日不见你,就是一刻不见你,朕也是思之如狂。”

“真的吗?”

“比珍珠还真。”

……

当初的诺言忽而浮上脑海,手指却在固执地数着小茶几上的刻痕。

一、二、三……

太多了,竟然有整整三十一道。

他曾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可与她在一起的短短半年内,他竟有三十一天没有来见她。

如今,她不用再刻什么正字了,因为,她此后的人生里,再也不会有自己的陪伴。

——

“事情办得怎么样,有没有把消息传到?”才出宫门,白染宁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岳灵旎?

她这个时候不应该待在宫里吗?怎么会出宫来?而且,似乎正和什么人在密探。

天生的好奇心促使白染宁非要去探个究竟,跃上墙头,看向躲在墙角里窃窃耳语的两人。

一个是岳灵旎,一个是……

看那人的穿着,似乎是暗卫。

暗卫,暗门的人?岳灵旎怎么会于暗门的人有来往呢?白染宁暂且压在好奇心,屏气凝神,将二人的对话一丝不落的尽收耳中。

“娘娘请放心,小的已经告诉他了。”

“他什么反应?”

“很平静。”

“怎么会平静呢?得知这样的消息,他怎么还能平静的了!”岳灵旎失控地扬高声调。

那名暗卫忙示意让她压低声音:“娘娘,您不了解莫子卿,他越是平静,内心就越是疯狂,您就等着看好戏吧。”

“果真如此?”

“娘娘放宽心,莫子卿是个孝子,他一定会有所行动的。”

岳灵旎终于满意地轻笑出声,森冷的口吻,带着令人战栗的狠毒,似毒蛇的毒信:“这样就好,如此可谓是一箭双雕,再好不过了,只是可怜了姐姐,只能做我的牺牲品了,不过,谁让她那么不识趣,当我路者,必死无疑!”

白染宁骤然一惊,岳灵旎这番话是什么意思,跟莫子卿有什么关系,还有,一箭双雕是什么意思?难道她要杀自己亲姐姐?不应该啊,她怎么会杀贤妃呢,两人毕竟是亲姐妹,岳灵旎再恨她,也不会出手杀她,可她又分明听得清清楚楚,岳灵旎的确说,当她路者,不论是谁,都必死无疑!

后面两人又密谈了什么,白染宁已经没有时间去窃听了,直觉告诉她,长那边一定有什么事要发生,而且这件事,与莫子卿有关。

用尽全力疾奔到长,却还是晚了一步。

长内血流成河,满地横尸,所有人都是一招毙命,说明下手的那人武功极高。

这样的手法白染宁见过,正是莫子卿杀人惯用的手法,他喜欢一刀割断人的喉管,深逾三寸,不给受伤的人半点存活的机会。

莫子卿,莫子卿!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又为什么要杀人!

“唔……”脚踝忽然被一只血淋淋的手抓住,白染宁吓了一跳,低头看去,发现抓住自己的人竟是贤妃。

“你……你怎么样?”白染宁连忙扶起她,见她雪白的脖颈上,也被划了一道细长的血口,深入动脉,就算神仙转世,怕也是救不了她了。

贤妃挣扎着,从已然失声的喉咙中,发出刺耳的音节:“莫……莫渊被救走……快去……告诉皇上……”

“莫渊……莫渊是谁!”白染宁又急又慌,眼看贤妃就快要断气,忙从怀中掏出各种药丸,系数贤妃的口中。

或许是药力起了作用,贤妃终于有了些力气,强撑着道:“是莫子卿的父亲,皇上……并没有杀他,而是将他……软禁……”

“没有杀他?那……莫家到底是不是清白的?”

贤妃虚弱地摇头,“莫渊本就是反贼,莫子卿根本……就被蒙在鼓里……他说……说皇室欠他的,他必要一一讨回,他……一定会对皇上不利……你快去……快去告诉皇上。”

“可你的伤……”贤妃平日里固然阴狠,但她对萧祁夜的情意却不是假的,见她不顾自己死活,拼死也要把消息传给萧祁夜,只是这份深情厚谊,就令白染宁感动非常,不管她是怎样的人,为了她的这份执着于深情,她也不能至她于不顾。

贤妃却坚定地推开她:“不要管我了,我……我活不了……多久,快去把消息告诉皇上,快去。”

