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1/14/]]]木舌之症,杜诚也是第一次遇见。但杜诚祖父的行医笔记中曾有记载:木舌,其症状为小儿的舌头肿胀发硬,麻木不灵活,转动困难。该病因多是内里有热。
杜诚用木通,生地,黄连,甘草,灯心煮成泻心导赤汤,给小元服下。
数日后,小元舌头的肿胀消除,再次开口说话。一家人喜极而泣。
杜诚看卢家为治病而家境困难,说什么也不收这次的诊金。卢家着实过意不去,制了个“再世华陀”的匾额,敲锣打鼓送到杜家医馆。
这动静惊动了四邻,杜诚“神医”的名号也传了出去,杜家医馆转眼间从门可罗雀变成了门庭若市。
杜诚也挺争气,不但对医者有耐心,诊金也不多收,药到病除更是想当然的,连半夜有急诊也照看不误,杜家医馆的口碑就这么打响了。
杜诚忙上了,陆氏自然也没了空闲,母子二人再抽不开身帮罗莎丽亚的忙。
罗莎丽亚毫不介意,反倒挺开心。杜诚本身就是学医的,让他在粥铺洗碗,劈柴,那才是屈才呢。而且现在已经入秋了,要是干得好,今年冬天至少陆氏母子可以租间砖瓦房,买上几斤炭,暖暖和和过冬了。
***
入了秋,就是秋雨绵绵,露天粥铺便有好几天不能营业。
不过罗莎丽亚也没闲着,太白居也有近一个月没推出新点心了,正好趁现在推陈出新。
利用现成的糯米和果料,罗莎丽亚做了一款糯米凉糕。
原料:糯米,青红丝,红豆馅,糖粉。
1.把糯米蒸熟,晾凉。
2.用湿屉布(事先拧干)将熟糯米揉匀,分成三块。
3.拿一块案板,用水冲湿,铺上一块熟糯米饭,抹上一层豆馅,再铺上一层糯米饭,又抹上一层豆馅,再铺上一层糯米饭。共是三层米饭二层豆馅。
4.铺好第三层糯米饭后,用一块湿屉布盖在上面,用手拍平。
5.撤出屉布,撒上青红丝。
最后,罗莎丽亚把凉糕端到柜上,告诉大丫:“卖的时候注意,用刀沾上水,顺边从上往下切,放到荷叶上,再洒上糖粉。”
……
过了两天,天气终于放睛了,而且看样子,至少今天一天不会再下雨了。
罗莎丽亚起早煮好粥,正准备等大丫她们来了,一块将桌椅板凳摆好,就可以重新营业了。
等了一会儿,是二丫先急匆匆跑来,没等罗莎丽亚开口,便对她说道:“罗莎姐姐,快去看看吧,杜郎中那边出事了,来了好多官差,要封他的医馆!”
罗莎丽亚赶到杜诚的医馆时,这里已经里三层外三层挤满了看热闹的人,仗着自己身手灵活,罗莎丽亚挤到前面,正看见大力娘也在,便过到她身边,向院里看去。
杜诚母子和衙门中人都在院子里,面对众人,杜诚的态度却是不卑不亢,他抱拳对一个文官打扮的人说道:“唐医监,药食同源确是医书所记载,杜诚虽用食物用药,但病人确实治好了,怎么能算是用假医术招摇撞骗呢?”
年过五十,但精神依然抖擞的唐医监扬扬手中的药方,冷笑一声,才开口道:“什么药食同源,一派胡言,病人找你是抓药的,你不给他开药,却开什么银耳,鸭蛋,可见你根本不会看病。既然不会看病,这医馆自然该封。”
罗莎丽亚听明白了,起先她还真以为杜诚出了医疗事故,才让人封医馆的。结果却是她的偏方惹的是非,自感责无旁贷,罗莎丽亚准备站出来,杜诚这时也看见她了,却向她微微摇头,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罗莎丽亚也知道在这时代女子地位低下,公共场所根本没有说话的份,也担心此时开口会适得其反,害了杜诚,所以有点犹豫。
但有人没给她犹豫的时间,趁罗莎丽亚分神,一双手在她背后狠狠一推,将她推出人群!
看罗莎丽亚要跌倒,杜诚总算眼明手快,抢上前扶住她,“罗姑娘!”
“我没事。”罗莎丽亚缓了一下,才答道。杜诚放开手,心里仍砰砰乱跳,就算面对官差,也不如罗莎丽亚遇险让他紧张。
罗莎丽亚缓过神来,自然要先找出那幕后“凶手”。
“凶手”倒是敢作敢当,不用罗莎丽亚找,随后便跳了出来,还指着罗莎丽亚先发制人:“唐医监,还有这个丫头,她也说食物可以治病,把她一块抓起来!”