“不行,我不能把你一个人留在这!”白染宁说什么也要救她一命。

“不,来不及了!”贤妃虽已是将死之人,力气却大得让人惊讶,她用力推开弯身来背自己的白染宁,目光绝烈如火:“我再恨你,事到如今,也是……也是无用的了,本以为你死了,可突然见到你,我竟一点也不感到嫉妒……”

“别说了,我带你去看太医。”

“你听我说完。”贤妃制止住她,沾满鲜血的手紧紧抓住她的手臂:“皇上其实是爱你的,他打压白家,也是为了保你们一家人的平安,身在高位,有太多的不得已,你要理解他,如果连你也憎恨他,想必他一定会很痛心……我现在什么都不指望了,就只希望,你能陪在他身边,只要他幸福,我也九泉之下,也……安心了……”

“喂,贤妃!喂,你不要死啊!”白染宁颤颤巍巍伸出手,探上她的鼻息,脸色猛地一白,跌坐在地。

死了……

贤妃就这样死了,她憎恨的,厌恶的,欣赏的,同情的女人,就这样死了。

她应该高兴的,可为什么,心底却半点高兴的感觉也无,只有一阵阵的心酸与悲伤。

伸出手,为贤妃合上圆睁双目。

她一定是死不瞑目的,她那么爱萧祁夜,她爱他,也爱皇后的宝座,因为只有成为皇后,才能有与他并肩的资格。

岳灵素,到底该说她可恨还是可怜呢?

能为了自己的愿望而不懈努力的人,怎么能算是可怜呢?可怜的,该是那些畏首畏尾,想做什么却不敢做的人。

“放心吧,就是拼了我这条命,也必然保他平安。”

没有时间缅怀过去,也没有空闲来祭奠当下,她必须尽快找到萧祁夜,将莫渊被莫子卿救出的消息告诉他,以她对莫子卿的了解,越是无波无澜,温润似水的人,一旦被仇恨蒙蔽,就越是疯狂决绝,不顾一切。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到底怎样才算是完呢!

说好了不再相见,没想到才分开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又要见面了,白染宁不禁感叹,世事无常,人生如梦。

“什么?皇上出宫了!”来到养心殿,却不见萧祁夜的人影,随便捉了一个小太监逼问,结果得到的答案竟然是萧祁夜出宫了。

“刚……刚出宫。”小太监曾见过白染宁,乍一看到她,还以为是见鬼了。

白染宁心急如焚,顾不得会暴露身份,继续逼问:“去哪了?”

“奴才……奴才也不知道,只知道好像是……是莫公子派人来请的。”

“莫子卿?”一把推开小太监,白染宁转身就朝宫外掠去。

小太监一跌在地上,等站起身,眼前早已没有了白染宁的踪影,揉揉眼睛,小太监心道,莫不是真的见鬼了?

算算时间,萧祁夜应该刚出宫不久,在房顶上飞驰,远远看到一顶青色的小轿,陪在轿子边的,正是小德子,几个起落间,便挡在了行进中的轿子前:“不能去!”

小德子以为自己眼花,盯着白染宁看了好一会儿,才见着嗓子惊呼一声:“我的娘诶,这不是彘妃嘛!”

轿中的人却波澜不兴,沉声向一脸惊愕的小德子吩咐:“不要停,继续走。”

“可这……”天色已经有些昏暗了,小德子也拿捏不准,这挡在轿子前的女人到底是人是鬼,之前看她从天而降,落地时半点声响也无,没准真的是鬼,可鬼有影子吗?

“怎么?你要抗旨不尊?”虽轻却极具分量的话语淡淡响起,小德子模着额上的汗,这鬼天气,可真够热的!

“皇上也不用为难德公公,在场的每一个人,包括你,都走不成了。”手一扬,淡淡的银粉从宽大的袖袍中洒出,随风飘逝。

轿夫,侍卫,还有小德子,吭都没吭一声,就咚咚接二连三地倒下了。

“你想如何?”

“不想如何,只想请皇上回宫。”

身着便服的萧祁夜,即便没有龙袍的衬托,眉宇间依旧带着一股威严的气势,他端坐于轿中,犀利的目光直射对面的白染宁:“你以为,你可以拦得住朕?”