罗莎丽亚一看,这“凶手”还真是熟人,正是之前没租成她房子的赵家婶子。
赵家婶子得意洋洋,可让她找到报仇的机会了,都是这个小丫头害的,害得她好好的屋子整整两个月没租出去,后来好不容易租出去了,一个月租金才四百五十钱,这损失多少啊!都是这个丫头害的。
“唐医监,就是这个丫头,她卖点心和粥,还说吃了可以治病,这就是骗人,你赶快把她抓起来!”赵家婶子恶狠狠地指着罗莎丽亚,自觉甚是扬眉吐气,之前她担心这丫头有陈家大少爷当靠山,不敢轻易招惹,但这些日子陈惜光都没露面,听说已另有新欢,自然没了顾忌。
被一个市井小民指挥,唐医监表情不悦,但他也听过罗莎丽亚用绿豆甘草治好苍耳子的事情,这更犯了他的忌讳,所以仍严肃对罗莎丽亚问道:“你果真用食物治病吗?”
杜诚将罗莎丽亚护在身后,先一步开口道:“唐医监,是我告诉罗姑娘,食物可以治病的。”不管什么事,他不能让罗莎丽亚担责。
“是我说的。”罗莎丽亚不顾陆氏的阻拦,开口说道,她怎能让杜诚一人承担。
不用权衡,唐医监就把罪过都归在杜诚身上,“枉你身为医者,不但自己拿食物蒙骗百姓,还鼓动他人和你一道,我身为医监,今日定要封了这医馆,免得你再去害人!”然后转过头对一名官差道,“郭捕头,请将这家医馆封了。”
“唐医监,”杜诚急道:“杜某虽然用食物治病,但也是因为药食同源,何况病人确实好了,你怎么能说我害人呢?”
“什么药食同源?”唐医监不屑,“唐某出身杏林世家,自幼熟读医书,从未见哪位名医说过药食同源的话。”
“如何没有?”杜诚本来想进屋去拿医书,但被官差拦住,只能背给唐医监听:“汉代张仲景的《金匮要略》曾言:‘所食之味,有与病相宜,有与身为害,若得宜则益体,害则成疾。’这不是说食物与健康相关吗?”
唐医监又冷笑一声:“这是说食物是否新鲜,吃了腐烂的食物,自然会生病,并不是说食物会治病。”当他没读过《金匮要略》吗?
杜诚不服,再举例:“那扁鹊的三豆饮呢?绿豆、赤小豆、黑豆是食材还是药材?张仲景的甘麦大枣汤呢?小麦、大枣是食材还是药材?还有葛洪的海藻酒方,陶弘景的牛羊肝治疗雀目眼,这些难道都是药材?”自从接受药食同源的理论后,杜诚专研医书,着实找到不少利用食物治病的方子。
唐医监微微一怔,这些方子对他而言,既熟悉又陌生,熟悉是因为自幼所读医书中确有记载,陌生是因为他们已经很多年没开过这样的药方了。
“你是郎中,应该开药方,开食材就是坑蒙拐骗!”唐医监不在乎自己的话是否强词夺理,这年轻郎中的医馆一定要封,不然他把这些方子推广出去,药铺还靠什么取利?医者还靠什么为生?
罗莎丽亚不知道唐医监在担心什么,只觉得他说的不对:“唐医监,病人来医馆看病,那不论食材还是药材,只要确实治好了病,郎中就是尽到自己的责任,这怎么算坑蒙拐骗?”就算这年代没有营养学,可杜诚用食材治好了病人,这可是明摆着的,这姓唐的医监怎能视而不见?
唐医监偏偏就当不知道这件事,他只认定一点,“生病吃药理所当然,杜诚不给病人抓药,就不该行医。”
“那既然银耳,鸭蛋能治病,那它们也可以算是药材了。”罗莎丽亚说道,这下看唐医监怎么回答。
仿佛早知道会有此一问,唐医监马上就答道:“谁说银耳,鸭蛋治好了人,正是杜诚贻误人家病情,才被人告到太医署,我才过来封馆的。”
“不可能啊?”杜诚吃惊,“那病人明明好了,这是我亲眼见到的。”不然他如何肯定食物能治病。
“他是好了,可不是你治好的。”明明是才想出的借口,唐医监说的却一本正经,“病人在你这,被你开些食物就打发走了,他才去了别家医馆,因为你贻误病情,他一气之下才告到衙门,衙门委托我来封了你的医馆,免得你庸医害人。”
“真有这事?”罗莎丽亚问道,不过她问话的对象却是一边的郭捕头。
在看热闹兼等着唐医监吩咐的郭捕头,没料到她有此一问,目标还是自己,不由一怔。