“请皇上回宫。”白染宁突然弯身,面对他直挺挺跪下:“贤妃已经死了,为您而死。”

萧祁夜那双清减无波的眼,终于有了丝丝动容:“素儿……死了?”他对贤妃虽无感情,却自小相伴,她对他来说,与其说是结发之妻,不如说是伙伴更为贴切,如今她死了,那颗连自己都以为石化的心,竟也感到了天崩地裂的绝望。

“莫渊已被救出,莫子卿见你的目的,你应该很清楚。”白染宁看着轿中的人影,不管她是不是又一次违背诺言,不管她会不会被人看不起,只要能保他平安,她什么都不在乎。

“朕知道。”掀开轿帘,萧祁夜自轿中走出,因为天色昏暗的缘故,他连她一个模糊的剪影都看不到:“正因为这样,朕才要去见他。”

“他会杀了你的!”

“无妨,不是你说的吗?解铃还须系铃人,他心里的仇,理应由朕来为他解开。”

“不……”白染宁刚要说什么,身后忽然传来清浅的而熟悉的脚步声。

“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面带微笑的莫子卿缓步上前,一双沾染血迹的靴子,停留在白染宁身边:“好一个感天动地的重逢场面,知道你的女人没死,你是不是很高兴?”

白染宁抬头,想从那张洋溢着温润微笑的脸上,找寻到一丝只是在玩笑的意味,可无论她怎么看,这么找,最终的结论都只有一个——

莫子卿,他已经不再是原来的莫子卿了。

萧祁夜偏了偏头,因为眼睛看不见的缘故,他只能以感官来感觉对方的存在:“莫渊是朝廷重犯,你不能带走他,速速将他送回来。”

他疯了吗?白染宁几乎已经可以感觉从莫子卿身上散发出的阴寒杀意,萧祁夜双目不便,现在的他,根本就不是莫子卿的对手。

“我要是说不呢?”

“那朕只能将你一并诛杀。”不论何时,哪怕深陷危境,他永远都是从容不迫的。

萧祁夜从容,白染宁可不从容,手心渐渐沁出黏腻潮湿的冷汗,右手趁着莫子卿不注意时,搭在了腰间的火枪上,一旦察觉到莫子卿有异动,她会毫不犹豫地开枪。

“你为了他,竟然要杀我?”习武之人,身上的感官会比普通人更为敏感,白染宁离莫子卿只有半步距离,她身上撒发的杀气,他能清晰地感觉到。

白染宁不敢有丝毫放松:“你应该恨清楚我是什么样的人,你敢动他试试。”

“呵呵……”莫子卿不怒反笑,只是这笑,实在太过于诡异,令人心中发寒:“我杀他,你再杀了我,这世上,就没有能牵绊你的人了,我想,慕容沙华应该会很乐意看到这样一幕。”

白染宁干脆也不隐瞒,直接拔出枪来对着他,“你别挑拨离间,慕容若是在,还需要我出手吗?”

“是吗?”莫子卿转过身来,仿佛根本没看到她指向自己心口的枪,跨前一步,猛地靠近她:“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不现身?做缩头乌龟很好玩吗?”

白染宁似乎意识到什么,眼中闪过不确定的情绪。

莫子卿笑:“聪明,一点即透,你看那边。”

顺着莫子卿所指的方向看去,白染宁竟看到慕容沙华正负手静立在对面的房顶上。

“如果我猜的不错,我们的皇上早就写好了遗诏,将皇位传给他的哥哥萧锦阳,若果他现在死了,慕容沙华便会立即登基为帝。”顿了顿,他凑近白染宁耳边,轻声道:“我还知道,他喜欢你,他若为帝,你就是皇后,为他人作嫁衣裳的事,我不会做。”站起身,顺便将白染宁一把揽进怀里:“慕容沙华,萧祁夜,灭门之仇以及家父这些年来所受的耻辱,我会一一向你们讨回来的。”

“子卿,你若恨就恨朕一个人,不要牵连无辜。”萧祁夜向前迈了一步,急切的样子像是要抓住什么一样,然而,一切只是徒劳。

“带我走。”白染宁心痛难抑,生生咬破了自己的舌头,才艰难地道出这三个字。

“好不容易重逢,你难道不想与他多相处一阵吗?”莫子卿的声音,还是那样温和柔缓,却冷得没有温度。

白染宁别过脸,心灰意冷,或许就是这个样子吧,连他的悲伤,他的痛苦,她也可以视而不见。

没关系,时间是治愈伤口最好的良药,过几年,他就会忘了自己,而自己,也会忘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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